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過後,宋天清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她再也不想見顧閆了,這個大騙子!什麽第一次會溫柔,什麽輕輕的,都是騙人的!


    自己怎麽那麽笨,他說什麽,自己都深信不疑。


    雖然成了真夫妻,也逐漸成了真冤家。


    宋天清文韜武略樣樣都好,卻從來都打不過顧閆,一招都撐不住便落敗下來,隻能被他拿在手裏,說不得一句不字。


    技不如人,隻能甘拜下風。


    顧閆給她立了規矩,“前朝我不摻合,但後宮的事,全部我說了算,就算是陛下說話也不好使。”


    “朕覺得可以。”


    “文妃一心向道,陛下晚上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壞了文妃的道緣。”


    “奧,不去不去。”


    “希望陛下至少兩天來一次承慶宮,若是能直接住在這兒就更好了。”


    “皇後說的對,朕都聽你的。”


    顧閆又高又壯,臉蛋好看,拳頭也硬,自然說什麽都對。


    除卻愛管她這一點,顧閆身上一點毛病沒有,堪稱是東齊最完美的男人。就連宋天清自己都覺得可疑,他那麽優秀的一個男人,為什麽要放棄大將軍的職位不要,選擇進宮做她的皇後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許多年,最後歸結在自己那該死的魅力上。


    顧閆一定是貪戀她的美色,也難怪,自己打小就是美人胚子,京都最有名的歌妓也比不上她半分姿色,有顏有才、有權有錢,難怪顧閆要嫁給她。


    顧家祖上三代都是東齊的功臣,世代為帥為將守衛東齊邊境,父皇母後為她選了顧閆做皇後,一來可以限製顧家的權勢地位,二來也能保證軍權的歸屬。宋天清完全理解這個決定,也承認讓顧閆做皇後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是加帶私心的政治聯姻,就不能帶太多的個人情緒,宋天清懂事後從來敬重顧閆,卻一步一步掉進顧閆給她挖的坑裏。


    小白兔被吃幹抹淨認了命,做不出廢後這種渣女行為,隻是她年紀愈長愈不想讓人管,可顧閆這冤家不但不看她的眼色,還得寸進尺,處處都要管她三分。


    二十一歲的妙齡就變成了嚴重的“夫管嚴”,女帝敢怒不敢言。


    如今終於抓住皇後的錯處,宋天清必定要來個借題發揮,讓顧閆鬆鬆口,少管一點是一點。


    秋日天高氣爽,禦花園裏的綠葉淡黃,正是菊花盛放的時節。


    百鳥鳴叫,蜜蜂勤忙,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如果那路上兩個宮女沒有打架的話,或許這畫麵會更和諧一點。


    兩個宮女扭打在一起,鬥雞一樣容不下對方,一邊打一邊互相問候對方的娘親,頭發團花都扯掉了,看見來了人也不願自己先鬆手,簡直一團亂麻。


    劉公公趕忙叫小太監上去拉開兩個宮女,“竟在宮裏廝打,成何體統!”


    宋天清扶額,一出門就觸黴頭,真是壞她的心情,“把這兩個不知規矩的,送去內監府各打二十大板。”


    兩個宮女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太監們拖下去了。


    宋天清一臉嚴肅,向宮人們問責,“宮女打架這種事也要朕來管,皇後呢?皇後去哪兒了,不會又出宮去城外軍營了吧。”


    剛從皇後宮裏送完東西回來的宮人上前回話,“回陛下,皇後殿下今日沒有出宮,正在在承慶宮裏練武功呢,說正是關鍵時候,不要人打擾。”


    這個顧閆,身為皇後竟然不管事,成天在宮裏練什麽鐵砂掌、無影腳、金剛腿……不成體統!


    一眾把柄在手,宋天清風風火火闖進承慶宮裏,叉著腰準備問皇後的罪。


    大門敞開,女帝站在門口。


    腿剛站穩,“吭——”院裏的木人樁斷了,斷掉的一節飛了老遠落在她麵前,咕嚕咕嚕滾到台階下麵去。


    “……”宋天清呆愣在原地,天地好安靜。


    承慶宮的院子裏擺滿了刀劍武器,梅花樁,掛在樹上的沙袋,練武的木人樁……那麽粗一個木人樁,剛剛被打斷了,攔腰打斷。


    比石頭還硬的鐵砂掌,看得宋天清心驚膽寒,一腔熱血一下子涼了透徹,瞬間就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裸著上半身的顧閆一身腱子肉在日光下浸著汗水,目光落在自家皇後身上,宋天清突然喉頭發緊,臉頰飛上紅雲。


    顧閆算得上俊朗,二十五歲,正是身強體壯的年紀。


    他的衣襟堪堪掛在腰上,上半身裸、露的胸腹與腰腹線條明顯,身上肌肉微微的隆起,伴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隱約帶上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味道。


    青天白日又不好好穿衣裳,看得宋天清紅透了一張臉。


    正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一番武藝挨個習過,一轉眼就有小白兔送上門來,顧閆微笑著走過去,“陛下來做什麽?”


    高大的黑影一點點籠罩了她,宋天清並不矮的個子也隻能仰頭看自己的皇後,毫不畏懼,她就不信這院裏大大小小十幾個人看著,顧閆還能對她做什麽不軌之事。


    揚起頭卯足氣勢,宋天清質問道:“朕的花是不是被你澆死了!”


    “哦?”顧閆挑挑眉,不以為意,“陛下自己都不管那些花,我去看的時候都蔫了,不過是多澆點水,死不了的。”


    花的確隻是蔫兒了,顧閆一點歉意都沒有反倒轉過頭來怨她不管自己的花,可恨的是她沒有還口的餘地。


    一招落敗,宋天清追問,“那你身為皇後,怎麽後宮的宮女打架你都不管!”


    “她們一個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我一隻手都能擰斷他們的胳膊。”


    顧閆故作苦惱,“臣妾已經讓文妃協理後宮,這種女人間的事,臣妾一個大男人,就不摻合了吧。”


    顧閆說得頭頭是道,反倒襯得她沒有分寸、不分青紅皂白了。


    “你!你!朕不跟你計較!”


    好漢不吃眼前虧。


    宋天清一邊說著一邊倒退,她要去找文妃去,溫柔美男他不香嗎,才不跟這莽漢在這兒浪費時間。


    倒退的姿勢太過明顯,顧閆邁一個大步上前,一手抓住了女帝的纖纖玉手,大灰熊的熊掌包住了小兔爪,手感極佳。


    被顧閆抓住,宋天清就跑不脫了。


    “陛下要去哪兒?”


    “朕要去文妃宮裏,之前他給我講的話本,還沒講完。”


    答案算是及格,顧閆放下心來,自家的白菜怎麽也不能被別人拱了,鬆開她的手,囑咐道:“聽話本歸聽話本,別忘了去批奏折。”


    宋天清仰起腦袋,等他視線撇開的時候,偷偷朝他吐舌頭。


    這種小事,不用顧閆囑咐她也會去做的。這家夥,總愛多此一舉,哼。


    走出承慶宮,宋天清剛邁出宮門就感受到了強烈的挫敗感。


    這不是又白來了一趟?


    花也蔫了,宮女也拖去打了,她頂著日頭走過來,滿心期待,一點便宜沒占著不說,還被顧閆一招鐵砂掌嚇得不輕。


    滿心的不如意積壓在心裏,隨行的宮人都退出來,宋天清又跑進承慶宮裏,三兩步跑上去,在顧閆驚訝的眼神中,迅速將他綁在腰間的衣衫拽下來披到他身上,蓋住一點算一點。


    宋天清擺出女帝的架子,訓誡皇後:“身為皇後,你就不能注意一點,衣裳都不好好穿,是不是要讓朕把你宮裏的小宮女都清掉,讓你在承慶宮裏裸、奔你才滿意。”


    乖乖聽女帝訓誡,顧閆不說話。


    還沒他胸膛高的女帝仰頭訓他氣勢淩人,女子的鼻息噴灑在他的皮膚上,顧閆的心跳加速,內外一下子都熱起來,瞬間就有些情不自持——夜晚為什麽不能早點到來呢。


    第4章


    政務繁重,批折子批到犯困。


    月上柳梢頭,白日裏的熱氣也被夜風吹散了,本就寬敞的禦書房顯得更加空蕩,點了一屋的宮燈也覺得清冷。


    看完最後一本奏折,朱筆批示上“朕已閱”,宋天清伸展四肢,走出門去爬上帝輦,累成一團,在回宮的路上小小的打了個盹。


    睜開眼望著明亮的星空,天地之大,浩瀚無垠。宋天清突然問劉公公:“劉景啊,你說皇後心裏在想什麽?成天揪著朕不放,一點國母的氣度都沒有。”


    當著那麽多宮人的麵還能如此自然的談起與皇後之間的私事,


    劉公公“哎呦”了一聲,直道:“陛下與皇後伉儷情深,想必是皇後殿下他深愛皇上,即使公事繁忙也想時常見到您啊。”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監,總是被女帝逮著問這些情情愛愛的問題,劉公公也十分難作。


    “唉~”宋天清歎了口氣。


    什麽深愛不深愛的,她這該死的魅力啊,畢竟是一國之君,被顧閆憧憬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惜男女情愛並不能成為宋天清理解顧閆的理由,不禁感慨道:“果然還是丞相比較好吧?如果把他納入後宮的話,他一定不會跟顧閆似的處處管著我,應當與文妃一般善解人意,看他的模樣就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主兒。”


    走在路上就開始大放厥詞,也不怕被宮人們聽了去,傳到皇後殿下耳朵裏可不是小事。


    劉公公慌亂起來,忙遮掩道:“哎呦,陛下您又胡說些什麽,丞相大人那是國之棟梁,怎麽能入宮為妃呢?”


    女帝支著胳膊半臥在步輦上,想起此事,頗為得意道:“皇後從前不也是鎮遠大將軍嗎?還不是照樣嫁進宮來做朕的男人,拜倒在朕的石榴裙下。”


    “陛下啊,恕老奴多嘴。”


    劉公公小心翼翼地問:“皇後殿下入宮那是有先帝先後定親在先,明媒正娶、十裏紅妝在後。最重要的是,皇後殿下是為了皇上您自願入宮的。眼下皇上您就是真的喜歡林相,可曾想過林相是不是願意呢?”


    啊?一個問題給宋天清問懵了。


    這種事,還得想嗎?


    沒有被男人拒絕過的女帝,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


    一旨詔書就能解決的事,還得想嗎?


    前些日子被顧閆澆個半死的花,終於緩了過來,開出了善良的粉色花朵。是時候把它們送給林相了。


    第二日,秋高氣爽,甚至有些熱。


    女帝在早朝快要結束的時候,叫住了林勤風,留他去東暖閣議事。同去的路上,林相規規矩矩的跟在她身後,宋天清竟然有些緊張。


    議事的時候心不在焉,將朝堂上未做決斷的事情議出結果,宋天清從背後拿出一束花朵遞到林勤風麵前,白嫩的小臉上浮起紅暈,微笑道:“送給愛卿的,好看嗎?”


    林勤風抬頭看看皇上的臉,視線落在花束上,陛下閑來無事,拿這些花草做什麽。


    腦中回想起小顧將軍的話,皇上想將“皇後養的花”送給他養……


    怎麽盆栽變成了花束?直接給剪掉也太狠了,林勤風冷道:“皇上縱然不喜歡這花也不用把它們都剪下來吧,這花名貴,拿來做玩物實在奢侈。”


    這花不知是什麽稀奇古怪的品種,花枝子張牙舞爪的,一株上隻開那麽一兩朵,剪下來做成花束是真的漂亮。


    宋天清哪想那麽多,突然被林相批評,還有些不知所措。解釋道:“沒有都剪下來,朕還留了一盆,愛卿要是喜歡的話……”


    “臣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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