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崧搖頭,說:“我們兄弟幾人都沒去。”


    林福笑了笑,邀請道:“正好下官餓了,聞著光祿坊裏有美味,王爺若無事,一起如何?”


    “好。”秦崧答應得飛快。


    兩人帶著護衛往光祿坊裏走,聞著那孜然味找到一家門臉很小的食肆,問了店家,不多時,用竹簽子串起的肉串被端上來。


    店老板笑嗬嗬說:“咱們店小,做不起玲瓏珍器的紅羊枝杖,但咱們這紅羊枝串可是與紅羊枝杖用了一模一樣的香料做出來的,保證一個味兒。”


    “什麽一模一樣的香料?”林福拿起周朝版烤串,咬了一口,辣味是用茱萸汁調出來的,有絲絲苦味,還放了花椒,大概是放多了,好麻,孜然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安息香啊。”店老板神神秘秘說:“玲瓏珍器的紅羊枝杖就是放了安息香,才那麽香的。可別小看了這香。”


    林福:“……”我並沒有小看這香,我隻是看老板你好小氣,隻放辣麽一丁點兒。


    秦崧也吃了一口,算是知道林福那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是為什麽了。


    他扔了一把金裸子給店老板,說:“你這安息香放了與沒放也沒區別了,這些錢夠嗎?”


    店老板捧著金裸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夠夠夠,客官請稍等。”


    林福擼完一串周朝烤串,點評秦崧扔金裸子的行為:“那麽一把金子都能買一大盒安息香了,太浪費了。拿著一大盒安息香,我都能烤一頭紅羊枝杖了。”


    “吃得開心就好。”秦崧道。


    “可是錢給了無良奸商,我並不是很開心啊。”林福一臉心疼錢財。


    秦崧右手食指動了動,猛地一下握緊成拳,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那我買上一匣安息香,你來烤紅羊枝杖,這樣就不浪費,也不會把錢給無良奸商了。”


    “這倒是。”林福點頭,片刻後,反應過來,杏眼圓睜:“我烤?”


    秦崧看了林福的臉片刻,低頭端起店家送來的綠蟻酒喝了一大口。


    “我並不會烤紅羊枝杖,我隻會吃。”林福詳細描述自己的廚藝有多稀爛。


    “你上次在我府上烤鹿肉不就很不錯。”秦崧道。


    “鹿肉是肉片,烤全羊是一整頭羊,那不一樣。”林福說。


    “真不會?”秦崧問。


    “比真金還真!”林福就差舉手發誓了。


    “那我烤,你吃。”秦崧說。


    “好!”林福同意得飛快。


    秦崧輕輕一笑。


    林福:!!!


    她倒抽一口氣,低頭端起店家送來的綠蟻酒喝了一大口。


    難怪魏王要蓄個大胡子,美色惑人,美色誤人。


    林·顏狗·福又灌了一大杯綠蟻酒。


    “別喝醉了。”秦崧攔了林福一下。


    “咳咳。”林福放下酒杯,瞄一眼魏王的神顏,轉開臉,狀似無意地問:“王爺怎麽不蓄須了?”


    秦崧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頜,“這樣挺好。”


    分明是“這樣好美”,林·顏狗·福在心裏補了一句。


    店老板這時把多放了些孜然的烤串端上來,笑嗬嗬地說了聲客官慢用。


    林福吃了一串烤羊肉,終於有內味兒了。


    邊吃烤串,林福邊隨意跟秦崧說自己在培育無籽西瓜的事。


    什麽二倍體、四倍體、三倍體的,秦崧聽不懂,但不妨礙他捧場,“待你的無籽西瓜培養出來,定要送與我嚐嚐。”


    “那當然。”林福說:“不過等培育出來要三年,我獻與陛下後,第二個就給你送去。”


    秦崧:“……”


    行吧,有了成果自然要第一個獻給皇帝。


    然後林福又說起她的小麥。


    “麥苗長得超壯的。”她驕傲的說,語氣仿佛在誇獎自家長得結實的孩子一樣。


    並邀請秦崧明日一同去公廨田看她的苗。


    秦崧想了想,千牛衛也無大事,便約好用完廊食就走。


    吃飽之後,從光祿坊出來,兩人也沒急著回去,難得不宵禁,就慢悠悠在大道上走著消食。


    “對了,你快及笄了吧。”秦崧忽然說。


    “是吧,下半年。”林福說。


    “屆時我送你一份及笄禮。”


    “那我就先謝過王爺了。”


    “嗯。”


    兩人沒了話,慢悠悠並肩走。


    片刻後,秦崧狀似無意地問:“你快要及笄了,你家老太太沒給你相看人家嗎?”


    “早前就在相看了,”林福笑說:“不過全京城可沒人敢娶我,我家老太太著急了幾個月,現在應該看開了……吧。”


    秦崧略有些錯愕:“怎麽會……”


    旋即又沒了話。


    京中高門娶婦考量良多,林福這樣日日在朝中行走,哪有空管什麽內宅仆人、府邸中饋,侍奉舅姑、和睦妯娌更是無從談起。


    “那你的婚事……”


    “我無所謂啊,我對成親並不是很感興趣。和一個沒見過幾麵的人成親,說話也說不到一塊兒,這樣的婚姻我可受不了。若他一家還用三從四德要求我,把我摁在內宅裏,給他養妾室、給他養庶子,我怕我有朝一日忍無可忍,會大開殺戒。”


    “……”


    “外麵的世界多廣闊,憑什麽我就不能到處走走看看。”


    “……你說得對。”


    “王爺怎麽問起這個事來?”林福眨眨眼,想到秦崧貌似早就到了要成婚的年紀了,便問:“莫非,是陛下催婚王爺?”


    秦崧:“……”


    林福嘿一笑:“王爺恐婚?”


    “恐婚?”秦崧搖頭後又點頭,說:“我也不想娶一個沒見過幾麵,話也說不到一塊兒的,我怕我有朝一日忍無可忍,會大開殺戒。”


    林福:“……”抄襲可恥!


    行叭,不愧是血戰沙場過的親王,說起大開殺戒來真是殺氣騰騰,就很牛逼。


    “那我祝王爺早日找到真愛。”


    秦崧轉頭,認認真真看了林福一眼,屈指在她額上輕敲了一下。


    林福捂著額頭,抗.議道:“你知道你這是敲的什麽嗎?是智慧!”


    秦崧失笑。


    林福:“……”


    不自在地轉開頭,心說:要不是看你顏好,笑得好看,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至少也要懟得你懷疑人生。


    沒錯,顏狗就是這麽沒有原則。


    “到了。”秦崧說。


    林福一瞧,已經到了自家府邸的烏頭門前。


    咦,竟然不知不覺從光祿坊一直走回來,剛剛有走這麽遠的路嗎?


    林福對著秦崧拱手,說道:“那我就不送王爺了,明日見。”


    秦崧回以拱手:“明日見。”


    目送林福進了東平侯府,才讓典軍把馬牽過來。


    上馬,回府。


    第90章


    四月下旬,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春小麥茁壯成長,西瓜播種育苗也正當時。


    先頭要來的一塊沙地下田正好就可用來種西瓜。


    沙地事先已經處理過,從南山的森林深處挖了不少腐殖土,晾曬驅蟲過,填到沙地裏,然後再深耕。


    林福一身的種田套裝,盆中放著已經催了芽的西瓜種子,種子一部分是浸漬過秋水仙堿溶液,一部分是正常西瓜種子。


    “這兩種種子要混播,這樣橫著,一條播你手上的,一條播我手上的。挖個小淺坑,這樣……然後在坑裏放兩到3顆種子……接著把旁邊的土覆蓋在種子上,抹平了就行,不要壓實。”


    林福邊說,邊給對麵的人做示範。


    “這樣嗎?這樣對不對?”對麵的人學著,她做什麽,就跟著做什麽,沒做一步還問一下“對不對”。


    “非常好。”林福毫不吝嗇誇讚:“第一次就做得這麽好,很有種田天賦嘛。”


    對麵之人笑了一下。


    林福:“……咳咳,繼續,每個坑的距離盡量要保持一致,這樣才便於後期管理,而且整整齊齊的,看得也賞心悅目。”


    對麵之人點頭:“你說得對。”


    晏陳晏主事冷酷抱臂站在田埂邊,看著地裏遣退左右、不許所有人幫忙的播種西瓜的兩人,在心裏哼。


    看一眼哼一聲,一直看一直哼。


    不愧是林員外,天子口中的“朕的狀元郎”,連王爺都敢指使著來種地,膽子夠大。


    魏王也是,堂堂龍子,天潢貴胄,竟然被個六品官指使來指使去,一品親王的臉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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