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當當以為他不信,晃著他手臂,黏黏地哄他,“哥哥,哥哥……”


    見他不為所動,幹脆換姿勢,坐姿變躺姿,頭枕著他大腿,堅硬堅硬的像古代的瓷枕,並不舒服,因為她也不敢大動,怕動到男人不可言說部位,畢竟是大姑娘,她害羞,所以就這麽有點僵地躺在上頭,然後將他一隻手拽到手中握著。


    這時候,兩人的姿勢特別別扭。


    她平躺,頭頂不敢亂動,握住的他的手也不敢亂動,因為一動就會碰到自己平躺時的胸,隻好將他手掌擺在自己下頜,加頸下的皮膚。


    好像禱告一樣,隻不過是拽著他的手在臉前禱告。


    氣息伏了又伏,明當當發誓,“哥,我想明白了,這世上一個人活著太累了,得有伴兒,以後我有三長兩短,我不會交給我孩子處理,如果你活得比我久,你替我處理身後事,我會很安慰。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時鬱唇角扯了扯,不知是笑她的多愁善感,還是無中生有。


    “我太害怕了,一個人離去。像盛瑤。到死都寂寞。”她眼角落下淚,隻有一顆,算是給逝者的禮貌吧。


    時鬱低喃,“那是命。”


    “我聽說你沒有過去……”


    “當當。”


    “嗯?”


    “如果你那晚出事,死的人就是我。”他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逝者大不過她。永不原諒。


    “哥……”明當當忽然忍不住,眼淚簌簌。


    他接落到滿掌的淚,低垂眸光,“我會一直在。直到你厭棄。”


    “不會的。”明當當一顆空落落的心可算被哥哥安慰住了,她雖然掉了淚,但被濕棉花堵住的呼吸一下暢通,踏實無比的牽近一點兒他的掌心,下頜微微抬,柔軟雙唇碰了碰那裏,“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掌心那點觸感慢條斯理侵入他四肢百骸,時鬱的眼睛比夜色還暗,盯著她那雙唇,沉淪了。


    第51章 純潔


    夜裏, 時鬱陪床。


    明當當白天睡夠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就盯著他臉看,看著看著把自己看睡著。


    這種安靜, 可聽到外麵春風遊走,蟲鳴嘶啞的動靜, 令她恍惚,不真實,終究是被噩夢驚醒。


    “別怕。”她床頭夜燈微明,小小一番天地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


    明當當大喘氣, 感覺自己鬢發汗濕。


    哥哥用毛巾擦幹她那裏,然後細致替她搭上被角,叮囑她睡, 他會一直守著。


    明當當模模糊糊閉上眼, 最後一個念頭是,他衣不解帶陪了四天,是擔心她因為盛瑤的事害怕麽?


    哥哥……


    對她好到,以後難以嫁人了……


    ……


    春雨如絲。


    明亮是春天的底色,哪怕微雨。


    明當當來晚一步, 如果早一點,她就能知道盛瑤墓前那束百合是誰而留。


    這是一座比老家母親墳宏偉數倍的新墳。


    無論墓碑上盛瑤照片多麽漂亮, 場景都令人惋惜。


    她放下一隻積木熊,沒多停留,戴上墨鏡離開。


    司機在底下等,問她去醫院還是哪裏。


    還沒出院, 按道理不能多跑,尤其哥哥對她看地嚴,出事後全麵封鎖消息, 除了身邊人,誰都不準來探望。


    包括手機,他都抽走她卡,讓她安心靜養。


    “去新世紀地產。”她仍報出一個地址,沉眸凝視前方。


    司機點點頭,“好。”


    新世紀地產位於城北,車程一小時。


    顧嘉致西裝革履,一身黑,頭發往後梳地一絲不苟,在他公司樓下咖啡店與她碰上麵。


    “好久不見當當。”剛喪妻,他臉色顯然不好,人顯得生冷,五官也不如少年時的溫文。


    明當當垂眸,看到對方指腹間常年吸煙留下的痕跡,這是一個縱橫聲色場的男人。


    和時鬱完全南轅北轍類型。


    時鬱再商業化,都有一股大家族骨子裏的驕傲,哪怕他去街頭賣唱,眉眼自信與堅韌,不以外物轉移。


    “覺得陌生?”顧嘉致看著她笑,揚了揚手中煙盒,“介意嗎?”


    “不介意。”他們在包間,她同意他就可以肆無忌憚。


    顧嘉致吞雲吐霧,和她大倒牢騷,說盛瑤變成這樣,他沒辦法。


    “這幾年我們顧家不容易,我把自己累成一條狗才在北城站住腳。”


    明當當說出此行目的,“麻煩你,勸勸你丈母娘,不要什麽髒水都往我哥身上潑。盛瑤的死和他無關。”


    “無關嗎?”對方笑。


    “有關嗎?”明當當反問。


    顧嘉致不答。


    明當當責問,“他是破壞你家庭了,還是綁架你老婆逼她跳樓了?”


    顧嘉致眯眼。


    “你們一家人真夠胡鬧的,不像受害者道歉還找我哥麻煩?君子不立於圍牆,他一個男人懶得跟女性長輩計較,不代表他就沒有人出頭,告訴盛瑤母親,她再不依不饒,我就讓她女兒死後不得安寧。”


    “怎麽不得安寧?”顧嘉致感興趣吐了一口煙。


    曾幾何時小小的小朋友長大了,和他麵對麵放話,說要不饒他。


    顧嘉致覺得好笑。


    她戴著一頂漁夫帽,遮住眉眼,談話時需要抬下頜,彼此才能對視上眼神。


    旁邊就是玻璃窗,她包裹的密不透風,長風衣進了室內也沒有脫下。


    昂下頜時,不是故意動作,卻顯得傲氣十足。


    翹一翹唇角,冷聲,“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在一個地方遇見你。”


    “什麽?”顧嘉致淡淡洗耳恭聽。


    明當當冷厲,“那個地方是一處專供有錢人玩樂的地方,一般都是男女同來,或者夫妻檔,他們會在像看秀一樣的場合裏,圍觀中間台上女人服侍男人的戲碼。”


    顧嘉致神色一變,沒了先前的輕鬆,“我真的好吃驚。”他笑著說。


    “高級性.愛俱樂部,肮髒的,冷漠的,可笑的,你們仿佛一群動物。”


    “你為什麽去那裏?”顧嘉致挑眉,“賣的,還是看的?”


    “都不是。”明當當笑,“不過恰好錄了一點視頻,你們夫妻正好在裏麵。”


    “我怎麽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明當當起身,瞥過他,“但你敢害我哥,大不了同歸於盡。”


    “別這樣。”顧嘉致失笑,“你是大明星了,自己被爆去那種地方也不好。”


    明當當不為所動,拿起旁邊樹立的雨傘,頭也不回離去。


    春雨一下就似乎惹人煩躁。


    顧嘉致眉心緊擰,一邊給妻子之前的心理醫生打電話,“你的治療效果不錯,她終於死了,不愧是時先生介紹來的,那麽請問,他自己治好了嗎?”


    “他已經兩年沒來了。”對方求饒,“別這麽說吧,顧太太離世我也很意外。”


    “我不管。”顧嘉致抖抖煙灰,“你把時鬱之前病曆給我。不然等著接我律師函吧。”


    “你要他病曆幹什麽?”


    “隨便看看。看看他裝得一切正常,心裏到底住著怎樣的惡魔。”顧嘉致眯眼,“我太太反正是死了,我要和他鬥到底……”


    醫生尚有醫德,“顧太太病情加重是由於沒有得到很好照顧,和時先生實在是沒有關係……”


    “你懂什麽?”顧嘉致諷笑,“這世上一切關係都是打出來的關係,本來是沒關係,我太太的死造就我和他的關係,懂嗎?”


    “我不能……”


    “能也能,不能也能。”不給對方拒絕機會,顧嘉致冷笑著結束通話。


    ……


    每個人都有秘密。


    深埋心底,像林中腐木,總有一天化為原子,成宇宙星辰一份子,由低矮齷齪,變高遠浩瀚。


    是是非非,難以評說。


    所以茫茫人海中,有一人能保存你所向往的純潔,那就是朝思暮想的存在。


    於明當當而言,時鬱是這樣的存在。


    於時鬱而言,她亦如此。


    兩個人像幼時所聽的團結故事,擰在一起他們就無比強大,反之不堪一擊。


    但能不能一直擰下去,擰到何時是個問號。


    就如此刻時鬱手上的照片。


    他坐在辦公桌後,麵前鋪了一堆一旦爆出去需要緊急公關的照片。


    年輕男女或笑,或羞澀對視,或一眼即觸後離開,無論哪一種都顯示男女是在熱戀中。


    太難堪……


    隨手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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