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燦燦完全給嚇壞了。


    也顧不得省錢,直接打的走。


    等到了華庭國際,她反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不知道,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光知道有人騙走她的孩子,至於是什麽人,她一點都不知道,感覺跟迷霧一樣被困住了——她想找出路,找不著。


    垂頭喪氣地又往回走,她全身無力,不管髒不髒的,就地坐在台階上,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腦袋裏晃悠悠地閃過羅方的話,突然間就警醒了起來,難不成他知道她的兒子叫誰弄走了?不然憑什麽要扯那種“一個孩子賣兩家”的破話?


    虧得她清醒的不太晚,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她又開始往回跑,沒跑幾步就暗斥自己是個笨蛋,雙腿哪裏跑得過四個輪子,還不如再費費錢,打個的衝半山過去,完全就沒想到羅方可能在她家樓下等。


    打的到衛家門口,她鼓足勇氣要去敲門,見人家大門關得嚴實,她還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卻是被人按住肩頭,她活活嚇了一跳,以為是衛家的保安什麽的,回頭才看到是景教授,還沒等她開口,景教授就將她拉走,幾乎沒費什麽力道,她實在是跟找著救命稻草一樣,有些跟著走的意圖。


    到是景教授,與她站在大樹下,這位置將將好,將兩個人都擋住,要不是從這裏經過,可能不太會有發現這裏有兩個人站著,角度剛剛好,隻是景教授的臉色不太好看,景家跟衛家是世交,盡管景家如今是在學界名聲比較高,相反別的確實跟衛家比起來有些差距,但是老一輩的關係擺在那裏,兩家關係還是挺近。


    景教授真是沒想到會這個、這個……


    他幾乎不敢想象那兩個字,惟一的女兒,隻在家裏,而她……


    壓下下幾乎湧上心頭的想法,他心裏存著根刺,還真沒辦法把她當成自己的、自己的……“咳——”他輕咳了聲,還是有些不習慣麵對,“你到衛家門前做什麽?”


    語氣聽上去很嚴肅,可是沒有多少底氣。


    聽在景燦燦的耳朵分外的刺耳,又是格外的不知所措,她沒有同親生父親見過幾次麵,算上上次,再加上輩子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我……”


    她想找個理由,有那麽一種情緒湧上來,湧得很迅速,叫她鼻間酸酸的,卻沒能抬頭麵對他——“我……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叫人弄走了……”


    講得結結巴巴,一點都不果斷,這是景教授心裏的看法,開始還沒真把這句話聽進去,等真正聽進去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向她的腹部,果然,她的大肚子消失了,人還有點胖,——有著不太符合年齡的嫵媚感,叫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跟她那個媽長得太像了,這個念頭一竄入景教授的腦袋裏頭,麵色就略略暗了幾分,視線往衛家那麽一瞄,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剛才隻是麵色暗幾分,現在眼睛有些冒火,與他斯文的外表形成一種極端的對比。


    他拽著景燦燦,手指著衛家,麵前的臉,幾乎要跟生她的女人分毫不差的吻合,毫不留情地質問:“是不是學那個女人一樣,以為找個男的就能養你一輩子了?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了?想靠孩子做些什麽事?逼得人家也要離婚?”


    問得景燦燦真是不好回答,被他拽住的手腕還疼,想往後退,偏叫他牢牢地拽住,避無可避地對上他厭惡的眼神,叫她有些心傷,——她實在不想多說什麽,低頭就咬他的手,還沒咬上,他就鬆開了手。


    她借機逃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跑出老遠,她才膽戰心驚的回頭看,幸好景教授沒追上來,她就怕這個,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還真是難,她實在是找不著任何辦法能叫自己好過一點兒。


    半山一趟,幾乎毫無頭緒。


    她蔫蔫地回家,天都黑了。


    樓道裏的燈都是壞掉的,一盞都不會亮。


    她隱隱地好像聞到香煙的味道,掏出手機照亮,視線下意識地尋找煙味的來源,隻見她的上麵看到一點兒小小的紅光,越往上走一步,煙味便越濃,——分明是有人在樓梯間吸煙。


    用手捂住嘴巴,她沒心思去注意抽煙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又或者是人煙,隻管往上走,別的都不管,——誰曾想,她剛要從那人身邊走過去時,橫出來一條腿,霸道地擋在她的麵前。


    她想要跨進去,他的腿就動了,動來動去的,叫她連個主意都沒有,跟個動作僵化的笨蛋一樣,沒能征服這條腿,不由得就側眼瞅向那人,從手機的光亮,她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是羅方——


    “啊——”她鼻子裏癢癢的,想要打個噴嚏,剛有那麽個感覺就縮了回去,隻留下短暫的輕呼聲,她的手指往鼻端刮了刮,強自鎮定地下樓——


    剛下了幾步,她就聽到身後跟著的腳步聲,唇角一撇,即使再重活一世,也沒法子叫她對羅方這個改觀,一輩子、兩輩子都改不了,其實挺好的一件事。


    樓下轉彎處,沒有人。


    她就在那裏等著,心跳得好厲害。


    靜靜地聽著腳步聲,她在心裏默數,等數到那麽一個步數時,她立即靈活的轉身,完全看不出來她上個月還處於大腹便便的模樣,她跳將起來,一把揪住羅方的衣領,剛一拉住,人就落回地麵,手還要抓著他的領子不肯放手。


    羅方不是個束手就擒的人,一手直接朝她胳肢窩伸過去,頓時她的力氣瞬間消失,就連抓著他衣領的手,都是有氣無力,沒在她的視線堅持長一點,他反而拽住她的手,將她推抵在老舊的樓房外牆——


    “……”


    她疼,她不敢說。


    就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氣鼓鼓的,把個小臉氣鼓得跟脹肚子的青蛙似的,惹得羅方心情老好,他指間夾著的煙還在,還惡劣地朝她呼出一口煙——


    她沒有什麽反應,就是聞著,上輩子,她還是個老煙槍,兩天三包,且必須得好煙,次一點的煙,她根本就不要,所以她聞著煙味,就像聞到什麽美味似的,差點就狠狠地吸上幾口煙味,——還沒吸兩口,煙就沒有了。


    煙頭被他踩在腳下,將所有的火星都踩滅,“沒把你兒子弄回來?”


    她聽得出來這個語氣還有些嘲弄的意味,叫她頗為光火,可上輩子一直對羅方忌憚非常,搞得她這輩子明明重活了還有些適應不過來,心裏還是對他有些懷疑,不想去相信孩子真不是衛家弄走了,“你胡說什麽,我兒子不是叫你們衛家拿走了?”


    她想踩他的腳,迅速地抬起腳,結果好像被人早就放了底細,她重重地踩在地麵,那種滋味特別的酸爽,叫她都想軟弱地再哭一回。


    羅方聽她還在扯謊,也不急,“衛殊跟著衛家比較好,你不覺得嗎?”


    她點頭,覺得他說得對——可剛點頭,她又慌亂地搖搖頭,聲音有些壓抑的尖銳,“不是你們,哪裏還有別人,肯定是你們把我兒子弄走了。”


    聽得羅方想笑,還挺樂,索性扯開常掛在臉上的麵具,笑得一臉平易近人的,“都是哪裏的事,都沒有驗過,你說是我們就把孩子給弄走?”


    恐怕這算是最難聽的話,最刺耳的話,在懷疑她,人家不是暗地裏去排查,而是光明正大地問出口,——但景燦燦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輩子,在懷孕的時候,衛家就已經安排給她的兒子做了dna檢測。


    羅方這個人,她搞不明白,明明是個gay,後來愛上一個女人為一個女人自殺,這與她是不能想象的事,——但這些事都是她不想知道的□□。


    而羅方必定說的是真話,那麽、那麽她的兒子真不是給衛家拿走了。


    而羅方必定是知道的。


    “你說我把孩子賣兩家,你看到的是誰,誰弄走了我兒子?”


    她瞪著他。


    羅方樂了,嘲弄她道,“小姑娘,別出來亂騙人,孩子在他親生父親那裏,你別拿著別人的孩子上衛家來訛人,知道嗎?”


    說完這些,他轉身就走——


    景燦燦追他,懶得同他爭論自己到底有沒有訛衛家這件事,隻想知道兒子在哪裏,而他知道,他知道就是不說,反而戲耍她,叫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跑。


    “快還我兒子,你快把我兒子還給我!”


    她大叫,把上輩子那些成名後的派頭都放棄,跟個瘋婆子似的,大吼大叫,即使別人注意到她,她都懶得去注意,一門心思地就想著自己的兒子。


    “喲,這不是陳長官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她在大叫,大吼——


    羅方沒因為她而停步,到是因為別人而停了步子,還跟人打起招呼來,眼裏透著一股子戲謔的興味,一手插在褲袋裏,顯得有幾分雅痞的味道。


    卻叫來人——陳烈略略地皺了眉頭,“羅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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