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章低聲道:“將真相告訴我,無論他是誰的孩子,之後你相府再無晏行昱此人。”


    晏戟盯著牌位上的字,不知為何冷酷了多年的心驟然一陣顫動。


    他怔然地將手緩緩撫向牌位上那龍飛鳳舞的字,指尖一僵。


    一刹那,晏夫人崩潰地哭喊和責怪瞬間響徹耳畔。


    “是你的錯!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的行昱呢,我的行昱……”


    “我的孩子被你弄丟了,你……你把他丟去哪裏了啊,晏戟?”


    “晏相,我求求你……”


    鋪天蓋地的悔意突然襲向腦海,晏戟身軀搖晃,有些站不穩了。


    當年晏戟決定用剛出生的孩子做棋子時,對晏夫人並無情感,他能眼睛眨都不眨地用藥將她臉上的紅痣去掉,隻想她那張臉更像林映朝。


    多年過去,物是人非。


    在昏暗的祠堂中,他孑然一身,遲到了二十多年的悔恨如同潮水似的將他淹沒。


    晏戟驟然回想起來,自己似乎……從未對他的玉容說過一句“對不住”。


    現在的玉容瘋瘋癲癲,成日都在叫著“行昱”,每次見到他都像是遇到虎狼厲鬼似的,避之不及。


    晏戟有些迷茫地心想,他到底為什麽讓自己落到了這個地步?


    荊寒章耐心地等了許久,仿佛魂魄出竅的晏戟才喃喃吐出一句話。


    荊寒章漠然看他半天,直接揮袖轉身。


    晏戟失魂落魄地輕聲道:“若是你反悔了,可以殺我,但放過玉容。她什麽都不知道。”


    荊寒章像是沒聽到,走得決絕。


    走出祠堂後,晏為明臉色蒼白地站在外麵,身上已落滿了雨水。


    荊寒章臉上的寒意緩緩消退,他上前輕輕揉了揉晏為明的頭,道:“別告訴你哥。”


    晏為明默默落淚,好久才哽咽道:“你不將真相告訴我哥嗎?”


    “你哥不會想知道的。”荊寒章道,“我知道就好。”


    晏為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知道荊寒章會對晏行昱好,便輕輕點頭。


    外麵已經落雨,荊寒章沒有撐傘,回到府時身上已經全是雨。


    晏行昱已經“欺負”完新帝回府了,看到荊寒章渾身是水珠,忙上前將他迎進來:“怎麽啦?怎麽不打傘啊?會生病的。”


    荊寒章將濕了的外袍脫下,又拿著幹巾隨手擦了擦濕噠噠的發,才將忙前忙後地晏行昱一把拽到了懷裏。


    晏行昱身上還有著淡淡的藥香,抱著時身子本能軟著讓荊寒章抱著,十分順從。


    荊寒章抱了晏行昱一會,道:“我剛剛去了相府一趟,晏戟將當年真相告訴我了。”


    晏行昱一怔,抬頭看他,茫然道:“啊?他怎麽會鬆口?”


    “因為我說要放他和晏夫人離京。”


    晏行昱想了想,道:“既然殿下答應了,就放他們走唄。”


    荊寒章還以為晏行昱會想要晏戟死,聞言愣了一下:“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麽?”晏行昱疑惑道,“你隻答應放他們離京,離了京都城,這世道這麽亂,萬一不巧遇到了土匪馬賊死於非命,也不是殿下能控製的吧。”


    荊寒章:“……”


    見荊寒章不吭聲,晏行昱噗嗤一聲笑了,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好像撒嬌似的小聲道:“我說笑的。”


    荊寒章幽幽道:“我覺得你剛才不是在說笑。”


    “是真的。”晏行昱認真道,“殿下既然知道了真相我也懶得分神在他身上了,怪煩人的。再說,他們終究是為明的爹娘。”


    荊寒章皺眉:“你別為了別人勉強你自己。”


    “沒有啊。”晏行昱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出爾反爾,不是有損殿下威嚴嗎?”


    “哼,威嚴損就損,你殿下不在乎。”


    晏行昱:“……”


    晏行昱笑得不行,道:“讓他們走吧,尋個好地方……”


    荊寒章還在詫異晏行昱為什麽這麽好說話,就聽到晏行昱用一種輕飄飄的語調道:“永遠都不要出來半步。”


    荊寒章:“……”


    這和變相的囚禁有什麽分別?


    晏行昱一邊隨意說著,一邊微微仰頭去看天邊飛過的麻雀,眸中閃過一抹笑意,不知在高興什麽。


    荊寒章不敢細想,隻好問他其他的:“你都不問我當年真相是什麽嗎?”


    晏行昱搖頭:“在晏戟那,真相對我來說重要;但若是殿下知道,那我就不在意了。”


    荊寒章看他。


    “殿下在燒佛經時,我已不在乎是什麽身份了。”晏行昱手指順著荊寒章的發緩緩往下捋,淡淡道,“從那往後,我不是丞相公子,也不是什麽小世子,我隻是我。”


    荊寒章正要說什麽,晏行昱就“啊”了一聲,彎著眼睛看著荊寒章笑:“我現在還是淳王妃。”


    荊寒章:“……”


    荊寒章突然有些臉熱,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晏行昱的腰身將他壓在榻上親了一會,才強迫自己分開,輕聲道:“你去宮裏和我大哥商談得如何了?”


    晏行昱有些不滿他抽身離開,拽著他的衣襟往下拉,含糊道:“說好了,等過了年到了春日再走。”


    荊寒章詫異地挑眉:“你竟然說服他了?”


    晏行昱道:“天底下還有我說服不了的人嗎?”


    荊寒章:“……”


    晏行昱見荊寒章總不來親他,皺著眉翻身壓了回去,坐在荊寒章身上俯下身密密麻麻地和他親昵。


    好一會,他自己盡興了,倒是把荊寒章的火氣給挑了起來。


    晏行昱這回終於長了記性,古怪地從荊寒章身上翻了下來,拉著被子裹住身子,顧左右而言他:“我們明年要先去哪裏?”


    荊寒章瞪了他一眼,才沒好氣地撩了撩散落的發,強行搶了他半張被子,將晏行昱扒拉到了懷裏,沒和他計較。


    “過完花朝節再走吧。”荊寒章道,“據說雲歸城的茶是一絕,我們先去雲歸,再轉道去買些玉料,江南……你要回寒若寺一趟嗎?”


    晏行昱點頭:“好啊。”


    寒若寺終歸是他自小長大的地方。


    兩人躺在榻上,聽著窗外的雨滴聲,一點點商議著將來。


    晏行昱很快就累了,靠在荊寒章肩上聽著荊寒章低低的嗓音,時不時懶洋洋地“嗯”一下,說明自己在聽。


    漸漸的,荊寒章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


    最後,晏行昱感覺到一個如蜻蜓點水似的輕柔地吻落在他的眉心,熟悉的氣息和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


    “睡吧。”


    晏行昱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拽著荊寒章的衣襟任由自己在溫熱的環抱下悄然睡去。


    隻要有荊寒章在,哪怕在刀光劍影中他也能安然入睡。


    他的世界,再無牢籠。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啊啊啊!(*^▽^*)!番外會陸續更新噠!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喜歡呀,評論區發一波紅包~


    寫完這本,我終於會寫甜甜的感情戲了嗚嗚┭┮﹏┭┮!


    ***


    下本寫我期待已久的《沉冤昭雪之後》!放浪不羈騷話連篇倒黴透頂大美人受x桀驁不馴惡龍攻,喜歡的話求個收藏呀,大概11月8號會開。


    文案:


    相重鏡靠著一張明靡動人的好相貌,撩遍三界大佬。


    一次秘境中他以身涉險封印惡龍,卻被同門誣陷,困在秘境一口棺材中自生自滅。


    六十年後,秘境再度打開。


    終於能重見天日,相重鏡激動地揭棺而起!!!


    棺材外,當年落井下石將他封在秘境中的大佬齊刷刷站在他麵前,目光熾熱、痛苦又悔恨地注視著他。


    相重鏡:“……”


    打擾了,告辭了。


    緩緩把棺材蓋再闔上。


    大佬們:“……!!!”


    相重鏡不知道的是,六十年前之事真相大白,他已沉冤昭雪。


    ***


    相重鏡將惡龍封印在靈體之上,惡龍桀驁不馴,森然道:“若有朝一日我衝破封印,必一口將你吃了。”


    相重鏡有恃無恐,騷話連篇:“你說的吃是哪個吃啊?是不是雙修的那個吃……嘖,色龍。”


    惡龍:“……”


    有朝一日,相重鏡終於遭了報應,惡龍衝破封印重回自由。


    相重鏡:“……”


    相重鏡在棺材裏躺平,平靜等死。


    #最後還是被吃了#


    放浪不羈騷話連篇倒黴透頂大美人受x桀驁不馴惡龍攻,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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