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駿怒目指著他斥道,“給朕就跪在那兒,再敢動,朕打斷你的狗腿!”


    王旭宴腿一軟,又跪了回去。


    謝煜璟溫笑,“陛下是因為王大人給公主殿下送了個人去,所以才大動肝火。”


    司馬駿臉黑如碳,“你是給他求情來的?”


    王皇後麵色也現出些笑,“說起來,阿璟和阿宴算是一起長大的,若不是阿宴小幾歲,他們可就是最好的玩伴了。”


    謝煜璟抬唇笑,“陛下和娘娘有所不知,王大人不僅給公主殿下送了個男人,還在殿下喝的酒裏下了浮生散,啊,微臣給忘了,那酒是福王殿下賜的。”


    浮生散是何物,浸淫玩樂的人都知曉。


    王皇後一訕,灰頭土臉的隱到角落邊,心裏把謝煜璟罵了幾千遍。


    司馬駿白眼一翻,差點氣暈過去,他急衝出去,朝著王旭宴狠踹了幾腳,猶不解氣,他揪起王旭宴,甩手給了他兩個耳光,打的他倒在地上動不了。


    司馬駿才陰著麵衝王皇後道,“你教的好兒子!”


    王皇後眼角泛濕,“陛下您應當知道阿熙愛玩,他並不是有意的……”


    司馬駿豎著眼,“他不是有意,襄華能喝酒?朕說過多少遍,襄華的身體差,那些傷身的東西不能讓她碰!”


    他連跺了幾腳,對劉堅道,“傳旨去福王府,讓那蠢貨禁足半月。”


    王皇後登時淚崩,她撲到司馬駿的手邊,哀求道,“陛下,阿熙也是您的兒子,您疼襄華臣妾知道,可阿熙都是成年的人了,您為了這種事罰他,讓他以後在朝臣麵前怎麽抬起頭?”


    司馬駿揮開她,“襄華進宮那日心疾突發,朕花費了多大精力才將她養好?那混賬但凡顧及一點,就不會這樣做!今日他能借機欺負襄華,明日他就能想辦法謀朝篡位!”


    他勉強鎮定住,壓抑著聲看著對麵垂淚的女人,“你們王家的陋習他學了十成十,皇後,你覺得他像朕的兒子嗎?”


    王皇後驚慌的上前,“陛下,阿熙生的最像您,您看著他長大的啊!”


    司馬駿攥著眉,良久他歎聲道,“朕也是疼他,他這個德行朕將來如何放心將大燕交付於他?這次就算了,你得空訓訓他。”


    王皇後抹掉淚,與他福了福身,低聲告退了。


    她走遠了,謝煜璟躬身道,“陛下,其實這事也怪不到王大人身上,那浮生散是王大人的姬妾所配,要真說最當罰的,還是那名姬妾。”


    王旭宴趕忙爬前來,點頭如倒蔥,“謝都督所言甚是,微臣都是受了那女人的蠱惑,一時昏了頭……”


    司馬駿瞪他,“狗東西!別把罪責全退到她身上,沒你授意,她敢配?”


    王旭宴便委屈了,“微臣隻知浮生散是個享樂物,自是想著要給好友們都嚐嚐。”


    司馬駿摸過窗邊的拂塵,往他腦門上敲了好幾下,“把你那姬妾叫來,朕那丹爐整好空著,朕要看看將她這個妖精投進去,能煉個什麽玩意出來!”


    王旭宴抱著頭麻溜的跑走。


    謝煜璟彎了彎嘴角,眼望向楚姒,她木著臉,方才的爭吵好像一點也沒聽進去。


    “阿璟,你還有事?”司馬駿回坐到龍椅上,陰鬱的注視他。


    謝煜璟說,“杜衝在豫章回來了,打退齊人除了桓將軍,他也有一份功勞,微臣想替他討一個賞。”


    司馬駿摳了摳手指,“朕知道了。”


    約莫半晌,他納悶道,“還有事?”


    謝煜璟提起下擺往地上叩去,“微臣心悅公主殿下,特向陛下求娶殿下。”


    司馬駿眸中起幽,他忽然明白了謝煜璟為何一定要楚姒回宮,手執兵權,再娶公主,最後一步就是要搶奪皇位,真是狼子野心。


    “我不嫁。”


    司馬駿滯住,視線瞧向楚姒,她的臉細白豔麗,沒有情緒的看著人時像個木偶,她走到當中,跪在地上向他道,“兒臣不想嫁給謝都督。”


    司馬駿撫著手裏的陰陽環,作愁眉苦臉狀和謝煜璟道,“阿璟,你看見了,襄華不願嫁給你,朕就她一個女兒,舍不得讓她難過,要不然朕給你挑個縣主或者鄉主,雖說品階上低了些,但也是親王的女兒。”


    謝煜璟緘默,良久出聲道,“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領了,即是殿下不願,就當微臣沒提罷。”


    司馬駿翹唇,不再說。


    將好內侍進來說話,“陛下,王大人回來了。”


    司馬駿淡淡嗯一聲。


    楚姒適時道,“兒臣告退。”


    “等等,”司馬駿喊住她,轉而對一邊的宮女道,“去把那件紫貂裘拿來。”


    宮女退走,約莫一小會便捧來裘衣。


    司馬駿示意她給楚姒披好裘衣,“回去歇著,父皇空了會來看你。”


    楚姒溫順的應下話,緩步走了。


    謝煜璟也緊跟著道,“微臣也不擾陛下清修了。”


    司馬駿也沒想留他,隨他走了。


    他們出去時,正巧王旭宴帶著柳漪進來,楚姒直接略過走了,謝煜璟瞥他們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沒在乎那兩人怨毒的目光。


    --


    宮牆邊長滿了青苔,楚姒走在石階旁,和謝煜璟隔了一段距離,快要出宮門時,楚姒不慎踩到青苔上,腳下一滑,她下意識張手抓夏岫英,還沒碰到人,就被謝煜璟從後麵托住腰穩住了。


    她推他。


    謝煜璟沒放,“殿下當心。”


    楚姒定住,“別碰我。”


    謝煜璟放開手。


    她立刻避開。


    謝煜璟望她笑,“殿下不謝微臣嗎?”


    楚姒挪步欲走。


    謝煜璟快速擋在她麵前,“微臣替殿下出了頭,殿下竟這般無禮?”


    楚姒偏一下頭,叫夏岫英,“先生。”


    夏岫英再裝不了死人,她硬著頭皮去,提劍卡在他們之間,“謝都督離遠些,殿下不喜人親近。”


    謝煜璟乜過她,望著楚姒,“阿妍十分想念殿下,但又見不到殿下,殿下能準她來公主府看看您嗎?”


    楚姒繞過他,“阿妍姐姐想來就來。”


    謝煜璟亦步亦趨,“微臣也想來。”


    楚姒側眸,“廟小容不下都督這尊大佛。”


    “微臣願意委曲求全,”謝煜璟調侃道。


    出了宮門,瞧不見那些內侍宮女 。


    楚姒冰著臉回頭,仰視著他,他的麵頰呈現出一種蒼白,嘴唇上布了幾道細傷,不知是在哪裏招惹來的。


    她道,“都督從前最討厭人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黏著,怎麽現在反過來了?你不覺得你這樣會讓人感到厭惡嗎?”


    謝煜璟微彎一下腰貼近她,“殿下厭惡微臣說明心裏還有微臣的一點位置,隻要能解殿下之憤,您怎麽厭惡都行,微臣甘之如飴。”


    楚姒覷起眼。


    片刻,她與夏岫英道,“把傘還給謝都督,免得他有縫可鑽。”


    夏岫英隻得還了傘。


    謝煜璟揚眉笑,才想著和她再說說話。


    便有牛車行過,車簾掀開,桓冀懶著聲對他們道,“殿下和謝都督站在風口說話不冷嗎?”


    楚姒挑一邊唇,“桓將軍能送本宮一程嗎?”


    “冀的榮幸,”桓冀踏出半身,朝她伸手。


    楚姒搭手過去,借著他的力上了馬車,裙擺拂過,不留一塵。


    謝煜璟眉際沉雲積壓,看著那輛車晃晃悠悠的行走。


    “……郎主,”夏岫英囁嚅著叫他。


    謝煜璟說,“跟上去。”


    夏岫英衝他拱手,匆匆追車走了。


    --


    牛車行的慢,坐在裏麵的人很容易散漫走神。


    桓冀從座下拉出一個食盒,將茶點放在小桌上,“殿下今日怎不坐車”


    楚姒撿一塊糕點看了看,“本想走走,未料遇到煞神。”


    桓冀咂著茶水,“謝都督好像對殿下回心轉意了。”


    楚姒咬一口糕點,沒應。


    “殿下的府邸和謝都督的府邸挨近,遇到也是正常,”桓冀道,他朝外瞧一眼,撇嘴笑,“公主府到了。”


    楚姒起身欲走。


    “微臣能進殿下的府裏討杯茶吃嗎?聽說殿下這裏有上好的湧溪火青,不知有沒有口福能品嚐一二,”桓冀麵露神往,他捋掉腕上的衣袖,那素日的風流倜儻都被收斂,仿佛求的不是一口茶,而是珍寶。


    楚姒覺得好笑,回頭問道,“將軍愛茶?”


    桓冀手指在桌上點兩下,“世間絕色微臣都愛。”


    楚姒拉簾出去。


    桓冀勾唇,挑簾出走。


    楚姒立在府前,側身等他,“本宮府裏還有翠片,將軍要一起嚐嚐嗎?”


    “求之不得,”桓冀翹眉笑。


    公主府的後院寬闊,奇花異草遍地,都是從宮中華林園移栽過來的,司馬駿寵楚姒,恨不得將宮裏的好東西都搬到她的府裏去。


    東邊角有個花廳,他們進去時早有婢女備了小爐在燒茶。


    楚姒靠進棉墊中,揚手朝對麵指去,“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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