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被笑都不會覺得好受,景燦燦更是覺得一口氣就衝到喉嚨口,想吐出來,又吐不出來,就梗在那裏才叫做難受,緊緊地抱著兒子,像是懷裏的兒子才叫她有勇氣麵對一切,——可她又嬌氣,抱著兒子的雙臂還有些發酸。


    “笑什麽笑?”她質問他。


    隻是,她那個質問,真的沒有氣勢,大抵美人都是這樣的,發脾氣也好看,她就有天生的本事,卻叫人不將她的怒氣放在心上,就跟逗著她玩似的,叫陳烈難得地多看她兩眼,尤其是她抱著的兒子,十八歲就有了孩子,還真是早呀,這是他惟一的想法。


    他十八歲是怎麽樣的,好像年代太久遠了,久遠的他都有些麻木,忍不住還是“嗬嗬”地笑了兩聲,——卻見她揚著精致的小臉,怒瞪他,好像有那麽一種叫人說不明白的嫵媚,叫他坐直了身體,頗有些慈悲地開口,“就是想笑,你不想笑嗎?”


    那一臉的慈悲叫景燦燦一時之間難以下咽,卻是曉得自己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眼睛一眨,眼淚就順勢落了下來,剛演戲時,她不會哭,還被人嘲笑,後來會哭了,她就盡量不哭——卻沒有想到現在真能用得上。


    她哭,不是出聲的哭,就隻流眼淚,張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一動不如一靜,這便是她的哭法,“陳叔叔,——”


    哭了一會兒後,她才叫出聲,這一聲才叫的楚楚可憐,將柔弱女人的本色發揮得極致,潔白的牙齒咬著嬌嫩的唇瓣,咬得唇瓣發白而不自知,“陳叔叔,我想衛殊了,他不見了、不見了,我找不著他了——”


    當真是纏綿至極,又有些哀怨動人。


    完全是女人天生的本事,她做起來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抱著個兒子,還叫她更是楚楚可憐,叫人不得不在意她,不得不替她的處境軟了自己的一顆心,——便是自詡早就是對女人一套是早就看透的陳烈也差點一下子就叫她哄了過去。


    他心裏有些掛不住,叫個才十八歲的人就差點——麵色跟著暗了幾分,瞅向她的眼神更越發的摻合了些許叫人看不透的東西,人往沙發上靠著,不再坐直,繼續呈一種慵懶的姿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沙發,“你想人就找去呀,跟我說做什麽,我又不能平白無故地變出個大活人來給你?”


    說得可輕巧的,叫景燦燦心裏真失落,原想著他可能曉得一點兒,可人家也沒有理由騙她,她誰呀,一點分量都是沒有的,值不得別人騙她,——她失望地坐回沙發,那點姿態也叫她收了回去,再不露半分。


    低頭看看她兒子,烏溜溜的眼睛瞅著她,麵對兒子天真不知事的模樣,她頓時有些臉紅,——想著自己剛才那樣子博取男人的同情,心裏還是有愧有羞,她連忙騰出隻手,顧不得找紙巾隻管用手抹臉,“對不起,陳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著急了,衛殊不知道去哪裏了,他們家的人都聯係不上他,我還想著他能打電話叫叔叔給我送錢,還以為、以為……”


    這回說的可真是人話,一點都不摻別的,絕對是真誠的,確實是她的真實想法。


    陳烈一直看著她,瞧她慌亂的抹眼淚,還一直冷眼旁觀,都說美人都是值得疼的,話是沒錯,這人,還不是女人呢,還是個女孩兒,到是有個兒子,跟拔苗助長似的,——“別甩你的小手段,衛殊吃你這一套,我可不吃,小姑娘——”


    他提醒她,——她的臉更紅了,跟要滴血似的,想著最好有個地洞能叫她鑽鑽也好,鑽不進去,那擋擋臉也是好的,她完全不知道剛才是怎麽了,就跟魔怔了似的,上輩子,她開始都是送上門的,被羅方送上門的,後來她可以自己挑,但凡一做作,就鮮少有人從她的美貌裏躲開,剛才是下意識的,真的是下意識的就把上輩子學的那些拿了出來——


    她暗斥自己,再不能這麽做,被陳烈訓得沒氣了,也乖順了不少,“陳叔叔。”


    “嗯?”涼涼地看她一眼,曉得她全然都收起來了,才應出一個字,姿態極高,似乎不把她的存在當回事。


    但是——景燦燦覺得自己真是得說話,想把兒子放在沙發上,又怕兒子不喜歡,隻得將包挪到身前,才一挪,她又覺得包會壓到兒子,正在兩難之際,到是有隻手仁慈地將她的包拿開,她不太敢相信地抬頭——


    真是陳烈。


    他若無其事地打開包,看著裏麵的紙巾、紙尿褲,還有個樣子奇怪的容器,除了這些,裏麵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眉頭一挑,問她,“要拿什麽東西?”


    有些時候,景燦燦巴不得有人來搭把手,可真有了搭把手的人,她心裏又暗暗吃驚,對陳烈這個人愈發地搞不懂,剛才還東嫌棄她西嫌棄她的,現在還能幫她拿包,這脾氣就跟六月的天一樣說打雷就打雷——


    她完全是“受寵若驚”地遲緩了一下,抬起下巴,眼睛盯著包裏的那個筆記本,“喏,就那個,就那個本子,陳叔叔,你看看,看看有沒有可能?”


    陳烈漫不經心地拿出本子,將包隨意地放在茶幾上,再翻開本子看一下,就瞄了兩眼,再繼續地看下去,很快地就他就翻了一頁,再想翻到第二頁,是空白的,好像是被撕了,他將本子放在一邊,好像並不在意。


    “你幾個意思?”他就問她。


    她被問得被動,雖說心裏早就有準備發財不是簡單的事,還是給問得有些措手不及,想象與現實距離太遠,叫她有些無從適應,畢竟她上輩子沒有過做生意的經曆,她的錢都是拍戲跟廣告收入——當然還有別的,但是卻是從來沒有通過投資什麽掙過錢的,於投資這一方麵,她都是虧的,真的。


    “陳叔叔會收購這裏的吧?”她索性大膽了一回,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講這個太過頭,她總想著必須得有人助她,不然的話,她沒有錢哪裏能發財,這年頭發財不是靠人打工掙錢,而是靠錢掙錢,“弄個叫億達的廣場,是不是?”


    明明叫她全說了個夠,但陳烈依舊沒有多少動靜,像是對她的話根本沒有任何觸動,僅僅是眉一斂,有一絲不悅,到不是強烈的那種,嘴角甚至是多了絲笑意,“哦,你再說來聽聽,再讓我聽聽這裏還要搞什麽?”


    景燦燦心中一喜,也顧不得許多,早就掙錢的想法弄得神魂不顧,“這個大飯店你也要收購了,對不對,陳叔叔?”


    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個急欲得到人讚同的小孩子一樣天真,叫陳烈看得麵上忍不住發噱,心裏卻是暗沉無比,他的事情在一步步的進行,她說的與他要做的完全一樣,——甚至她那個什麽本子裏的東西,他剛要在計劃在那裏搞個樓盤,隻是個設想,還沒有真正付諸於行動。


    而這種機密的事,隻有重建新廣場的事,已經著進行,外界有人知道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更何況她是衛殊的女人,衛殊可能告訴過她,——但收購飯店的事,是他最近的計劃,怎麽可能有知道,還有樓盤的事。


    “你想做什麽?”


    他就問她,壓抑住眼底的尖銳冷意,淡淡地問她。


    她笑笑,有些些得意,“陳叔叔的生意,我想入股。”


    “好大的口氣。”陳烈誇她,將她的本子放回包裏,不再多看一眼,“你知道別人想摻一腳,我都叫人滾蛋的,你就憑這點小道消息就想入股?我做的事都是正正當當,你想拿這點來要挾我入股,可真沒有意思,小姑娘,你這手段隻能哄哄衛殊,哄不了我。”


    “要挾入股?”景燦燦頓時就變了臉,那些些得意勁就消失了,但她不死心,要她找羅方合作,還不如找陳烈,“我可沒有,陳叔叔,我是光明正大的想讓你同意我入股,分給我一點點幹股,我以後就給你提供消息,怎麽樣?”


    “嗬嗬——”


    陳烈沒理會,也就冷笑。


    那狀態,確實是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景燦燦當然也看得出來,總不能說她自己是重活的,誰會相信的事?她真是有很多第一手消息,比如那個電視劇最好掙錢,哪個電影最掙錢,投資哪個、哪個最掙錢,——她沒有錢,要是有錢,就自己投資。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我跟你打賭,章明揚導演的電影,今天會在這裏選上兩個配角,一個叫楊蘭,一個叫戴美琪,她們都演剛才那個阿姨的丫環。”她抱著兒子要走人,順便也拽起自己的包,“陳叔叔,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隻是說這個話的時候,她在想,難不成她重活一次,不是來當大房地產商,而是當神棍?


    沒等陳烈說話,她就直接走人,打算在家等消息,她記得那時候娛樂報上有發表在本城選中兩個演員入劇組的事,就等著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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