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是考古隊到了。”一個隊員聽到聲音朝駛來的車隊看了一眼,立馬停下了二十四真言的背誦,像個猴子似的原地跳了跳,躥到他身邊道。


    林源瞥了他一眼,“我看見了。”他看了一眼周圍的手下,神色一肅,站姿筆直,“全體都有,立正!”


    南明山地勢險峻,峽穀崎嶇,危崖峭壁層層疊疊,因此山中雖然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湖泊明河,但為了安全考慮,也為了保護這裏原始的生態環境,旅遊局隻開發了最外圍的部分翠林,對更深層的裏麵設立了重重警戒線。


    但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無視規矩,私自跨過了警戒線,跑到了未經開發的深山,美名其曰探險,最後不小心掉進了盜墓賊挖的盜洞中。


    林源是今天下午接到的報警電話,出警後帶著人下洞將那個倒黴蛋救了上來,送他下山的時候敏銳飛發現對方神色有些不對,眼神閃爍,遮遮掩掩,像是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既然有盜洞,那就有墓,有墓,就有陪葬品。


    林源很快就想到了這點,眼神銳利的盯著那個遊客,目光帶著強烈的審判和研究,對方的心理素質太差,沒撐多久就敗下陣來,心虛的瞅了一眼自己的背包。


    他趁熱打鐵嚇唬了他一番,對方就乖乖的掏出了從洞裏撿到的一顆瑪瑙,那顆瑪瑙顏色透亮鮮紅,一看就價值不菲。


    再然後,一個警員發現了那扇被人從裏麵打開的正門,林源帶著人下去查看了一番,拍了一堆照片後又很快的帶著人上來了。


    雖然他不是學考古的,但是裏麵的布置和規格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墓葬,再加上周圍痕跡新鮮一看就是打了沒多久的盜洞和在洞口發現了瑪瑙,林源當機立斷的將事情報了上去。


    上麵很重視這件事,沒等多久就給他回了信息,說讓他帶著人守在那裏,市裏已經安排考古隊,最遲今晚淩晨就趕過去了。


    南明山出現了一座極具考古價值的大墓,別說守到淩晨了,就是守到天亮林源也沒有絲毫意見。


    車隊在他前方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兩鬢霜白的老人,穿了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衫,外麵套了一件衝鋒衣,看著像是從家裏突然拽過來的,但是精神勁卻十足。


    “正門就在後麵嗎?”老人背著手走快步了過來,先是對著林源他們點了下頭,然後不等他們回答就探過身子朝著他們背後看去,等看到那扇黑黢黢的刻著雲紋的石門時眼睛一亮,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電筒就照了過去。


    光打在石門上的時候,人也已經到了門口。


    “顧教授,你等等我們!”就在他跨進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急急的喊聲,一個微胖的中年人背著一個裝的鼓鼓的大背包,手裏抱著一摞設備小跑著跟了上來。


    這時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從車隊裏走到林源身前,笑容和氣的道,“林隊長是吧,接下來就麻煩諸位了。”


    林源早在他們到之前就接到了上麵的命令,保護他們一行人下去查探裏麵的具體情況,看看盜墓賊究竟盜走了多少東西,也好方便他們及時的列出清單給警方追查。


    不出意外,這個任務八成就落在他們二隊身上了。


    是以林源臉上沒有半分勉強,“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眼鏡男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和他並肩下了墓,一邊走,一邊和他解說,“從你們拍的照片來看,這個墓葬很可能是一個王侯的。”他看著牆壁上的壁畫和雕塑,視線落在甬道兩旁每隔十米就出現了鎧甲士兵上,“觀其服飾和兵器,墓主人應該是生於明朝。”


    話音剛落,一聲石門啟動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隨即響起一道驚呼,“有死人。”


    林源聞言臉色一變,加快腳步衝了過去。


    那是一間靠近主墓室的耳室,成長方形,長八米,寬六米,南北方向擺著四排長長的架子,上麵放滿了刀槍斧鉞各種兵器,有一些散落在了地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而就在架子不遠處的牆角那裏,坐著一具白骨化的屍體,上麵穿著民國時期的短褂,腹部的位置插著一把匕首。


    林源蹲下去檢查了一下屍骨白骨化的程度,推測出對方至少死了七十年,應該是新政府成立之前就被殺了。


    “也就說,這裏至少來過兩撥盜墓賊。”旁邊的眼鏡男人聞言麵色沉重,他看著靠坐在牆上的白骨,眼中露出了濃重的嫌惡之色。


    “這裏留下兩個人整理登記,我們去別的房間看看。”顧教授圍著屋子走了一圈,發現這就是墓主的一個兵器收藏室,和身側的中年胖男人也就是他的學生朱昀道。


    朱昀不知道在想什麽,反應慢了半拍後才回道,“好的,教授。”


    他跟在顧教授身後,看著那琳琅滿架的兵器,再想到墓地的位置,心跳漸漸快了起來。


    冷、冷靜,許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朱昀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激動,握緊了手裏的儀器,跟顧教授來到了另一間耳室。


    這間耳室裏麵收藏的東西就比上一間價值多多了,金銀玉器、珍珠瑪瑙、古董名畫,絲綢皮毛,滿滿的幾十箱,堆滿了大半間屋子。


    隻是這些箱子除了裝著絲綢布匹的還滿些外其他的都空了。


    而他們之所以知道這裏麵曾經裝了什麽是因為顧教授在一個箱子底下發現了一本禮單,上麵詳細的列明了本屋中的物品,旁邊還仔細的繪著圖樣。


    顧教授翻動著手裏的禮單,越看越激動,看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手都抖動的拿不住禮單,“啪。”


    厚厚的禮單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地灰塵,顧教授不停的拍著自己的胸口,麵色又惱又悔。


    “海水白龍紋八方梅瓶。”他抓著朱昀的胳膊,喃喃的重複,“海水白龍紋八方梅瓶!”


    二十年前海水白龍紋八方梅瓶被一位海龜華僑送給帝都博物館的時候就有人感歎,可惜送回來的隻有一隻,湊不成一對,也不知另外一個梅瓶流落到了何處,落在了何人手裏。


    現在梅瓶的出處找到了,卻是晚了一步。


    這該死的盜墓賊。


    一向儒雅的顧教授極不儒雅的暗罵了一聲,語氣恨恨。


    “可能這就是天意弄人吧。”朱昀明白他的痛惜,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了順氣,轉移注意道,“對了教授,您能看出這墓主的身份嗎?”


    顧教授聞言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他沉吟了片刻,“這墓室裏很多瓷器都是永樂年間的產物,禮單上記錄的古董也都是在永樂之前的,不出意外這墓主應該是死於永樂年間。”


    “而從這墓室個規格和布置來看,對方極有可能是個王孫。”顧教授說到這裏納悶的搖了搖頭,“朱家子孫多葬於明陵,也沒聽說那個王孫的封地在海市呀。”


    “前方就是主墓室了,打開或許就有答案了。”顧教授將腦子裏的疑惑按下,撿起掉在地上的禮單交給身後的人,“你們再分出幾個人整理這間耳室的東西,剩下的人跟我去主墓室。”


    說完抬步朝著主墓室走去。


    朱昀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眼底深處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一行人走到主墓室門前,顧教授他們極有經驗的摸牆壁、轉燈台、敲地磚,試圖找出開門的機關,“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一個敲到林源腳下的考古學家頭也不抬的道,林源側著身子往前走了走,聽著叮叮當當的響聲,鬼使神差的,也跟著伸手在大門上錘了錘。


    是的,他怕敲的力道太小不起作用,用的拳頭捶。


    “轟~”


    大門開了。


    叮叮當當的響聲停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扭頭看了過來,林源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的渾身發毛,下意識的扭了扭身子,讓到了一邊,“那個,沒想到機關居然在門上哈。”


    顧教授走到門口仔細觀察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大門,本來就是開著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他知道大家為什麽這麽驚訝,因為這不符合常理。


    看著打開的大門,顧教授抿了抿唇,表情嚴肅的走了進去。


    主室寬敞明亮,牆壁上的金色燈台上鑲著幾顆夜明珠,光線溫和又不刺眼,柔柔的落在眾人身上,像是披了一層薄紗。


    比起兩旁的耳室,這見主室有些過分簡單空曠了,除了中間躺著的一具金絲楠木紫金棺,周圍連一點陪葬的物品都沒有。


    顧教授目光靜靜的看著那具棺材半晌,抬腳走了過去,棺材嚴絲合縫的合在一起,要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得先推開棺蓋。


    他朝身後招了招手,幾個工作人員拿出了工具準備開棺,“等一下。”朱昀突然出聲製止了他們的動作,雙手搭在棺蓋上,用力一推。


    “哢嚓。”


    棺蓋被輕鬆的推開了,眾人麵麵相覷,愈發覺得詫異,以前他們也不是沒下過王公貴族的墓,但哪個不是危險重重,機關暗藏,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麽輕鬆容易。


    簡直就像是有人提前關閉了所有的危險,而他們剛好撿了一個漏。


    難道是之前的盜墓賊幹的?


    顧教授沒想那麽多,他扶著棺材的邊緣,俯身朝裏麵望去,隨即愣怔了。


    棺材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底層鋪著的一層褪了色的明黃色絲綢上印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證明這裏曾經躺過一個主人。


    “人呢?”


    然而話音剛落,他整個人直直的朝著後麵仰倒,要不是林源剛巧站在他身後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這一摔肯定會摔出個好歹。


    “顧教授!”其餘人見狀紛紛圍了過來,隻見顧教授麵色發青,雙目緊閉,不管怎麽呼喚始終沒有半分反應。


    “快,送醫院。”眼睛男見狀急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顧教授是他們海市考古界的鎮山石,可不能出差錯。


    林源轉身蹲在了地上,“我來背他,王虎你跑的快先出去將車發動起來開到門口。”


    “是。”王虎應了一聲拔腿朝著墓室外跑去,一溜煙的功夫就不見了身影。


    林源背著顧教授也跑了起來,身後還呼啦啦的跟著一群考古人員。


    “咦,朱師兄,你不跟著一起走嗎?”從耳室聽到動靜出來卻被要求留下勘察登記的一個工作人員經過主墓室的時候看見朱昀站在棺材前麵直勾勾的盯著裏麵,神色明滅,眼神狂熱,看著有幾分嚇人。


    “原來,是真的啊。”他看著棺材內側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喃喃的道。


    而在他視線落下的地方,有一個淺淡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的刻痕,鐵壁銀鉤的刻著三個字。


    --朱文奎。


    ........


    五味館。


    商陸一臉戒備的盯著對麵的青年,神色冷峻,“冠華小區的那四個人是你殺的?”


    朱潤玉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低頭喝著杯子裏的龍井茶,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杜若見狀趕忙出來打圓場,她已經從網上看到了那條新聞,知道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殺的。


    不過既然是他殺的,以他的驕傲沒理由不承認,那麽就是--


    “你來這裏之前是不是殺人了?”杜若換了一個問法。


    朱潤玉放下茶杯,淡淡的瞥了他一點,輕輕的吐出一個音節,“嗯。”


    杜若見自己的思路對了,接著問道,“幾個?”


    朱潤玉回憶了片刻,“五個。”


    杜若:“為什麽殺他們?”


    朱潤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沒想到她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他們闖進我的家裏,偷了我的東西,難道不該殺嗎?擱以前都是要誅他們三族的!”


    杜若臉上的笑容一僵,好脾氣的跟他講道理,“可現在是法製社會,和你以前的時代不一樣了,不能隨便殺人,不然要被抓去坐牢的。”


    朱潤玉眼中的表情更奇怪了,他微微加重了幾分語氣,“可我不是人。”所以不需要遵守人的律法。


    杜若:“..........”


    居然無法反駁。


    【對哦,他是僵屍,殺人真的不用遵守人間律法。】係統似乎怕商陸不明白,特意解釋道,【這案子不歸你們警察管,得移交特管局。】


    既然是非人生物,自然要用對付非人生物的手段和部門。


    【而且我覺得這個僵屍挺實在的,他方才應該不是故意忽視你的問題,而是不知道冠華小區是什麽地方。】畢竟是一隻睡了幾百年才醒來的僵屍,不認識現在的地方很正常,再正常不過。


    商陸:“.........”不用你說我也猜到了。


    他不傻,在聽到杜若問話的內容後就已經明白過來,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他做的就是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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