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甚至沒聚餐。第一天碰麵就為了工作聊到深夜,回來時隻聽習習抱怨說:“怎麽有那麽多可吵的!”


    沈稚和她的工作人員自行活動。


    他們去吃米粉。


    來之前在國內,沈稚也去過越南餐廳,也嚐過米粉。但歐陽笙聽說她要去越南,就勸告她無論如何要吃一次當地的。


    清爽的米粉和鮮嫩的豬肉,外加清澈見底的湯汁。沈稚吃了一口,抬頭就看到助理在拍照。


    “幹嘛呀?”她又好氣又好笑。


    助理說:“省得你以後缺素材嘛。好吃嗎?”


    “嗯。”沈稚也催促她,“你也快吃。”


    等到要拍攝外景那一天。


    丁堯彩立刻就安排沈稚過去了。


    前段時間整個劇組都忙得團團轉,她也不方便去打擾。這次準備問候一下黃正飛導演,卻最先看到坐在折疊椅上拿著劇本走神的沈河。沈稚看到他,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掉頭就走。


    剛好黃正飛看向這。


    “黃導,這次真是多謝您——”沈稚說。


    “你好,”黃正飛很好奇地問,“不去跟你先生打個招呼嗎?”


    隨即,他看到沈稚搖頭。


    她微笑著說:“不互相幹擾工作是夫妻的美德。”


    假如說之前黃正飛隻不過稍微聽說過沈稚,並沒有多大興趣,那麽現在,他就是認真打量起這個女演員來了。


    黃正飛說:“其實我挺好奇的。聽說你和沈河是大學同學是吧?”


    沈稚說:“是的。”


    黃正飛說:“那那一年他來演我那片的時候,你們已經處對象了嗎?”


    沈稚說:“沒呢。”


    他們那時候還在書寫戲劇學院表演係班長內鬥的傳說。有一次作業女生偏多,所以演的是桐野夏生的《out》。沈稚演的雅子,沈河演被雅子坑害的佐竹。


    那一場的票分發得格外迅速,後來一問才知道,全都是為了佐竹和雅子互毆的最後一幕來的——大家都想親眼見證沈河和沈稚在台上大打出手。


    他們也的確打了。


    還進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p.s.沒去過越南,都是看錄像編的()


    第46章


    當時他們在學校已經是師哥師姐, 名氣也不小。偏偏抽簽時抽中最差的教室,座位少、空間小,票全發了, 其他要來的人一般默認坐過道。


    於是, 教室裏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別的專業的也紛紛逃課前來圍觀。


    然而,這天剛好是院領導開課。


    對著空空如也的教室, 領導惱羞成怒, 聞聲衝到沈河和沈稚他們組演出的教室, 非常應景地怒吼出劇名:“get out!”


    學生慌忙逃竄。


    有人摔跤, 有人繼續往前走。


    踩踏事故發生。


    好在沒有釀成特別嚴重的後果。隻不過也有好幾個人擦傷去了醫院。


    沈河與沈稚沒有受傷。但作為主角,同樣還是趕往醫院。總而言之, 事情一度鬧得非常尷尬。


    回想起過去,沈稚也隻有向黃正飛笑著解釋的份:“我們那時候都一個勁想著演戲,哪有閑工夫處對象呀。”


    “學習哪有談戀愛重要?”黃正飛反駁道,“你倆這也太死腦筋了。體驗生活難道不重要嗎?”


    沈稚感覺對方挺和氣的, 跟沈河所描述的大相徑庭。她開玩笑:“可不是嘛,所以一演談戀愛,就隻好一個勁瞎演來著。”


    黃正飛握著手杖,沉默半晌。


    他忽然語重心長地問:“你和沈河誰更喜歡對方啊?”


    偽裝夫妻多年, 沈稚自認與沈河都稱得上經驗充足。


    在哪認識的?什麽時候相愛的?誰先追的誰?甚至生了孩子打算跟誰姓——諸如此類的提問,沈河和沈稚都滴水不漏地對過口徑。


    應對這些問題基本都是用來解決媒體。


    因為沈河的父母也好,沈稚的家人也罷, 他們是不會關心這些的。


    黃正飛回過頭,他充滿考量地看著她。視線不算銳利,反而有些模糊,令人想起灰蒙蒙的雨天。可是, 正是這樣充滿耐性的眼神,仿佛切肉的刀,一下下將人剝得無處遁形。


    本能告訴沈稚不能說謊。


    而她也的確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順從了本能:“……我們不喜歡對方。”


    脫口而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


    沈稚拚命抑製住驚訝的表情,盡可能微笑,讓現狀不會再繼續惡化下去。


    她嚐試著掩飾:“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沒想到的是,黃正飛用了個很時髦的詞匯:“原來你和沈河是傲嬌那類的啊?”


    沈稚說:“我不是傲嬌。”


    說完又想了想,這時候,演技已經重新回到身體裏。她感覺不再像剛才那麽不自在。


    “別害羞啊,咱們嘮嘮嗑。你說說嘛。”黃正飛催促。


    “我覺得,”沈稚在想,假如她是沈河真正的妻子,這時候理應當說什麽。演技如泉眼的水般源源不斷流出,“應該是我吧。”


    黃正飛眼前一亮。


    “為什麽?”他問。


    沈稚搖搖頭,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樹梢,像日光般停滯不前。


    她說:“因為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他們乘坐了幾個小時的航班來到這座城市。在這個常年濕熱的國度裏,豔麗的陽光與清涼的水源隨處可見。


    沈稚說:“我這麽普通,但沈河卻很特別。其實我們有太多太多合不來的地方。有時候我會想,可能這就是區別吧?我和他在一起,隻是因為我很向往。但是,對他來說,我這種人根本就——”


    有場務過去打招呼,和沈河耳語了幾句什麽。他頷首回應,站起身來,偶然間側過身,恰好與沈稚對上目光。


    萬籟俱寂。


    他神情嚴肅,抱著手臂,冷漠地、頗有些不耐煩地往這邊看。


    沈稚站在高處的草坪上,輕輕地朝他揮了揮手。不過一瞬之間,沈河周身的尖銳就退卻了,他也朝她微笑。


    隻聽一聲響,原來是草皮上的噴灌器打開了。


    水花如霧氣般散開。


    沈稚望著沈河的側臉,沈河接二連三地回過頭來,不斷看向她。


    黃正飛將手中的劇本卷起,若有若無地低聲道:“沈太太,你是不是愛慘他了?”


    她清楚地聽見了這句話。


    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用演技應對,沈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握緊自己的手。


    -


    沈稚通過監視器觀察沈河的表演。


    在鏡頭背後,他完全是另一個人。


    之前導演所擔心的外貌問題並沒有預想中影響那麽大。


    沈河的確是論誰看都不得不感慨“長得真好”的長相,但在皮膚塗黑一層,又疊加演技的情況下,之前的氣質已然褪得不剩下什麽。


    這一場拍攝是在酒店內。


    有動槍的部分,休息時間,沈河一直一個勁拿著模型槍和自己和自己玩。


    然而一旦開拍,又變得極其正經。


    沈稚百無聊賴,索性繞到後邊的人造沙灘去。


    她穿著吊帶和純棉材質的寬鬆九分褲,脫掉鞋後徑自踏上細沙。軟綿綿的沙子被壓平,沈稚回頭谘詢酒店管家,在對方給出肯定回複後,她才俯下身。


    為了拍攝,整間酒店都已經包下來了。


    助理忍不住感慨:“要是帶了泳裝來就好了。”


    “可以買,但是他們都在工作,我們在這裏玩。不太好吧?”沈稚說。


    她又蹲了一會兒,再站起時稍微有點頭暈。


    日光透過玻璃屋頂照射進來,她回過頭,隱隱約約看到有人影佇立在門口。


    “休息了?”沈稚問。


    沈河說:“製片人的夫人過來了,他們要去餐廳談事情。我們也去吃點東西?”


    沈稚搖搖頭,起身時說:“你昨天睡得很差吧?還是回去休息,然後叫點客房服務好。”


    “走了,走了。去買點吃的。”


    沈河卻上前,踩過沙灘,抓住她的手,不容分說帶著她走出去。到了沙灘邊,又靜靜地等待著她穿鞋。


    沈稚穿的是穿繩拖鞋,隨口說了一句:“感覺帶子要斷了。”


    “是嗎?”他正替她打開衝洗的開關,聽到這話,不由得彎下腰去檢查。


    沈稚拎起褲腳,仰頭時,恰好對上沈河垂落的視線。他瞥她一眼,一聲不吭,繼續去看鞋子。沈稚無緣無故地有些難為情:“沒什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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