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老者胸口微弱的起伏能證明他還活著。


    黎清知道私壓犯人這事不是他該做的,可知道對方是冬夏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黎清就覺得對方值得上世間任何酷刑折磨。


    他蹲下身去看老者的臉:“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會找問天門的誰來救你?”


    白雲宗宗主緊緊閉著雙眼,仿佛陷入了神誌不清當中、沒有聽見黎清的話。


    “那晚你找了一個人來幫你,”黎清耐心地慢慢問,“我知道是問天門的人,他是誰?”


    白雲宗宗主的臉皮微微抖動起來,接著整張臉慢慢扭曲成一個嘲諷似的怪異笑容。


    他從喉嚨間發出可怖的“嗬嗬”聲,漏風一般地擠出了幾個字:“你……知道……什麽?”


    那不是個問句,而是極端的諷刺。


    是一句“你什麽也不知道”。


    黎清並不動怒,他連眉毛也不曾動一下。


    除了冬夏以外的事情,很少能讓他再產生絲毫動容。


    “我知道定是位高權重之人。”他說,“接下來我會報出十三個名字,當你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就說‘是’。”


    白雲宗宗主很吃力地翻了一個白眼表示不屑。


    “或者,我會將你交到白澤越手中。”黎清平靜地說。


    白雲宗宗主終於睜圓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瞪向黎清,難以想象這居然是他能說出口的話。


    黎清隻是無動於衷、雙眼黑沉地看著他:“我解釋明白了嗎?”


    寂靜的牢房中幾乎聽不見一絲聲響,是比死亡還可怕的沉默。


    過了片刻後,黎清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嶽浮屠,陳立效……”


    作者有話要說:  _(:3」∠)_我又遲了,比起紅包,我嚐試了新功能抽獎!今晚就開獎!好像是滿足條件就自動抽的,咱們試試……


    第41章


    黎清沒能從白雲宗宗主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對方的“是”字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已經氣絕,那是早就加諸在他身上的禁製所致。


    很顯然,無論幕後主使是誰, 他都將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小心。


    黎清處置了白雲宗宗主的屍體,沉默著返回了問天門。


    無論那人是誰, 又無論於公於私,黎清都必須找到對方。


    回到洞府時, 黎清已將和冬夏一起見過的那十三個人在腦中又過了一遍。


    他一一回憶冬夏當時的反應。


    最為異常的不用說就是孫卓爾。


    冬夏竟會往他身後躲,黎清壓根沒想到。


    而白雲宗宗主突然氣絕身亡時,確實黎清也剛剛念完孫卓爾的名字。


    但他沒有證據。


    更何況孫卓爾還是他的師父。


    黎清在冬夏的房前停住腳步, 他將手按在門板上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稍稍用力將門推開一條縫。


    然而黎清的腳還沒來得及踏進去,迎麵砸來一個盒子, 攜著淩厲的風聲。


    “你還真敢開門?”冬夏嘲諷的聲音緊跟在後, “當我跟從前一樣晚上睡得不省人事?”


    黎清接住盒子默默將門關上, 但沒有立刻離開。


    他在門外立了片刻,低聲道:“冬夏, 我會幫你。”


    房內靜悄悄的, 顯然是冬夏懶得理他。


    黎清轉身離開, 神識往盒子裏一探——是個冬夏已經光顧過的空盒。


    他珍惜地將空盒收了起來。


    *


    有黎清的修為在身,問天門又對他無不開放,想要調查一個人並不難, 即便那個人就是問天門的宗主。


    身為宗主,孫卓爾負責打理問天門內大小事務,和不管事的嶽浮屠比起來,他每天都很忙碌。


    孫卓爾已經幾乎不怎麽修煉了,修為的進步也微乎其微, 維護宗門事務讓他的空閑時間比以前更少。


    但黎清不動聲色地詢問過幾個弟子,得知孫卓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屋內閉關,時間少則三五天,少則十幾天。


    這期間,他便暫時將事務交給其他長老處理。


    孫卓爾被冬夏擊傷過,魔氣入體不淺,落了病根。


    如果短暫的閉關理由是療傷,倒也說得過去。


    “但祝音治病不比他自己閉關來得容易?”白澤越在傳訊中道,“他卻一直拒絕祝音替他治療的請求,說自己傷勢不重,祝音的精力大可放在別處。”


    冬夏翹著椅子聽傳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上敲著:“像其他敗類一樣,他一定也有一個用來藏秘密的地方。”


    每個采補鼎爐的人都必然要有一個關押鼎爐的地方,與世隔絕、隱秘無比;而且多不會設置在自己的宗門內、洞府旁,那太容易暴露了。


    白雲宗宗主的洞府早被白澤越帶人去翻了個底朝天,孫卓爾必定也有一個密室。


    “在查了。”白澤越簡單利落地匯報,“隻要他敢再離開一次問天門,就一定會暴露。”


    “等找到那個地方,這次鬧大一點。”冬夏半合著眼道,“讓問天門顏麵掃地的時候到了。”


    “那孫卓爾呢?”


    “我要留下他,”冬夏道,“能從他口中得出其他人的名字。”


    孫卓爾在這條罪惡之鏈當中必然是最上遊的幾人之一,也正是冬夏一直以來正在找尋的背後黑手。


    隻要抓得住孫卓爾,冬夏不信撬不出其他人的名字。


    難就難在,如何悄無聲息、又或者是讓仙域酥手無策地將孫卓爾擄走。


    曾經的冬夏不害怕自己背後綴著一屁股喊打喊殺的仙修,但眼下打不過,形勢比人強。


    冬夏皺了皺鼻子:“‘封絕’,你查了嗎?”


    “……查了。”白澤越的聲音變得怪異起來,“關於您問的……除了取黎清的心頭血外,還有什麽辦法將其解除……別無他法。”


    雖然早知如此,冬夏還是不爽地嘖了一聲。


    “但是,合歡宗說了,精血也能頂一半的心頭血,您要不考慮一下……”


    冬夏啪地掐斷了通訊。


    要不是時間不適合,她甚至想現在就去揍白澤越一頓。


    ——精血是什麽?


    若非用邪修的方法直接把修士抽成人幹,就隻有一個方法能得到黎清的精血了。


    冬夏想都沒想過要用這個方法。


    她站起身連著呸呸呸了好幾聲,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幾步,又重新給白澤越傳訊:“一半是什麽意思?”


    “……恢複一半的修為?”白澤越不太確定地反問。


    “是一半加上一半,兩次就能解開封絕?”


    白澤越懂了:“是無論多少次,都隻有一……”


    “呸!”冬夏又粗魯地把傳訊掐斷了。


    這半吊子的解決方法有什麽用!


    “頻繁和魔域傳訊,容易被發現。”黎清冷不丁地在門口說。


    冬夏抱著手臂睨他,怒氣未消:“你都聽見了?”


    “沒有。”


    冬夏轉身快步逼近黎清身前,伸手扣住他的脖頸。


    黎清連躲都沒躲一下,甚至順從地垂眼看進了她的眼睛:“冬夏,我沒有聽見。”


    冬夏盯著黎清眼睛看了半晌,又從合卮契揣摩他的情緒,確認他沒聽見合歡宗提供的半吊子解咒辦法,才冷哼著鬆開手去揪他的衣襟。


    黎清的鎮定立刻破碎,他手忙腳亂地製住冬夏的雙手,耳際染上薄紅:“做什麽?”


    “看你的傷好了沒。”冬夏挑眉,“別忘了,黎清,結合卮契是為了替你療傷。”


    黎清的嘴唇剛動了一下,冬夏就飛快地打斷了他:“別跟我提心魔,心魔算什麽傷?合卮一千年也治不好。”


    “……或許可以呢?”


    “那也不關我事。”冬夏揚了揚下巴,“我不動手也行,你自己脫。”


    黎清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他扣著冬夏的雙手不讓她胡亂動作邊道:“快、快好了。”


    堂堂仙域至尊,被逼得說話帶了磕巴。


    “你不好意思什麽!”冬夏皺眉,“你把我鎖起來壓在床上的時候怎麽一點也不見不好意思?你第一次見我時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黎清抿了抿嘴唇,小聲道:“不好意思的。”


    冬夏花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回憶:“胡說八道,你臉都沒紅過。”


    “是你……”黎清頓了一下才往下說,“你表現得太熟練,我不想輸你一籌。”


    冬夏:“……?”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黎清你可以啊,什麽時候學會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了?”


    “我怕你不滿意,也怕你會走。”黎清低低地接著說,“我想將你留住。”


    “可不是,”冬夏翻了個白眼,“三年前我就知道了,要是再早幾十年知道你生心魔了多好。”


    知道黎清的心魔是自己,冬夏早把他和仙域一起幹翻了。


    再不濟,三年前也不至於一腳踩到臭水溝了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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