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飯,睡午覺。


    景燦燦就想沒心沒肺的過日子,還有最好有錢。


    她以為日子會慢慢變好,直到有人來敲門,她才從美好的夢想裏跳出來,——敲門的不是別人,正好是她親媽秦芳,她在門外,麵色不好看,說不好看都是輕的,說重點那就是個氣急敗壞的——


    她在敲門,這都是客氣的,不客氣的說法就是她在踢門。


    老式的鐵門,響起來特別要人命。


    張情下午人不在,就景燦燦跟兒子兩個人在家,高姑娘必然是不在的,她還得上班,所以——本來想去開門的景燦燦從貓眼上看到來人是她親媽時,她就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裏,假裝自己不在家,打死也不給人開門。


    幸好這個樓裏大都是租客,白天都要上班,不然的話,非得吵到別人不可,——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深刻明白這個道理,她親媽秦芳的耐性非常好,而且力氣也足,一直在踢門,還在外頭罵罵咧咧的,那罵的叫一個難聽的。


    惟一慶幸的是她兒子沒被這種響動給弄哭,她還真兒子不管不顧地哭起來,小小的嬰孩知道什麽呀,到時要是哄不好,她得愁死。


    景燦燦也有耐心,又不是跟她親媽秦芳頭一回對上,上輩子的經驗多了去,這輩子嘛,她就是不理不睬不管,沒經曆的人是不會明白她與親媽秦芳之間的糾葛,要不是這個女人給了她生命,真的,她真不打算管。


    秦芳罵累了,踢門也踢累了。


    總算是沒聲了。


    但景燦燦還是不敢開門,怕一開門,秦芳就出現在門外。


    等到了晚上,張情回來時,這才確定外頭真是沒有人,景燦燦才放心地同張情說要搬走了,張情也不問為什麽,反正就是跟著她走,——幫著搬東西就行,本來景燦燦剛來時隻有一個行李箱,這回搬走有兩個行李箱,本來她就給了高姑娘三個月的房租,現在三個月時間沒到,她給高姑娘就留了張紙條,說她搬走了。


    她得重新找個地方,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能叫羅方知道,她有理由懷疑她親媽秦芳找上門來可能是因為羅方的緣故,衛家與她親媽是有聯係,她完全不懷疑別人。


    張情叫來的出租車,去的地方由景燦燦自己定,直接前往大飯店。


    景燦燦是投奔陳烈去的——她有足夠的理由,衛殊不是讓陳烈送錢嘛,那麽借個房間給她住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你說陳叔叔會不會不高興?”她還問張情。


    讓張情怎麽說?


    她怎麽知道陳先生的意思,就搖搖頭,“我不太清楚。”


    讓景燦燦覺得挺無趣,抱著兒子,直接走入大飯店,飯店門口的橫幅還拉著,沒有要收起的樣子,“希望陳叔叔能幫我一把,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萬、萬一衛殊過來?”張情試探性地問了句。


    這一問,叫景燦燦很泄氣,差點就不想走了,畢竟她對衛殊不一樣,都說女人對第一個男人總是耿耿於懷,她也一樣,她覺得自己有些老土,可還是覺得難以釋懷,站在樓下,她抱著兒子,還看了看樓房,住了快兩個月多的房子,——她想著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裏了,高姑娘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他會找我的,我手機號沒換。”新換的手機號,她並沒有想換,至少她想除了陳烈之外,誰也不知道她的手機號,隻有衛殊,——她手機裏的聯係人好多,大都是不聯係的,至於她的高中同學們,更是個個不聯係,她朝張情一笑,試圖叫自己不那麽緊張,“我想陳叔叔會幫我的。”


    張情不置予評。


    因為陳烈從來不是那麽好心的人,這點她是知道的,但也不想明說,景燦燦這樣的小姑娘在她眼裏看來實在太不靠譜,又不腳踏實地,即使是抱著兒子,也不能將她當成一個母親。


    景燦燦完全不去想張情會怎麽樣,腦海裏就想著看明天的報紙,明天報紙一上,陳烈就自然曉得她的本事,當神棍怎麽了,她有本事,為什麽不當?能有錢就行,她缺錢,最最缺的就是錢,錢是什麽,錢是王/八蛋。


    有時候王/八蛋其實是世上最不能缺的東西。


    她沒錢的時候就會覺得走投無路,不止一個人,她現在是與兒子一起兩個人,不止為自己打算,還得為兒子打算,難不成要讓兒子學著她的怪模樣嘛,——她有了決斷,坐在出租車的一路上,她愈發堅定地想要一條道走到黑。


    大飯店,是陳烈的下榻地,裏麵的總統套房,簡直就是他的家一樣。


    他經曆最初的驚訝就慢慢地平靜下一來,甚至是嗤之以算的,——景燦燦有心計,沒心計的人會讓衛殊那小子昏了頭?


    這是他理所當然的認定,思及她當時的表情,他有一萬個肯定她想勾/引他,嘴角微微上揚,透著點諷刺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知的□□消息,也敢到他的麵前過來裝神弄鬼,——他不信鬼神,隻信自己。


    倒半杯酒,他就喝著,淺酌慢飲,到還是有些慎重地打了個電話過去問問,待得對主方問起,他才放下酒杯,人半躺在沙發裏,漫不經心地一問,“這裏有沒有選到合適的角?”


    “有兩個吧,看著還行,傅霓挑的,我看還行,能讓人試試,好歹是炒段時間。”電話那頭的人說得胸有成竹,“再炒熱一段時間,對這戲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陳烈眉頭微皺,還真叫景燦燦給猜中了,這個他是不會承認的,深沉的眼睛甚至多了一絲幾不可見的厭惡,還是問了一句,“那兩個人叫什麽名字?”


    “楊蘭,戴美琪,挺水靈兩姑娘,還挺上道的,都不用我開口。”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難以名說的興奮,還慫勇起陳烈來,“要不要過來喝個茶,我叫她們給你倒個茶什麽的,包管香的叫人酥了骨頭。”


    “換兩個人,我不想在明天的報紙上見到她們倆的名字。”陳烈講得很快,一講完就掐斷通話,坐在沙發裏,隱隱的有些霸氣,似乎是天生的,但他平時隱藏的極好,也就叫人覺得難以親近一些罷了。


    隻是,——


    他是不信景燦燦的,小小年紀,就知道走歪門邪道,於他是看不上的,就那點手段,他直接就能毀了她的猜想,想當神棍,也得有點本事,不是隨便人說兩句,他就能信的。


    到是被“命令”不能將新選好的角上報紙的事,到叫那個人心有不甘,反而是打電話給陳烈回來,“喂,你不是這麽能呀,我選角你都要管?我他媽/的出來能借著這事兒好好玩趟,你也要掃我的興?”


    這人正是章明揚所拍電視劇的投資方葉增學,按他自己的話說,他就是有錢,有錢就是任性,想玩什麽就玩什麽,這會兒想投資拍電視就拍電視,導演都是找的國內數一數二的導演,演員嘛除了幾個大角之外,都是全國性海選,這中間投入的人力、物力,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財力。


    他別的都沒有,就是有錢,所以底氣足。


    “你要是不想,我也不是沒辦法?”相比他的氣勢十足,陳烈到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也就簡單的回了一句,一點激動的樣子都沒有。


    但是把葉增學深深地噎了一下,但他向來也不把這事太放在心上,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這才是他的生活,——到是從善如流地就答應了下來,還將別的事都說了出來,“好吧,就聽你的,烈哥呀,我還想跟你說件事呢,羅方想介紹個人過來呢,我怎麽就覺得他是把人安排過來叫我睡的?”


    “他手底下的姑娘,你哪個沒睡?”陳烈聽到門鈴聲,起身幾步就走到門前,透過貓眼還能看到外麵的人,見著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抱著個兒子,——正是景燦燦,叫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也不跟葉增學廢話,打開了門,朝一臉笑意的景燦燦疑惑地問了句,“這是大逃亡了?”


    她身邊還站著張情,張情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提著個挺大的袋子,而景燦燦身上就一個包,還抱著兒子,見陳烈能開門,臉上的笑意更濃,也顧不得別人會不會說閑話,說個姑娘家的鑽人家單身漢的房子,——這些她都不在乎,隻想躲起來,不讓她親媽秦芳找著她。


    她敢發誓,她親媽秦芳肯定是為了她的兒子才來的,這才是精貴的寶貝。


    “陳叔叔,我沒處可去了,您收留我一下吧?”說完,她不管他有沒有答應,直接就擠開他的人,走入他的總統套房。


    他非但沒攔,就讓她進。


    而張情在外麵看向他,似乎不知道進還是不進,到是陳烈一個眼神就將她的難題給解決了,她將行李都推入門裏,才急匆匆地走人,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陳烈麵前多待。


    她進了,他就在她身後關上門,雙臂環抱胸前,瞅著這個膽子突然間就大了許多的小姑娘,有些說不清的違和感,“這裏一晚你都睡不起。”


    講得直白,又傷人自尊,要是上輩子的十八歲景燦燦說不定就會因為這句話而自卑,可重活回來,她反而沒有這種心思了,不是沒有自尊而是她把自尊給藏了起來,悄悄地藏起來,不叫任何人看見。


    她依舊大大方方地抱著兒子,盡管手有點酸,她還是硬撐著,露出年輕女孩子“天真的性情”,“羅方想找我拍戲呢,還找來我媽上門來罵我,我就跑了呢——”


    瞧瞧她,神色間的小得意,真真是個“得誌的小人”,卻是裝的。


    她演技是有些可憐,也拿不出手,可這起這樣的表情來,她是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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