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子和方知元在二堂的廂房裏見到了李純霖。


    見脫下道服換上官服的青雲子,李純霖苦笑道:“申參議,法術高明啊。”


    青雲子稍稍欠了一下身子,微笑道:“不敢,隻是略勝羅城子道友,卻不知得罪了李公,這才惹出這麽多事來,本來想去給李公賠罪去,奈何腿被你的家丁給打折了,下不了床啊。”


    還故意指了一下自己被軍醫用木板固定著的雙腿。


    “那時不知道是申參議,下人手重了,回頭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這如何當得,要不就不勞煩李公了,左束,那幾個惡奴怎麽樣了?”


    旁邊的侍衛趕緊抱拳回話:“已經連同混元觀那幾位妖道拉到李家祠堂前正法了,腦袋估計已經掛在城門口示眾了。”


    “你看看,我這人就是好記仇,就因為這個經常被王爺責罵,可總是改不了。”


    “哎,李公,您家裏有朝廷的官員嗎?”


    李純霖搖搖頭:“先祖時曾任過朝廷的散官,隻是從祖父那代起,李氏子弟就沒有擔任過朝廷的官職了。”


    “哦,李翁啊,這就說不過去了,這查府裏的資產的時候,竟然翻出三千二百具刀槍劍戟,還有三百餘副製式的弓弩及箭束,我請教方刺史,太宗時早就有定製:非朝廷允許或折衝營所派民間不得私自鑄造軍械。”


    “難道是折衝營李校尉收了朝廷的旨意,讓你在府中打造的?”


    “方刺史說從來沒有這樣的旨意,我還正準備叫人去要去請李校尉過來,剛好李翁來解釋一下。”


    “這是先祖為防止匪患打製的一批軍械。”


    “哦,方刺史,廣元治下不安穩嗎?”


    方知元搖搖頭:“申參議,本府雖是下府,轄內三縣,大都在深山峻嶺之中,可自從太宗皇帝下令清繳山匪、並勸山民入原籍以來,或也有小量山匪為害,可廣元府固若金湯,早就不聞匪事久矣。”


    “別急,我突然想起,狼校尉剛說這批刀具槍械均是這兩年所造,左束,你去請狼校尉過來,咱們問問清楚。”


    “還有就是朝廷早有明文:不允許士紳蓄奴,狼校尉在你府裏,查出六百多個蓄奴,朝廷早有明文:私自蓄奴,按律你這一大家子怕是要流放五百裏。”


    “對了,私造軍械,私養兵丁、畜養奴隸,這三條下來,按照大魏刑律,夷三族怕是已經足夠了,要不我給你找塊墓地,埋葬你這一家老小如何?”


    “我這看風水也是一絕,一定為你家選個好地方,今後保佑你家出個大官……哎,算了,你家也就沒後代了,還是做個法事,祝你一家早死早托生。”


    李純霖鼻子都快氣歪了:這個假老道,幾句話就給自己定了罪了,夷三族,這報複的心理可真不是一般的強啊。


    隻是看著屋裏屋外都是身穿黑甲的精兵,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個道理還是懂得,咬咬牙說道:“蜀王初到巴蜀,某甘願捐獻土地三十頃、金銀各五千兩為王爺賀。”


    青雲子愣了一下,看了李純霖砸吧了一下嘴:“你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楚!要不再說一遍。”


    “某願獻上良田五十頃,金銀各五千兩,為蜀王賀禮。”


    青雲子剛要說話,狼圖爾殺氣騰騰地推門進來,咣當一聲將腰刀和那把青玉劍鞘的短劍扔到炕桌上,端起水碗,咕嘟咕嘟的牛飲起來。


    “查抄的物資,我已經派兵押送到廣元城的斥候大營裏去了。”


    似乎這才看到李純霖他們,又抓起腰刀:“還和這幫醃臢玩意還說個什麽,直接一刀剁了幹淨。”


    將剛剛才有了一點底氣的李純霖又嚇得差點昏厥過去。


    看方知元和府裏的司馬趕緊攔住,青雲子也道:“李翁剛才要絹一百頃良田給王爺做賀禮來著。”


    又是驚嚇,又是心痛的李純霖在狼圖爾和青雲子的脅迫下,糊裏糊塗的寫了一道願意捐獻良田百頃的文書,還咬破手指,按下了手印。


    等到鐵衛呼嘯而去,李純霖仿佛還在夢中,一直等到天亮,兒子和門人們才顫顫巍巍從各房中出來見到李家太爺,告訴他官兵已經撤走,但府中金銀珠寶及糧食都被搜刮的幹幹淨淨,軍械、兵丁、畜養的奴隸也被鐵衛押送到了斥候大營。


    李純霖這才緩過神來,放聲大哭。


    數代辛苦經營,一朝化為烏有,盡為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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