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闊沒有說話,就那麽握著她的手,定定地望著她。


    他的手掌溫熱幹燥,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緊,一點一點把她的手整個包裹住。


    “殿下的手好小。”陸闊一本正經地評價了一句,眼裏漾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趙沅嘉:……


    “那是你手大。”她用了點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長膽子了啊,竟然敢輕薄本宮了!”


    陸闊略微無辜地揚起眉,“是殿下先動手的。”


    “那也不表示你能動。”趙沅嘉理直氣壯地反駁,“你是駙馬,若本宮不宣召,你都見不到我的麵呢!”


    陸闊失笑,配合地作了一揖,“那就拜托殿下以後多多宣召微臣了。”


    趙沅嘉一噎,這人的臉皮怎麽越來越厚了?


    不過說到這個,趙沅嘉就想到了一個問題,“你現在住的柳花巷子離我的公主府太遠了。宮裏之後會為你另賜府邸,母妃讓我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麽要求?”


    公主府這條街除了她家就是禮國公府,沒有多餘的空置宅院,阿娘就是想安排都沒有辦法。


    陸闊:“但憑娘娘安排。”


    “前工部侍郎家去年被抄了家,宅院剛好空著,是個五進的院子,就在離公主府兩條街的地方。”趙沅嘉把阿娘看好的宅院說出來,“你可覺得合適?”


    陸闊想了想,突然問了個問題,“我一定要住在其它地方嗎?”


    趙沅嘉心裏一跳,“難道你想跟我一起住在公主府?”


    “不可以嗎?”陸闊向後一靠,望著她,眸光流轉。


    趙沅嘉抿唇笑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本朝對公主和駙馬之間的相處並沒有太嚴格的規定,感情若是好,自然是能住在一處。就像郭成邦為了維持自己的“愛妻好丈夫”人設,雖為臨江侯世子,卻一直和大姐住在公主府。


    陸闊:“那殿下就讓我和你一起住吧。公主府不也剛好有閑置的地方嗎?”


    趙沅嘉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裏,有些遲疑,“你真想住在那兒?”


    定國公府的慘劇她也聽說過,對他來說,肯定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吧。


    陸闊看著她的眼神很溫柔,“放心,我不會沉溺在過去。”


    他隻是想留住一點屬於過去的美好。他在江家長到三歲,在那場大火之前,那裏就是他的天與地,承載了他所有的開心與快樂。


    也許,阿爹、阿娘會回來看他呢……


    趙沅嘉的鼻子有些酸,點頭應下,“好。”


    她仰頭喝了一口酒,辛辣醇香的強烈味道漸漸驅散了她心頭的傷感,“對了,聖旨直接傳到了大理寺,沒有給你造成什麽麻煩吧?”


    陸闊也淺淺笑了,“托公主殿下的福,現在都沒人敢說我的壞話了。”


    趙沅嘉蹙了下眉,“以前還有人說你壞話?”


    “殿下不用擔心我。”陸闊勾唇一笑,望著她的眼神滿是興味,“我現在可是駙馬了,不會有人為難我的。”


    “誰擔心你了?”


    趙沅嘉不自在地轉開眼,卻仍能感到一股很有存在感的視線縈繞在她身上。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索性站起身走到欄杆前,清風徐來,讓她臉上的熱度散了不少。


    為了讓心跳緩下來,她又說回了正事,“你覺不覺得趙宓和那一位有什麽忌憚?江皇後說定國公府被定罪前,趙宓曾和那一位秘談了很久的話。”


    “外祖父也說江家出事非常突然,國公爺甚至都來不及安排什麽。你說,這裏麵會不會另有隱情?”


    狗皇帝那時才登基不過兩年,根本還沒站穩腳跟,手握兵權的肅王還在邊關虎視眈眈,再加上江太後剛去世也沒多久,他選擇那個時候動手不僅會惹人非議,還有不小的風險。


    說起來,以狗皇帝鬼鬼祟祟、裝模作樣的行事作風,他就算要清算江家,也會徐徐圖之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就像他對待如今的永平侯府一樣。


    可他那時卻迫不及待用那種明眼人一看就有蹊蹺的手段滅了江家,怎麽看都有些怪。


    趙沅嘉摸著下巴想了想,“他會不會有什麽把柄在江家的手裏?”


    陸闊走了過來,與她並肩而立,望著湖麵的眼神幽邃冷峻,“有可能。”


    “隻要弄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說不定就能找到他在忌憚什麽。”趙沅嘉有了目標,眼底都閃著光,“不如我們去問問外祖父以前的事吧。”


    陸闊從湖麵收回視線,轉過身看著她,目光直白又熱切,“再過幾日就是端午,我們也快成親了,我這個做晚輩的理應上門拜訪。”


    趙沅嘉輕輕嗯了一聲,眼神飄忽了起來。


    她現在是真不敢與他對視,小心肝顫得厲害。


    這人明明清冷得要死,平時眼睛裏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可現在,那眼神就像帶著鉤子似的,一直在她心尖戳來戳去,真是太犯規了!


    “趙沅嘉。”陸闊叫了她的名字,又向她靠近一步,微微躬身,直直望進她略有些慌亂的眼裏,“你喝醉了嗎?”


    “哈?”趙沅嘉有些懵,愣了一下,如實道:“我今日就喝了兩小杯酒,怎麽可能會醉?”


    說完,她有些心虛地強調:“你放心,我清醒得很,不會再做什麽失禮的事的。”


    陸闊意味深長地笑了,“可我好像醉了。”


    嗯?


    趙沅嘉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就突然感到麵前起了一陣微風,然後一個溫熱的唇瓣就貼了上來。


    就真的隻是貼了一下,眨眼間就分開了。


    趙沅嘉:……


    就這?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陸闊的喉結滾了滾,有些急有些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都灑在了她的脖子上。


    趙沅嘉的心裏一陣戰栗,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歪著腦袋瞅他,“你這算哪門子的報仇?我上次可是咬了你一口呢!”


    陸闊勾唇,“你果然記得清清楚楚。”


    反正也被拆穿了,趙沅嘉突然就沒那麽不好意思了,她輕聲笑了一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明明白白地吻了上去,“要像這樣……”


    雖然她也沒什麽實操經驗,但她的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上學那會兒,少女漫、偶像劇、言情小說、帶點顏色的那種她都沒有少看。


    可她忘了男人在這方麵可是有天生的學習能力,她才占了一會兒上風,就被反客為主,敗下陣來,幾乎要靠在他的身上才能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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