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色坯。


    欺男霸女,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剛在心裏罵了兩句,轉角處就碰到了陌生的男人。


    來人一身錦衣,是用價不菲的綢緞,隻是相貌平平,臉色暗黃,一看就是生活作風不正,渾身散發著紈絝子弟的平庸氣息。


    說曹操曹操到。


    初次看到這張臉,若禾還有些遲鈍,完全想不起這人的名字,隨後反應過來,出言嗬停他的腳步,“這裏是宅子內院,外男不得入內,還請公子自重。”


    聽小丫鬟好言相勸男子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淫、笑起來,“怎麽?本少爺可是你們劉府的未來女婿,你竟然不記得我嗎?”


    說起劉府的未來女婿,若禾一下子警惕起來,原來這就是劉嫣兒未來的相公,那位張公子。


    如此無禮,果然不是良人。


    想著不能讓宋梁成久等,若禾退後兩步,看著像是要行禮似的矮下身去,趁他一個不注意,突然從他身旁跑了過去。


    跑了沒多遠,身後的男人便淫笑兩聲,直道有意思,而後追了上來,若禾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人莫不是常年混跡煙花柳巷之地,怎的如此不要臉。


    十五歲的少女哪跑得過二十幾歲的大男人,不一會就被張公子捉住按在了牆上,若禾抱著包袱大喊救命,不遠處路過的丫鬟卻如同見了瘟神一般迅速躲開。


    控製住了小丫鬟,張公子一邊靠近一邊質問道:“你一介賤民,給我做通房有什麽不好,大好的年華不來一段轟轟烈烈的情愛,難不成要給人做一輩子下人,被人踩在腳下?”


    如果若禾還是少女時聽到他這一番話,或許會被他忽悠,可她如今是二十歲的心智,見過的壞人比這姓張的還要會說話,她可不會輕易被騙。


    “你這麽說,無非是貪圖我年輕貌美,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來也是你內心齷齪的企圖,真是叫我惡心。”


    身份低微的丫鬟硬氣地反駁激怒了張公子,氣得他惱羞成怒,大叫著“敬酒不吃吃罰酒!”雙手掐在若禾的脖子上。


    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哪能被她遇上這麽多渣男壞蛋,剛擺脫一個許山,又碰到這個姓張的,色心得不到滿足就想傷害她,若禾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傻瓜,又想著宋梁成就在劉府中,有他為自己做主,便舉起手上的包袱使勁兒砸下去。


    砸核桃也沒那麽用力,可惜這張公子是個沒腦仁的。


    硬木做的首飾盒當一聲敲在了張公子的腦袋上,裝得滿滿當當的首飾分量十足,捶落下來,震得他耳朵嗡嗡亂響,終於鬆了手。


    脖子上沒了束縛,若禾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趁著這個間隙將他推出去,趕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這賤民!等我告知我爹,一定將你滿門抄斬!”


    張公子捂著疼痛的腦袋再次衝向若禾,身後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刺痛他的耳膜,下一秒,一把利劍旋轉著向它飛來,正擊在他的襠下三寸,穩穩地紮在身後的牆上。


    事關後半生的幸福,張公子登時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不一會兒褲子就被打濕了。


    麵前走來兩個男人,小丫鬟見到救兵似的飛撲過去,卻在離那人還有一步的距離停下,乖巧的像隻小白兔。


    若不是身上沒帶弓箭,宋梁成真想把那男子射成個篩子,示意陸昭去將劍拔回來,宋梁成低頭看著若禾的側臉,她極力隱藏脖子上的手印,可惜還是被他看到了。


    還沒等他開口問,小丫頭便搶著說道:“公子你不要衝動,他家在柳州是名門,若是出了人命案子,有損公子的名聲。”


    他一個外室生的庶子,還要顧忌什麽名聲。


    隻是看到小丫頭分明自己受了委屈卻還在擔心他的聲譽,膽怯的小手不敢觸碰他,隻能拉住他的衣角。


    這樣蠢的人,是怎麽活到那麽大的。


    宋梁成一向以為自己心狠,沒想到會狠不下心對她說個不字。或許是因為救命之恩,自己心底總覺得欠了她什麽。


    沒有回答小丫頭的請求,宋梁成也不打算在這劉府浪費時間。


    三人從劉府回到客棧,若禾親眼看到宋梁成在自己麵前撕毀了那張五年的合約,心裏一下子就解脫了,從現在開始,她也是個自由身了。


    沒等到張府劉府的報複,當天晚上張公子去花樓打算一夜春宵解憂愁,不成想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家獨苗不舉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坊間傳為笑談。


    一個劉家悍婦,一個張家獨苗,常年仗著家中有錢有勢在外欺負人,如今一同遭了報應,可真是惡有惡報,天造地設的一對。


    ——


    第二日,天才剛剛亮,若禾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乖巧的等在客棧大廳裏。


    起的這麽早,就連宋梁成下樓時看到她都略微驚訝了一下,聽她說了一句“公子早”,而後對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如同初夏時節被曦光照暖的花朵,在他麵前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來,她的美由內而外感染著周邊的一切,就連平平無奇的晨光都因為她的微笑而明亮起來,宋梁成的心都被這笑觸動了。


    或許同夢裏一樣,小丫頭是真的對他好——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就被宋梁成抹殺在腦海裏,他不相信會有這種沒來由的善意,她究竟是為了什麽。


    從柳州啟程,一隊人馬朝著卞京的方向趕路。


    清晨下起了小雨,雨聲滴答,鋪濕了鄉間的小路,馬蹄鐵踏在泥濘的路上帶起合著雨水的泥點,行進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若禾不會騎馬,離開柳州這些天,一直是陸昭帶著她,陸昭雖然很照顧她,卻也是個心思粗的漢子,總有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馬上起伏劇烈,馬鞍粗糙,若禾跟著一行人趕路,常常在馬背上一坐就是一天,從天亮到天黑,她的腿都被磨疼了,隻是看宋梁成一副冷淡的樣子,便不想說出來惹他煩心。


    自己不該那麽嬌氣才是。


    剛這麽安慰自己,便見前頭路旁有家客棧。


    終於得救了,讓她休息一會吧。


    天上烏雲漸濃,雨勢漸大,宋梁成叫了陸昭一聲,叫人馬停下,暫時去客棧避雨。


    不同於孤傲冷僻的宋梁成,陸昭為人忠誠老實,雖然沒有從宋梁成口中聽得關於若禾的評價,但陸昭的直覺告訴他,主子對這個女子不一般。


    為了一個女子從卞京去往柳州,任誰知道也要多猜想幾分,隻是陸昭更懂宋梁成的心思,對若禾也多了幾分關心。


    “姑娘小心。”陸昭扶若禾下馬。


    大腿內側隱隱作痛,若禾感覺自己走路都要跑偏了,咬著牙艱難行進,跟著宋梁成走進客棧裏。


    轟隆一聲巨響,天邊響起驚雷,陰沉的天空中打過一道閃電,隨後疾風驟雨席卷而來,水聲漸疾,傾盆大雨瞬間籠罩了青山綠地。


    若禾本就走路不穩,被雷聲一驚,這下更是一個踉蹌往前撲去,一下子撲在了男人的後背上。


    腦門抵在人家背上,手下是堅實的肌肉,被雨水打成半濕的衣裳在手下如若無物,若禾好奇地摸了摸,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蝴蝶骨的形狀,若禾忍著疼一點點站直,這才看到了一旁手足無措的陸昭。


    “姑娘……”陸昭好心提醒她,很想親自上手扶她,卻被宋梁成冷冽的目光定住,猶豫的手停在半空,隻能慢慢垂下去。


    一眾隨行的親兵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明目張膽的勾引宋將軍,手段有些笨拙,倒還算可愛。


    可惜,送上門的美人,宋將軍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裏。


    被異樣的眼神包圍,若禾有口難辯。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國公府的宋公子竟那麽金貴,碰都碰不得了嗎?她還心疼自己的腦門呢,宋梁成的後背硬的跟石頭一樣,她腦門都磕疼了。


    心中一陣埋怨,抬頭便對上宋梁成毫無溫度的眼睛,若禾不敢正麵看他,眼神躲閃,含糊其辭,說著便躲到客棧後廚去了。


    如此行為更坐實了親兵們的想法,就連陸昭也不得不猜想若禾與自家將軍的關係。


    入了房間後,陸昭關上門來小心問道:“將軍,您為何要千裏迢迢去接若禾姑娘回卞京呢?”


    “那夜被殺手衝散,是她救了我一命,她既然想跟在我身邊,便收了。”


    “若禾姑娘好像對您……”


    也由不得陸昭不多想,一個女兒家最狼狽的模樣被外男看到,若禾姑娘不但不害羞,好像還很親近將軍似的,要知道宋將軍是卞京出了名的冷麵寒鐵,從來不求什麽溫柔鄉,一般的姑娘家也是自知福薄,敬而遠之。獨獨一個若禾對他沒來由的親近。


    那種深深的信賴感是無法偽裝出來的,陸昭跟在宋梁成身邊那麽多年才看懂他的為人,若禾姑娘是怎麽親近得了他呢?


    宋梁成讀出陸昭話中的意思,冷笑一聲,“恐你現在去問她,她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見識過丫頭的愚笨,宋梁成自然不覺得若禾會對他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他甚至覺得她有些不通情愛,察覺不到外人看她時眼中的欲火,不然也不會被那幾個男人糾纏。


    若真有,他便給她一個痛快,解了自己心裏的結。


    大雨持續到下午,夜色將整片天空染成深藍,黑暗中,雨聲逐漸小了下去。


    驟雨初歇,烏雲散去,明月升起。


    客棧後是一片竹林,落雨時可以清楚的聽到雨打竹葉的聲音,雨停了,打開窗子就能聞到清新的竹木香氣和雨後泥土的芳香。


    打開窗,潮濕的空氣透進屋裏,若禾搬個凳子坐到窗邊,呼吸著新鮮空氣,揉揉疼痛的大腿。


    死而複生是奇事,更何況她重生而來。記憶中的那五年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因為兄長的庇護,她事事順心,處處得意。


    可惜她沒有野心,也參不透王公貴族間的明爭暗鬥,即便身為國公的妹妹,她在卞京也沒有結交到朋友。未能識破翊王詭計,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她知道,就算自己沒有在那晚死去,以後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


    明天就要到達卞京,若禾有些不安。


    再次見到那些熟悉的人,她該如何麵對。以丫鬟的身份跟在宋梁成身邊,是對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  您已完成柳州劇情,下章解鎖新場景——宋國公府。


    為您揭秘庶子宋梁成在國公府的日常,走上丫鬟路線的若禾同學,又將上演怎樣一部,霸道公子愛上我。


    第8章


    夏季的風帶著炎熱的溫度從街道上穿行而過,路邊的枝繁葉茂被吹落幾片綠葉。


    昨日被大雨打濕的地麵在烈日的灼烤下變得幹燥,隻有路邊樹下拔高的草地留著因為大雨澆灌而茂盛起來的痕跡,綠油油的草叢中甚至開出了幾朵小花,嬌俏可愛。


    沿著磚石鋪成的道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街巷坊中都在傳,宋國公府的三公子回來了。


    “從前不是每年上元節都會回來嗎,今年怎的還是夏天就回來了。”


    “聽說是鎮北的軍務暫時結束了,回京述職。”


    “這麽說,宋公子是不會走了?”


    “豈止是不走了,怕是要封官祭祖,在卞京娶妻生子安定下來了。”


    雖說這宋梁成為人冷僻又是庶子,本沒有為人稱道的資本,卻因為他如若仙人一般的麵龐受到京都女子的追捧。


    官員家的女眷即便看不上這宋家庶子的地位,也少有人能抵得住他絕美的容顏。白玉一般的臉上少有其他的表情,冷漠的眼神,舉手投足間盡是男子的瀟灑風雅,可稱得上是卞京第一美人。


    當宋梁成回京的消息傳遍京都後,不僅是官員的女眷時時打聽,就連一向莊嚴肅穆的宋國公府也突然熱鬧起來。


    宋國公府,淨檀院中。


    臥榻前擺著降溫的冰塊,丫鬟站在一旁用扇子扇冷風,當家主母餘氏慵懶地側臥,將事務挨個交代下去,準備給宋梁成辦一場接風洗塵的宴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病嬌兄長的良藥(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堇色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堇色蟬並收藏我是病嬌兄長的良藥(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