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墨言未料他本想回避的問題一下子被這人指出來,不禁又是一身冷汗,“小生見他實在周轉不開,且佩兒又總盯著他要贖身,同窗一場,實在不忍心……”


    話未說完,他試探著抬眼偷偷瞥向裴長寧,恰恰對上他更加不耐的眼神,這雙仿若能夠洞穿一切的深眸,讓他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勇氣。


    果不其然,“說實話。”裴長寧一字一字說道,聲音又重又冷,預示著他快要失去耐心。


    本就如驚弓之鳥的陳墨言自然更能察覺到對方哪怕極其細微的變化,心中一陣焦急,索性閉上眼喊道:“三成!李柯答應我,如果冰絲琵琶賣了,給我三成。”


    “哎呀呀!”林秋寒冷不丁叫起來,故作嚴肅地說道,“如此說來,若那李柯是殺害三人的凶手,那你就是幫凶。”說著遙遙向著裴長寧遞去一個彼此心領神會的眼神。


    此話一出,陳墨言稍愣片刻,當即向著林秋寒腳下爬去,全然不見平日裏瀟灑華貴的富家公子形象,狼狽如一條喪家犬。“大人!”他在林秋寒所坐的案幾前停住,連連叩頭,“這件事與我無關!真的大人!花魁大賽那日我一直在樓下坐著,在失火前從未離席,在座的有好幾個同窗,他們都可以為我證明啊大人……”


    “當天那李柯也在?一直同你們一起?”裴長寧問。


    “對,我們一起去的,一直在一起,不過後來失火之後就被衝散了,我覺得無趣就回了家,至於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對於裴長寧的提問,陳墨言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也一直未離席?”裴長寧又問了一句。


    “對,”陳墨言很是肯定地點頭,“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們等得不耐煩,就行酒令,誰都沒有離開,幾圈下來再輪到他時,他一時說不上來,就喊著要上茅房,被我們摁住沒讓去,一直到起火前,我們都在一處。”


    正說著,便聽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大人,”原來是內宅的一個侍衛,“夫人請你即刻就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一定是為了明日女眷聚會的事,林秋寒甚是頹敗地垂下頭,輕歎了一口氣,又無力地抬頭看向裴長寧。可當他看見這張似乎同樣苦惱的臉,瞬間便好似得了什麽樂趣,站起身便要走。


    還沒抬腳,隻見陳墨言一改驚懼之色,試探著開口問道:“這位大人可是南臨知府林大人?”自被帶至這裏,雖然又驚又怕,但他一直在揣摩著麵前兩人的身份,見他們一個沉靜冷漠,一個灑脫飛揚,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在崔府聽過的傳說,雖然崔琰受罰時他不在場,可之後沒少聽人講當時的經過,那日在危急中救走崔琰的貴人似乎就是這兩個,隻是他不敢確定,直到方才聽見侍衛稱呼坐上那位“林大人”才如遇救星一般。


    “正是。”林秋寒很是疑惑。


    “稟大人,小生乃是崔琰的表兄。”陳墨言諂笑著,希圖抬出崔琰來,他們能看在崔琰的份上優待他,說不定還能即刻將他放了。


    “什麽?”林秋寒故作驚訝,“原來是崔大夫的表兄啊……”他故意加重“表兄”二字,還拖長著尾音。


    “是、是,小生同琰妹自幼青梅竹馬,情同……”話未說完,陳墨言便覺得下頜一陣刺痛,幾乎要被捏碎一般,“啊——”他忍痛睜眼看時,卻是裴長寧不知何時掠到他的麵前,單手捏著他的下頜將他提起,急速將他向後推,地上隨之揚起輕微的塵土。


    他如何能知道,他的一聲“琰妹”耗盡了裴長寧最後的耐心……


    “嘭——”他的後背撞在了刑架上,身子如撕裂一般。


    裴長寧將陳墨言緊緊抵在刑架上,烏濃的一雙劍眉擠向眉心,戾氣四溢,“我警告你,今後你離她遠點。”他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句話,深眸如炎炎火爐。


    過了許久,直到刑架上的人艱難地微微張口,他才緩緩鬆開手,任由那人癱軟在地,大口地呼著氣。“押下去。”他淡淡地吩咐衙役。


    方才那人有多痛苦,他的話就會被記得有多清楚……


    這日傍晚,崔琰因記著早間出門時阿窈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早些回去,怕她嘮叨,是以不敢怠慢,在落日的餘暉還未散盡前就進了院子。


    甫一進門,就被屋內的架勢給嚇到了,隻見櫥門大開,床上、桌上擺滿了衣物,滿眼的藍色,夾雜著少許白色、湖色之類淡雅的色彩,阿窈在一旁苦著臉,拿著各色襦衣和裙子比劃著,時不時搖搖頭,再換下一件,見了崔琰趕忙迎上來,“小姐回來啦!”


    “你在做什麽?”崔琰問。


    “哎呀!”阿窈道,“還不是為了明日聚會的事情小姐,你不會忘了吧?”


    難怪讓她早些回來,對於阿窈的陣腳大亂,她倒沒覺得有多奇怪,這丫頭是有多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沒忘,阿窈,醫館挺忙的,我……”崔琰準備轉身,否則整晚就要耗在這堆衣服裏了。


    “別走!”阿窈趕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跑到她麵前,“醫館不是有白大夫麽?再說這天都要黑了,等你到了醫館也該關門了,來!”說著便拉起她往內室走,“你呀,今晚什麽也別做,選好明日要穿的衣服,然後早早用膳,我呀給你燉了桃膠蓮子,你喝了就好好睡覺,養足精神,明日保準把隨便什麽人家的小姐都比下去!”


    “不至於吧。”崔琰苦笑著咕噥了一句。


    “什麽不至於!”阿窈反駁道,如墨的眸子愈發黑亮,“你知道嗎?大小姐跟二小姐早就準備好了明日的行頭,大小姐穿紅二小姐穿紫。你呢?你看看,許久沒置辦衣服了,除了藍色還是藍色,可怎麽好?”


    “又是雙元告訴你的?”崔琰問。


    “嗯,”阿窈一麵挑衣服一麵應聲道,“我跟她說了以後少往我們這來,可她記著小姐的小恩情,特特跑來告訴我,還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說這丫頭有意思不?”


    崔琰默然點頭,見她那著實為難萬分的樣子,便走上前,視線落在一件湖藍色襦裙上,看得阿窈連連搖頭,“不能是藍色。”


    崔琰轉著身子看了一圈,“既然這樣,那就穿上次跟二伯母上寶泉寺的那套可好?”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也透著些許已經拿定主意的意思。


    阿窈歪著頭想了下,隻好勉強同意,“嫩柳黃的襦裙配甜白色紗衣……那也行,反正小姐穿什麽都好看。”她心裏想的是隻要不是藍色的就行。


    崔琰轉頭看了看窗外,進門才一小會兒天色就已經暗下來,她有些疲累地在桌邊坐下,“阿窈,我餓了。”


    阿窈瞧著她微微彎曲的脊背,心裏一陣不舍,這世上的大家閨秀怕也隻有她一個整天在外奔波,隻有晚上回來才能好好吃一頓飯,是以不再耽擱,草草收了衣服,將飯菜端上桌。


    主仆二人正吃著飯,忽聽得院門被人“咚咚”地扣著,一聲急似一聲,她二人相對而視,這個一向門可羅雀的小院近日可真算是熱鬧。


    阿窈跑去開門,崔琰在屋內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琰兒!”人還未進屋就已經開口叫起來。


    是她的姑母崔昐,看來是得了陳墨言被抓的消息。


    “琰兒!”崔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墨言被府衙的人抓去了!”


    崔琰默默地看著她的姑母,姑母比父親年長好幾歲,出閣之後並不常歸寧,加之她年幼時常常跟隨父母外出遊曆,是以在姑母合離之前隻見過寥寥數次。可她清楚地記得她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遠遠看見姑母向她走來,便開心地一邊叫著“姑、姑”一邊向她撲去,未料這個長相酷似父親的迤邐女子滿臉嫌惡地閃向一旁,眼睜睜看著她撲了個空重重摔在地上卻兀自離去。她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忍著痛抬起頭,滿眼都是姑母離去時搖擺的裙角,一如她柔曼的身姿。


    自此,她同姑母之間便隻剩下見麵時客氣而疏離的一句招呼而已,可是,麵前這個驚慌失措、雙眼紅腫的女子實在太肖似她的父親了……


    她心裏一陣刺痛,下意識地扭開頭,看在崔昐眼裏,卻是她不想理自己的意思,便有些懊悔平日裏對這個侄女的疏忽。可如今獨子身陷囹圄,也隻能放下身段求她一求。


    “琰兒,今日你表兄同幾個朋友在茶樓喝茶時被幾個衙役帶走了,他朋友當即回來報了信,我便著人去打聽,可你也知道,自打這個林大人來了之後,府衙便同以往不同,除了打聽到的確是被府衙抓走的,其餘什麽消息也打聽不到……”因為焦急,崔昐說著便又流下淚來。


    “因為倚雲樓三條人命的事。”裴長寧行事自然是公正穩妥的,所以她本不欲同崔昐說太多,可到底於心不忍,便告訴她實情。


    “什麽!”崔昐猛地頓住拭淚的手,瞪得大大的眼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埋怨之色。


    這個死丫頭,早就知道墨言被府衙的人抓走卻沒有告訴她!


    “人命案?”她即刻掩飾住自己的不滿,滿臉哀傷與不信,“怎麽可能呢?琰兒,你是知道的,墨言這孩子是貪玩了些,可心不壞的呀!他不可能做出如此害人性命之事。”


    崔昐哭訴著,眼角瞥見一旁的崔琰麵無表情,也沒有要接她話的意思,知她性子最是清冷,是以斂了淚水,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琰兒,你同林大人交情匪淺,正好明日你不是要去府衙赴宴麽?能不能勞煩你去同林大人說說?”


    崔琰避開她殷殷期盼的眼神,淡淡說道:“姑母不必著急,府衙辦案向來公正,若表哥當真與此案無關,想來查清事由便可回來了,若他當真脫不了幹係,那憑誰去說都無濟於事。人命關天,國法如山,豈是你我能夠左右的?”


    縱然來之前崔昐也做好了這丫頭把她擋回去的準備,可當真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也還是不能接受,到底是抱著一絲希望來的。


    “琰兒,”崔昐知道此時崔琰是她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話雖如此,但也有一說叫法可容情。姑母也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可知子莫若母,墨言是斷斷不會糊塗到去殺人的,如今隻求你能去幫忙打探些消息……”


    聞言,崔琰思忖著,她雖然知道些陳墨言被抓的內情,可這牽扯到人命案,況且如今裴長寧那邊進展如何她還不知道,萬一陳墨言真的脫不了幹係呢?所以,她所知道的眼下是不能告訴崔昐的,隻能等明日問了再做打算。


    崔昐見崔琰一直冷著臉,如今更是沒有鬆口的跡象,隻當她打定主意不幫她這個忙。“琰兒,”再開口時她的語氣便冷了幾分,“我估摸著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你就是再無情,也不會見死不救,所以腆著張老臉來求你,不想你還真不顧親戚間的情麵,枉費墨言對你……”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崔琰,轉而說道,“俗話說‘未入三尺土,難保百年身’,包括你在內,誰人能夠一輩子就沒有用到別人的地方呢?”


    崔琰對於她的誤解並不辯白,隻是依舊淡然地說道:“‘未入三尺土,難保百年身。’姑母也懂得這樣的道理麽?”


    崔昐不禁愕然,她環顧這間略顯貧寒的屋子,瞧見了桌上擺著的幾樣素淨的餐食,知道從前自己對這個侄女並不怎麽樣,便歎了口氣,顯得頗有苦衷的樣子,“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疏於照料,可也從來沒有對你落井下石過。我們母子寄於崔府的簷下,這不是我們能夠出頭的地方。”


    不知為何,她瞧著搖曳的燭火下崔琰清麗的身影,不禁心內有所觸動,幽幽地道,“你真是太像你母親了……從前我和你母親是一樣的人,孤高自許,目無一切,可同命不同運,你母親得到了三弟百般嗬護,可我所嫁非人……”


    “不,”崔琰斷然否定道,“我母親同你從來都不是一樣的人。”她腦中又浮現出那總是搖擺著的永不停歇的裙擺。


    崔昐愣住,一時竟忘了此來所為何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片刻沉默後,倒是崔琰道:“姑母先請回吧,表哥的事明日我會尋隙去問的。”


    是啊,崔昐顧不上高興,心內一片茫茫然,她和這丫頭的母親怎麽會是一樣的人……


    ☆、南臨王妃


    話說立秋這日非但沒有生出絲毫涼意,反倒比前兩日更熱上幾分,炙熱的太陽一早就烤得人精神委頓。但崔府不同,天還麻麻亮的時候,大房、二房的下人們就已經張羅開了,一個個忙得汗流浹背,其熱鬧紛繁的勁兒比過年節還勝些,倒是西北角一樹梨花蔭蔽的小院裏一如既往的清寂。


    崔琰同去積香山那日一樣的打扮,既顯俏麗又不失清雅的氣質,此時,她正坐在濃蔭蔽日的梨樹下,手持一卷醫書看得入神,外麵的嘈雜進不到這裏來。


    半晌,熱氣漸漸騰起,她抬頭看,太陽已升得老高了,層層交錯的枝葉也漸漸有些壓不住強烈的光線,透下細碎明亮的光影來。


    昨日大伯母打發人來說是今日辰時出發,她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辭了阿窈往榮源堂去。


    “小姐!別讓她們欺負了你!”阿窈還不忘在身後喊著。


    崔府雖富卻算不得貴,因為令人聞之色變的門風而被南臨府有頭有臉的人家排擠在外,諸如像今天這樣的小聚是從不會被列入邀請範圍內的。


    也因為如此,瞿氏對於今日赴宴一事的安排很是沒底,不知道該帶什麽分量的贄見禮去給那些從未見過的小姐們,也不知道自家除了姑娘們還應該帶多少下人。本想著人去暗暗打聽打聽,又怕傳出去顯得崔府行事小氣沒見過世麵,更怕旁人對她的掌家能力產生非議。如此猶猶豫豫、反反複複,到臨出發前都沒拿定主意。最終還是崔瓔提醒說嘉和公主一向行事低調,太大張旗鼓的怕是投不了她的好。


    這樣一來,瞿氏才最終決定除了她和劉氏各帶一個嬤嬤外,姑娘們的丫鬟一律留在府中。


    如此,崔琰便同崔瓔、崔玥、崔瑤同乘一輛馬車。四個人擠在那麽小的空間裏,氣氛很是有些尷尬,可終究是不常出門的姑娘家,對於車外的一切喧囂都很好奇,除了崔琰,其餘三人都偷偷掀開簾口往外瞧,瞧了之後更好奇,好奇就有話說,雖然也不十分融洽,可也不算沉悶了。


    行了一陣,崔琰估摸著此時應該已經在通雲路上了,果然,路兩旁的叫賣喧嘩聲漸漸變得稀疏起來。


    “怎麽變得這麽安靜了?”崔瑤偷偷朝外瞄了一眼,問崔琰道。


    “府衙附近的街道是沒有街市的。”崔琰向她解釋。


    “這麽說,我們快到了?”


    “就在前麵了。”崔琰輕笑道。


    正說著,四人的身體不約而同向前微傾了一下,是馬車停下來了。


    “各位小姐,到府衙了。”是瞿氏身邊的李嬤嬤前來通報。


    崔瓔飛快地掃了一眼崔琰,神色雖然複雜,可明明有一股銳利在裏麵。


    她可以自由地出入府衙,這附近的路她當然熟悉!


    她居然可以自由地出入府衙……


    馬車自側門駛入內宅方才止住,夫人小姐們依次下了車。


    眾人氣派威嚴的府衙內宅所震懾,心中正暗暗驚歎,還沒顧得上好好觀賞,就被一聲招呼打斷。


    “夫人小姐們好!”一個白發銀須的老者迎上來,年歲雖不小了,但從健朗的身形能瞧出是個練家子。


    他恭敬地行禮,突然間眼睛亮了亮,向著隱在眾人身後的崔琰笑道:“崔大夫。”


    “張伯。”崔琰淡笑著回應他,依舊站在崔瑤身邊,並未要往人前來的意思。他雖是府衙內宅的管家,可在前麵衙門裏也見了不少次。別看林秋寒這人很是隨性,可偏在張伯麵前可服帖得很,就連裴長寧對他也是敬重有加。


    “小主人一早就出門去了,生怕夫人拘著他,可臨走之前特地請夫人好好招待崔大夫。”張伯嗬嗬向著崔琰道,“噢,各位夫人小姐請隨我這邊走。”說著便引著眾人往花園裏去。


    張伯雖在前麵帶路,可一路都在跟崔琰說著話。眾人見她在府衙如此被看重,心中既欣羨又是嫉妒。瞿氏白麵似的臉被曬得微微泛紅,一雙小眼溜溜地轉個不停,隻見她將跟在後麵的崔琰一把拉到自己身邊,借機道,“我們琰兒到底年紀小,多謝張管家您費心了。”


    張伯又是嗬嗬一笑,“不妨不妨。”卻沒有再說下去,隻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瞿氏本想借著崔琰找到與府衙最體麵的管家攀談的機會,可不想人家根本不搭茬,未免覺得無趣。看得劉氏暗暗嗤笑。


    眾人在張伯的帶領下很快就穿過一條小徑,到了一處視野甚是開闊的所在,原來是一個天然的小小湖泊,被依勢修成府衙的後花園,岸邊長長的棧道通往湖心亭,遠遠瞧著亭中人影綽綽,談笑聲陣陣,甚是熱鬧。


    “張管家,敢問我們可是來遲了?”瞿氏見這情景,心中便不安起來。


    “噢,沒有,還有莫府的小姐夫人未到。”張伯回到。


    走在棧道上,崔琰看著亭中的人群,覺得裏麵有一個身影很是熟悉,隻是距離有些遠看得並不真切。


    到了亭中,原本正說著話的小姐夫人們不禁停住,都盯著她們,認識瞿氏和劉氏的到還好,那些從未和崔府打過交道的皆用好奇的眼光將崔府的姑娘們挨個兒地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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