那人求娶她時,說了很多好聽的話,她隻記住了最後一句:“……阿妤,生同衾死同槨,唯願共赴白首。”


    那句話讓她宛如中了魔一般,自以為嫁給他,便什麽都會好起來了,可他最後拋棄她時,卻連半個字都沒留。


    她還記得她被長公主羞辱了一番後,從公主府裏渾渾噩噩的出來,回到府裏得知的卻是與她成婚二載的夫君,協著小妾,棄下她逃命去了。


    那些日日床尾間的情話就像是一巴掌,將她狠狠打醒,以至於現今想起來都氣的渾身戰栗。


    她張妤什麽時候那般低賤了,為他求人,為他屈膝,最後卻像是件用完的物件,被人棄掉。


    可惜她醒悟的太晚。


    醒悟過來的時候,遼、金士兵已經攻入京城。京城兵荒馬亂,連放在宮裏皇上的龍棺也無人去顧及。


    對了,這會她倒是想起來了。


    想起來自己是怎麽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咯,歡迎收藏哇~


    男主下章見~


    第2章


    她想趁亂逃出京城,但很不幸,被攻進城的士兵發現了。


    她被那些士兵拖到了地上,他們冰冷的刀尖挑開了她的衣襟,她十分害怕,拚命掙紮,直到摸到了藏起來的那把匕首,死亡與驚懼逼迫她一刀刺向了那些士兵,她成功了。


    她成功殺死了他們,可是全身的力氣用完後,她發現自己全身也疼得厲害,熱度從她身上流失,那是從她身上流出的血。


    那些士兵將刀插在了她身上。


    她那會應該疼應該害怕的,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笑了出來,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活得失敗極了,就像是場笑話。


    她曾答應阿娘好好活著的,但是到最後她還是讓阿娘失望了。


    她笑著笑著,就覺得有些冷了,閉上眼軟下去的那一刻,似是有人接住了她的身子,她聽見有人在她耳朵極急切的喊:“姑娘,你沒事吧?”那會她想到的卻是,這人說話這般溫和,她屍首應該也會被照料好吧。


    她努力的撐開眼皮,卻隻看見一片白……


    隻是,現今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這是死後的黃粱一夢?


    據聞那奈何橋上有一老嫗,難道她方才喝的正是那忘卻前世今生的湯藥?


    但這老嫗怎與她記憶裏的陳嬤嬤一模一樣呢?


    可陳嬤嬤早就染了惡疾,死了呀?


    “嬤嬤,嬤嬤!老爺說花轎要到了,這次姑娘若還不出去的話,老爺說,下次姑娘就不用再出院子了。”


    突然屋外又闖進個小丫鬟,張妤一瞧,更傻眼了,這不是采禾嘛。


    可采禾也早就嫁人了呀?


    這陰曹地府,她們是團聚了?


    然張妤淚還沒來得及流,陳嬤嬤就趕忙拉著她起來了:“姑娘,咱們別愣著了,快,老奴幫您梳洗下,今日這是大事,可不能讓您失了禮儀。”


    迷迷糊糊中的張妤很容易被倆人拖起梳妝了。


    她坐在鏡子前也沒有掙紮,而是十分困惑的望著鏡子裏,這張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的麵孔。


    是她十二歲的樣子,還略微有些稚氣。


    梳妝完畢後,陳嬤嬤見張妤沒向先前那樣極力表現出抗拒,心裏覺得她可能是剛醒有些犯糊塗,為防止她反應過來,趁此機會趕忙拉著她出了廂房。


    見她最後也沒耍性子,心裏才鬆了口氣。


    這要是被長公主記恨上,自家姑娘以後可有的苦頭吃。


    張妤她們來的匆忙但也正巧,到的時候花轎剛到門外。


    直到再次見到父親,張妤仍覺得不可思議。


    在她成婚後,父親就與她斷絕了關係,她大概有三年沒見過他了。


    但此時的父親眉目高挑,比她最後見的那一麵年輕許多。


    張父此刻滿麵紅光,也不知道是得意還是什麽,見著張妤終於肯來前堂了,雖然沒賞好臉,但還是哼了哼鼻,點頭滿意。


    張妤低著頭,沒看他。


    對於再次見到父親,她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來。


    這個在她成婚後就果斷的斷了倆人父女情的人,也是在她上門求救時狠心將她拒之門外的人,她覺得自己是該有些怨恨的,但很驚訝,她更多的是無感。


    也許是失望透頂了。


    於是此刻她見著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覺得迷茫,迷茫的瞅著他紅光滿麵,得意的臉色。


    火紅的新郎服穿在他身上,怕是誰都會忘了他的發妻剛死吧。


    張鳴成沒感覺出來張妤的變化,見她低頭安靜的站著,還以為她自己想開了,所以沒再鬧了:“既然你知錯了,為父自然也不會怪責你,隻是今日這拜堂禮上你可不準胡鬧,知道了嗎?”


    張鳴成十分重視這場婚事,畢竟這可是他翻身的機會。


    他本來隻是京城一個小小的若盧令,掌管京城的兵器庫,不管說得多好聽,說來說去也就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官,平日裏見著哪個官都得低頭哈腰的,可今日不一樣。


    從今日開始,往後那些本來下巴抬到天上去的人,還是得在他麵前討笑。


    張鳴成像是看到了那副場麵,神情有些激動。


    張妤靜了良久,直到看見旁邊的陳嬤嬤有些焦急的臉色,她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呆呆地點了點頭。


    張鳴成見她認錯態度良好,終於滿意的離開,去門外接花轎去了。


    張府不大,所以正堂也不算大,這會裏頭的人都擠在了一塊,跟著好奇的看向了門外,張妤也被擠在人群裏。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了起來。


    不過一會,就見張鳴成牽著一個身著鳳冠霞帔,火紅蓋頭的新娘過來。


    張鳴成小心翼翼、弓腰低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供著尊菩薩呢。


    不過對於外人來說也確實差不多。


    對於張鳴成這種身份的人,能娶到長公主確實算是上輩子祖上積了大德了。


    就這一下,一下子成了當朝駙馬,不可謂是一步登天,連旁人賀喜的聲音都從張鳴成喊成了張大人。


    聽得他嘴角差點沒翹到眼上去。


    這邊卑躬屈膝的張鳴成眉開眼笑,那邊張妤在望見蓋著蓋頭的人時,瞬間捏緊了手。


    她還有些忘不了她那羞辱自己的話。


    “呦,這張鳴成真可謂是一步登天了吧,小小一個若盧令,如今搖身一變,這就成當朝駙馬了?”


    不知什麽時候,張妤身旁站了兩個人,身著綠色官服,是兩個不起眼的小官。


    張妤聽見旁邊一個下巴點了痣的男子嗬斥另一人:“這有什麽可羨慕的,那長公主手腕厲害著呢,你以為一個張鳴成能管得住?”


    “咦……這話怎麽說來著?”那人似是十分好奇。


    “哼,你知不知道長公主先前嫁的是誰?”


    “這還有誰不知道的,前鎮國將軍嘛!”那人唏噓道。


    “那鎮國將軍死得蹊蹺,聽人說是要謀反被皇上暗地裏毒死的,你說是就衝這,長公主還能好好的活著,活得風光無限,你覺得她沒手段?”


    那人不認同似的:“這不是坊間謠傳嘛,空穴來風的事,怎麽能當真呢,再說那鎮國將軍是暴斃而亡的,哪來的謀反。”


    “哼,雖是坊間謠傳,但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不是事出有因,怎麽會傳出這等風言風語來?!”


    那人還是不相信的樣子,不過他也意識到這話不適合現下談論,及時的轉移了談話:“算了算了,就算是真的,跟咱們這些人也沒什麽關係,咱們這官場有幾個沒秘密的,說來還是替長公主可惜呀,這怎麽選來選去,最後還是選這張鳴成。你說這長公主到底圖什麽呢?難不成圖他是個鰥夫?”


    另一人輕嘖一聲:“嘿嘿,你這話說的,這張鳴成是個鰥夫,這長公主難道還不是個寡婦了?”


    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一笑,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似乎這樣,心裏就能平衡些。


    站在他們旁邊的張妤麵無表情,她沒料到,這年頭做官的也這麽長舌。


    不過鰥夫與寡婦嘛,絕配。


    笑了一會,那帶痣的男子又正經道:“不過你說到坊間傳言我倒是又想起來一事,聽說張鳴成原先那夫人是被活活氣死的,這事你知道嗎?”


    聲音雖輕,但正好能讓張妤聽見。


    “這又是什麽緣故?”


    “據說,那長公主早就與張鳴成私通款曲,謀算著張夫人的位置了。這張夫人本就身子不好,發現的時候,便氣的發了病,這才早早丟下兩個幼兒,撒手人寰了。”


    那人在旁連連附和,一副他說的十分有道理的樣子。


    張妤卻瞬時僵住了身子。


    因為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想起從前,她便是聽見了這些話,當時本就悲憤的心更如拱了一團火一樣,燒得她當場就衝了上去,當著眾人麵,指著長公主的臉罵。


    但這會,這事她已經曆了一遍,倒沒之前那般憤慨了。雖然氣憤,但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不管不顧的衝上去,當堂破口大罵。


    以至於鬧到那般無轉圜之地的地步,受苦了自己,也連累了周遭的人。


    張妤深呼了口氣,告訴自己現今都是夢,這都過去了,沒事了。


    這般後,她平靜的抬頭去看那倆個咬耳的人。


    隻見其中一個下巴點了顆痣,見她望過來,急忙收回了視線。


    張妤蹙眉時,他已經匆忙拉著另一人離開了。


    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開始注意到從前自己從未注意到的事。


    比如這倆人為何偏偏在她麵前說這些話?再比如方才陳嬤嬤和采禾被叫走,真是隻是偶然嗎?


    且不論這些事,就說方才倆人說的話,也覺得經不起推敲。


    高傲的長公主怎會與她父親暗通曲款,還謀算張夫人位置?


    倒不是說她貶低自己的父親,實在是她父親除了一張臉尚算過的去,其他方麵都不能與長公主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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