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您不是說得了一方新墨要給侯爺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忠叔笑嗬嗬插話。


    見蕭庭文也看了過來,蕭騁舟將自己的疑問咽了下去,道:“我讓小廝送去爹爹書房了。”


    “走,看看去。”


    蕭騁舟見狀,隻好急忙跟上去。


    剛才侯爺那話是讓她去孟家退婚!?


    穆凝心有些不確定,但她不敢再去問蕭庭文,隻好扭頭去問鍾叔。


    “老奴聽是這麽個意思。”忠叔垂手立在廊下,“馬車已經備好了,夫人是現在去,還是用了午膳再去?”


    穆凝心怕生什麽變故:“現在去。”


    扶著丫鬟的手走了幾步,又吩咐道:“我記得聖上曾賞了府裏一隻千年靈芝,把那個帶上。”


    ——


    穆凝心早早讓忠叔去孟家下了拜帖,是以她剛到孟家門口時,戚柔就迎了出來。


    “妹妹無需多禮。”


    戚柔剛彎下腰,便被穆凝心扶住手腕,“我剛從莊上回來,就聽說孟小姐受了驚嚇,來看看她,她可還好?”


    “勞夫人掛心,窈兒沒事。”


    說話間,戚柔將穆凝心往府裏引。


    換了身寶藍色衣服的孟金昭出來,剛好看到戚柔領著一位夫人朝大廳走去,扭頭問身後的小廝:“那人是誰?”


    “回二少爺,是蕭侯爺的夫人。”


    蕭侯爺的夫人,那不就是他那個短命姐夫的娘嗎?


    想到今天在街上聽到的話,孟金昭一扭頭,又朝孟金窈的院子跑去。


    小廝在身後急的直跺腳:“二少爺,你幹什麽去?老爺還在等你。”


    ——


    拂柳院,抱著湯婆子躺在床上裝病的孟金窈,正哼哼唧唧說自己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小姐。”簾子外的秋禾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一個勁兒問,“鄭大夫,小姐到底怎麽了?”


    “讓老朽再看看,再看看。”


    鄭大夫顫巍巍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珠,心裏也在納悶。


    明明早上把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發熱,不應該啊!


    “鄭大夫,你快點,咳咳咳咳,我等會兒還得去跪祠堂呢!”


    “小姐,你都成這樣了……”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門外傳來水盆跌落的聲音,和丫鬟門的驚呼聲,“二少爺,您慢點。”


    話音剛落,孟金窈火急火燎跑進來,撲到孟金窈床前,著急忙慌說道:“蕭夫人來府裏商量你的婚事了。”


    以前戚柔常用這招試探孟金窈是不是在裝病,孟金窈現在已經免疫了。


    她紋絲不動躺在床上,語氣‘虛弱’道:“商量什麽婚事?我那可憐的未婚夫已經去了……”


    “不是蕭將軍,這次是蕭二公子,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不信你問秋禾。”


    !?


    孟金昭這話說完,孟金窈就看到秋禾朝後退了一步,怯怯喊了聲:“小姐。”


    那看來這事就是真的了。


    朝廷不是最講禮製人倫的嗎?現在這算什麽?


    剛才還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的孟金窈,一把掀開紗幔,步履生風朝外跑。


    不管是將軍夫人,還是未來的侯爺夫人,她,孟金窈都不稀罕。


    第5章


    孟金窈人還沒走到花廳,遠遠就聽到戚柔爽朗的笑聲。


    難不成自己來遲了,她們已經商量好了?


    跟在孟金窈身後的孟金昭,瞬間打起了退堂鼓:“姐,要不我們還是不進去了吧?娘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萬一……”


    “我不。”孟金窈扭頭,可憐兮兮看著孟金昭,“阿昭,你真要聽外麵的人戳姐姐的脊梁骨……”


    “那都是他們胡說的,上次我那個短命姐夫的弟弟已經教訓過他們了。”


    ?


    孟金窈愣了下,眯著眼睛:“阿昭,你有事瞞我?”


    不知道外麵的流言蜚語啊!


    孟金昭吞了下口水,指了指不遠處:“……姐,我覺得那事比較重要。”


    花廳裏,戚柔正跟蕭夫人相談甚歡。


    孟金窈撮了撮後槽牙,捂著帕子假哭。


    “阿昭,我們是親姐弟,你要幫幫姐姐啊!姐姐不想讓戳脊梁骨,罵我朝秦暮楚,說我那個短命相公屍骨未寒,我就琵琶另抱嫁給他弟弟啊……”


    孟金窈跟戚柔這一點很像——平常凶起來能蹦三尺,但求人的時候就成了個嚶嚶怪。


    “好了,好了,我幫你。”孟金昭勉為其難答應了,“但是娘那邊……”


    “我一力承擔。”


    孟金窈拍著胸脯保證,然後衝著孟金窈耳語幾句。


    孟金昭的表情很抗拒:“姐,你真要這麽做?”


    “不下一劑猛藥,怎麽攪黃這樁婚事?”


    “可是娘……”


    “別可是了,萬事有我擔著,快去快去,記得演像一點啊!”


    孟金窈把孟金昭推了出去。


    孟金昭的臉皺成了包子,戚柔是個非常注重臉麵的人,今天要是讓她在貴客麵前跌了麵子,回頭他屁股又得開花了。


    可偏偏孟家的家訓是——手足之間,必須要相親相愛,一致對外。


    他得幫姐姐。


    打定主意後,孟金昭扭頭看了眼孟金窈,飛快朝花廳裏跑。


    孟金窈還沒把自己捯姼好,就聽到花廳裏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上道啊!


    孟金窈胡亂把頭發搓了搓,又哭又跳跟著跑進去。


    ——


    穆凝心說是來看孟金窈的,但入了府,卻一直在長籲短歎說他們大公子沒福氣,絲毫沒有要去看孟金窈的意思。


    侯府的情況戚柔有所耳聞。


    知道穆凝心把蕭騁舟當眼珠子一樣寶貝,如今外麵流言蜚語四起,她今天來頻頻提及蕭騁懷,無非是想毀親。


    戚柔是個爽快的人,向來不喜歡這些彎彎道道,便主動提了解除毀約。


    “聖上素來注重禮儀人倫,窈兒雖未過門,但畢竟是與大公子定了婚期的人,也算是二公子名義上半個嫂嫂了。日後若再嫁二公子,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蕭夫人,依我看,這門親事就算了罷。”


    穆凝心沒想到戚柔會主動提出婚事作罷。


    愣了愣,見戚柔不像是在試探,壓下心裏的竊喜,扭捏了好一會兒,才“迫於無奈’同意了。


    “是我兒子沒福氣,娶不到孟小姐這麽好的姑娘。”


    穆凝心捏著帕子連連歎氣,猛的想起來,自己今天是來看孟金窈的,又不自在的笑了笑:“孟小姐身子可好些了?妹妹可否帶我去看看?”


    現在倒想起來你是來看窈兒的了。


    戚柔心下微哂,麵上卻客套笑著:“勞夫人掛心了,窈兒沒什麽大礙了,隻是受了些驚嚇,大夫說讓好生靜養。”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去叨擾了,若是有什麽侯府能幫上忙的,妹妹盡管開口。雖然我無緣與孟小姐做婆媳,但先輩們的情分還在,我們兩家可別生疏了。”


    戚柔最煩這種尬聊,壓下不耐煩接了幾句,正打算送客時,孟金昭連滾帶爬進來,嚎啕大哭,道:“娘,你快去看看姐姐吧!她又犯病了。”


    戚柔眉心一跳,一把捂住孟金昭的嘴,將他拉到身後,尷尬衝穆凝心笑道:“蕭夫人,這……”


    “妹妹忙,叨擾多時,我也該走了。”


    穆凝心是個識趣的人,剛站起身,就看到外麵跑進來一個綠衣的姑娘。


    如今剛開春,天氣正冷的緊,那姑娘卻赤足踩在地上,頭發淩亂貼在被凍的通紅的臉上,她卻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又蹦又跳進來,語氣歡喜道:“娘,相公來看我了。”


    娘!?相公!?


    這難不成就是孟家那個大小姐孟金窈?


    不是說她病了嗎?可現在這樣,倒像是……瘋了?


    進了花廳後的孟金窈直接撲到穆凝心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娘。”


    ???


    戚柔一時沒反應過來。


    穆凝心則有些呆,她這是把她當成娘了!?


    許是剛退完婚,穆凝心現在心情很好,看到孟金窈這樣,難得生了一點同情心,正打算伸手拍拍她的發頂,安撫安撫。


    卻沒想到孟金窈猛的抬頭,眼神瞬間變的陰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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