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儒,你這是怎麽了?”謝沅錦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同時詢問道。


    盛長儒自知謝沅錦待他,從未有過半分超出於普通姐弟的情誼,因此即便再痛苦,他也會盡可能壓抑住內心的欲望。


    他害怕謝沅錦若是得知,他懷抱著褻瀆她的想法,會感到厭惡、惡心,乃至於想疏遠他,所以他絕對不能露餡兒,一定要守住這個秘密。


    思及此,盛長儒不由深吸幾口氣,努力平複下心情道:“我沒事。”


    為了避免謝沅錦繼續深究,他立馬又接續著前麵的話題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麽樣子的姑娘,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像姐姐這樣的吧。”


    “我?”謝沅錦一怔,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當即追問道:“我是什麽模樣?”


    盛長儒掰著手指頭,開始細數道:“容貌昳麗,氣質高雅;品行賢淑,溫婉善良;鍾靈毓秀,儀態萬千……”


    謝沅錦聽著這長長一串的溢美之辭,整個人都有點懵了,半晌才抬起手來製止道:“先等等,你這哪裏是在談論中意的姑娘類型,分明是變著法兒地在誇我呀。”


    盛長儒無辜地回望著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謝沅錦微微歎了口氣道:“不是我要逼你,而是因為你年紀確實不小了,即便拒絕甄家,過幾日還會有陳家李家黃家,難道你打算挨個兒拒絕麽? ”


    謝沅錦說的這一點,盛長儒心裏也明白。


    就拿甄緯思來說,他固然看重盛長儒的才華,然而區區一個外人,分量再重,又怎麽能重得過親生女兒?


    倘若盛長儒拒絕迎娶甄二姑娘,甄緯思表麵上或許會因為雙方之間的師生關係,而有所顧忌,但背地裏定然會覺得他不識抬舉,甚至暗中使些小絆子,也未可知。


    理智上,盛長儒知道自己應該順從甄緯思的意思,與甄二姑娘成親,可情感上他卻接受不了。


    除卻謝沅錦,他誰也不想娶。


    謝沅錦見他不言語,索性拿起酒壺自倒一杯,徑直小酌起來。


    這玉泉酒的滋味甚好,入口不辣喉,反倒帶著絲絲甘甜的餘韻,怪不得謝明馳要當作寶貝似地供著。


    謝沅錦平時鮮少有能夠飲酒的機會,這會兒一個沒忍住,便多喝了幾杯,等到她心甘情願放下酒樽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刻多鍾了。


    麵色帶著酒醉後的酡紅,她嘴裏咕囔著,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如今風華正茂,正是最好的年歲,可以多出去走走,參加些詩會或者筵席。否則,成親後可就沒有那麽多自由哩。”


    盛長儒沒想到自己才稍不注意,她便喝成了這副德性,不由得愣怔片刻,但隨即他又抓住了她話中最關鍵的信息,問道:“那如果可以重來,姐姐還會義無反顧地嫁給姐夫麽?”


    謝沅錦單手托腮,兩隻醉意朦朧的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是在思索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盡管酒精的作用,讓她的思考速度減緩許多,但她並沒有停頓太久,便作出了回答:“會呀,因為他對我來說,比自由來得更重要。”


    雖說早有預感會是這個答案,可盛長儒還是止不住地感到失落。


    “你這麽喜歡他,究竟喜歡的是什麽?”他起身走到謝沅錦身邊,彎下腰,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著。


    若是在謝沅錦仍舊保持清醒的狀態下,盛長儒是斷然不會做出如此放肆的舉動的。然而此時四下無人,謝沅錦又因酒勁上頭而有些神誌不清,簡直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盛長儒很清楚,一旦過了今日,他將不會再遇見這樣的機會。因此他顫抖著伸出手,摸向她美的不可言狀的臉。


    “姐姐,你可知道,我喜歡你許久……”他長指在她頰畔逗留片刻,而後便轉移陣地,指頭緩慢地靠近謝沅錦微張的粉色櫻唇。


    一寸,一寸,直到指尖幾乎碰觸到她的唇角。


    盛長儒本想重重摩挲幾下她的唇瓣,結果突然間,他的後領便被人狠狠揪住。那股強勢的力道,一下子將他從地麵上拽了起來。


    盛長儒根本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麵孔,便見他掄起拳頭,對準自己的腦袋,毫不留情地揮來。


    這一拳,直接打得盛長儒臉上掛彩,鮮血自額角汨汨淌下。


    盛長儒畢竟是書生,挨了這結結實實的拳頭後,頓時頭暈目眩,倒插蔥似的栽倒在地。然而,麵對把他打成這鬼樣子的元凶,盛長儒卻不敢有半句怨言。


    ——因為那人正是連景淮。


    “誰準你碰她的?”連景淮聲音不高,可話裏的威懾力卻極強,迫使盛長儒又把頭垂得更低了幾分。


    等了片刻,沒等到回答,連景淮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我問你,是誰準你碰她的?”話落,他幹脆直接抬腳踹在盛長儒的後背上。


    “裝啞巴是麽?需不需要我讓你變成真的啞巴,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要說什麽呢,不然祝大家教師節快樂?


    ☆、第四十二章


    眼看連景淮的情緒逐漸失控, 顯得有些歇斯底裏,尾隨其後進屋的謝明馳趕忙上前去拽了他一把,“別衝動。”


    說實話, 當連景淮進門, 撞見盛長儒輕侮謝沅錦的那一幕時,內心真是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再挫骨揚灰。他根本不敢想像, 倘若自己再晚來幾步會是什麽情景。


    然而, 謝明馳這句話總算是即時將他的理智給拉回些許。連景淮立馬拋下跪在麵前的盛長儒,走向蜷縮在角落的謝沅錦。


    她的衣裙仍舊幹淨整齊地穿在身上, 沒有絲毫拉扯過的痕跡,發髻也端端正正地紮在頭頂,看上去似乎沒有受到什麽外力的傷害。


    且不知何時, 謝沅錦已經靠著牆角睡著了。她如扇子般長長的睫毛落在眼下,睡容寧靜,呼吸平和。


    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一遍, 確認謝沅錦無事以後, 連景淮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他正打算回過頭去處理盛長儒的事情, 便見後者麵露難堪地開口道:“我……我隻是一時情不自禁……並沒有打算對姐姐做那檔子事……”


    “姐夫,是我對不住你。”


    這回, 饒是謝明馳也有些抑製不住怒火。未等盛長儒話音落地,謝明馳已是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給提了起來。


    謝明馳不愧是武將出身,他虎口扣著盛長儒的咽喉, 隻用單臂的力量,就將其穩穩地釘在了牆麵上。


    盛長儒雙腳懸空,胡亂撲騰了幾下都無法掙脫謝明馳那宛如鐵鉗般的手掌, 於是隻得認命地垂下頭來。


    “虧我還以為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小小年紀便知道心疼長姐,結果……你原來竟存著這般齷齪的念頭。”謝明馳的聲音近在耳畔,字字都帶著咬牙切齒。 “你給我滾出去,從今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和我女兒的麵前,忠勇侯府不歡迎你!”


    說完,他手臂一揮,直接把盛長儒甩了出去,砸向不遠處的茶幾。


    隻見盛長儒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雙腿終是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本來玉冠錦衣,翩翩出塵的貴公子,此刻再不複往日的矜貴,隻剩下醜事被揭破的狼狽不堪。


    連景淮見狀,沒有再去落井下石,隻是居高臨下地俯望著他道:“你真正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猶若寒霜過境,他周身霎時迸發出冷冽的氣息,眉目間也俱是暴戾之色。


    “今日的事情,等到沅錦醒來以後,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屆時,無論該做何處置皆由她定奪。”


    停頓片刻,連景淮又接續著說道:“你可別存著僥幸心理,以為做了探花郎,當上朝廷命官,本王就不敢動你。你算個什麽東西?像你這種級別的小官,本王隨手都可以撚死一大把。”


    話落,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盛長儒,向謝明馳拱手告退之後,便抱起謝沅錦大步離開了現場。


    回到王府,天色已經完全暗下。


    連景淮先是到後廚,囑咐廚娘煮碗醒酒湯端過來,隨即又吩咐琉璃等人盡快備下洗澡水,以便待會兒伺候謝沅錦淨身。


    在等候的工夫裏,連景淮伸手不斷搖晃著謝沅錦纖瘦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力度逐漸加大。


    他固然生氣盛長儒心懷不軌,妄圖染指他的女人;但同時也氣謝沅錦沒有半點防備,絲毫不懂得保護自己,因此手下的動作愈發粗暴,仿佛不把她徹底搖醒,就不肯善罷甘休一樣。


    “醒醒……”


    不知道喊到第幾聲,謝沅錦終於睜開眼睛,一對羽睫上下撲閃著,迎上他的目光。


    倘若忽略那雙迷蒙的雙眼,謝沅錦喝醉後的表現,與平常相比幾乎無異,甚至還因為反應遲鈍,導致看起來更乖了些許。


    然而,連景淮並沒有心軟,反倒是扳起臉孔來訓斥道:“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


    謝沅錦聞言歪了歪腦袋,懵懂地看向他。瞅見她這副嬌憨可愛的模樣,連景淮隻覺得腹中仿佛有一團邪火正在亂竄,灼得他痛苦不堪。


    他大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轉過去背對著自己,一貫冰冷的聲音,染上了□□的低啞:“不準撒嬌。”


    謝沅錦迷迷糊糊間感到行動受限,於是本能地扭動起身子,想要掙脫身上的桎梏。 “郎君,你弄疼我了……”


    少女拖著長長的鼻音,嗲聲嗲氣地“嗯”了一聲。


    那軟糯甜美的嗓音鑽進耳裏,就好似有人拿著羽毛,拂過他的心尖兒,惹得連景淮心癢難耐。


    他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緊接著,重獲自由的謝沅錦便回過身來,用力抱住他道:“郎君,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連景淮滯了一滯,好半晌才回想起來自己正在和她置氣。


    他狠下心,抓住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強行掰開,而後故作冷漠地說道:“一身的酒氣,不準抱我。”


    謝沅錦哪裏會輕易退縮,她撲過去,再次抱緊他,兩條柔若無骨的手臂如同藤蔓般,纏上了連景淮的脖子,說什麽也不肯鬆開。


    連景淮大概也是和她杠上了,輕輕推搡幾下,發現沒能成功推開,便使了勁兒去推。


    他力度控製得不輕不重,恰好在普通人能夠忍受的範圍,但對於身體嬌弱的謝沅錦而言,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隻見她白皙纖細的皓腕上,現出了一圈紅印,就像上好的羊脂白玉被破開一道裂痕,顯得怵目驚心。


    謝沅錦當即紅了眼眶,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很快就把連景淮的衣衫給打濕。


    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連景淮內心慌張極了,他根本顧不得清理自己衣服上的淚漬,而是小心翼翼地捧起謝沅錦的臉,用指尖去替她擦拭從眼角不停湧出的淚水。


    “別哭了。圓圓,你別哭好不好?”再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謝沅錦還在低聲哭著,伏在他的肩膀上,啜泣道:“你推我……你為什麽要推開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你明明說過要愛我疼我寵我一輩子的呀……你變了……”


    琉璃推門進來的時候,聽見的正好就是這段話,她看向連景淮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碰到這事,連景淮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他揉揉眉心,頗為無奈地說道:“有勞你先幫王妃沐浴洗漱吧。”


    眼看謝沅錦雙頰通紅,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明顯是醉的厲害,琉璃不禁點點頭,答應道:“瞧主子這副難受的模樣,還是早些洗漱完歇下才好。 ”


    琉璃說罷,便要上前去攙扶謝沅錦,可誰知卻被後者一閃身給躲了過去。


    她不知為何突然犯起強來,一雙修長玉腿盤上連景淮健碩的腰身,哼哼唧唧地道:“我不要別人,就要郎君伺候。”


    聽聞這項要求,連景淮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我,伺候你,洗澡?”


    若是換作平時,謝沅錦提出共浴的邀約,連景淮定會毫不猶豫地應允,但是今日——謝沅錦都醉成這副德性了,他總不能強求一個小醉鬼配合著他行房吧?那麽他伺候她洗澡,眼睜睜看著玉體橫陳麵前,卻不能享用,該是何等的煎熬啊!


    琉璃剛想咧開嘴笑,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厚道,連忙用手去捂住嘴巴道:“哎呀,這可怎麽是好?主子既然不讓奴婢碰,那也隻能勞駕王爺親自動手啦!”


    她眼神雖然帶著同情,但語氣裏卻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連景淮氣得牙癢,但低頭看見那顆抵在自己胸口處,來回磨蹭的小腦袋,卻也不得不妥協。


    誰讓她是他的心肝兒呢。


    於是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伺候過人的連景淮,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將謝沅錦從頭發絲兒到腳趾頭都搓洗過一遍,洗得香噴噴的。


    事成之後,連景淮又把謝沅錦抱回床上,用被子捂好。


    他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往邊上一倒,正打算闔上眼眸休息,偏偏謝沅錦這個小醉鬼好像越晚越精神,見他要睡覺了,立馬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身上,像隻小貓似地趴在他胸前,輕聲撒嬌道:“你別睡,陪我嘛……”


    連景淮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輕拍她的背,口中深深歎息道:“小磨人精,平時也不見你這麽黏我。”


    謝沅錦沒有回應,隻是滿足地窩在他懷裏,默數著他沉穩規律的心跳聲,直到徹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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