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高大,外貌約在二十六七,端正雅致、豐神如玉,神態卻又帶著十足的灑脫不羈。


    再有一雙寒星般的漆黑雙目,真是說不出的風流俊朗。


    問題在於——


    “敢問為前輩是誰?”


    三名北鬥弟子齊齊開口詢問。


    道人也是一愣。


    莫名地,他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


    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師弟,你當老頭子太久,現在年輕一輩都不知道驚寒客當年的風采了!”


    散長發、披鶴氅的青年忽然出現,青色眼眸中有道韻流轉不息。他毫不掩飾看熱鬧之意,笑眯眯對三個傻乎乎的小弟子說:“這是你們馮師叔,天樞峰的馮真人,阿昭的師父。”


    三名弟子:……!!!


    佘小川傻傻地說:“見過掌門師叔……可是,馮師叔他老人家不長這樣啊。”


    道人輕咳一聲,嚴肅道:“我年輕時就長這樣!”


    掌門幸災樂禍的笑聲更大了一些。


    還是何燕微率先反應過來,真誠道:“恭賀馮師叔身體大好,重回當年風采。”


    “好孩子。”已經不再是老頭子的馮老頭子高興了,得意地看了掌門一眼。


    掌門衝他撇撇嘴,表示不屑。


    他又拿出幾個透明的水球,分給三人:“方才的事我知道了,你們救助凡人、愛護同門,做得很好。法寶給你們補上,回去為你們記功。”


    “多謝掌門!”三人齊聲道。


    石無患望著年輕得陌生的馮延康。


    “馮師叔,”他忍不住問,“您有謝蘊昭的消息麽?”


    氣氛忽然沉默起來。


    石無患有些緊張地看著馮延康。


    道人搖搖頭,沉聲說:“阿昭無事。她留在師門的玉碟安好,說明沒有生命危險。前幾日她傳了敵人的消息出來,正好也解釋了這一次我們的部分疑惑。”


    事關機密,石無患不好再問。不過他好歹鬆了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


    言談之間,兩位北鬥的大修士已經將穆小魚姐弟送隔空去了後方。


    見狀,佘小川不禁問:“二位師叔有傾山覆海之能,為何不能直接將西北全境的百姓轉移出去?”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俱有無奈。


    “因為魔氣。”掌門歎道,“玄德境及以上的修士,真身都在邊境維持大陣,否則天塹崩潰、魔氣泄漏,西北早就成了一片荒蕪之境。你們現在看到的我隻是一縷神念,送出幾名凡人可以,卻也隻能到此為止。”


    三名弟子都有些失望,卻也打起了精神。因為戰爭還沒有結束,這裏也還需要他們。


    年輕俊朗版的馮延康卻沉思片刻。


    他忽然道:“我來試試。”


    幾人一怔。


    掌門額心一跳:“難道師弟你……”


    馮延康笑起來。這一回,有點嘲笑對方的人成了他。


    “掌門師兄,你還不如那個死了的魔將看得清楚!”他大袖一展,雲氣四溢,往四麵八方湧去,“我傷愈出關,已是邁入玄德!”


    雲氣洶湧,清氣升騰,轉眼令四周魔氣為之一空。舉目四望都是雲蒸霧繞,哪裏還像魔氣肆虐之地,卻像仙家洞天福地。


    玄德境……


    佘小川很震撼地望著這一幕,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遲疑道:“馮師叔,您的佩劍是不是早就給謝師叔了?”


    “還叫謝師叔?該叫謝師姐了。”馮延康笑了,“佩劍?無妨。”


    掌門已經消了震驚之色,在一旁半闔著一雙青色眼眸,做出個不屑的模樣,卻又不屑得很是懶洋洋,不大認真。


    他嘲笑道:“師弟許久不曾人前顯聖,我都快忘了師弟過去也愛賣弄得很,不下於我。”


    三名弟子同時腹誹:您也知道您自己喜歡人前顯聖麽!


    馮延康懶得理他。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


    風雲匯聚,夜色展開;星光落落,銀河璀璨。


    “何須用劍?劍在我心中,意在我手上。”他朗聲道,“劍來!”


    青天白日,卻有夜色星光飄然而落;繁星自天而降,匯聚在他手中,最終凝為一把光芒璀璨的長劍。


    “此劍取自星河,便仍叫星河劍。”


    馮延康劍刃一揮,迎向雲霧深處。


    大地震顫,魔騎的洪流正震怒而來。


    弟子們的神情變得凝重,馮延康的眼神也變得鄭重。


    掌門身形變淡,化為虛像。他盯著十萬大山的方向,長眉微蹙:“奇怪。我總覺得這一次魔族的進攻過於急躁。我們分明設置了阻攔魔氣的大陣,他們卻還是不管不顧地衝過來。再加上阿昭也說他們這一次後方還……”


    “他們表現得就像後麵有什麽東西追著他們,所以不得不盡快搶奪我們的地方。”馮延康讚同掌門的判斷,“說不定十萬大山中還出了什麽我們想不到的變故”


    “此事容後再說。師兄先去,此處我和他們三個負責。”


    掌門消失在震動的空氣中。


    馮延康站在最前方,手裏的星河劍璀璨無匹,燒灼著四周的魔氣。


    “他們來得倒快。”他冷笑一聲,眼中鋒芒閃現,“星河初臨,便是為斬妖除魔——真是痛快!”


    劍光出,道法生。


    “隨我來!”


    “是!”


    幾名修士飛入浩蕩鐵騎之中,宛如輕舟奮不顧身撞向大浪——若大浪沒被撞出個跟頭的話。


    日頭一點點往西沉去。


    這片大地上的仙魔之戰……仍在繼續。


    *


    十萬大山。


    這片永遠被蒼白月光籠罩的大地,分為東、南、西、北,以及中央區域,一共五個部分。


    中央區域指的是以無月山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出的一塊地界。


    四州與中央區域之間,有墨色的山脈作為屏障,將其分割開來。


    蒼山屏障和無月山之間的區域,被稱為“無涯冰原”,因為這裏常年冰雪萬裏,更是藏了許多大小不一的裂縫,其中生活著無數危險的魔獸。


    飛行在這裏不可取,因為上方呼嘯著刀刃般的寒風。


    據說那是魔君為了防止外人入侵無月山,而設下的冰風屏障。


    沒有人敢挑釁魔君的威嚴,於是每個候選人都帶著各自的隊伍,在寒冷的冰原上緩緩前行。


    眾人都結伴而行。


    在無數隊伍之中,還有一架形單影隻的牛車,在荒蕪磅礴的冰原上顯得尤為可憐。


    還很奇特。


    它隻有一個駕車人,車中隻有兩名成員,車頂還坐了一團什麽漆黑的東西。隻有仔細看看,才能發現那是個團成一團的年輕人。


    他整個趴在車廂頂,身上蓋了一床厚棉被,就這麽直麵肆虐的寒風和細密的雪花。


    他手裏拿著一本書,兩隻眼睛都聚精會神地盯著書本。


    車架遠離其他隊伍,踽踽獨行。


    被寒冰覆蓋的地麵,隱約傳來了低沉的吼聲。


    車架仍在不緊不慢地前行,似無所覺。


    在後車輪旁邊,突然有一隻深灰色的巨爪突破冰雪,直直朝牛車抓去!


    呼!


    什麽東西橫過夾雜雪花的冷風,重重擊打在了爪子上。其力道之重,頃刻就將巨爪的筋骨打得粉碎,變成了一塊爛肉。


    地底傳出一聲哀鳴,並在哀鳴中迅速遠離這一輛牛車。


    車頂的青年收回手,將一根平平無奇的鐵棍插回背上。


    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都沒有離開書本。仍是那麽癡迷,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因為那不過是被蚊子“嗡嗡”吵鬧煩了的隨手之舉。


    窗簾被掀開一角。


    淡藍衣裙的女子探出頭,問:“這才第三天,路上都第幾個了?二十一還是二十二?”


    她喚了好幾聲,車頂的青年才茫然抬頭。


    “……啊?”他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回答,“什麽第幾個?我剛剛做什麽了……打蚊子?”


    謝蘊昭神色不變,笑道:“又趕跑一隻冰原魔獸。”


    “噢。”青年搔搔頭,努力想了想,“那好像是多了不少。以前沒這麽多,現在嘛……都跟逃難一樣,全都往外圍跑。”


    十萬大山中,普通人誰會了解冰原以前是什麽樣?


    謝蘊昭問:“那你覺得會是什麽原因?”


    青年剛才看回書本,這下隻好又抬頭,無奈卻又好聲好氣道:“興許是因為這裏要塌了吧,誰知道?也說不定整個世界都要毀滅了,逃生隻是動物本能罷了。”


    “最後一個問題。”她望著夜無心,認真道,“為什麽別人叫你你都不理,我叫你你才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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