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甄甄被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硬聲懟回去時,袖風掠過,她猛的被人擁入懷中。


    “甄甄,如果我今日從宮裏平安回來,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胸膛震動,甄讓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


    正拚命掙紮的賈甄甄手一頓,沒答話。


    甄讓下巴在她發頂上留戀蹭了蹭,“要是我回不來,你就離開盛京,永遠別在回來了。”


    像是有人在賈甄甄心裏狠狠揪了一把。


    她猛的抬頭,一把推開甄讓,聲色發抖道:“你說什麽蠢話!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賈甄甄用力攥了攥裙擺。


    如果真到這一步,最起碼她手上還握有一張甄讓的保命符!


    賈甄甄下定決心,轉身要走。


    後頸猛的一痛,整個人就軟軟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甄甄,”有人替她拂去頰邊的碎發,聲音溫柔又堅定,“我會保護你的。”


    賈甄甄張嘴想說話,卻架不住沉沉的困意。


    “金兄,”甄讓抱著賈甄甄起身,走到金宴竹身邊,“如果我申時還沒出來,你就帶著甄甄走,我會盡全力保住金宴盞的。”


    金宴竹歎了口氣,輕輕頷首,“萬事小心!”


    甄讓垂眸看了賈甄甄好一會兒,像捧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般,輕手輕腳將賈甄甄交給金宴竹。


    簷外黑雲密布,狂風肆虐,吹得甄讓衣袍獵獵作響。


    他朝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衝金宴竹道:“金兄,甄甄就拜托給你了,若是我……”


    金宴竹抬眸,瞬間猜到了甄讓想說什麽。


    “你放心,我會替你……”


    “不,我會回來的!”甄讓聲色篤定打斷了金宴竹的話,轉身大步朝外走。


    金宴竹抱著暈過去的賈甄甄,站在廊下目送甄讓離開。


    才仰頭看著廊外的天色,低喃了句,“怕是要變天了!”


    刑部門外,心急如焚的大監見甄讓出來,忙喊道:“出發。”


    馬車一路疾行,車簾紛飛間,能看到外麵匆忙歸家的行人。


    “哎,駙馬爺,你這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們等會兒怎麽配合?”傅子垣不滿道。


    甄讓眼皮都沒抬,“告訴傅將軍了,我怕傅將軍等會兒給我捅刀!”


    “我是那種人嗎?!”傅子垣瞬間急了。


    甄讓涼颼颼掃了他一眼,正要說話時,車壁被敲了一下,驚蟄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辦好了。”


    “不是,你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傅子垣越發好奇了。


    甄讓被問煩了,直接道:“陛下生性多疑,你確定,你要知道我的計劃?”


    也是!


    一旦知道計劃,就會下意識想要配合,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傅子垣訕訕摸了摸鼻尖,又坐了回去,“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等他們一行進宮時,陳帝早早就候著了。


    人還沒進去,就聽到蓮貴人哭哭啼啼的聲音。


    “陛下,您可得為我們未出世的孩兒討個公道啊!”


    甄讓和傅子垣對視一眼,又迅速錯開。


    有蓮貴人在,今天這把火,怕是能燒的更旺了!


    進了殿內,甄讓和傅子垣剛向陳帝行完禮。


    蓮貴人看到一身囚衣的甄嫵,直接重來就是一巴掌,“你這個毒婦,是你!是你害死我孩兒的!”


    “來人,把蓮貴人拉開!”陳帝受不了蓮貴人這潑婦做風,不耐煩揮了揮手,又轉頭看甄讓,“犯人是你妹妹?”


    “咳咳……”甄讓掩唇低咳,“是舍妹。”


    甄讓受傷後,陳帝派禦醫去瞧過他,知道他如今的身體狀況,便道:“兩位愛卿查案辛苦了,來人,賜座!”


    傅子垣眉梢微挑,但還是恭敬謝了恩。


    兩人剛坐下,陳帝就開口了,“此案雖說由兩位愛卿共同查辦的,但聽說甄愛卿一直身體抱恙,就由傅愛卿來說吧!”


    “是。”傅子垣起身,“六月初一,蓮貴人去佛寺上香,回程時在永安大街上,被金家大小姐當街衝撞……”


    “行了,直接說你查到的。”陳帝不耐煩打斷傅子垣車軲轆的話。


    “有證人指證,是金小姐酒後縱馬衝撞了貴人。”說到這裏,傅子垣扭頭,看向甄讓,“這一點,甄大人可有異議?”


    “無。”甄讓眼皮都沒抬。


    “臣查到,在金小姐縱馬衝撞了貴人之前,曾去見過六公主。”


    “金小姐跟六公主交好,兩人見麵有什麽問題嗎?”甄讓眼神冰冷望著傅子垣。


    “是,她們兩人見麵不奇怪,”說到這裏,傅子垣意味深長看了甄讓一眼,“奇怪的是,臣查到,那日六公主和金小姐見麵時,曾讓金小姐替她做一件事,而就在金小姐出府沒多久,她的馬車就衝撞了蓮貴人。”


    “所以是六公主指使金宴盞害了我的孩子?!皇上,您……”


    蓮貴人正要撒潑時,陳帝一個眼神過來,她瞬間閉嘴了。


    陳帝轉頭看向傅子垣:“繼續說。”


    “前段時間,坊間的傳聞,聖上可有所耳聞?”傅子垣問道。


    陳帝眉頭剛皺起來,大監忙上前,將關於賈甄甄失蹤的兩則傳聞說了。


    陳帝喜怒難辨:“所以,傅愛卿查到的是這事是由六公主指使的?”


    “是。”


    傅子垣前腳答了話,後腳甄讓就站了起來,“臣查到的結果,跟傅將軍的不同。”


    “哦,”陳帝饒有興致看了甄讓一眼,“不知道甄愛卿查到的是誰?”


    “四公主。”


    “一個四公主,一個六公主,都是朕的女兒啊!”


    陳帝對這個結果似乎也不吃驚,扭頭道,“來人,召小四和小六入宮。”


    “陛下,六公主……六公主至今還下落不明。”大監提醒道。


    陳帝像是才想起來這事情,“那就傳貴妃過來,她如今暫理後宮,讓她來聽聽,她把朕的女兒們養成了什麽樣子!”


    內侍得令退了下去。


    “既然你們各執一詞,不是抓了個犯人嗎?帶上來,朕親自審一審!”


    很快,甄嫵就被帶了上來,砰砰衝陳帝磕頭,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兩位愛卿,這是怎麽回事?”陳帝和藹可親看著甄讓和傅子垣,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陛下息怒,是……”


    傅子垣正要說話,甄讓啞著聲打斷他的話,“甄嫵誹謗皇室,按律該截舌,但臣不想見血,便命人藥啞了她。”


    “愛卿莫不是忘了,她身上還背著衝撞貴人的案子?”陳帝身子前傾,眼底風暴驟起。


    “臣沒忘,”甄讓麵上毫無懼色,“舍妹自幼識字,尤其寫的一手好字。”


    “是嗎?!”陳帝晦暗不明了看了甄讓一眼,又將風暴藏匿起來,“小四和貴妃來還得一會兒,不如我們先審犯人好了,來人,拿紙筆來。”


    第五十二章


    烏雲低垂, 天氣悶熱異常,縱然殿內放置了冰盆,但還是難消暑氣。


    內侍取紙筆的空檔, 陳帝斜睨看向甄讓,“說說你查到的吧!”


    甄讓站起來, 沙啞道:“有人指證,是金宴盞醉酒當街縱馬衝撞了貴人的馬車,可經臣查證,那日金宴盞並未喝酒, 這是臣走訪時所拿到的證詞,請陛下過目。”


    陳帝接過翻開,這些是那日曾與金宴盞有過接觸之人的供詞。


    證詞上無一例外, 都說金宴盞那日並未喝酒。


    “在宮外沒喝酒的人, 到了宮中卻是爛醉如泥,怎麽叫都叫不醒!”陳帝指尖摩擦證詞,“這倒是有意思了!朕記得,指證金宴盞醉酒衝撞你的,好像是你宮裏的人?!”


    陳帝偏頭詢問, 蓮貴人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宮裏的人會撒謊, 忙跪下來,哭哭啼啼道:“是,是臣妾宮裏的,當時臣妾已經嚇的魂不附體了, 一心隻想保住腹中的孩子,臣妾真沒注意金宴盞……”


    “那宮人叫什麽名字?”陳帝不耐煩打斷她的話。


    “冬……冬兒。”


    陳帝扭頭,“福祿, 你親自去把人找來。”


    大監得令剛出內殿,便撞見匆促趕過來的閔貴妃。


    “大監步履匆促的要去哪兒?”阿袖笑著問。


    “去辦差,”大監衝閔貴妃行過禮,“陛下說了,貴妃娘娘來了,直接進去便是。”


    阿袖還想問什麽,大監拂塵一甩,躬著身子道:“陛下催的緊,老奴先走一步了。”


    “阿袖……”閔貴妃攥了攥阿袖的手腕,似是想說什麽。


    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抬手理了理鬢發,進了內殿。


    “之後,臣又讓人去查了那日金宴盞騎的馬……”


    甄讓說到一半,外麵傳來環佩叮當的聲音,閔貴妃輕移蓮步進來,朝陳帝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來了就站那兒好好聽聽,聽聽朕的女兒們是怎麽設計朕的嬪妃的!”


    劈頭蓋臉被罵了一通的閔貴妃有點懵,正要說話時,陳帝已經衝甄讓道:“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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