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澤小聲地道:“成契要辦大典的,仙尊要結契,那更是整個仙域的大事,問天門恐怕得花上數月好好籌劃,眼下恐怕沒有多餘的精力。”


    冬夏果然愣了一愣,麵上明明白白寫了“麻煩”兩個字:“結契能有多麻煩,大典就不辦了,反正——”


    後頭的話消失在冬夏唇齒間,白澤越和楚靈都沒聽明白。


    冬夏刻意說得這麽含糊,是因為祝音叮囑過她將黎清的傷勢保密。


    那結契的種種合理原因便也都立刻無法說出口了。


    冬夏喝了口茶,思及祝音走時那五味陳雜的眼神,心中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祝音提這要求雖算得上是挾恩求報,可也切中了冬夏的痛點。


    她不想欠黎清這份救命之恩,便幹幹淨淨還了他。


    隻是這清白公平的交易,得在前頭鋪開了說、雙方都接受了才行。


    冬夏想了會兒,覺得祝音優柔寡斷不能成譜,幹脆也沒等第二天,這日傍晚黎清回來後,便幹脆同他攤了牌:“聽說你傷得很重。”


    黎清剛在收劍,聞言動作一頓,張口便要否認。


    冬夏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祝師叔說,結合卮契能令你傷好得更快。”


    黎清差點把禦虛劍收到自己虎口裏去:“合卮契?”


    “對。”冬夏點頭。


    黎清:“……”他垂著頭把禦虛劍終於收入鞘中,低垂著目光沒有去看冬夏的眼睛,濃密眼睫將眼神牢牢掩蓋,什麽情緒也看不出來。“你怎麽回答她?”


    “自然可以了。”冬夏無所謂地托著下巴道。


    黎清倏地轉臉攥住了她的視線。


    “但隻是結契,不代表我喜歡你,更不代表我準備以後喜歡上你。”冬夏薄涼地看進黎清的眼睛深處,“你救了我,我覺得這傷有我責任。等你傷好了便解開,不必有什麽大典,也不需要被其他人知道。”


    她說得不慢,每個字也都輕飄飄的,可砸在黎清身上都生了倒刺,剜去他的皮肉、撕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你不情願。”他沉默許久才一字一頓地說。


    “我願意,隻是沒有情。”冬夏糾正。


    黎清抿緊嘴唇,一言不發地將狂躁地叫囂著“把她打斷手腳鎖起來”的心魔鎮壓下去。


    “如何?”冬夏漫不經心地催促,“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


    “祝師叔來找你,並非是我授意。”黎清為自己辯解一句。


    冬夏眨了眨眼,強調地重複問題:“合卮契,結不結?”


    她已將一切都放在桌子上交給黎清自己做選擇,黎清卻磨磨唧唧的。


    他們兩人心裏都很清楚黎清最後會做出個什麽決定。


    哪怕他心中再不餮足,也隻會給出一個答案來。


    “……結。”


    *


    祝音便是最早得知結契這件事的人,她甚至都沒等到第二天去找冬夏,當天晚上便得了黎清的傳訊。


    冬夏處理事情這雷厲風行的速度叫祝音驚訝不已,等黎清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完畢後,祝音才反應過來,急急問道:“那等日後——”


    黎清打斷祝音:“她什麽都說了。”


    祝音愣了下,聲音低了許多:“即便如此,仙尊也同意了嗎?”


    “我拒絕不了。”黎清在傳訊的另一頭,祝音看不見他的表情,“……多謝師叔替我開口。”


    傳訊隨即便被掐斷,祝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隻看當下的話……嶽浮屠說的或許是對的。


    即便是短暫的結契,或許也能令黎清的心魔變得平緩。


    祝音抱著沉重的心情去準備成契材料,算了算一來二去又要消耗上兩三日。


    整個仙域營地裏,知道結契一事的,總共也隻有五個人。


    黎清、冬夏、祝音、楚靈。


    還有一個急得熱鍋螞蟻似的白澤越。


    白澤越真心不明白問天門這群人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他捫心自問,如果落敗的那個人是黎清,他一定想盡辦法讓冬夏當場把黎清弄死。


    就算弄不死,也封印起來埋在地下當個活死人幾千年才能解氣。


    可看看黎清幹的是什麽?


    道侶?


    他黎清渾身上下哪裏和“道侶”這兩個字沾邊了?


    白澤越覺得這一定是問天門的陰謀,專門用來誆騙記憶被封印的冬夏。


    他必須在黎清和冬夏成契之前將法器碎片和冬夏弄到一塊兒。


    白澤越死馬當作活馬醫,緊趕慢趕了兩天,不眠不休地刻法陣,才堪堪在結契的前一日折騰出了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陣法來。


    若是有用,這陣法便能適當掩蓋冬夏接觸法器碎片時卷起的魔氣。


    如果不怎麽好用……白澤越已聯係好了魔域眾人前來救場。


    “該死。”白澤越端詳著算不上精巧的陣盤法紋,心中滿是無奈。


    要不是突然有了結契這回事,他也不必被趕鴨子上架、在兩天內找出個應對方案來。


    但眼下已是除了破釜沉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白澤越收起陣盤,給魔修傳令約定引發騷動的時間,又確認了一遍儲物戒中的不起眼的碎片仍然好好地躺在那裏,才深吸口氣出門去找冬夏。


    如同前幾日一樣,冬夏身旁跟著黎清。


    白澤越在門邊停住腳步,熟練地露出讓人提不起防備之心的靦腆微笑:“見過仙尊。”


    “玉澤?”冬夏抬眼看了看,顯然對她不感興趣,“你又來了。”


    白澤越:“……”從小到大被冬夏嫌棄這嫌棄那,他竟然還沒有習慣。


    “接下來我就該回宗門營地,離這裏很遠,”白澤越揪著衣角緊張地道,“所以我想……送你一件東西。”


    冬夏看向了白澤越空空如也的雙手。


    白澤越繼續說:“我覺得它很適合你,等你見到便會知道了。”


    這同她上次附身在謝佩君身上時說過的話十分相似。


    冬夏原本是漫不經心渾不在意地聽著,到這裏時才神情微微一動。


    謝佩君三個字出現在腦中的一瞬間,冬夏便回想起來上次謝佩君被魔修附身的事情。


    冬夏不自覺地輕輕笑了一下。


    ——等到了,魔修給她的信號。


    作者有話要說:  噫抱歉,卡文更新遲了,今天發紅包。看樣子重頭戲明天才能寫到_(:3」∠)_


    第30章


    白澤越站定腳步, 用眼角餘光謹慎地打量了一下黎清的位置:“再說……我聽楚靈前輩提起,二位好事將近,就當我送的一份禮吧。”


    冬夏似笑非笑地問:“大禮嗎?”


    白澤越低頭, 不太好意思似的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看著對麵少女將雙手不好意思地絞在一起,沒有立刻將要送的禮拿出來, 冬夏便明白過來了。


    還是得背著黎清才行。


    冬夏正支著下巴要找個理由支開黎清時,天際轟然一聲嗡鳴乍起。


    幾人同時轉頭看去, 西邊地平線遙遠的地方升了一絲黑煙起來。


    一開始還隻是細細的一縷,不過幾個呼吸的時候便驟然增多,看起來仿佛像是一道黑色的龍卷風。


    白澤越顫聲道:“那是……魔域的封印破了?”


    黎清也看著那方向, 但他寸步未動,沒有前去探查的意思,隻道:“冬夏, 先進屋去。”


    冬夏正中下懷, 起身順勢叫了白澤越:“你傷沒好全, 也進來躲著吧。”


    白澤越小心地看了眼黎清,見他沒反對, 小跑著跟上了冬夏的腳步。


    邁過房門的瞬間, 白澤越便竭力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


    果不其然, 穿過房門時他便察覺到這寬敞的屋子早已經被黎清布下陣法。


    白澤越掐指一算,就是他自己來攻,沒有一時半刻也打不破這陣。


    ——那也隻是對其他人來說而已。


    換成黎清, 他隻需一個念頭便能進出。


    還是得將黎清調開才行。


    一進到屋內,白澤越便卸下了臉上的笑容,從儲物戒中將剛刻好的陣盤取出放在桌上,又將法器碎片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


    冬夏回身並不訝異地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什麽也沒問。


    黎清僅有一門之隔, 白澤越也不敢大意,他將陣盤往冬夏麵前推了一下。


    冬夏慢吞吞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字。


    ——我是誰。


    白澤越舔了舔嘴唇,將將掌心裏的碎片給她看了看,遊龍走鳳地寫了一個“你”字。


    冬夏瞧瞧那灰不溜丟不知道幹什麽用的碎片,又抬眼睨看起來無比緊張慎重的白澤越。


    片刻後,她趁著白澤越全神貫注探查外界動靜的功夫,直接彎腰探手將碎片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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