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其庸聞聲頓住了嘴,清默心想還好沒親上,隨後又苦著臉,這麽近的距離,沒親上和親上有什麽區別。


    於是他用一種自求多福的眼神看著尤酌。主子才是最不好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鬱肆冷笑一聲:到底是誰穿了衣裳不認人?


    第14章


    馮其庸臉色非常不好看。


    到嘴的鴨子就這麽飛走了?


    他再三確認問道,“子離可還有別的話?你仔細想想,要是傳達漏了,或者忘了些什麽,那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縱使我的身份也不能保你不被子離責罰。”


    清默就像是一座石碑,無懼丞相公子身份的施壓和話語裏的威脅,“公子隻吩咐屬下,帶尤酌回去。”


    馮其庸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清默又看了一眼尤酌,“左右不過一個婢女罷了。”真當他特別稀罕?又不是什麽九天玄女,雖然這樣想,馮其庸還是很氣,那婢女的底子也是萬裏挑一的,隻怕偌大的梁京城也找不出一兩個能與之相比。


    鬱肆什麽意思,許他一口深井,卻給他一個竹簍,竹籃打水一場空讓他白白空歡喜了,看不起人還是怎麽的,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婢女,讓給他玩玩怎麽了。


    玩玩能怎麽樣,何況他還沒上手玩呢,才起了個引子,心裏正癢得慌,他就把人叫回去,懂不懂規矩,當真是在道觀呆久了,就喜歡故弄玄虛,耍一些把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兒是平津侯府的地盤,馮其庸再氣也不能厲聲質問,或者將尤酌強行留下,


    想起合善長公主,那門糟心的婚事,沒退成之前,他絕對不會離開,至於那個小婢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早晚要把她收了受用一番。


    疊折後起,各種招式。


    把她玩得霧鬢散亂,淚眼婆娑,香汗連連,喘聲不斷。


    非要讓她說出來,他和鬱肆誰更厲害,到底喜歡誰願意跟誰。


    鬱肆不就是皮囊比他更勝一籌,論起讓女人快樂,講一些取悅女人的甜言蜜語,隻怕笨得不行。


    真不知道這小婢女適才在矜持些什麽,要是早點隨他進去,早點耳鬢廝磨,鬱肆的長隨也不會隨後就到。


    壞他一場好事。


    馮其庸壓下心裏的那股邪火,猛吸幾口氣,抬腳進了院子。看那氣衝衝的模樣,顯然是記下了這件事情。


    清默也沒有別的話,他帶著尤酌原路返回,兩人一路無言,各懷心思。


    折騰這麽一回,現在已經深更半夜。


    清默帶著尤酌來到門口,向真守在門口一動不動,麵色紅潤有些微喘,他的手袖口有些濕,正往地下滴水,但尤酌低著臉沒注意到這些,假道士不讓她回婢女房,叫她來這裏幹嘛。


    “進去吧。”


    難得沒有多話,向真打開院房門,尤酌狐疑看了他們兩眼,就放她一個人進去,她怎麽有點心虛呢。


    “磨磨蹭蹭做什麽?公子等你很久了。”向真想把意躊躇不定在門口的小婢女推進去,這會子知道慫了,送個人送那麽久,讓公子等這麽長時辰,她難不成還想攀炎附勢馮其庸一番。


    再不進去,他抬的水都要涼了,他可是沒有拿滾熱的水,水是正正好的溫熱。


    尤酌想想還是進去,這件事情算起來,誰才是最心虛的那一個,明明就是假道士先把她送人,話也說不明白,她理棋子的時候可憐巴巴求了他,說起來這事,她的手腕子還紅著,罪魁禍首坐在裏麵安然無恙。


    現在一副她是渣女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得,推進門進去,論秋後算賬,看誰更理虧,裝模作樣誰不會。


    清默也跟著尤酌進屋,他還在思忖剛才的事情要怎麽說,匯報跟蹤的情況,自然是要一五一十的說了,況且他也不是沒有跟蹤過尤酌,前幾日一派無事,無非就是去了哪裏吃了什麽,但今日這個事情,要真說起來,主子會不會怪他出手太晚了,畢竟馮其庸壓在門板上攏了尤酌個密不透風,兩人離得那麽近,呼吸都會交/纏。


    要真說了,主子會如何。


    小婢女一如剛來屋內時,站在正中央就不動了。


    鬱肆一身白衣,一人獨坐在棋盤麵前,自己與自己博弈,他時挑白棋時落黑棋,窗欞大開,此時月光傾泄滿屋,為他的身姿寂出無限風華。


    一心二用還能如此全神貫注,尤酌不懂棋,看了幾眼就沒在看了,她打定主意假道士要是一直不說話,她也不打算開口,比入定,盡管他修道練過,她練功打坐的時年也不短,沒在怕的。


    兩人離得遠也不是壞事,至少清默湊到鬱肆耳邊稟告尤酌和馮其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她基本上啥也沒有聽見,隻在心裏猜測練家子,說的大概是沒把她試探出來,自己或許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清默說完,目不斜視退了出去。


    房內就隻剩下尤酌和鬱肆兩個人。


    燃了上半宿,銀燭所剩不多了,再不央人來換,很快就會陷入一片黑暗。


    尤酌不說話,鬱肆慢悠悠落了幾子,這盤棋顯然已經結束,他終於轉身看向垂著頭站在中央的小婢女,她垂著睫,側臉素白淡雅,看起來乖得很,實際上不然,生了一副天生反骨,讓人恨極。


    她慣會挺著一張乖順的臉,用最軟的話,最儂嗲的聲調,和你說著讓人牙癢癢的話。


    鬱肆隻想一嘴/咬/在她的脈搏上,吸她的血,看她皺眉痛哼卻逃不開,胡亂想著,忽然想到袖子裏的那枚黑棋,他可能有些魔怔了。


    目光避開,落到架子上快要燃盡的燭上,有些煩亂的思緒,停滯了片刻,目光驟然凜起。


    尤酌看著眼前出現的白色衣擺,想想還是覺得先下手為強最好,她還是和假道士唱反調,豈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了點,說到底,她隻是一個位置極低的三等婢女,於是小娘皮跪下來,鬱鬱寡言,“公子,奴婢錯了......”


    鬱肆伸出來的手,沒摸到小婢女的頭發,停在半空中,他慢慢收回去,麵色無常,“哦?哪裏錯了?”


    不等到對方說出自己的錯處,鬱肆蹲了下來,抬手捏著尤酌的下頜,“錯哪裏了?”


    杏目圓潤,就像是掛在枝頭的葡萄一般圓溜溜的。


    漂亮是漂亮了,完全看不出來一丁點的愧疚,反而有透露出些控訴,她還在和他唱反調,粉糯糯的小嘴皮子一張一合,說的話都不用負責了是嗎,過不過腦子,想不想後果,還真是穿衣就逃的小娘皮作風。


    一隻慫貨,敢犯事不敢承擔的慫貨。


    一走了之,自以為能夠天衣無縫,忘卻前事,自以為能夠一筆勾銷。


    鬱肆的手勁不輕,比之前捏她手腕子的力道還要用的重,手指正掐在骨頭上,尤酌的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


    冰冰涼涼的手越發用力,圓瞪的杏目漸漸潮來一泓秋水,仿佛隨時都會外溢一般,“公子,您太用力了,奴婢下巴疼。”


    說著說著,她還跪著往前蹭了幾分,抬高下巴,讓他看他的手筆,這是不是捏紅了,再用力下去,隻怕明天要青紫起來。


    “這就要哭了。”男子的語調一如平常的漫不經心,仔細聽來帶了幾分譏誚,長眸看也不看抬高的下巴,專注著她的眼睛,“再有更用力的,你不是也試過了,如今這點小痛又算得了什麽。”


    “把眼淚給本公子憋回去。”


    像是吼,但又不是,欲掉金豆豆的小娘皮,確實被嚇了實實在在的一蠱,就為被迫對視的男子嚴重的狠戾,還有話語的囂張氣焰,她又回憶起了,那個黑不見五指的夜晚的下半場,她險些就死了。


    窗外刮起一陣大風,竹林的葉子被吹得簌簌作響。


    尤酌才算是清醒了幾分,不能哭那就不哭,這個世上有些時候,不掉眼淚的裝腔作勢比掉眼淚來得更有殺傷力,更叫人心悸。


    “奴婢不該不聽您的話。”尤酌眼神黯然下來,瞬間失去了原有的精神,整個人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獸。“奴婢以為.........”


    “以為什麽......”鬱肆的嗓音醇厚低沉,縱使攜了淡淡的嘲諷,依然讓人忽視不了的好聽。


    看著她的眼皮子,想起那匪夷所思差離的身高,心裏徒生一陣煩躁。


    尤酌是跪著的,鬱肆半蹲。兩人之間的距離差不了多少,但是他依然比她高很多,他若是要親她,必須要彎下身子,低下頭才能覆上那張粉嫩飽滿的唇。


    低頭?不可能的,從一開始是誰先開始招惹誰,做錯事情的人是誰,是她,他憑什麽要低頭。


    她以為變矮了,他就沒有法子了是吧。


    鬱肆又將尤酌的下巴抬高了一點,整個下頜被迫抬起,扯著疼,尤酌不得不直起腰板,立得更直一些,好能夠緩解自己脖頸被扯的疼痛。


    秀氣的蛾眉皺到一起,還忍不住嘶哼了一聲。


    熟悉的嬌哼,預料之中。


    向真說二者不同,前者驕橫與後者嬌氣,這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她不過是把前者隱瞞了,誰知道藏不起更隱不住,兩個驕/嬌字揉成了一起,矛盾又讓人恨不得把她的反骨給折了,損在他的羽翼之下。


    鬱肆熟視無睹,招惹了他,這些疼她就該受著的。


    “............”


    尤酌此刻就是要認錯了也說不出話,下巴仿佛不是自己的,氳在眼裏的淚,不受控製的掉下來,滑過臉龐腮下,落到她的鎖骨/窩裏。


    就像是經曆了一場累人的事情,痛哭流出的淋漓香汗。


    鬱肆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用力呼氣的鼻翼,心裏沒有一點報複的快感。


    他的目光下移,三等婢女衣裳的領子是對襟開口的,尤酌的鎖骨生得漂亮,像是振翅的蝴蝶,平而的深骨窩裏有一滴新鮮出爐的淚。


    骨肉相連嵌成的渾然天成的池窩,晶瑩剔透的淚蓄在裏麵,誘人彎腰,想要將它舐去。


    再往下是一對襯出峰線的高聳,絕對有料的一手不可掌握。


    要不是她這麽有本事,馮其庸也不會含沙射影的求他要她。就在不久之前,那人的目光也這樣赤/裸裸地看來看去。


    鬱肆忽然轉頭看向屏風後的大浴桶,尤酌眨巴淚,下巴又疼又酸,這個假道士要死了,再不鬆手,她叫他斷子絕孫!


    鬱肆皺著眉鬆開了手,迅速站了起來,尤酌匍匐下去跪在地上,捂著脖子揉著咳,嘔出來的酸水故意被她咳在鬱肆的白靴上,她伸出搓了地上沾了泥的手去拉他的衣擺,喜歡白色對吧,非要給你沾點塵泥。


    假狗!


    她的下巴實在太酸了,還好沒有脫臼。可憐她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差點就被拉扯毀了,親娘,這個假道士天生的和她不對付。


    “咳夠了?”


    尤酌哼哼起想要哭成小可憐,企圖喚起某禽/獸的良知。


    鬱肆捏著她的手腕子就把她半抱起來,幾大步走到屏風旁,將她扔進浴桶裏,


    浴桶是鬱肆用的,他身高體壯,這桶可謂是又寬又大又高,桶裏麵裝滿了水,是鬱肆之前叫向真去抬的。


    守在門口的兩人,聽到屋內的水聲,兩麵相覷,公子這是??


    因為看不到屋內的情況,栽水裏的倒底是誰,說不準,小婢女要是小娘皮,那栽水裏的可能會是公子,但這種可能性不大,要真是小娘皮,隻怕不是摔水這麽簡單。


    送馮其庸後的事情,清默與向真說了。


    料想之前的情況,栽到水裏的人非常有可能是那婢女,公子這是因為馮其庸調戲尤酌生氣了,故而懲罰她。


    看戲的向真,忽然有點不知所雲,公子這般激烈的懲罰,後續冷靜下來,哄人豈不是難上加難,那臉皮是要拉得多下來啊,嘖嘖嘖。


    這一遭摔水,小婢女隻怕更加難哄至極。


    遇上感情,公子做事也這般不計後果了。


    鬱肆叫向真去拿水的時候,尤酌去了很長時間了,盡管主子的麵色無常,認真下棋,但他就是能感覺到主子的心情很不好,可以說非常不好。


    以前與自己博弈下棋時常有,無論遇到多難解的局麵,鬱肆都是興趣盎然,越下越來勁,今天才剛剛擺棋開始沒多久,他就頻繁皺眉,向真跟在他身邊許久,懂一些棋局麵,他以為鬱肆博弈陷入了死胡巷,偷偷看了幾眼,局麵良好,甚至可以說是順暢,向真瞬間明白了,隻怕是下棋的人沒有心無旁騖,才會頻頻頓住下棋的手,繁繁皺起眉頭。


    向真有點迫不及待,清默在一旁實在無語,之前對小娘皮磨刀霍霍的人去哪了,曾幾何時,這才過去多久。


    等得久了,水有些冷,尤酌冷不防栽進去,站不穩摸不著水桶的邊沿,就這麽掙紮著吃了好幾口水,簪發的簪子已經滑落不知道丟到哪裏,她的頭發全濕了,貼在頭皮上,貼在身側,背後。


    鬱肆在旁邊冷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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