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掀起一場戰爭


    “球隊更衣室是俱樂部權力的中心,這裏決定了主帥與球員的關係,決定了一個球隊是團結還是分裂,決定了球隊是上進還是墮落。更衣室永遠不會有秘密,因為這裏大家赤裸相見,坦誠相對,也因為這裏必須權力分明,整然有序。”


    ——題記


    弗格森在1986年底的時候,主動掀起了一場“戰爭”,一場專門針對紅色魔鬼陋習和惡劣風氣的“戰爭”。


    弗格森在紅色魔鬼實施的高壓和嚴管,嚴格執行的禁酒令,在斯特拉坎這些早已和弗格森打過交道的球員眼裏一點都不奇怪。斯特拉坎甚至覺得弗格森還是有點太溫柔,不太像之前那個在蘇格蘭聯賽中令風雲變色的主帥。


    斯特拉坎說,“我本來以為阿曆克斯一來到紅色魔鬼就會施展雷霆手段,他一直就是那樣無比強硬,十分嚴苛,球員必須表現出積極勇猛的態度,必須要有足夠頑強的鬥誌。阿曆克斯是一個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的主帥,他不僅對球員的比賽十分關注,也關注球員們在訓練場,在更衣室,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現。”


    阿爾比斯通後來回憶,“我們一直就在討論新來的主帥,據說他有一個狂暴的脾氣,是非常可怕的一個人。的確如此,阿曆克斯性格非常強硬,標準非常嚴苛,脾氣也非常壞,總是會罵人,所有人一開始都感到懼怕。”


    阿爾比斯通說:“我其實記得阿曆克斯剛剛來到紅色魔鬼時候的情景。說真的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阿曆克斯剛剛來到時非常客氣,說話也很低調,態度也很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溫和。他第一次和全隊談話才變了模樣,但對比後來的嚴管都不是一回事。他在確定球員出場名單時還專門去谘詢羅布森和我的意見建議,輸掉第一場比賽也沒有突然發火。”


    “但我想那可能隻是虛幻,不是真實的弗格森。”


    輸給溫布爾登隊,是個關鍵節點。弗格森已經忍耐了很久,他那時候已經忍無可忍了。像他這種榮譽滿身的主帥本來就自視甚高,更不可能會毫無芥蒂地接受脆敗給一支升班馬,也不可能輕鬆接受4場比賽輸掉兩場,隻拿到一平一負的成績,而且這些對手都是普通貨色。


    弗格森的老朋友、當時的助手諾克斯說:“阿曆克斯一開始對紅色魔鬼的確抱有一些幻想,他來到一個陌生的聯賽也是想著先禮後兵,並不打算一開始就凶神惡煞,撕破臉麵。但形勢實在是太糟糕了,球員們自己打破了弗格森容忍的底線。要知道,即使是在聖米倫,像紅色魔鬼球員在對陣溫布爾登那場比賽時的表現,他一定會在麵對弗格森的怒罵時,後悔自己爹媽把他生出來。”


    弗格森的霹靂手段如期而至,更衣室裏矛盾暗湧。


    弗格森直接提高了更衣室的門檻,隻有他、球員和一線隊教練組才能自由出入更衣室,球員和專門工作人員以外的一切外人都謝絕參觀,不允許外人隨意出入這個俱樂部的核心重地。


    弗格森實在搞不懂紅色魔鬼之前的更衣室為什麽會像一個酒吧,一個宴會廳,一個親子活動場,一個廣告發布會現場,就是不像是一個更衣室。球員可以隨意帶親戚朋友進來,俱樂部工作人員也可以隨意帶人出入,官員們也可以隨便使用更衣室,甚至那個曼城球迷、俱樂部的大巴司機都可以在弗格森部署戰術,宣布首發的時候,大馬金刀地坐著聽。


    紅色魔鬼球員們失去了更衣室這個陣地,他們之中有些人難以接受。球員們知道不能無理頂撞主帥,但一些有門道的球員避開弗格森直接找管理層告狀,一些老油條陽奉陰違,準備出工不出力,有些人開始向球迷告狀,向媒體抱怨,他們甚至發出奇怪的言論,認為弗格森不適合紅色魔鬼,希望把弗格森趕出老特拉福德。


    他們很快就失望了。愛德華茲等人堅決地給弗格森站隊,更衣室原來的領袖也投向了弗格森,


    他就是隊長布萊恩-羅布森。


    布萊恩-羅布森有著無可比擬的崇高地位,是球員認可的帶頭大哥,但弗格森來到紅色魔鬼之後第一時間就做好了羅布森的統戰工作,得到了羅布森的認可和配合。


    弗格森清醒地認識到羅布森對紅色魔鬼的真正作用,也非常清楚羅布森擁有正直品格,光明磊落,處事公道,值得自己信任。


    羅布森召集隊友們商議。很多隊友紛紛訴苦,對主帥各種抵製和詆毀。


    羅布森感到好笑,“不能任由隊員們繼續和弗格森加深矛盾,更不能出現內訌和決裂的情形,這對於紅色魔鬼來說是不能接受的。”羅布森態度嚴肅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那就是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為紅色魔鬼好,為紅色魔鬼而努力,他就去和這個人站在一起。他希望大家明白,現在是要共度時艱,所有人都要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心要往一處想,勁要往一處使。


    羅布森最早和弗格森詳談過一次,他說:“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弗格森和我的那一番談話。他並沒有太激動,但他在說話時兩眼發光,整個人充滿了力量。我覺得他帶著激情和理想而來,對如何帶領紅色魔鬼有著非常好的長期規劃,也有著極強的能力,還有足夠強硬的態度,這是事情起變化最關鍵的一點。”


    羅布森後來說,“我一定要支持他,哪怕是僅僅為了我自己。我知道董事會的態度,球隊就算真的降級弗格森也不用負責,但那將是紅色魔鬼的災難,作為球隊隊長我無顏見人。現在隊友們還想著和形勢對抗,但弗格森的屠刀一旦舉起,就必然會有很多人犧牲——那些違反弗格森紀律的球員、不符合弗格森要求的球員,他們的下場不問可知。”


    羅布森決定支持主帥。他公開表態支持禁酒,支持球隊紀律管理上的一係列決定,支持弗格森嚴苛的標準,還親自協助對球隊進行嚴格的管理。


    對於弗格森來說,在羅布森選擇支持的時候,這場爭奪更衣室話語權的戰爭就已經贏得了優勢。


    這場戰爭之中,弗格森還有著斯特拉坎這樣的“嫡係”,也有著阿爾比斯通這樣的支持者,還有全體的教練組成員,絕大多數的工作人員,全體的管理層,所以他勝券在握,信心滿滿。


    斯特拉坎說:“我在一開始被認為是弗格森最忠實的信徒,其實我那時候並不是。要知道當年我可是主動離開阿伯丁,‘逃離’弗格森的。不過我知道阿曆克斯的做事方式,也認同他的管理理念,所以說我是他的支持者倒也沒錯。我並不覺得阿曆克斯的要求很過分,事實上這樣的工作他在阿伯丁已經做過一次,那時候阿伯丁還是蒸蒸日上的階段,他依然是三板斧開路,管理上同樣是無比嚴苛,細節上也同樣摳得無比嚴謹。”


    “阿曆克斯知道必須要掌控更衣室,即使是在聖米倫隊的失敗經曆,他對更衣室的管理也還是十分到位的,更別說取得成功的阿伯丁隊了。我對於他在紅色魔鬼實施鐵腕管治毫不奇怪。要說有疑問的,那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實施到底,並且最終取得成功。”


    紅色魔鬼當年也是有好幾個家夥是不好惹的,他們一向推崇更衣室自我管理,完全不接受主帥權威深入到更衣室裏,對弗格森並不尊重。太陽報很快就刊登了一個“所謂大牌”紅色魔鬼球員的訪談,他認為主帥應該和風細雨,充分尊重球員,推行人性化管理,讓球隊在團結的氣氛中逐步恢複。


    弗格森對此嗤之以鼻,他甚至不想在球隊裏深挖到底誰才是“內鬼”。而太陽報爆料出來的一些弗格森管理上的嚴格措施,卻意外地得到了紅色魔鬼球迷的大力支持。好幾個紅色魔鬼本地的球迷會專門來到俱樂部,就是要表達對弗格森的支持,並且要求他繼續嚴管下去,徹底扭轉球隊的風氣。


    理智的紅色魔鬼球迷知道,弗格森稱不上盡善盡美,但沒有這些嚴格的管理,紅色魔鬼就算不會在這個賽季沉淪,不會降級,但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徹底的改觀。不扭轉球隊的風氣,球隊絕對沒有出路。


    嚴格的管理對紅色魔鬼就像是一場大地震,很多人都在弗格森的嚴令下有了深刻蛻變,也有些球員強行抵抗,還有一些球員抵擋不住,最終不得不離開。


    弗格森說,“我的脾氣一直就是這樣:踢得不好沒關係,但絕不能是個軟骨頭。我的球員可以犯錯,但絕不能犯錯後推卸責任,犯錯後不知改進。”


    1978年就開始效力紅色魔鬼的拜利是球隊中的老將,但他為弗格森踢了第一場比賽就陷入了麻煩。而在隨後的5場比賽裏,他都成為弗格森批評的對象,這讓他無地自容。


    拜利回憶說:“在客場對盧頓時有個球落在我和吉布森之間。我大叫‘解圍!’但吉布森沒有行動,被對方搶到球之後射門得分。比賽結束時弗格森用冒火的眼睛瞪著我,大聲咆哮,‘你隻會像個娘們一樣叫喚嗎?幹嘛不衝上去搶球?那是你的位置。你特麽隻會瞎嚷嚷,就是個孬種!’這一頓狂罵令我抑鬱了好久…….”


    弗格森當然也沒放過吉布森,“那是你的球!!不需要任何人提醒,那種情況下第一時間就要衝上去解圍,你特麽管別人怎麽瞎逼逼!”


    明星球員也不好過,斯特拉坎試過因為不按照戰術要求回防而引發弗格森暴怒,更是在更衣室裏挑釁弗格森不懂戰術應變。


    塞維貝克回憶說,“弗格森當時簡直要殺了他!”


    弗格森盛怒難抑,中場休息時直接抓起一個茶盤砸向斯特拉坎。斯特拉坎飛快躲開,飛灑的熱茶將一堆球員燙得四處躲藏。


    不走運的家夥還包括阿爾比斯通和巴恩斯,他們的紅色魔鬼生涯迅速結束了。巴恩斯離開紅色魔鬼時非常傷心,盡管弗格森幫他找好了下家,也讓他的薪水有了上漲。巴恩斯說:“我非常傷心,因為阿曆克斯說我達不到球隊的標準。我無法指責主帥,他是從球隊的角度出發,但我是真的想為紅色魔鬼效力。”


    在紅色魔鬼效力了14年的阿爾比斯通在弗格森治下也是隻踢了屈指可數的幾場比賽,他離開時倒是很瀟灑。他說,“我不恨弗格森。我的年齡到了說再見的時候,離開紅色魔鬼不是弗格森的錯。我對紅色魔鬼充滿熱愛,看著球隊在弗格森的帶領之下實現複興的夢想,我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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