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顧老太太沒告訴旁人的,除了大部份是李嬤嬤房裏找到,還有一小部份是在郭氏的房裏找到的,想到自家侄女也有份拿了解氏嫁妝,顧老太太差點想把沒臉沒皮的郭氏一起打死算了。


    定國公府裏是缺她吃的?還是缺她穿的?竟然把手伸到解氏的嫁妝裏了!


    因著這事,原本置身事外的定國公顧琰都被驚動了,顧琰倒是個爽快人,不但把晴丫頭交給了商老太太,就連晴丫頭要的雪青和柳綠二房人也都給了商老太太,不隻如此,還讓人包了二千兩的銀子給商老太太。


    晴丫頭雖然讓商老太太養活,但她畢竟是姓顧的,即是顧家子嗣,總不能連食衣住行都由外祖負擔吧,整整二千兩的銀子,都足夠養活好幾個晴丫頭了,怎麽算都足夠養到晴丫頭長大都有剩。


    定國公這爽快的態度倒是讓唯一看熱鬧的外人──郡主暗暗點頭,雖然說顧老太太有些胡攪蠻纏,不過顧琰倒還是個明白人,偏生明白人偏不做明白事,平白讓晴丫頭受了這麽久的委曲。


    “還有宇哥兒。”商老太太直接道:“把宇哥兒的行裝也收拾了,今天也跟著我一起回去吧。”


    別看她不是個海商,但她看人最準,那郭氏一瞧便知道不是個好的,把宇哥兒留下來,隻怕比晴丫頭更危險,晴丫頭最壞也不過就是被吞沒了嫁妝,名聲受損罷了,但宇哥兒要是養在郭氏手上,隻怕會沒了性命。


    同樣都是她的外孫,商老太太在乎晴丫頭,自然也在乎著宇哥兒。


    一聽到要帶走顧宇,顧老太太頓時翻了臉,她尖聲叫道:“不成!宇哥兒是我們家的孩子,不能給你們。”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商老太太行走江湖多年,最是瞧不起重男輕女之人,“宇哥兒是你們家的骨肉,難道睛丫頭不是嗎?怎麽晴丫頭可以給我們,宇哥兒卻不成?”


    如果可以,顧老太太還真想說晴丫頭不是她們家的孩子,可她還真不能,她隻能悶著聲道:“宇哥兒可是咱們顧家大房唯一的男丁,怎麽可以養在外頭。”


    “呸!”商老太太不屑罵道:“我看,就是你們顧家的男丁,這才死的快,你那新婦是個容得下人的?誰不知道宇哥兒小小年紀就好些三災五難的,難不成是他的命不好,運氣不好,這才又是跌破了頭,又是被下毒的?”


    定國公府還道自己暪的好,其實京城裏早有了些傳聞了,連她這個剛回京的都聽了一耳朵,更別提旁人。


    顧老太太啞然,她恨恨的瞪了郭氏一眼,但仍堅持道:“不成!宇哥兒是我的孫子,他得留下!”


    商老太太蠻橫道:“告訴你,我是晴丫頭要帶走,宇哥兒我也要帶走。”


    這兩個孩子都是她的外孫,她可不會讓兩個孩子落到郭氏的手裏讓她糟蹋。


    正當顧老太太和商老太太吵的不可開交之時,顧琰突然開口道:“來人,給宇哥兒收舍好衣裳,送宇哥兒到忠靖候府去。”


    顧老太太大怒,“琰兒你瘋了嗎?宇哥兒可是我們家的孩子啊。”


    顧淡冷聲道:“兒子沒瘋。”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宇哥兒養在嶽母膝下,還有一線生機,養在府裏,隻怕……”他頓了頓直言道:“怕是活不成的。”


    郭氏俏臉氣的通紅,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了,“表哥,我沒有要宇哥兒的命啊。”想著今日的委曲,郭氏忍不住捂麵痛哭,跪求顧琰泣道:“表哥你信我,我真的沒有害宇哥兒,那些都是意外,我真的沒有。”


    她不過就做了那麽一次,而且還沒有成功,之後的什麽下毒……雲雲都與她無關,她真的沒做啊。


    顧琰一言不發,直接退了一步,避開了郭氏的手,郭氏一個重心不穩,頓時跌倒在地上。


    郭氏一瞬間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臉色慘白,“表哥……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顧琰別過臉,“你下去吧!”


    看在舅舅和舅母的份上,他原諒郭氏一次,但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傷著宇哥兒。


    見顧琰當真不理她了,郭氏傷心的掩麵而去,瞧著郭氏的模樣,那怕是最瞧不上她的商老太太也不由得戚戚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顧老太太歎道:“琰兒,宇哥兒有我,母親拚死也會保住宇哥兒。”


    顧琰搖了搖頭,“母親年歲大了,兒又怎好讓母親為了兒而勞心勞力?宇哥兒……還是拜托嶽母撫養吧。”


    商老太太微感不爽,不忍讓顧老太太勞心勞力?難不成她就是個孩奴,活該帶孩子的?


    商老太太還沒有發火,便見顧琰鄭而重之的對她一躬身道:“兩個孩子的事情就勞煩嶽母了。”


    顧琰回來後就臉色白的像鬼一般,說要把宇哥兒交給商老太太撫養時,更是連嘴唇都失了顏色,雖然他並未說過什麽怨恨之言,但瞧著他的模樣,大夥也知他心中之痛。


    瞧著這模樣,商老太太都有些不忍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要是當初硬氣一點,別娶了郭氏也就沒這回事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邊是舅家的名聲,一邊是自個骨肉的小命,商老太太略想一想也替他感到為難。


    “罷了!罷了!”商老太太歎道:“我就為雨點兒多辛苦幾年吧。”


    是的,她是為了她的雨點兒,可不是為了顧琰,更不是為了什麽顧家子孫。


    一旁的顧老太太差點想大罵顧琰了,那有把自己唯一的孩子交給別人養的,但瞧著顧琰的模樣,顧老太太長歎一聲,終究是不說話了。


    得,橫豎時日還長,讓商氏養個幾日,過陣子等兒子氣消了之後,她再把宇哥兒接回來便是。


    就醬,商老太太高高興興的帶著自個的外孫與外孫女回到了她在京郊的別院之中。


    自從當年發現自己被老忠靖候給騙了,她和解子恒可以說是鬧翻了,平日裏即使來往京城,也大多住在自己的別院之中,她手裏有得是銀錢,又視此處為養老之所,這所別院自然是建的盡善盡美,一切盡按著她的心意來。


    純粹揚州式的園子,又引了活水為溪,小橋流水,無一不缺,甚至就連太湖奇石都有,好些地方更是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要論精致處,絕對不輸給定國公府的園子了。


    顧晴東瞧瞧西望望,隻覺得這園子何其雅致,倒有些不似這個外祖母的手筆了。


    注意到顧晴的神情,商老太太笑道:“這園子是你娘跟你舅舅一起畫的,你娘以前也常喜歡待在這裏,反倒是嫁之後,便不愛出門了。”


    她們一家子都不愛待在府裏受解子恒的閑氣,分了家之後,便幹脆長住在別院裏了。


    想起以往和兒子女兒一起待在別院裏自由自在的日子,商老太太難掩感傷之色。


    有時也怪不得大部份的人愛生兒子,不愛生女兒,女兒一但出嫁了便是旁人家的,尋常人家又講究著什麽規矩,輕易不讓媳婦回娘家,可憐她捧在手掌心上疼了半輩子的閨女,到最後竟不能時時見麵,就連最後一麵也沒見著,當真是白疼她一場了。


    商老太太帶著顧晴來到之時,解子慎已經在別院正院外等了許久。


    顧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位嫡親舅舅,隻見解子慎一襲青色布衣,衣著打扮並不華貴,眉目長的極似外祖母,但氣質烔然不同,自有一股文人雅士的溫和氣質,一瞬間讓她想起了她母親,頓時讓顧晴生了親近之意。


    雖說舅舅的容貌和母親頗不相同,但身上那一股人淡如菊的氣質卻是一模一樣的,和她爹相比,她爹身上多了份威嚴,也多了份富貴,而舅舅卻多了份溫和,也多了清雅。


    解子慎的眼神落在顧晴身上,“可是晴姐兒?”


    顧晴連忙福了一福,“顧晴見過舅舅。”


    “快起來。”解子慎瞧著顧晴,感慨道:“你長的好似你娘。”


    一提到娘親,顧晴便忍不住紅了眼,先前見到外祖母時還沒感覺,但眼下見到這個和母親好生相似的舅舅時,顧時頓時挑起了思親之情,忍不住哭了。


    “沒事的!”解子慎不擅長哄孩子,一看到顧晴哭了,當下便結結巴巴的道:“沒事的,回家了就好,以後有舅舅在呢。”


    一句話惹的顧晴哭的越發凶了,回家了,她終於真的回家了,重生了那麽久,她頭一回才真的有回家的感覺。


    解子慎和商老太太哄了好一陣子,這才把顧晴給哄住。


    見到了奶嬤嬤抱著的宇哥兒,解子慎難掩厭惡之色,“母親怎麽把他也抱來了?”


    “你這什麽態度!?”商老太太氣道:“這可是你姐姐的兒子,我可不許你再生什麽花花腸子。”


    知子莫若母,她那會不明白自家兒子的心思,打從一開始,子慎就隻打算把晴丫頭接回來,對宇哥兒卻隻字不提,那怕兒子嘴上不說,她也明白兒子是對宇哥兒嫌棄的很,一開始便不想養活宇哥兒。


    但她可真不明白,都是雨點兒的骨肉,怎麽還鬧起差別待遇了。


    “罷了。”解子慎歎了口氣,顧琰都千方百計的把孩子送出來了,他又何必非糾著不放,以後是好是壞,便看他的命吧。


    解子慎微笑道:“母親,咱們快進去吧。”


    商老太太微微挑眉,“怎麽了?”


    解子慎的笑容漸深,“宮裏賞了教養嬤嬤給晴姐兒。”


    第26章 郭氏自殺


    這個教養嬤嬤是解子慎直接跟三皇子求的,理由也很簡單,他娘雖然絕對不會對晴姐兒有什麽壞心,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養著晴姐兒,不過她娘著實不是什麽好的教孩子的人選。


    要不是這樣,當年他爹也不用在姐姐和他一落地後就把姐姐和他抱到前院裏親自養活,還不就是怕他娘把孩子給養歪了嗎?


    當然,解子慎如此之舉也有著試探之意,自他姐姐當年不得不另行聘嫁之時,他也明白,他姐姐是再也回不去三皇子的身邊了,他隻能希望三皇子能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在將來事成之後,略略多加照顧他們解家一些。


    而如今他姐姐死了,還是因為宇哥兒之故而走,別說照顧他們解家了,他更擔心三皇子會因此惱恨起解家,是以這才試探一番,看看晴丫頭這個女兒在他心中有多少份量。


    解子慎的做法是半陽謀,三皇子自然也瞧出一二,不過在親眼瞧過商老太太的胡攪蠻纏勁之後,三皇子也深以為然,商老太太雖然人不錯,但絕對不是一個適合教導孩子的,於是便透過了敬妃娘娘的手賜了兩個教養嬤嬤過來。


    衛嬤嬤本是官家之女,隻不過因為繼母不慈,不得不避入宮中做女官,這一做便做了十來年,貴為五品的女官,專門教導晴丫頭規矩禮儀,自然是足夠了,另外一個封嬤嬤是敬妃娘娘的心腹,專職照顧晴丫頭的日常生活起居。


    對於三皇子這般大手筆賜人,解子慎也著實嚇了一跳,他雖然知道三皇子對自家姐姐頗有幾分歉疚,不過這般明顯的賜人會不會……


    解子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顧忌說了,但三皇子大手一揮,表示沒事,當年父皇厭棄了他,無論他做什麽都是錯的,這才縮手縮腳,什麽都不敢做了,更不敢爭上一爭,但如今父皇既然要用他這把刀,自然得付出一點代價。


    隻要父皇不說話,旁人想說些什麽都沒有意義,至於說不得引起旁人誤會……


    顧琰是他的伴讀,他為了自已女兒跪求他賜個教養嬤嬤,他這個做主子的那好不賜呢?讓外人知道了,也隻會往他禮賢下仕的方向想著,那會想到他曾和解氏有過一段情?


    再則,如果顧晴當真是他的女兒,定國公府敢這麽不把皇家女當一回事嗎?


    說著這話時,三皇子瞧著顧琰的眼神,讓解子慎都有些心驚肉跳了,好在三皇子終究沒說什麽,隻是讓顧琰跪足了一個時辰,做足了為女求嬤嬤似的慈父之樣,便讓他下去了。


    他惱歸惱,但也明白大事為重,況且這些年來如果不是顧琰在京裏幫襯著,他還不知道要在外地蹉跎到什麽時候才能回京,就他這一份忠心,宇哥兒的事再怎麽不悅也得放下,隻不過委曲了晴丫頭了。


    或許是為了那一份歉疚不安,三皇子也隻能盡量從別的方麵補償顧晴,顧晴前腳到了解家別院,後腳敬妃娘娘賞賜的嬤嬤也就到了。


    今天一口氣發生的事兒太多了,饒是顧晴是重生過一回之人都有些茫然,小臉上仍帶著大大的問號,連忙和兩位嬤嬤見過禮,“見過嬤嬤。”


    “姑娘客氣了。”封嬤嬤連忙上前一步,扶起了顧晴,瞧著大姑娘精致的容貌,下意識的讚了一聲。


    這般的容貌,那怕放到宮裏也是一等一的,偏生養在定國公府,被那顧老婆子冷淡著,著實可恨。


    封嬤嬤握著顧晴的手,久久不放手,一直道:“委曲大姑娘了。”


    當真是委曲了,莫說敬妃娘娘惱了,就連她這個奴仆知道後也惱的很,明明是天之嬌女,卻得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說到底還是聖上的錯,事事偏著二皇子,這下可好,好好的親骨肉都認不得。


    衛嬤嬤微微挑眉,雖說她們跟了大姑娘,以後大姑娘便是她們的主子,不過封嬤嬤的態度也著實太過親近了些,失了主仆之間的分寸。


    她輕咳一聲,笑道:“想來大姑娘也累了,不如先好生休息。”


    她雖然是教導嬤嬤,不過大姑娘還小呢,也犯不著急著一時,她瞧得出來,大姑娘有些先天不足,再加上思慮過重,小小年紀便有了些暮氣,還先讓大姑娘好生休養,調養好身子才是。


    “很是!很是!”封嬤嬤是敬妃娘娘的心腹,更是少數跟著敬妃陪嫁到宮裏的陪嫁丫環,做為敬妃心腹,她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見顧晴瘦瘦小小,越發把定國公府罵了又罵,親自伺候著顧晴休息去了。


    商老太太是真重視自家的外孫女兒,特意挑了當年自家女兒最喜歡的抱山樓給顧晴姐弟兩居住,抱山樓麵闊三間,前有抱廈,也算不得小了,即名為抱山樓,四周有著假山為景,遍植各色花草,其中以丹楓、秋菊最多,假山間還有小溪,即使是夏季也是極為涼爽。


    更妙的是抱山樓為二層建築,要上第二層可以第一層的樓梯上來,也可以直接從假山中的小徑上來。上下二層即是一處,也可以拆成二處。


    商老太太思忖著顧晴姐弟突然搬了過來,隻怕處處都不習慣,便讓顧晴帶著雪青與柳綠住上層,而奶嬤嬤則帶著宇哥兒住下層,正正適合姐弟倆一起住著,雖多了兩個嬤嬤,不過抱山樓也夠大,勉強住得開。


    原本封嬤嬤還有不悅,不過被衛嬤嬤一拉,也知道自己的態度孟浪了,橫豎兩個孩子還小呢,也不拘於一時。


    好不容易安歇了下來之時,顧時還有些茫然呢,從原來府裏的小透明瞬間晉身成了全府上下的大寶貝,這變化太大了,顧晴表示她想靜靜,別問她靜靜是誰,她就是想靜靜。


    顧晴一轉頭便見到雪青和柳綠兩人麵上顯而易見的笑意。


    雪青欣喜的直抹著淚,“姑娘大喜。”


    商老太太一瞧就知道是真真把姑娘放在心上的,以後姑娘總算能過過人過的日子了。


    就連柳綠都是一臉喜色,“姑娘,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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