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嶽一見是艾炎,全身一震,藍關的一幕,又迅速映上腦際,隻見艾炎神色慘淡,掙紮坐起,向宋嶽招招手!


    這時,他已未遑多想,走近艾炎身邊,扶起艾炎身體,道:“四叔,—想不到竟是你,嶽兒失手傷了你,真該死!”


    在真相未明前,他仍執子侄之禮,現在,他急切想明了許多謎題。


    可是他多麽希望艾炎的回答,仍舊像他腦海的影子一樣,那麽崇高,那麽完美!


    但是艾炎握著宋嶽的手,一陣震顫,中氣不接,斷續道:“嶽兒,你打得好,這一掌也可贖我前罪於萬一!其實不是你這一掌,我也會死的!”


    宋嶽心中一震,急切問道:“為什麽?”


    “……我已被紅燈教主暗算受傷,一路逃來……終算那個盯視我的教徒被你擊劈,否則……不見你一麵,死難瞑目!”


    宋嶽原先以為紅燈教徒發覺自己行蹤,聽到這裏,他才知道是盯著艾炎而來,於是急急道:“四叔,你見過鳳妹沒有?”


    “見過了,就是聽她的勸告……唉,我會一件件告訴你的,今日此來,也是聽她提起……”


    艾炎說到這裏,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宋嶽連忙替他一陣推拿。


    隻見艾炎一陣咳嗽後,繼續道:“‘四異’除我之外,命喪巴山,究其禍道,實在是我……”


    宋嶽心中大震,臉色倏變,道:“四叔,當初柬邀家父,真是你的親筆?”


    艾炎點點頭,長歎道:“萬死莫贖前愆,如今悔之已晚,當初我為貪欲所迷,其實也非存心如此!”


    “這話怎說?”


    “紅燈教主在二十年前,原是黑道梟雄‘碧目雙鷹’兄弟二人,為人亦正亦邪,二十年前為偷劫皇宮一盞‘紅玉寶燈’掀起官方對武林的大肆搜掠,在不堪擾亂下,四異秘密聯手,追緝雙鷹,取回‘紅玉寶燈’,終於挽回巨劫,但是雙鷹因此記恨遠遁……


    “六年前,我突然發現一個秘密組織,相探之下,為首者竟是‘碧目雙鷹’,而且發覺他們兄弟二人,武功大非昔比,密查之下,原來他們得到一部秘籍,正在苦練,於是我在他們練功時,趁機出手搶奪,得手後,一看竟是‘三才居士秘籍’,所得卻是最後四篇。


    “這時,碧目又鷹追蹤而至,竟毫無敵意,聲稱願與我不記前恨,同享神功,於是……唉,一念之差,名利之蒙,終陷泥足不能自拔……


    “不過當初,雙鷹隻稱要與四異印證功力,想不到竟下辣手!這是一個出我意外的陰謀啊!”


    艾炎說話到此,已搖搖欲倒!


    宋嶽對其中因果恍然大悟,見狀急急道:“但你既被擊落下千丈峰頭,為何未死?”


    “他們為要繼續利用我,出手作成偽裝,並未要我死命!”


    “你為什麽明知妻女流浪而不顧?”


    “四異盛名得來非易,我不想破……壞!況且……紅燈教控製嚴密,自己授人以柄,被其要挾,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武當奇襲是四叔?”


    “一度想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玉門關又為何相救?”


    “良知未泯,又不忍大哥慘死再絕後!”


    艾炎說到此,忽然睜目大聲道:“賢侄!我死不足惜,但你要努力,紅燈教主為搶我四篇神功,好狠……”


    語聲未落,一道黃色光影,疾掠而至,宋嶽目光一瞥,竟是艾襲鳳,當她一眼看到地上躺著的竟是父親,不禁撲身驚呼道:“爸爸……你……”


    “你”字出口,她忽然放聲嬌啼!


    宋嶽一摸心脈,艾炎竟已氣絕身亡,這時他緩緩起立,望著艾炎的屍體,心中說不出是憐惜?是氣惱?是憎恨?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亦哀,艾炎終於天良發現,但是,他覺悟得太遲了!


    為了神功,為了想成天下第一高手,他不惜出賣了義結生死的弟兄,可是如今反而自食其果受人所害。


    艾襲鳳杜鵑泣血般淒慘的啼聲,並沒有使宋嶽感應,反之,他腦中是一片空洞!靜靜地站著,眼睛望著漆黑的蒼穹,像在思索,又仿佛在祈禱!


    陡然,艾襲鳳站起道:“嶽哥,我父親怎會在此受傷而死?”


    宋嶽淡淡道:“是我一掌誤傷。”


    艾襲鳳臉色一變,連退二步,道:“為什麽?”


    “因為他是紅燈教徒。”


    這二句話仿佛並不是宋嶽的聲音,是那麽陌生,那麽冷漠,他自己也不覺得在講話,陡然,他耳中聽到一聲尖叫。


    這刺耳的叫聲,像出自瘋狂的野獸口中,宋嶽霍然驚醒,他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怔然注視。


    隻見艾襲鳳頭埋在雙手之中……


    漸漸地她頭抬起來了,滿沾淚水的嬌容,現出一片蒼白,一雙星眸,呆呆注視著宋嶽,目光中仿佛包含著怨、恨、悲、怒各種感情,仿佛又什麽也沒有,與自己一樣的空洞,一樣的渺茫……


    慢慢地,艾襲鳳俯下身去,抱起艾炎的屍體,默默無言地,一步步向山下走去,走得那麽緩慢,又那麽沉重。


    宋嶽眼望著她嬌小的倩影漸漸消失,沒有勸慰,也沒有阻攔,因為他此刻心潮起伏,不知道以何言相勸,用什麽方法阻攔……


    此情此景,他不禁想起初出江湖出手救助自己的崔晴雯,二種愛情,竟同出一轍,演變成此種情形,不由使他仰天長歎!


    歎聲中,身邊倏起一聲嬌呼,轉身一看,竟是範紈蘭。


    隻見她竟撲身懷中,連聲嬌啼起來,一個剛走,一個又來,竟使宋嶽莫知所措,忙扶正範紈蘭嬌軀,急急道:“蘭妹,你怎麽啦?”


    範紈蘭嬌容猶如帶雨梨花,嬌啼道:“師父師伯都死了!”


    宋嶽大驚道:“你是說天山婆婆及千麵諸葛,他們死於何人之手?”


    “被你放走的那個紅燈教主!”


    宋嶽咬牙切齒地吼道:“‘碧目雙鷹’,該殺!”


    範紈蘭嬌容失色,被他一叫,反而止住泣聲道:“誰是碧目雙鷹?”


    “就是紅燈教主!”


    這時,範紈蘭仿佛想起什麽,伸手懷中掏出三本薄薄絹書交給宋嶽,幽幽道:


    “酒叟前輩,與我玉門關相遇,托我把此物交給你!”


    一聽到酒叟,宋嶽神經猛震,飛快接過一看,正是自己所要的“華山”“點蒼”“昆侖”三派秘譜抄本。


    他微一翻閱,一把抓住範紈蘭急急道:“酒叟為何不來?”


    範紈蘭幽幽道:“他已功力全失……”


    宋嶽大吼道:“是誰害他的?”


    “紅燈教主!”


    宋嶽雙目盡赤,足步連蹬,地上立刻變成一個深坑,隻見他大聲道:“他人在何處?”


    “酒叟前輩沒有說,隻要我告訴你一句話!”


    “什麽話?”


    “他說,武人失功,生不如死!見你無益,要你繼續做你的事,不要想念他……”


    “就是這些?”


    “他還說,此去采藥,希能恢複功力,如能成功,日後再見,否則,終老林泉,遙視你完成挽救武林大業。”


    連接的噩耗,使宋嶽腦中一片混沌,如今七派秘譜雖全,但是酒叟卻在渺茫的希望下掙紮。


    他知道,武人失去功力的心境,的確是生不如死,難怪其不肯再來相見。


    此刻宋嶽遙望遠方,目中垂下了二行清淚,他悲痛地為酒叟緩緩禱告。


    低頭看手中的秘譜抄本,絹書上仿佛浮起酒叟的影子,倏然他狂喊道:“我要去找他……天涯海角,我要去找他……幫助他恢複功力……”


    範紈蘭玉容失色,一把抓住他道:“嶽哥,你到哪裏去找酒叟前輩啊?”


    宋嶽倏然一怔,停住腳步,忖道:“是啊,我又到哪裏去找他呢……”


    一陣激動後,他又想起酒叟的話:“忍……要忍……”


    片刻後,他神誌漸複冷靜,想起千辛萬苦,今天初步大功告成,時機已迫,豈能再浪費光陰。


    何況酒叟以一身功力,換得三派秘譜,所期望的又是什麽,還不是寄托於自己一身!


    還有,剛才忘了問艾四叔“碧目雙鷹”的三才居士秘籍到底在何處所得,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部?


    想起艾炎,他不禁又想起艾襲鳳,於是他冷靜地道:“蘭妹,艾四叔已死,鳳妹剛下山去,我此刻已無暇照顧,但也怕她因四叔之死,受了刺激,神誌不清,發生麻煩!你能不能幫忙,照顧她一下,送她回她師父那邊去?”


    範紈蘭神色一震道:“這是怎麽回事?”


    “詳細情形,你可問鳳妹,同時請你轉告她一句話,我對她並不懷恨,四叔之死,實已先受紅燈教主暗算……蘭妹,日後義旗一舉,我們再相見!”


    範紈蘭見到宋嶽焦急的神色,終於點了點頭,依依而別,轉身下山飛掠而逝!


    夜色蒼涼,宋嶽仰天一聲長歎,他痛恨命運捉弄人!


    漸漸地,他終於平靜下淒苦激動的心情,翻開三派秘譜,找到了所要的字。


    看過後,他立刻把秘譜撕碎,向四周一揚!


    絹紙破碎,如片片蝴蝶,隨風飛舞,慢慢落地!


    宋嶽喃喃道:“我要使紅燈教主像絹紙一般地粉碎!”


    現在八個字拚起來是“終南絕壁,三鬆石上”。


    索引已得,宋嶽心急如箭,身形急起,如一縷輕煙,向嶽陽城掠去。


    當夜,他騎上火龍寶駒,向終南山急馳!


    因為這是他能夠掃蕩紅燈教,報仇雪恥,君臨天下的關頭!也是新機運的開始。


    於是一人一馬日歇夜馳,半月後,終南山終於在望


    終南山到了!


    峰巒重疊,峻嶺起伏,原始山野的景色,有一種雄偉粗獷的氣息。


    宋嶽雖然到了地頭,但是心中並不感到興奮,反之,他覺得更加沉重,擔憂!


    因為他不知道“三才居士”的秘籍是否已被“紅燈教主”捷足先得!


    到了山腳,他在一處農家寄放好火龍駒,買了一份幹糧,步行山上。


    時正中午,白雲悠悠,清風陣陣!


    他記起索引八字是“終南絕壁,三鬆石上”。


    終南山何處有絕壁,宋嶽不知道,尤其第二句是表示有三棵鬆樹的地方,更須要仔細搜尋。


    滿山遍野,不乏鬆樹,要分別這三棵鬆樹,就是“三才居士”所指的地點,確是難題。


    今年,正是自宋嶽踏入江湖以來第五個春天,可是他此刻的心裏,比五年前任何一段時間都沉重!


    在以前,他是在沒有希望中尋求希望。


    但今天,他是看到了希望而惟恐失去希望。


    期待的時間雖長,但隻要保持信心,還可以等。


    但希望的幻滅,卻會使信念喪失,而缺乏生存的價值。


    故而宋嶽不時劍眉微皺,默默地祈禱著。


    春天的風,雖然吹開了漫山的野花,但卻吹不去他內心的憂慮及煩惱。


    不過,不論在何種情況下,他還是耐心地尋找著,在真像未明前,盡管心中憂慮,但他仍舊懷著希望。


    第一天,他沒有找到絕壁,雖然山中不乏峭險之處,但是沒有所說的三棵鬆樹。


    他跑過三個山頭,天色已晚,於是隻能尋找一個山洞,整夜打坐調息。


    第二天,他又跑遍了三個山頭,但仍舊沒有相似的地方。


    第三天,他一路飛奔,目光四掃,忽然發現一處山壁,光滑如鏡,從下麵看上去,除中間突出一塊石崖外,一片平滑,滿生葛藤及青苔,像一座綠色的錦屏。


    宋嶽見狀一喜,這不是絕壁是什麽,寬約百丈,迥異以前二天所走過的地方。


    但是絕壁上卻沒有三棵鬆樹,而且四周除絕壁之下長著五六棵高矮不等的鬆樹外,遍地艾蒿,沒有別的林木。


    宋嶽猶疑了,他知道如果再向裏走,翻過一道分水嶺後就是秦嶺山脈。


    這個地方太像了,但是鬆樹在哪裏呢?


    而且石上又表示什麽呢?


    於是宋嶽縱到附近,一路觀察,他沒有發覺些微刺眼的地方。


    他細細地思索,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失望了!


    時間在他怔思中溜過去,夕陽卸山,餘暉斜照!


    倏然,他看到陽光從對山照射過來後,在這片絕壁上映出三條影子,上尖下粗,赫然是樹木的尖影。


    於是,他站對角度,身形陡然全力上騰七丈,在半空飛快依陽光的直線一掃,竟是附近五六棵鬆樹,其中三棵最高的投影。


    這一發現,使宋嶽心中倏然通悟,再看那三棵樹影尖端,正是那塊突出的岩石下麵。


    雙足一點,一式“飛燕掠林”,再就成“雲龍翻身”一墊腰部,就向岩石落去。


    身形一停,見落足之處,隻有三尺見方的一塊石崖,而山壁上赫然刻劃著幾行字:“能到此者,必具大智、大仁、大勇之士,請在第一字的頂端按下按鈕入洞,老朽預先恭迎。三才居士。”


    宋嶽心懷激動,一看四周,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懸慮略放,默默道:


    “晚輩邀天之寵而能到此,既無大智,又無大仁,惟具匹夫之勇,與一股毅力而已,前輩留此言,豈不謬獎!”


    喃喃說完,長身而起,就向“能”字頂端一塊黑石按下。


    手方用力,壁前忽然出現一道石門,漸漸移動,向兩旁移開,宋嶽飛身閃入,洞中光亮異常,原來壁上嵌有四顆明珠,洞中一麵石桌,平擺中央,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絹冊。


    桌後一具青玉石床,床後一缸清水,除此之外四壁徒然,空無一物。


    宋嶽一看石桌上那本書,心中大喜,這表示“紅燈教主”所得的,並非在此取去。


    於是,他懷著滿心喜悅,緩緩向石桌走去。


    在這刹那,兩天來的沉重憂慮,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興奮。


    當他走到桌邊後,看到書上端正地放著兩張留箋,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篇字。


    宋嶽不由衷心暗歎,“三才居士”的確不愧一代奇才,文武二途,均有深湛的造詣。


    此刻他心中虔誠已極,取起二箋,細看第一張:“入餘昔年潛修之地者,必已了解吾安排之用心……


    “繼餘之學,必須智仁勇三者俱全,蓋無智而具仁勇者,猶匹夫之勇,功力高者,最多領袖一方,低者難保自己人頭……具智勇而無仁,必流於偏激,其心必毒,具智仁而無勇者,懦怯之輩,紙上談兵之徒,其計必詭,能繼吾學之人必能超然於世,君治武林,則吾之願也。三才居士寫於庚子之秋。”


    宋嶽看了後,不由點頭微笑。


    於是他看第二箋:“餘畢生精研武學,晚年終於徹悟其精奧,武之極端,終歸於‘仁德’二字:‘服人以力,不如服人以德。’


    “蓋德能服人之心,力隻服人之軀也,故所說秘籍,隻不過是孔孟之言,墨子百家之說,擇其精華,錄於書上,入洞者希能深體吾心,熟讀三日,以醒仁心清思之效!切勿辜負吾意……


    “床下有糧,缸中有水,請安心之……”


    宋嶽看到這裏,周身如墜深淵,匆忙一翻桌上絹書,果然都是聖賢遺訓!


    這時,他全身一陣震顫,目中流下二行清淚!


    他失望的情緒,是可以想象的,千辛萬苦,所得到的竟是這麽一本東西。


    他眼光茫然,雙手一鬆,箋紙飄然落地,雙手握拳,虛空連揮,大喊道:“前輩,我要的不是這些呀!我要的是武功,知道嗎?是絕世神功啊……”


    於是洞中響起了一片回音:“神功啊……神功……神功!”


    的確,“三才居士”的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別出心計,曲折的安排,結果是條烏龍,留下這麽一套八股。


    趙匡胤以半部論語治天下,那是國君,而宋嶽不論怎樣,隻是武人,他惟一所想的是報仇,光大師門,君臨武林,怎會需要這些東西。


    但是真的如此嗎?假如真是如此,筆者這部書也隻好到此為止,難以再繼續!


    所以,親愛的讀者,請看下去。


    此刻,宋嶽的心,猶如洞外的夕陽,向下沉,向下沉……


    腦海中像天色一樣,一片灰……漸漸黑!


    他收束著失望的痛苦,五年往事,一幕幕地閃過腦際,望著桌上那厚厚的一冊,幽長地歎了一聲!


    這聲歎息,包含著多少血淚,多少悲傷!


    終於,宋嶽躬身對床一揖,默默道:“前輩,不論怎樣,你終是一位名垂後世的奇人,宋嶽是失望了,但是不論怎樣地失望,我總算到了此地,既然到此,就以三日時間,了你前輩遺訓,不過,宋嶽再也沒有心境讀,所以如此做,隻是敬重而已,前輩,假如你地下有知,你會聽到的,僅是敬重,並不願意!”


    於是,宋嶽按下了痛苦的情緒,坐在石床上翻閱那本聖賢遺訓!


    第一天,在煩惱中過去,第二天,他稍微能平靜了,第三天,他知道事已至此,急又何用,於是他的確稍微記下了一些,當他翻到最後,他長歎一口氣,合起絹冊,望著洞外天色,已是傍晚。


    於是,他又翻開第一頁,心想消遣最後這一晚吧,明天下山,隻能憑目前功力,與惡魔拚一拚,生死是命,也管不了這麽多了!


    一個人知道趨向及結果後,心境反而平靜,這是必然的現象,現在宋嶽便是如此。


    但當他重新翻開那冊絹書後,發現一個出奇的現象,就是書中有九個字,既非重要關鍵,也非精奧之處,卻在旁邊加上圈點。


    他細心記下圈點之字,腦中曙光倏現,那些是什麽字呢?


    拚起來是一個指示:“桌經設計,請尋按鈕。”


    宋嶽一躍起床,心頭猛跳,想不到書中還有這麽一段文章。


    於是,他仔細尋找,果然在石桌右角旁,有一粒機鈕,用手一按,原來放書的位置,桌麵忽掀開一個洞,宋嶽探首一看,一本薄薄絹書,赫然入目,封麵上寫著“雲漢九式”。


    宋嶽心中大喜,暗暗喊道:“我終於得到了,終於得到了!”


    是的,他終於得到了。


    古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確不錯。黃金與美人,宋嶽不屑一顧,現在他得到的是他苦心所求的武功!


    此刻,他眼中一片潤濕,不過這次流淚不再是代表悲痛,而是極端激動所致!


    他微抖的雙手,緩緩拿起那本三才居士武學,一張紙箋飄然而落。


    此刻,他覺得三才居士用心良苦,於是拾起那張箋紙一看,上麵又是一篇字:“能得我神功者,不是超然出塵之士,也必是堅苦卓絕之輩,前者果能繼承吾之誌,以排解武林紛擾為己責,後者諒是身負奇冤深仇,深得忍字之訣,希習成神功後,上體天心,切勿亂施殺孽……


    “餘由邪入正,昔年曾發奇想,搜羅天下邪道詭奇之學,欲由此苦練返正,終於失望,一氣之下,棄於巴山絕穀,後恐遺禍,追覓終不可得,邪學共十二篇,如出現作禍於世,務請代為收回……”


    宋嶽看完此箋後,才明白“紅燈教主”所得者是十二篇邪功,於是他恭敬地放下書本,拜了三拜,道:“邪書貽禍,紅燈作孽,生靈塗炭,宋嶽殺之不為過,除此輩以外,誓不亂殺一人,以符前輩之意!”


    誓畢,他拿起秘籍,端坐石床上,翻開第一頁,有一篇序言:“苦練三月,奠百年之基……


    “‘雲漢九式’共分三套,前三式為掌,中三式為拳,後三式是劍,蘊古今武學之精奧,究天地萬物之變化,練習之前,請先按第二頁坐功人像運氣苦練一月,以作紮基之功。


    “……雜掌拳劍為九式,實係可分可合,三三成九,自成一派,九分為三,可溶於任何拳劍掌法之中,成為精奧淵博之三招,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於是,宋嶽翻過第二頁,果然是一個坐像的周身畫有一條條血脈,有虛線指示運氣路線,迥異一般吐納練氣之術,旁邊注著“芥子神功”。


    從第三頁後,一連九個動像,上麵注有招名及變化,掌法三招“雲雨天降”、“風雲變幻”、“漢霄星落”。拳法三招“雲舞蒼穹”、“虹曳長空”、“萬徑滅蹤”。最後三式劍法“光泄鬥牛”、“雲端飛雪”、“墜雨飛雲”。


    這九招果然變化無窮,可分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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