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兩刻鍾,趙沅嘉聽到衙門那邊傳來了幾聲低沉的轟隆聲,然後又看到望遠鏡裏有衙役站到了圍觀群眾麵前維持秩序,猜想應該是準備就緒了。


    果然,片刻之後,衙門外就有人朝著這邊揮舞紅色的旗幟打暗號示意:審案正式開始。


    趙沅嘉自是不會隨便在街上找閑漢幫她跑腿。給她打探消息的都是公主府的侍衛,他們分成五班,差不多每隔半刻鍾都會跑一趟與她報信。


    不過實時轉播始終還是比不上現場直播,傳信間隙,就有些等待的無聊和焦灼。特別是每次傳回的消息都很尋常,並沒有他們所期待的當庭檢舉揭發。


    陸闊之前曾跟她說過:許文翰親口交代罪行後,這案子的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基本上三司會審隻是走個過場,表明朝廷對這案子的重視。


    “許文翰會不會退縮了?”秦桑有些坐立不安,雙手緊緊攪在一起。


    趙沅嘉的麵上卻很沉著,“別擔心,陸闊昨兒傳信說許文翰前幾日得知許昌和許家人都不會出席他的庭審後,人就崩潰了,這兩日都在牢裏發瘋呢,叫嚷著要拉著所有人一起死什麽的。”


    他這種人自己不好過也絕不會讓別人好過的。


    秦桑偷偷覷了一眼趙沅嘉。


    公主和陸闊什麽時候已經聯係的這麽緊密了?


    日頭逐漸高升,快到中午的時候,衙門那邊始終沒有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趙沅嘉正想讓人上菜,一邊吃飯一邊等,就看到衙門外跑腿的閑漢們陡然朝街對麵一窩蜂跑了過來。


    看這架勢,似是有什麽出人意料的發展。


    趙沅嘉頓時就來了精神。


    公主府的侍衛動作很快,閑漢們還撒丫子在跑呢,他們就已經把消息遞到了趙沅嘉的耳邊——許文翰自白這十幾年來在許府殺害了不下百名婢女。


    趙沅嘉嘲諷地笑了一下,“他這是不想許家好過一點。”


    許文翰把家醜抖出來,那他爹別說做官,以後在京城恐怕都無法立足。他連對自家人都不留情,肯定更不會放過段爭鳴了。


    “不僅如此——”報信的侍衛頓了頓,咽了口唾沫,“許文翰還透露,罪惡的開始是她娘為了給小兒子用人心做藥引,便命人殺了一個灑掃的小丫頭,他無意中看到了殺人取心的畫麵,心裏就起了一種奇異的快感。”


    “那之後他便開始在府裏殺人取樂。因為他殺了人後會把心挖出來給弟弟補身子,他娘和他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趙沅嘉:……


    這是什麽神轉折!


    她還記得去年中元在寶台寺曾見過許文翰他娘。這老太太不僅在夜裏“鬼哭狼嚎”,還對著秦桑胡言亂語,敢情這是心裏有鬼啊!


    聽寺裏的僧人說,這老太太是常年吃齋念佛的,就她這心狠手辣勁兒,也不知念的什麽佛……


    就當趙沅嘉覺得許文翰會繼續自曝的時候,衙門那邊突然有人揮舞起了黃色的旗幟——這表明今日的三司會審已經告一段落。


    “就這樣結束了?”秦桑大失所望。


    趙沅嘉安撫道:“還要審好幾次呢,不過上麵的意思是這個月要出結果,所以也不用等太久的。”


    建興帝不想讓這案子搶了春闈的風頭,所以在那之前許文翰就要被定罪。


    另一頭,三司的三巨頭被許文翰突然自曝罪行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會選擇中斷今日的庭審。


    大理寺卿傅遠神情微凝,視線在刑部尚書雷邈和都察院左都禦史呂文逸身上來回看了看,“二位對此怎麽看?”


    刑部尚書雷邈目光閃了閃,打起了哈哈,“既然牽扯出了另外的案情,那就還是由大理寺主導繼續往下查吧。”


    許文翰的案子可是燙手山芋,他才不想接手。


    左都禦史呂文逸不住點頭,“老夫也讚同雷大人所說,這事還是由大理寺負責吧。”


    許文翰作為“鬼月屠夫”的罪行已經確鑿無疑,他們都察院這次就是來打醬油的,至於其它案子,就與他們無關了。


    然而今日跟著他一起過來的萬雱卻有不同的看法——


    “許家殘害婢女一事,許昌這個家主難辭其咎,他如今還做著官,那我們都察院就有監察彈劾他的責任!我覺得,許文翰應由我們都察院帶回去仔細審問,然後再將詳情上奏到陛下那裏。”


    呂文逸狠狠瞪了他一眼,“由大理寺審問請奏也沒什麽不妥,我們都察院到時再跟上就是。”


    這個茅坑石可別給他找麻煩!


    然而茅坑石之所以叫茅坑石就是因為又臭又硬,萬雱自是不會理會上峰給他的眼色,固執己見道:“許府殘殺婢女一案就應該由我們都察院牽頭彈劾,那我們自然要把事實都問清楚!”


    呂文逸心裏一梗,還沒來得及出言反駁,傅遠就嗬嗬笑了,“萬大人既如此堅持,那我們大理寺自然也會配合。這樣吧,許文翰不如就由你們帶回去審問。”


    呂文逸:!!!


    萬雱這下高興了,連忙起身行禮,“多謝傅大人體諒。”


    呂文逸:體諒你個頭啊?傅遠這老狐狸可能巴不得有誰能把許文翰領走……


    陸闊勾唇一笑,默默轉身去了旁邊那間押禁許文翰的小房間,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什麽。


    許文翰幹裂的嘴唇抖了抖,眼裏翻湧出瘋狂之色。


    庭審雖然結束了,但衙門前看熱鬧的百姓卻還不肯散去,附近的酒樓茶肆也是空前熱鬧,大家都熱烈討論著今天三司會審的情況。


    趙沅嘉也沒有立即離開,吃過飯還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似有什麽事會發生。


    “衙門裏有人出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街上突然騷動了起來。


    趙沅嘉從窗戶望出去,看到衙役們拿著水火棍把圍觀的百姓驅趕到了一旁,然後就把衙門門口緊緊包圍了起來。


    這架勢……


    沒一會兒,一個披頭散發,手腳都戴著鐐銬的犯人被衙役押了出來。


    是許文翰。


    他要被帶到哪裏去?


    正當趙沅嘉疑惑不解的時候,街上就傳來了一陣震天響的驚呼聲。


    變故發生的很快,大家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麽,許文翰就已經用手裏的鐵鏈勒住了一個身著官服之人的脖子。


    “都給我閉嘴!我有話要說!”他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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