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徑直從顏瑜身邊走過,風中傳來了他氣憤的聲音,“也不知道世子的身體是為誰受的罪?”


    “公主。”欣兒小心翼翼喊著,自家公主都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了,顏瑜轉身走向馬車,“回府。”


    ☆、探望


    回府進了屋,小丫頭接過顏瑜的披風掛了起來,顏瑜把手中的暖手爐放了下來,屋內的地籠正燒著,顏瑜把手伸了上去。


    欣兒把屋內的丫頭都喊了下去,顏瑜望著窗外道,“今年好像冷的早些。”欣兒沒有接話,她知道顏瑜的內心沒有這麽平靜。


    “你今日怎麽不說話了?”顏瑜沒有聽到聲音,轉頭問道。


    “公主,要去看看世子嗎?”欣兒這才問道。


    “不去。”顏瑜絲毫不帶猶豫的。“那奴婢沒什麽話好說的。”


    默了一會兒,顏瑜忍不住道,“你,還是去看看吧。”欣兒在心中暗笑,就知道公主是放心不下的,“奴婢這就去 。”


    “回來。”顏瑜一看她喜極的表情,立馬喊道。欣兒收回了要邁出門的腿,“公主還有什麽吩咐?”


    顏瑜本想收回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你注意點,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奴婢曉得的。”欣兒說完就開心地快步走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有什麽喜事發生呢!


    質子府。


    流光一路飛奔到藥房,流蘇已經在那來來回回走急著等著,看人一來接過藥就開始熬。


    “世子怎麽樣了?”流風急道。流蘇一邊放藥一邊連連搖頭,“不太好,昨日世子獨自在窗前坐了半宿,現在全身都滾燙的。”


    “什麽?”流光顯然沒有想到他就出去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我去宮中請太醫。”


    “別去。”流蘇喊住了他,“世子迷迷糊糊間還說不要驚動旁人。”


    “這都什麽時候了?”流光急的直跺腳。“先熬藥吧。”流蘇歎了一口氣道。


    欣兒走得快,來的也快,她腳步匆匆,神色有些凝重,不敢看顏瑜。“病的很重?”顏瑜問道。欣兒小聲答道,“奴婢聽質子府的人說,就還好吧。”


    “去宮中請太醫了嗎?”“還沒有。”“質子生病了,府中的人都是死的嗎?”顏瑜怒道。欣兒這才明白過來,“奴婢這就去告訴質子府的人。”


    顏瑜站在質子府的門前,這塊“質子府”的牌匾顏瑜也就小時候見過一次,從唐彧住進來到現在她更是沒有踏入一步,而今日……


    顏瑜想著她早上給父皇請安時的場景。“昨日質子府裏過來請了太醫,皇兒知道嗎?”皇帝道。


    顏瑜麵不改色回道,“兒臣昨日跟母後請安就回府了,不知燕世子怎麽樣了?”


    “也沒什麽大礙。”皇帝道,“隻是在北燕是錦衣玉食的,若是因到了南夏就整日裏臥床不起,病榻纏身,那豈不是讓別國笑話我泱泱大國對一個質子如此刻薄?”


    “父皇說得是。”顏瑜配合道。“朕準備派一個人去看看世子,皇兒可願意去走上一趟?”


    顏瑜微愣,還是接了過來,“父皇之命,兒臣自然願意前往。”


    質子府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就顏瑜站在這裏的一會兒功夫,雪花又洋洋灑灑飄了下來,欣兒上前走了一步,扣門。


    “誰呀?”大門“滋啦”一聲開了一條小縫,一個腦袋從門縫裏鑽了出來。欣兒向後退了一步,顏瑜上前道,“是本宮。”


    開門人看見來的是顏瑜,趕緊打開大門,迎了上來,“參見公主。”


    顏瑜問道,“聽說世子病了,本宮奉父皇的命令過來探望世子。”


    守門人自然不糾結為什麽是昭文公主過來,連忙道,“公主請進,奴才這就帶公主過去。”


    “恩。”顏瑜沉聲道。正是初冬時節,樹木凋零,質子府裏的草木自也不例外,上麵的積雪除去,光禿禿的樹木露了出來,有些積雪未清,人走過去,大概是驚擾了它,雪紛紛落了下來。


    “公主,到了。”守門人道。顏瑜細細地打量著質子府,這座府邸常年失修,也就今年唐彧過來隨便派人修繕了一番,房瓦都顯得略舊,但還算寬敞。


    流蘇端著藥碗出來,看到站在門前的人一愣,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公主,公主怎麽過來了?”


    “世子在裏麵?”


    “在,在的。”流蘇連連道,用另一隻手打起簾子,特意喊得大聲些,“公主請進。”


    不等顏瑜進去,屋裏出來的是流光,他隨意行了一禮後,接著流蘇手中的藥碗就向前走去。流蘇不受影響,笑道,“公主快進去吧。”


    顏瑜踏進屋內就覺得寒氣逼人,如果剛才在禦書房裏可以說是溫暖如春的話,那這裏可真的是像冰窖了。門窗大開,一個火盆都見不到。


    “屋裏怎麽不放火盆?”顏瑜皺眉道,“你家世子的病剛剛好轉,這麽冷豈不是又要反複?”


    流蘇還未回答,裏麵的人笑了起來,“公主不必責備他們的,是本世子自己覺得室內太暖,讓他們撤了,想要透些氣。”


    流蘇很想說,自入冬後,世子的屋裏根本就沒點過火盆,當然,這話她是不會說的。下一刻就聽顏瑜道,“欣兒,你去陪流蘇去炭火。”


    唐彧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隔著一層屏風更看不到他的喜怒哀樂。流蘇卻能琢磨透,用手示意著欣兒就出了門。


    她們兩個走後,唐彧在裏麵笑道,“公主還真是霸道!怎麽說,這裏也是本世子的住處,本世子的丫頭竟然都被你使喚去了?”


    顏瑜淡淡道:“她隻是誰說的合理就聽誰的罷了。”這麽冷的天氣,他的屋裏是這樣子的,虧他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跟她說話!


    “本世子可不怕冷。”唐彧笑道,“公主又不是沒領略過北燕的寒冬?”


    顏瑜自然領略過,北燕的冬天比這裏冷的多,風雪吹過就像刀子割在身上,刀刀刺骨。她又聽唐彧道,“所以本世子也想領教一下上虞的風雪!”


    ☆、診脈


    外麵的雪愈發下的緊了,屋子裏的門窗是開的,幾片雪花陸陸續續飄了進來,顏瑜走上前,把窗子關上,又順手把旁邊的窗戶一一關上。


    唐彧也沒有阻止,隻是道,“公主今日怎麽想起來到這質子府?”


    他整個人斜躺在床頭,身體顯得很虛弱,就算是平日裏的底子再好也經不起他這麽折騰。顏瑜隔著屏風,影影綽綽隻能看到個大致情況,她低著頭道,“父皇聽說世子病了,特意派本宮過來瞧瞧。”


    “原來是這樣。”唐彧微微咳嗽了一聲,但他及時拿了手帕遮掩著,顏瑜在外麵並沒有察覺。唐彧過了一會兒才道,“有勞陛下記掛,臣的身子還不至於弱不經風到這等地步。”


    他說著又低低地笑了起來,“本世子還想著是公主主動過來的呢!也是,”


    他自嘲道,“公主隻怕是這南夏最怕和本世子扯上關係的人了。”顏瑜對於這點沒話可說,一開始她確實是有意無意地想閉著唐彧的。


    正在這時流蘇和欣兒端著炭盆炭火走了進來,兩人都明顯感覺到了屋內微妙的情況。東西放下後,流蘇進了屏風後麵,一看床頭前的情形,驚呼道,“世子你怎麽這樣躺在外麵,要是再凍傷了可怎麽辦才好?”


    她說著就又要吩咐外麵的人端著防寒的藥上來。唐彧對著她這般積極誇張的態度一陣無語,這幾天比這嚴重的多也沒見她這般驚呼過。


    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去說些什麽,倒像是默認了流蘇的做法一樣,又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流蘇這般動靜自然驚動了顏瑜,顏瑜起了身,抬了兩步後,對著還在弄炭火的欣兒道,“還不趕緊去請太醫。”欣兒怔愣了一下,趕緊起身往外跑去。


    唐彧在裏麵斷斷續續道,“本世子……沒什麽大礙的,我可不怕這點寒氣。”顏瑜在外聽著他的動靜,更像是還要掙紮起身的樣子。屏風擋住了所有的視線,顏瑜沒在思忖,不顧規矩直接進去了,進去一看,卻是立刻別了臉……


    唐彧確實是想要起身,流蘇攔不得他,本想要上前扶他一把的,卻更知道自家世子從來不讓自己觸碰的規矩,手在半空中時刻準備著,倒像是萬一世子要是摔著、碰著了就要立刻衝上前一般。


    而顏瑜別過身去的原因卻是唐彧。顏瑜反應過來才懊惱自己怎麽這麽蠢,唐彧在自己的寢殿,又是生病了,自然是穿著寢衣的,誰沒個什麽事情要在生病的情況下還穿的整整齊齊的。


    若說這隻是有點尷尬,那唐彧要起身不時小心把上衣的領口給弄開,才將這顯得更加不同。


    唐彧看到了顏瑜的反應隻覺得有趣極了,本想打趣她以前又不是沒看過的,還是怕她麵皮薄,生悶氣,便自己在心中好笑起來並沒有說出口。流蘇眼疾手快趕緊遞了一件衣服過來,須臾間,唐彧就穿好了衣服。


    這屋子裏的氣氛顯然沒有因他把衣服穿完整就改變些什麽,顏瑜說話磕磕絆絆的,“那個,我,本宮先出去。”


    太醫拿著藥箱腳步匆匆過來,徑直進來後看見唐彧站在起來,立馬道,“世子應該靜養,怎麽起身了?”


    唐彧看向顏瑜,意有所值道,“本世子也不好一直躺著。”那太醫這才看見顏瑜在這裏,顏瑜還未來得及出去,太醫進來時她正站在屏風後麵,他連忙道,“怒老臣眼拙,未能及時向公主殿下行禮。”


    顏瑜借此機會走了出去,“不,不用多禮,陳太醫一時憂心世子也屬常理,還是看看世子要緊。”


    “是,老臣這就把脈。”唐彧坐在了一旁的由著太醫給他診脈。陳太醫慌裏慌張地跑過來的,帽子都有些歪了,他的年紀在太醫院裏是數的上數的了,醫術也是高明的。本來還有些納悶,這燕國世子怎麽這般好說話了,一把脈就隻關注病情了。


    “怎麽樣?”顏瑜問道。“沒什麽大礙了,世子恢複挺快的。”陳太醫摸了把胡須,欣慰道。


    他打量了一番屋裏,又皺起了眉頭,納悶道,“老臣記得這窗子以前經常開著,世子生病也是與此有關。本來是不合適的,隻是想著世子現在的病透些風是極好的就沒有再費事要關,怎麽今日偏偏關了上去?”


    剛關上窗子的顏瑜……


    ☆、被困


    如果時光能夠倒回幾個小時前,顏瑜會義正言辭地拒絕父皇她有事來不了,如果時光能夠倒回一刻鍾前,顏瑜也絕不會開窗子的。


    可是,沒有如果,這所有的一切偏偏都發生了!顏瑜真想把自己埋起來再也不要見人了。她沒有心情去看唐彧去何眼神,隻留著陳太醫在那裏奇怪。


    欣兒這下的動作很迅速,跑過去就跑幾個窗子“啪啪”的都關了上去,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


    陳太醫點點頭,又囑咐了一句,“世子不要一直開著窗,也不要一直不開窗。”然後對著流蘇道,“幾個時辰後就可以關上,切忌晚上是一定要關窗的。”


    流蘇連連應下,表示她已經知道了。陳太醫又叮囑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唐彧已經坐到了軟蹋上,顏瑜坐在了他的對麵。


    唐彧笑道:“流蘇,你怎麽連茶都不倒,難不成還要讓客人動手?”


    當時流蘇已經和欣兒一起在弄著炭火,一聽這話,剛要過來。顏瑜自己動手道,“不用了,本宮喝些水就好,自己會倒。”


    這大約是唐彧剛才喝藥時準備的水,放在這麽冷的屋子裏已經有些涼意了,顏瑜摸著茶壺都能感覺到。


    她正要拿茶壺的時候,唐彧突然製止了她,語氣中帶著些怒意,衝著外麵喊道,“流風。”


    流風很快就去端了一壺熱騰騰的茶水過來,唐彧親自動手給顏瑜倒了一杯,生硬地推到了顏瑜麵前,“你平日裏喝水都這麽沒有講究的嗎?這麽涼的水也喝!”


    顏瑜微微愣了一下,木木地端了起來。底下的流蘇和欣兒耳眼都緊緊閉著,隻當做沒看見、沒聽見,一個勁地在那弄著炭火,好像怎麽弄也弄不完似的。


    “這水也沒有這麽涼。”顏瑜心中計較起來,好得自己也是過來看他的,哪裏有人對客人是這個態度啊!


    唐彧卻絲毫沒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何不妥之處,對著顏瑜道,“冬日裏冷些的東西都不準吃!”


    “那世子呢?”顏瑜反問道,“聽說世子自己可是在窗邊硬生生地著的風寒?”


    “本世子那是一不小心。”唐彧很沒有底氣,但話上卻一點都不退讓,“反正就是不準。”


    顏瑜自然不會把他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倒是覺得此刻的他和李嬋的侄兒有些相似,有一次那那小家夥也是這樣霸道地對李嬋說著這樣的話,語氣裏明明充滿了稚氣,還非要充著大人的樣子,說話擲地有聲。


    顏瑜想到這突然輕輕笑了起來,“世子難不成還能管到我公主府啊!”本來她也就是隨口一提,唐彧卻十分認真道,“公主大可以試試!”


    唐彧的目光顯示著他的堅定不疑,說句實在話,若是別人這麽說,顏瑜大抵會說他是癡人說夢,可這個人是唐彧的話,她一點都不懷疑。


    就像是南夏在北燕布置探子一樣,南夏境內自然也有北燕的探子,這宮中、稍微有些價值的朝臣府中自然也是。顏瑜若是沒有去南夏,那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把勢力安插在公主府,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顏瑜千防萬防也知道自己府中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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