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看不完全,向真還是能夠知道一點,就好比現在,他知道公子的表麵雖然雲淡風輕,私底下已經有些心亂如麻了,那個江南女子對他而言,始終還是不一樣的。


    鬱肆真的是一個帶有潔癖的人,他的東西從來容不得旁人染指。


    可他為什麽要把小婢女推出去呢,推出去之前又把馮其庸摸過尤酌的手背搓了一遍,小婢女不了解他,沒注意到這些,向真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看清楚馮其庸把玩小婢女頭發絲的時候,正在喝茶的無動於衷的人,頓了一頓,他的小拇指尖用力敲了茶杯。


    這明顯是要發火的前兆,暴風雨來臨的之前的寧靜。


    鬱肆矜傲甚至有些自負,或許是憤怒,他在小娘皮手裏載了跟頭,想要叫她也吃一些苦頭,用這種懲罰人的方式,未免也太兩敗俱傷了吧。


    向真越想越覺得是那麽一回事情,小娘皮按著公子的頭,耍計趁人之危,逼他屈服叫他不得不就範,鬱肆尋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抓她回來把她千刀萬剮?還是什麽?


    僅僅是為了一雪前恥,還是怕打上自己標簽的東西,流落在外麵染了塵汙。


    這兩人,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了,公子想要讓小娘皮知道被人強迫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叫她也領悟一番,就關於試探武功這件事情,就看她是不是會露出馬腳了,若是不會,那麽公子留的後手是什麽??


    向真費盡心思,絞盡腦汁想啊想。


    鬱肆竟然想讓小娘皮吃些苦頭,但也不會叫她真正的吃苦頭,必然會派人暗中保護她。


    這個人是誰?


    清默!向真靈光一閃。


    真是恨不得一頭撞死,被自己給蠢到了,清默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子不就是派他在暗中盯著小婢女嗎?有清默在,即使試不出小娘皮的武功,馮其庸也不會得手。


    向真想著鬆了一口氣,他這也算是自己撥雲見日了一回,也真難為公子能沉得住氣,小娘皮性子潑辣,就像是辣椒味的小甜糕,公子不是早就嚐過,並且知曉其中滋味了,還敢就這麽放計試探搞她。


    真不愧是自家公子,要是小婢女也是個沉得住大氣的,武功沒試探出來,因為這件事情暗地裏把公子給記恨上了,嗷,那就是某人拉不拉得下臉皮哄的事情了。


    跟了公子這麽久,還真沒見過他哄人是什麽樣子的,不耐煩的模樣,倒是天天見時時瞧。


    他對那個小婢女,與旁人不一,要真想把她抓回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一雪前恥,早就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何必這麽費盡心力,百般試探,除卻東西容不得旁人染指,他會不會是對小娘皮動了心思。


    公子要真動了心思,那會是個什麽樣子。


    向真有些暗戳戳期待,這才第一輪就開始互相傷害了,那接下來豈不是頭破血流。


    白衣無潔,摔入凡塵跌入泥灘,摔了狼狽不堪,摔個狗啃泥,想想鬱肆那個臭著臉的模樣,或者是被小娘皮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模樣,向真簡直按耐不住。


    恨不得到梁京城內,提前買好花生瓜子兒小零嘴小板凳,準備好看戲,看客已就緒,坐等兩主角。


    之前護自家公子,恨不得要殺了小娘皮的人,此刻已經跑到敵方陣營,隻差為對方加油打氣鼓舞一番,早點拿下他家公子,想看公子翻船滾泥潭的戲碼。


    梁京城的月,總是特別圓特別亮。


    月光照在路上,除了被高大竹林遮掩的地方,其餘的根本就不需要提燈籠照明。


    清竹苑實在大,客廂房在比較遠的地方,需要耗費一段腳程,尤酌提著燈籠走在前麵,馮其庸在她後麵兩步的距離。


    尤酌心緒有些亂雜,假道士竟然真的把她譴走了,穿了衣裳就不認人的假狗,虧還對他心存絲絲僥幸,他壓根就是渣渣道。


    講什麽仁義道德,天下男人都是一個狗模樣,他和馮其庸有什麽分別!


    出了鬱肆的院子,他雖然沒有動手動腳,但也差不離,那目光帶了火,快把尤酌的後背給灼熱燒通了。


    馮其庸雙手枕在腦後,一路打量著尤酌,真是越看越滿意。


    適才在屋裏看得不盡興,如今沒了鬱肆束縛,他就像是脫韁的野馬,隨性不得,在這片領域裏,他就是老大,是主宰,而麵前這個乖順的小婢女是他的掌中之物,他手到擒來的小獵物。


    暫且由著她走著入了院子闔上房門,她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一個識時務者的小婢女,但凡曉事兒的都知道該怎麽做。


    小婢女單薄而妖嬈的曲線,隨著走路的姿勢晃來晃去,馮其庸枕在頭後麵的手掌止不住比了比,這個圓潤的弧度,壓根不需要人托舉,就能夠亭亭玉立。


    等會要是纏起來的時候,舉過她的修長,就著月光的皎潔,會在窗上晃出何等影兒?


    尤酌原想出來之後,路過荷花池亭廊,暗將馮其庸踢進荷花池裏和紅鯉魚泡泡,用清涼的池水去去他身上的淫氣,洗洗他的渾濁,好叫他清醒清醒,竟然敢肖想她,摸她的頭發摸她的手!


    這個登徒子混跡客老賴皮,看她不叫他著一場風寒,必在床塌上躺個十天八個月下不來。


    誰知道馮其庸進了竹林,借著兩旁茂密的竹林遮擋,加快腳步,朝尤酌伸出手來,欲摸她。


    尤酌冷笑一聲,正好這裏看不清,掌風提起,仿佛一陣突入的勁風,吹熄了燈籠中閃晃的光芯,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馮其庸不明其中的貓膩,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今日便混跡一番,夜已深,竹林裏沒有人來,他就地辦了細皮嫩肉的小婢女,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事慣在塌上,換個地方,以竹林為被,地為床,更添趣味,小婢女保守反抗,力道也決掙紮不過他一個男子的蠻力。


    尤酌欲出手把人揍個半死,就感覺到身側飛來一暗石,打在馮其庸的腳上,力道十足,薄薄的鞋履壓根抵擋不住,他當即尖喊一聲,疼得坐在地上抱著腳喊疼。


    竹林裏有人!尤酌收勢,不敢妄動。


    這裏是清竹苑,外人進不來,難不成是假道士派來的人,說不準但有八/九層的把握是他手下的人。


    他竟然叫人一直跟著她,保護她還是監視試探她。


    是因為馮其庸要對她下手,藏在暗處的人立刻出手,看來是保護她為重,至於試探和監視應該也有幾分。


    打一巴掌給一顆糖,都把她送給別人了,還假惺惺的派人來做什麽?看戲再回去給他稟告啊!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計量,尤酌一點也不想承認她心裏的那把火焰是小了那麽一點點。


    尤酌掏出火折子將燈籠點亮,慌白著一張小臉,將地上的馮其庸給扶起來,“馮公子,您沒事罷?奴婢扶您起來。”嬌綿的聲音帶著慌亂的無措,馮其庸心裏的那點警惕被這纏人的聲音熨去了七八分,他原本懷疑有人打他。


    這條僻靜的小道,能有什麽人,就他和這個小婢女。


    “這條路上尖銳的碎石有些多,風有些大忽然燈就熄了,都怪奴婢沒有把路清幹淨,害您磕到石頭摔了,傷到哪了,還能站起來嗎?”


    有軟糯糯的小婢女扶,馮其庸心裏的那點疑慮瞬間蕩然無存。


    “崴腳了。”馮其庸摻扶著尤酌的手腕子,想要占便宜,依偎著她的小肩,一路去到客廂房。


    尤酌也不急,她就等著暗處的人出手,前來試探她的人必然知道她和假道士的關係,他前麵既然已經出手了,後麵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她等著就好了,看誰先露馬腳。


    “你身上什麽味兒?好香。”馮其庸湊近尤酌,嗅了好幾口,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他本來麵相不錯,但因為他的做派和浮誇的動作,就顯得油膩極了,“怎麽這麽好聞。”


    尤酌忍著想把他腦袋拍碎的衝動,壓住內心翻湧的惡心。


    她故作嬌羞偏頭讓開,“就婢女用的普通香。”馮其庸得寸進尺,尤酌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往後退去,她含著顫音,“馮公子.........”


    “奴婢為您喊郎中來看看腳吧。”


    藏在竹林當中的清默看著,眉頭越皺越深,此行回去,公子必要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馮其庸這般作死,待會叫他怎麽轉述這些行為,公子會不會怪他在旁邊看卻不上去製止,管不了,先製止再說吧,這個小婢女就算是不是江南小娘皮,就上次書房那一遭事情以後,公子抱她上書桌,她現在也是公子的人了。


    公子的人,權衡下來就是半個主子。


    清默打算從竹林中現身,他才邁出來一步,馮其庸忽然退一步離尤酌遠了一些,他又縮回去按兵不動,且再看看。


    適才腳趾鑽心般地疼痛已經回緩,馮其庸端端架子,正身裝模作樣咳嗽一聲,“本公子沒事,去廂房吧。”


    他知道這個小婢女有些傲脾氣,掏心掏肺她不喜歡,欲擒故縱這招說不定對她有用,她不就是喜歡鬱肆那種瓊枝玉樹的嗎。


    那他就勉為其難模仿一番,鬱肆這個人有什麽特點,哦,不近女色,故弄玄虛。


    馮其庸率先走了,撂下一句,“快些跟上。”尤酌在後麵翻了好幾個白眼,倒黴蛋莫不是摔了腳連傷摔壞了腦子,還是因為賜婚的事情,精神有些失常。


    竹林裏的清默尾隨跟上。


    鬱肆沒回府之前清竹苑沒有人住,來往的人隻有婢女,鬱肆回府後,清竹苑沒有外來客。所以馮其庸算是第一個入住清竹苑客廂房的人。


    尤酌打開院門,就不打算進去了。


    “好地方。”清竹苑的客廂房不像是主院那邊的地方,是一間一間的房,而是一座小院子,馮其庸打量一轉,滿意地點點頭,他去過的地方不少,但那些地方與清竹苑還真不一樣。


    良久沒聽到別的動靜,轉身發現小婢女站在門口,院子再好,夜這麽長,沒人給他暖塌,夜會很孤寂的。


    他朝尤酌勾勾手,“杵在哪兒幹嘛呢,怎麽不過來。”


    尤酌垂著眼皮,掩飾嚴重的厭惡,聲音往常的綿軟,“馮公子早些休息,奴婢這便回去了。”


    馮其庸也不逼她,沒下命令尤酌是不敢走的,看之前她對鬱肆的態度,就知道她會是個順從的小婢女。


    鬱肆修清虛之道多年,和一些清心寡欲的道士在一起,哪裏懂得這些風趣,無數的清心經書想必在他的腦裏根深蒂固,這些在骨子裏的東西哪是一朝一夕能夠扭轉的。


    縱使有美人獻身說法,他也不懂得消受。


    小婢女不經人事,剛遇到男女情長,心中難免恐慌不安,想必是覺得鬱肆可靠吧,那她可就錯了,跟了他馮其庸的女人,誰不是得到了豐厚的報酬。


    馮其庸逼進她,將她攏在門口的三角縫隙,“子離已經把你給我了。”尤酌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從馮其庸的角度望下去,她在猶豫不決,於是他打算再添一把猛料,“子離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不能給的,我也能給,你想要什麽,開口便是,我對你很有耐心,不是特別出格的,我都會允你,我對美人有求必應。”


    最後一句話是添在尤酌的耳邊說的,順便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長發。


    尤酌倒退一步,背靠著門,避無可避,藏在暗處的清默,手中的劍已經抽出來了,馮其庸要是敢對小婢女做些什麽,他就算趕不過去,手中長劍勢必也要隔開兩人。


    “那鴛湘呢,她也愛慕馮公子,她什麽也沒得到,還被打了,至今躺在塌上哀嚎,尤酌什麽也不想要,隻想好好活著。”


    馮其庸被反問住,“誰是鴛湘?”他有叫這名號的女人?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聽起來像是花樓裏的。


    尤酌忍不住在心裏鄙夷,用完就扔,倒黴蛋要真能記得鴛湘那才是有鬼。


    馮其庸也怕在尤酌麵前敗壞形象,畢竟他剛剛誇下海口,說了有求必應,自然要下功夫再好好哄哄小婢女。


    “小酌兒,給我提個醒到底是哪位佳人,或許是我忘了,虧了人,你給我指條明路,也好有個救贖的方向是不是。”


    馮其庸把尤酌擺到一個高的位置,他讓她驅使他,允許她動用他手中的權勢,化身成為一塊權勢令牌,誘哄她用,誘哄她上鉤。


    沒有女人不愛擁有權勢的男人,沒有人能抗拒送上來的權勢富貴。


    驅使權勢的男人,這種感覺會上癮。


    馮其庸他對於自己的這點底氣,用作誘餌有十足的把握。


    不止尤酌聽見了,就連清默也摸了一把冷汗,小婢女要是上鉤了,自家主子豈不是最慘的那一個。


    馮其庸算計得沒有錯,對於權勢沒有人不愛,要尤酌真的喜歡權勢,她肯定已經上鉤了,但她不是,如今的她生了幾分玩耍的心思。


    假道士既然派了人在暗處盯著,那她就要叫他的人仔細看看,她要給假道士下一個足足的馬威,她也不是好惹的!


    嫩白如玉的小手伸出來,眼珠子蒙上水霧,“鴛湘就是前幾日送馮公子回來的那位婢女,她被打了,傷得很重。”


    婢女房的八卦,鴛湘被丟出來想來她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對於聽八卦,尤酌還是頗感興趣的。


    “是她啊。”罪魁禍首倒黴蛋恍然大悟,記起來了,說罷臉上浮現出一股沾了屎的惡心,尤酌更好奇了,鴛湘到底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叫倒黴蛋這幅表情。


    馮其庸不想再提,一句帶過,“她手腕子上抹了什麽東西,臭得很,我也沒對她做什麽,更沒叫人打她。”


    這句話不假,提起長公主合善,心裏一陣苦悶,那日多喝了一些酒,腳步飄忽,攙扶他的婢女,原本是有心思玩玩的,誰知道她在手上擦了什麽,扶著的時候,合就酒味臭的要死,真是氣急攻心,現在什麽貨色都敢送上門來,當他是個不挑的?


    就好像送上門來的合善,馮其庸沒了玩人的心思,就將鴛湘轟趕丟出去,自個睡了一宿。


    原來是這樣,想起之前去水榭亭伺候,鴛湘往手腕子抹了香,她當時暗覺得會適得其反,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她一說一個準了,還是順其自然好,要不是披紗女的婢女作妖,她也不至於去頂替,被假道士盯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小酌兒身上很香,我很喜歡,到底用的是什麽香,分我一點好不好,讓我也沾沾這稀罕的香味。”


    馮其庸越說越貼近,眼看著就要親在小婢女無暇的蝴蝶骨處。


    清默大驚失色,跳出來大喊,“馮公子!我家公子叫尤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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