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擔心綠春在狗皇帝麵前亂嚼舌根,狗皇帝頂多是知道她跟溫詩霜關係有所緩和,但現在不一樣……


    萬一綠春發現她聯手玥蘭閣看病的事情,到時候肯定會連累溫詩霜和章卿聞,以狗皇帝心狠手辣的性子,隻怕會殺了他們二人吧?


    一想到這裏,江初唯含淚美目頓時涼颼颼,絞著手裏的絹帕,指尖一片冷白。


    綠春從昭芸宮逃出來,第一想法便是去太和宮,妄想周翰墨為她主持公道。


    因為著急,再加上下雪天路滑,半道差點摔進荷塘裏,幸得周瑾辭出手相救。


    雖說夜裏光線暗,但綠春還是一眼將人認出,跪在地請安:“奴婢見過景王。”


    周瑾辭手裏提著燈盞,昏黃的光線籠在他身上,襯得少年愈發纖細瘦弱。


    “你是昭芸宮的婢女?”他臉上掛著溫軟的笑意,跟小白兔一般乖巧。


    綠春沒想到周瑾辭竟然認得自己,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本王今日意外拾得貴妃娘娘的鬥篷,你幫本王送還回去可以嗎?”周瑾辭身份尊貴,卻一點王爺的架子都沒有,望著綠春的眸子更是單純,透著人畜無害。


    軟綿綿得讓人沒法拒絕,綠春隻能接過鬥篷,心裏想著先把人應付過去再說,“奴婢遵命。”


    周瑾辭卻不給她機會,又道:“貴妃娘娘喜歡紅梅嗎?本王等下多摘幾枝,你一並送去可好?”


    景王在宮裏日子不好過,眾人皆知,想要巴結陛下身邊的紅人,也無可厚非。


    但為何非要大晚上逮著她不放?


    綠春狐疑地看他一眼。


    周瑾辭立即露出輕微的笑容,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裏滿是乖巧和期待。


    不管景王有無權勢,多個靠山總是好,況且少年看起來就很好騙的樣子,將人哄高興了,等再過幾年,指不定她還能嫁入王府,飛上枝頭變鳳凰。


    心裏想得太美,就忘了宮裏關於周瑾辭的傳聞。


    “下雪天路滑,奴婢陪您過去。”綠春躍躍欲試。


    “謝謝姐姐。”周瑾辭人軟嘴甜,卻在轉身那一瞬,眸底閃過一絲冷笑和殺氣。


    第7章 種地


    江初唯擔心綠春告密,也想早些將人尋回,奈何身子弱,又吃了藥,根本熬不了夜,沒等多會兒就睡了過去。


    待醒來,緩緩地睜開眼睛,通身清爽了不少,應是高燒退盡了,輕輕地翻了個身,香巧立馬從門外進來,“小姐可要起身?”


    “起吧。”江初唯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香巧繞過插屏走至床前,將幔帳掛在蓮花鉤上,今日天氣不錯,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漫進來,整個寢殿都亮堂了許多。


    “綠春找到了嗎?”睡了一覺,江初唯已然想通,不管結果如何,反正水來土掩將來兵當,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鐵憨憨了。


    香巧扶她起來,先伺候江初唯喝一碗蜂蜜溫水,又幫忙穿好鞋襪,事無巨細,最後攙人坐到梳妝台前,“找到了。”


    “何處?”江初唯望著銅鏡裏的自己,麵色明顯比昨日好了許多,因為睡覺不老實,臉上印有兩道淺淡的紅痕,倒是可愛得緊。


    香巧俯去江初唯耳畔低語一番。


    江初唯眼睛睜大,捏著指尖,確認地問道:“死了?”


    “是小太監白梓發現的屍首,聽說當場就嚇暈過去了,好半天才醒過來的。”香巧回道。


    江初唯單手撐著俏麗的下巴,眨了眨眼睛,“死得很慘嗎?”


    “滿地都是血,襯著昨日的積雪,遠看像紅梅凋了一地,可是近了一看,”香巧頓了頓,斟酌了用詞,才繼續說道:“很是血腥。”


    “怎麽血腥?”江初唯被勾出了興味,抬了抬手,“你且說詳細些。”


    “後腦好大一窟窿,血肉模糊,極其嚇人。”


    江初唯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默了半晌,喃喃道:“是意外?”


    “都說是意外,畢竟雪天路滑。”香巧為江初唯綰好發髻,停下來問,“小姐認為此事有蹊蹺?”


    “隻是覺得奇怪了些,”江初唯耷拉著漂亮的杏仁眼,歪著椅子裏,“她無緣無故跑去梅園作甚?還想摘幾枝紅梅當見麵禮送給陛下嗎?”


    “或許她隻是躲那裏待機而動,卻不想意外發生丟了性命。”


    “是嗎?”江初唯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卻也理不出什麽頭緒來,就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又問,“白梓是哪個宮裏的小太監?”


    “慈樂宮。”香巧如實回道。


    “那景王怎麽樣?”江初唯抬了抬眼皮,“他沒事吧?”


    少年可憐弱小又無助,見到血腥場麵一定會被嚇飛吧?


    香巧亦是如此想,感歎道:“好在景王並不在場。”


    “那便好,”梳妝好,江初唯起身躺上貴妃榻,捧著杯子喝了點茶水,許久,才吩咐道:“快去小廚房將早膳取回來,記得多拿三盒芙蓉糕,送去靜羽宮、玥蘭閣、慈樂宮,順道跟子苓姐姐賠個不是,就說我身體不適,蝶衣宮改日再約。”


    “靜羽宮的樂丹方才已經來過了,說是貴嬪娘娘這兩日甚忙,就不來昭芸宮探望小姐了,並叮囑香巧好生照顧小姐,至於蝶衣宮的事情,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江初唯抿了抿唇,好奇秦子苓在忙什麽?


    章卿聞的藥方確實管用,江初唯連著服用了三日,便覺得身子骨都輕快了。


    但她不能顯擺,最多在寢殿裏跑會兒步,就怕被周翰墨抓到小尾巴,前功盡棄。


    在外時,她還得裝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這天,用過早膳,江初唯乘上步輦去靜羽宮,道上的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小風一吹,冷颼颼的。


    她緊了緊身上的鬥篷,眼皮半抬地瞥了一眼,突然想起狗皇帝對她的承諾:等天氣稍好些了,朕帶你去堆雪人。


    嗬~


    江初唯在心裏冷笑,這幾日天氣都不錯,積雪都快被曬沒了,狗皇帝卻沒帶她堆雪人。


    每天來昭芸宮正殿晃上一圈,說什麽年終朝務繁忙抽不開身,然後一轉身就留宿在玥蘭閣。


    用心之惡毒,江初唯一清二楚,就不搭理他,誰叫她是病人呢,看到狗皇帝怒氣衝衝地甩袖離開,那感覺……嘖嘖……別提多爽了!


    想到這裏,江初唯都忍不住地嗤笑出聲,“香巧,金棗酒可帶上了?”


    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勢必要好生地慶祝一番。


    “備了兩壺,”香巧擔憂地擰著小眉頭,“小姐,您身子將將好了些,最好還是別用酒了。”


    江初唯撐著臉輕輕一笑,“好了,我不用,等會兒就在旁看著好吧?”


    到了靜羽宮,穿過前殿一進院子,江初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不過幾日沒來,好生的庭院怎麽開成了一塊地?


    秦子苓更是褪去華麗的宮服,換了一身簡單麻利的粗布衣裳,揮著鋤頭認真地翻著地呢???


    “子苓姐姐?”江初唯下了步攆,由香巧扶著上前幾步,靜羽宮不是昭芸宮,她不懷疑秦子苓,但不代表對其他人放心,於是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頰上立馬暈開一層淺淺的緋紅,小臉就像夏日熟透了的蜜桃,隨即又嬌喘了兩聲,“姐姐這是作甚?”


    秦子苓麵無表情地望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回道:“挖土。”


    “挖土作甚?”江初唯又問。


    “種地。”秦子苓聲音含著些許冷意,但聽得出來並不是生氣,“快去坐會兒,我等下便來。”


    “貴妃娘娘,請這邊坐。”樂丹早在殿前的屋簷下備好座椅,並置了一張桌案,桌上熱茶嫋嫋,腳邊鐵盆裏燒著柴炭,因為四麵通風,煙霧很快散開,味道不是很重。


    江初唯入座後,端過熱茶喝了兩口,抿了抿粉唇問道:“你家主子為何突然想到種地了?”


    “貴嬪娘娘擔心貴妃娘娘吃得不好,這才想到在院子裏種些瓜果蔬菜。”樂丹恭敬地回道。


    想來秦子苓是見過章卿聞了,江初唯一點兒不意外,也不覺得惱,因為信得過他們,她懶懶地靠在椅子裏吩咐香巧燙酒去。


    身邊有樂丹侍候,香巧倒也很放心,將帶來的金桔放桌子上,“樂丹姐姐,貴妃娘娘身子弱用不了過涼的東西,麻煩姐姐將桔子烤一烤再給貴妃娘娘。”


    “好了,快去吧,囉裏囉嗦跟老媽子似的。”江初唯眼角泛著紅,嬌甜地瞪她一眼,“不然子苓姐姐下來得不到酒喝,本宮就罰你來靜羽宮挑糞。”


    “……”香巧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拎著金棗酒往小廚房走去,其實心裏清楚得很,是小姐自己嘴饞了。


    以前在江府的時候,全家人都寵著小姐,將小姐的性子養得肆意,別說偷偷喝酒了,她還下河摸過魚。


    他們都說小姐入宮後恃寵成嬌,但卻隻有身邊人香巧知道,小姐因為太愛陛下已經收斂了,甚至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死氣沉沉地躲在宮裏垂淚到天亮。


    還好這幾日又活躍了起來,這才他們小姐真正的樣子。


    鮮明靈動,不受拘束。


    樂丹跪坐在邊上烤著金桔,清幽的香味很快彌漫開來,江初唯吸了吸小鼻子,身心都跟著安定下來,望著在院子裏挖土的秦子苓,她忍不住提了提聲問道:“子苓姐姐是真當嗎?”


    宮裏其他妃嬪鬥得你死我活,貴嬪娘娘不參與不關心就算了,她還在自己院子裏種起了地。


    也不知道狗皇帝知道了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愛妃,你種地為何是為了別人?


    第8章 教訓


    “子苓姐姐是真當嗎?”江初唯問。


    “嗯。”秦子苓平靜又認真地回道:“我種地很有天賦。”


    未遇到他之前,秦子苓最想要的生活便是一分田兩畝地三間茅草,與心上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雖說種地累了些,但好歹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就像溫詩霜喜歡畫畫一樣,總歸會有收獲,隻是時間問題,不像前世的她,一心撲在狗皇帝身上,卻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子苓姐姐,我看好你哦。”江初唯眯眼一笑,杏仁眼彎成月牙狀,泛著璀璨的水光,像個孩子一般。


    秦子苓清冷的眸光微微一動,鋤頭揮動得更加有力氣了。


    說話間,香巧燙好酒回來,給江初唯斟上一小杯,入口溫熱香醇,甜蜜得恰到好處。


    她縮著脖子小小的哆嗦了一下,臉上還露出嬌憨羞澀的神情,像是第一次喝酒嚐到甜頭的小姑娘。


    入宮後江初唯一直病著,為了早些康複跟狗皇帝睡覺,她硬是三年來滴酒未沾,有些日子饞到不行了,也隻是倒上一杯聞了聞。


    恍惚一世,夢中乍醒,上輩子付出的種種曆曆在目,江初唯也不是不難受,但更多是慶幸自己看明白了。


    連飲三杯,就讓往事隨風去吧,就讓狗皇帝吃屎去吧。


    她不要他了!


    真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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