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管事雖然是個馬夫,卻絲毫不敢馬虎,帶著侍衛和隨從們兩隻眼都不敢眨,死死盯著包間的四周,連窗戶後麵都有人守著。


    酒菜一上來,姐妹三個坐在一起。


    兩個姐姐端起酒杯給楊淑娘賀壽,她笑得一口牙都露了出來。


    姐妹三個吃吃喝喝,鬧了近一個時辰。出來這麽久了,寶娘又帶著兩個妹妹一起回家去了。


    三個人先去見過陳氏,陳氏笑著看向三個孫女,“三個猴兒,出去還聽戲吃酒,比外頭男人還快活。”


    楊淑娘撒嬌,“阿奶,那女先兒說的故事真有意思。什麽時候讓她到家裏來,說給阿奶聽。”


    陳氏摸摸她的頭,“你想聽故事,阿奶說給你聽。咱們家以前也是普通人家,阿奶知道的事兒多著呢。隻是想著你們年紀小,怕帶歪了你們,就沒跟你們多說,既然你們喜歡,阿奶以後多說給你們聽,省得你們出去了上當受騙。”


    陳氏也懶得計較孫女們規矩不規矩的事情,兒子願意這樣養女兒,她老了,懶得管那麽多了。若說規矩,他自己就是天底下最不守規矩的一個,連皇帝的女人都敢睡。


    楊默娘說去給莫氏請安,陳氏笑著攔住了她,“你們太太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你們去了,她還要費神和你們打交道,讓她歇一歇。”


    莫氏好久沒出正院了,楊太傅一直禁她的足。好在莫氏喜靜,楊玉昆每隔幾天去看望她,莫氏倒沒有鬧。


    楊玉昆也感覺到了家裏的氛圍變化,等他知道了莫九郎幹的事情後,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表兄那個樣子,怎麽配得上二姐姐。父母之間的事情,楊玉昆漸漸知道了一些。為人子女,他體諒莫氏一輩子受冷落,隻能遷怒於老秦姨娘,她害了阿娘一輩子,如今又想來害二姐姐。


    莫氏就安靜地待在後院被禁足,寶娘姐妹三個照著規矩去請安,莫氏連麵都不露,荔枝就會出來笑著解釋,太太身子不好,娘子們先回去吧。


    院子裏的事情都是荔枝在打理,荔枝辦事情很體麵,不像秦嬤嬤那樣隻憑著自己的喜好。比如今日,楊默娘過生日,荔枝就讓人送來了禮物,這是莫氏作為嫡母的責任,也是她的體麵。


    陳氏說不讓孫女們去,姐妹三個自然乖乖聽話,誰想去正院坐冷板凳呢。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周末好!


    第35章 南邊事雪天再會


    兩個小兒女私會了一場, 以為做得秘密,誰知道很快就被楊太傅和世子爺知道了, 連千裏之外的晉國公夫婦都知道了。


    晉國公夫人李氏對著晉國公揚了揚手中的信, “官人, 你快來看, 三郎他給自己找了個可心意的小媳婦!”


    晉國公笑了,坐到夫人身邊,“那還不好, 省得咱們操心。”


    李氏放下信, “要不咱們還是告訴慶哥兒吧, 省得他整日操心。”


    晉國公搖頭,“再等等,還不是時候。”


    李氏在搖椅上晃一晃, “這兩個孩子也是有緣分。”


    晉國公用手指彈了彈公文,“上天的安排,咱們莫去擔心。”


    李氏一邊晃躺椅, 一邊哼起了小調,“十幾年沒回京城了,也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晉國公放下公文, 拉起她的手,“什麽時候我辭了這元帥職務, 咱們也回京城去,柿子樹胡同的老宅子還在呢。”


    李氏摸了摸丈夫手上厚厚的繭子,“回去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總得等一切塵埃落定才好。煒哥兒的事情,後麵還不知道會暴出什麽樣的雷。我那個皇帝外甥,如今說不定防著咱們呢。你辭官容易,咱們回了京城,豈不成了砧板上的肉,大姐姐也保不住咱們。”


    晉國公勸慰老妻,“別擔心,總會有法子的。快過年了,年禮都準備好了沒?”


    李氏點頭,“我讓平哥兒媳婦準備的,都妥帖了,你看看慶哥兒的信吧。”


    說罷,她把大兒子的信遞給丈夫。


    晉國公一目十行看完了,又放在了一邊,“姝娘,我怕是回不去了。”


    李氏疑惑,“如何這樣說?”


    晉國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都說天家無情,為了個皇位,父不父,子不子,兄弟殘殺,手足不睦,放到咱們這樣的人家,何嚐又不是如此呢。”


    李氏沉默了,“平哥兒並不曾和慶哥兒相爭,煒哥兒就更不會了。”


    晉國公放下茶盞,“我不是說他們兄弟之間,我是說我和慶哥兒之間。”


    李氏思索了片刻,有些明白了,“總不至於此。”


    晉國公又寬慰李氏,“慶哥兒掌管京城快二十年,京中所有人隻認世子,不知公爺。我若回去了,眾人自然又會以我為尊,慶哥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人脈,不說土崩瓦解,也會大打折扣,這讓慶哥兒如何自處。雖然孩子孝順,會主動退出,但我老了,不想再爭權奪勢。若要回去,必得是卸下所有職務,成了個隻會吃喝拉撒的糟老頭子再說。”


    李氏笑了,“官人可別說老,我不想老呢。”


    晉國公摸了摸她的頭發,上麵沒有一根銀絲,“你放心,就算我老了,走在你前頭,下輩子,我還會再找到你的。”


    李氏連忙拉下他的手,“別胡說,你還不到五十歲,哪裏就說得上老了。不說這個了,明兒咱們一起出去逛逛。”


    晉國公笑著點頭,“好。”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李氏開玩笑,“聽說煒哥兒見天往楊家跑。”


    晉國公笑,“我以前不也見天往你家裏跑。”


    李氏打了他一下,“我家裏宅院淺,咱們還能偷著說話。煒哥兒多可憐,楊家高門大院的,他連人家小娘子的影兒都見不著。”


    晉國公把玩著李氏的手,“等明年他中了秀才,我去找老楊提親。”


    李氏有些擔憂,“咱們家和楊大哥結親,聖上會不會不同意?”


    晉國公摸了摸李氏手上的戒指,“男未婚女未嫁,小兒女互相有情義,我給兒子提親怎麽了?平哥兒自己看上了他媳婦,小兩口關係好,我自然不會在意門第。但我也不能為了表忠心,就故意委屈自己的兒子。老楊這些年給他當牛做馬,難道還不夠?不是說我讓煒哥兒娶個平民女子,聖上就會放心的。與其如此,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咱們這位聖上,和先帝極其相似。我若大大方方的,別說和老楊結親,就是和天家結親,他也不會攔著。若是我藏著掖著,他反倒要起疑心了,以為我藏奸。”


    李氏聽他這麽說,提點他,“你若真是答應這門親事,還是早些去。楊大哥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熱,我怕多的是人惦記他女兒。”


    晉國公沒有直接答應,“娶媳婦那麽容易?得好生打磨打磨他。明兒你讓老二媳婦再挑一匣子上好的珍珠,我送給老楊。”


    李氏笑,“你能用珍珠砸開楊太傅家的大門,真是有本事。”


    晉國公也笑,“他敢不賣我麵子,我就告訴聖上,老楊惦記你親娘。”


    李氏又拍了他一下,“別胡說,大姐姐多不容易。要不是她,咱們能太太平平在福建做這麽多多年的土皇帝。”


    晉國公抓住她的手,“我開玩笑的,老楊說是權力大,其實就是個空架子,手裏無一兵一卒。小皇帝如今長大了,需要的是臣子,不是太傅。先帝需要王老太師,是因為朝綱不穩,龐家和平家鬥的厲害。如今不一樣,前朝後宮目前都穩的很,聖上權威越大,老楊的日子怕是越來越不好過了。他離不開我的支持,我也需要他偶爾幫我說兩句話,減輕慶哥兒的壓力。”


    李氏歎了口氣,“這朝堂,這天下,一刻都沒安寧過。我原來還以為做個小老百姓,日子就安生了。可自從莫家欺負大姐姐,我就覺得做官也不錯,至少別人不會輕易欺負我。如今看,別說做官了,就是做皇帝,也不痛快。”


    晉國公笑,“當年先帝故意問我願不願意做皇帝,我直接跟他說皇帝都不得好死,他反倒放過我了。人心呐,就是這樣。”


    兩口子在書房裏絮絮叨叨說著話,福建的冬天也沒有那麽冷,屋裏沒有炭盆,李氏連手爐都沒抱。


    等晉國公出去了,李氏叫來了二兒媳甄氏。


    甄氏進來後先行禮,“阿娘,您叫我來有什麽吩咐?”


    李氏問她,“你哪裏還有沒有特等的珍珠?有的話,給我挑一匣子的,其餘次一些的挑幾匣子。。”


    甄氏點頭,“特等的還有一些,阿娘要什麽顏色的?”


    李氏想了想,“那特等的,紅的粉的白的和藍的,一樣挑一些,黑的不要,要是有淺紫色的,也挑一些,深紫色的不要。著一匣子我有特殊用處,務必不能差了。其餘送年例用的,你外婆家、你二姨家,還有你娘家和你大嫂那裏,送一等的,剩下的人家都是二等。”


    甄氏點頭,“我知道了,晌午吃了飯我就去。”


    李氏笑了,“你的好珍珠,都偏了我了。”


    甄氏也笑,“阿娘說的哪裏話,阿娘要珍珠,還不是為了人情打點,都是為了這個家。我是這家裏的一份子,合該出力。”


    李氏又問她,“不是說你弟弟過十歲生?你準備了賀禮沒?”


    甄氏點頭,“都準備好了,多謝阿娘惦記。”


    李氏想了想,“到時候讓平哥兒跟你一起去,把孩子們也帶著,一起去給舅舅賀壽,你阿爹也不容易,總算有了個兒子。”


    甄氏再次感謝,李氏打發她出去了,元帥府裏的家務事基本上都是甄氏在打理。


    這甄氏原是普通人家女子,其父是個養珍珠的,她於養珍珠上頭更有造詣。趙家二公子年少時閑著無聊開了個珍珠場,緣分使然,東家和大師傅的獨女最後做了夫妻。


    世人當時都覺得晉國公夫婦怕是傻了,這樣的小娘子,納回去做妾就罷了,怎地還做起了正妻。但兒子喜歡,晉國公夫婦也是小戶人家出生,從來不計較什麽門第,就熱熱鬧鬧地把甄氏娶進門做兒媳婦,還漸漸讓她管起了家務事。


    剛開始的時候,福建官場上的太太奶奶們都有些看不起甄氏。但晉國公掌東南水路兩軍三十萬人馬,李氏在江南一片的地位如同土皇後,她姐姐又做了太後,誰敢不賣她的麵子。


    大兒媳在京城,身邊隻有這個二兒媳,李氏到哪裏都帶著甄氏,幫助她打開了官場上的交際。


    趙傳平娶了甄氏,並未因她出身地而辱沒她。兩口子雖然三天兩頭打架,但關係依舊好的很,生了二子一女,一個妾也沒有。


    趙傳平在京城中了秀才舉人之後,晉國公讓他棄文從武,他又一路過關斬將,二十歲出頭就得了武進士。


    中了進士後,他直接在東南軍中任職。晉國公並不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就格外照顧,等甄氏生下長子之後,上戰場、平叛,哪裏要人他就往哪裏去。十年過去了,他漸漸成長為東南軍中有名的青年將領,且文武兼修,世人說起來,都得說一句深肖其父。


    再說這甄氏,自幼喪母,其父做了十幾年鰥夫把她養大。等她一朝飛上枝頭做了鳳凰,成了元帥府的二少奶奶,甄老爺瞬間成了滿福建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


    晉國公親自牽線搭橋,給他續弦,對方是一個七品小官家的嫡女,姓劉,二十出頭。劉氏自幼定過親,死了兩個未婚夫,眾人都說她命硬。


    甄老爺也是早早死了婆娘,說起命硬,誰也不比誰差。甄氏出嫁後,時常擔心老父親一個人在家裏冷鍋冷灶,也讚同老父親續弦。


    劉氏過門後,先生了個女兒,又生了個兒子,這兒子馬上就要十歲了。按照規矩,十歲的孩子過生,要辦酒席的。


    晉國公夫婦自然不會去,但甄氏肯定要回去的。這個弟弟雖然不是和她一母同胞,但甄老爺說了,他年紀大了,這輩子估計就這一個兒子了,等以後有了孫子,過繼一個到原配名下做嫡孫,讓原配也能一直受香火。為此,甄氏更加看重這個弟弟了。


    言歸正傳,甄氏按照婆母的吩咐,去珍珠場挑了一匣子上好的珍珠,又單獨給小姑子和女兒挑了一些品相一般的粉色珍珠,給她們串著玩。其餘一等二等的珍珠,按照年裏單子,也挑了好幾匣子。


    回了家之後,甄氏直奔正院。


    李氏正帶著女兒和孫女玩耍,趙家二娘子趙婧娘和趙傳煒是同胞兄妹,她上頭還有個姐姐,雖然兩歲多夭折了,晉國公強行把大女兒的名字也上了族譜,趙婧娘從沒見過姐姐,但她還是二娘子。


    甄氏的女兒還小,才五歲呢,小名兒叫櫻娘。


    櫻娘見阿娘回來了,一頭撲了過去,“阿娘,你去哪裏了?”趙家的孩子在家裏說的都是正宗的京城官話,但同時也要學本地化,到了外頭交際要用的。


    甄氏摸了摸女兒的小臉,“阿娘去給你和二姑挑了些珍珠。”


    說完,甄氏把其中一個匣子打開,給女兒看,櫻娘很高興,摸了摸珍珠,“阿娘,真漂亮。”


    甄氏合上了匣子,拉著女兒走到婆母身邊,先行個禮,趙婧娘也見過二嫂。


    甄氏把那一匣子上好的珍珠給了李氏,“阿娘,您看看。這另外一小匣子,是我挑來給妹妹和櫻娘玩的。”


    李氏打開匣子看了看,“真不錯,你真是靈巧,怎麽就能養出這麽好的珍珠。”


    甄氏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阿爹阿娘支持我,才能養的出來。”


    李氏頭也沒抬地笑,“我們可沒支持你,是平哥兒支持你的。”


    婆母開玩笑,甄氏更不好意思了,“阿娘。”


    李氏笑了,吩咐女兒,“你帶著櫻娘去玩珍珠吧,看著她,別讓她往嘴裏塞。給你們的小姐妹也送一些,光自己玩多沒意思。”


    趙婧娘帶著侄女走了,甄氏在正院和婆母商議往京城送年禮的事情。


    過了兩天,元帥府幾大車年禮從福建出發,一路往京城而去。


    這個時候,京城又開始下大雪了。


    早上,寶娘死賴著不肯起來。今兒不用請安,她也不去學堂了,也不用外出,起來那麽早做什麽,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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