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嘉知道像何大這樣有精神疾病的人不是那麽容易能恢複神誌的。


    秦桑看上去有些失望,“見過了,何大現在倒是平靜了下來,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打人,但他整個人都呆呆的,不管你說什麽,他都沒半點反應。”


    趙沅嘉猜想溫良醫應該給他用了某種藥物。


    “我叫他過來問問情況。”


    等待之時,趙沅嘉拿出昨日從沈季言那裏得到的關於何大的個人基本情況。這個時候,戶籍管理是很嚴的,一般來說,很少會有來曆不明的人。


    據沈季言查到信息的來看,何大的身份背景很是簡單:淮安府人士,十五年前因為家裏受了災就隨著寡母進京投親。


    據青槐街的居民說,何大以前會在街邊擺攤幫人代筆寫文書賺錢,不過自從他母親前幾年去世後,他就不怎麽出門了,隻靠著城外的幾畝薄田過活,人也變得神神叨叨起來。


    趙沅嘉把手上的幾頁紙遞給秦桑,“唐家出事的時候,他還有沒進京。”


    秦桑眉頭緊鎖,“我真不記得家裏和淮安府有什麽聯係。”


    趙沅嘉略一思索,道:“何大能幫人代筆寫字,就表明他是讀過書的,說不定還參加過科考。小舅舅已經安排人去淮安府探查了,若他和唐大人或者段爭鳴、許昌有什麽來往,應該能查到線索。”


    提到沈季言,秦桑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不自在,低聲問:“殿下,何大在青槐街的屋子可有什麽發現?”


    趙沅嘉搖了搖頭。


    自從知道何大有可能和唐家當年的案子有關後,她便推測許文翰藏在唐家老宅的東西有可能是被他拿走了。


    她安排了人去他家仔細搜尋過,小舅舅也借著巡防之名多次進去查找過,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能稱之為“證據”的東西。


    兩人說著話,溫良醫就被小荷領進了書房。他這一個冬日胖了不少,笑起來就像個彌勒佛,“殿下可是想問何大的情況?”


    趙沅嘉點點頭,“你是不是給他吃了鎮驚安神的藥?”


    “公主真是慧眼如炬、料事如神,醫術越發精進……”溫良醫洋洋灑灑拍了一通馬屁,才把自己對何大的治療方案詳細說了一遍。


    趙沅嘉並不懷疑他的醫術,“照你的經驗來看,他能清醒過來嗎?”


    溫良醫頓了頓,“也不是沒可能。”


    這話可不能說死了,不然做不到,公主豈不是要找他算賬?


    趙沅嘉哪裏看不出他心裏的小九九,一笑置之,又問:“在不知道他是誰的情況下,作為他的大夫,你能告訴我一些能幫助判斷他身份的事情嗎?”


    溫良醫斂了笑,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


    莫非公主找了這個何大就是為了考驗自己?那他得好好表現了。


    “何大看到府裏的帶刀侍衛就害怕想要躲避,也可能是他以前做了什麽虧心事。再有,他應該是個讀書人,他犯病的時候會念叨四書五經,見到我藥箱裏的醫書也會搶過去看。”


    “還有嘛,他應該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


    趙沅嘉眉眼一動,“何以見得?”


    溫良醫:“有次他犯倔不肯吃藥,一定要吃德冠樓的核桃糕。屬下沒辦法,便讓人去買了。何大吃到後,還哭了呢,嘟囔了些小時候每個月阿娘都會買給他吃的話。德冠樓是京裏的老字號,在別處是吃不到的。”


    趙沅嘉和秦桑對視了一眼。


    難道這人不是真的何大?


    就在她們疑惑之時,一聲貓叫陡然響了起來,然後,一隻肥嘟嘟的橘貓就跳到了趙沅嘉的膝蓋上。


    “哎呀,公主的裙子被阿活少爺弄髒了。”小荷驚呼了一聲。


    趙沅嘉低頭一看,就見小胖貓不知去哪裏蹭回來了一身泥土,爪子也髒兮兮的,在她月白的留仙裙上留下了黑黑的印記。


    阿活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她對視,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阿活少爺肯定又去刨坑了。”小荷一邊擰帕子給小胖貓擦洗,一邊暗暗告狀,“它前兩天還把溫良醫種的藥材給霍霍了。”


    趙沅嘉寵溺一笑,“小貓咪的天性如此,也沒有辦法。以後讓府裏的人多看著它些吧。”


    小荷嘟了嘟嘴。


    公主對這肥貓還真好。


    趙沅嘉摸著阿活毛茸茸的腦袋,一個晃神就想到了陸闊,腦海裏也順勢浮現出了他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在阿活腦袋上撫摸的樣子。


    以及他帶著薄繭的手掌落在自己唇上的觸感……


    “殿下的臉怎麽紅了?很熱嗎?要不要開一點窗?”小荷貼心詢問。


    趙沅嘉咳了咳,拿起手邊的茶水喝了幾口,“屋子裏燃了炭盆,太幹燥了。”


    “那奴婢去給殿下端滋潤嗓子的茶湯。”小荷說著就往外跑。


    趙沅嘉麵不改色地轉向秦桑,“許文翰的案子明日就要開審了。我們今夜回公主府去住,明兒一早就去大理寺外圍觀。”


    因為“鬼月屠夫”的案子影響極大,許文翰官家子的身份又令人矚目,京城人對此投入了巨大的熱情。


    開審前五日,大理寺衙門外的酒樓茶鋪小飯館都被預訂一空了。有點身份的人家不可能直接去衙門外圍觀,便會在附近的食肆坐下,然後由專門跑腿的閑漢在衙門和食肆之間傳遞實時消息。


    有點兒現場轉播的那味兒。


    大理寺附近的食肆對這一“業務”已經非常熟練了,大的酒樓茶鋪都養有自己的“職業跑腿人”。


    公主府預訂的酒樓就在大理寺衙門的正對麵,而趙沅嘉所在的雅間自然也是視野絕佳,她拿著西洋望遠鏡都能隱隱看到衙門裏的情況。


    不過門口圍著的人實在是太多,她看著還是挺費勁兒的。


    巳時剛過,大理寺的門口陸續來了不少馬車,趙沅嘉不認識從裏麵走下來的人,但從他們身上穿的官服來看,應該都是三品往上的大官。


    多半是刑部和都察院來的人。


    趙沅嘉在望遠鏡裏見到了在門口迎接的大理寺卿傅遠,鏡頭稍微挪動,便看到了他身旁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闊今日穿著緋色繡雲雁的公服,頭上還戴著有兩個翅膀的烏紗帽,很正式的打扮。


    不知是不是他有意收斂,趙沅嘉覺得他身上不經意透出的那種淩厲鋒芒淡了很多,儼然又變成了那個溫文儒雅的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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