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是她的本事——


    她立馬跟沒哭過似的,笑眯了眼睛,還歪著個腦袋,瞧那個眼神,還有些個天真的樣兒,叫人真是不能跟她論真,還親親熱熱地再叫了聲,“陳叔叔——”


    這一叫,比哭還厲害,真叫人看花眼,也叫得陳烈心裏頭有些個、有些個……他看看懷裏的小孩子,出生才兩個月不到的小孩子,盡管不是第一次抱小孩子,還是叫他覺得小孩子太脆弱,他都不敢用力,迅速地將孩子遞還給她:“哭哭笑笑的,你以為你還是孩子?”


    “陳叔叔——”她樂嗬嗬的,一點都不辯解,本來嘛,她就不是小孩子了,跟沒有煩惱似的——下一秒,她就想起來行李箱還在外頭,剛要起身,發現行李箱已經在門口,難不成是邊放弄的,她心裏頭五味雜陳,麵色變了變,自己都沒有發現。


    邊放有這麽體貼的嗎?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人很難對揚著笑臉的人說難聽的話,便是陳烈這樣的,他以前嘛手下的那些人不聽話,冷眼過去,誰都不敢吭氣的,到是她賣得一手好乖,叫他的話都噎在喉嚨底,可不說又憋得慌,“邊放同你挺好的嘛,還給你開門?”


    “沒呀?”她回答得老老實實,按這輩子,確實沒有什麽事兒,她將兒子放躺在沙發上,一手還護著兒子,生怕兒子一動了就掉下沙發,抬頭看看陳烈,小臉笑得更歡,“是我反應快的說,他一開,我就覺得是機會就擠了進來。”


    聽得陳烈斜她一眼,剛好上對她的笑臉,那笑臉叫他看得挺礙眼,就這樣的女孩兒,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她的未來,沒能耐還要帶孩子,孩子不是養大就成的事,——他忍不住這麽想,想得還有些刻薄,單親家庭,為錢奔走,為孩子操心,年紀輕輕的就為生活辛勞,趁還能笑的時候就多笑笑吧,“周老的孫女最近沒了,你陪著,也叫他有個安慰?”


    原來如此?


    這一來,景燦燦笑得更是大方,“好呀好呀,陳叔叔,我能陪的,我挺能陪的,尤其是陪老人……”


    可惜她的話她還沒有說完,就讓陳烈一個冷瞪過來,她頓時收了口,換了個說法,“我能陪好周爺爺的,陳叔叔放心好了,您讓我做什麽我都是會做的……”


    這時候,她巴不得把心都掏出來叫陳烈瞅一瞅,好讓他明白她的心可真誠的。


    到是陳烈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並不為她的熱切所動,“得有個度,曉得的吧?”


    這算是提點她的話,景燦燦立即聽牢牢記著,生怕自己忘記,還想拿個筆記本記下來,這一想還真是拿本子記了記,一隻手不方便,她索性橫著腿兒在兒子個外側,兩個手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筆,剛記完,她把本子放回包裏,一手去護著兒子,心裏跟吃了什麽安心丸似的甜,“陳叔叔,你對我真好——”


    陳烈僅僅是點點頭,輕微的,要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他有過點頭,“今天就過去,安排了司機送你過去,那邊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別小家子氣的畏畏縮縮,這孩子,也別說是誰的……”


    好像這是他講過最多的話,叫景燦燦還有點吃驚,其實她也想不起來到底這是不是他說過最長的話了,好像是最長的了,可又有點疑問,側歪著腦袋,疑惑地瞅著他的側臉,那側臉跟刀刻出來的一樣,叫她微有些發冷——完全是下意識的,很快地又沒了這種感覺,“我的孩子不能說誰是他爸爸?”


    她兒子親爸是衛殊呀,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這種話,她試圖爭取一下。


    “羅方巴不得你說,你要說嗎?”


    陳烈很輕巧的說。


    輕飄飄的,一下子就將她的話全堵住,她就怕羅方或衛家的人把她的兒子弄走,或者還有她親媽要將她的兒子賣給衛家,一想到那個結果,她就不寒而栗,趕緊地搖搖頭,就跟撥浪鼓似的,“不不,我才不說,不說就是不說,我聽您的,陳叔叔。”


    她說得可幹脆了,偏還要再加上一句“陳叔叔”,也不知道是怎麽的,陳烈突然間就覺得這三個字還挺礙耳朵的,可人家那麽叫,也是正常的事,誰叫衛殊也是那麽的,——她跟衛殊還沒結婚呢,想結也結不了,就隨人家衛殊叫了,這臉呀也是夠厚的,“瞞死了,誰也別說。”


    她點頭,跟聽聖旨一樣,就想著多聽他的話,以後有她發財的時候,想著她將來的發達,心裏甜得跟什麽似的,“知道的,陳叔叔,我知道的,我不是笨蛋。”


    可她哪裏有像聰明人的樣子,分明就是笨蛋,這就是陳烈的看法,沒將她當一回事,她那些“發現”不過是巧合,從她身上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麽緊要的聰明,他試過了,還算是乖巧,估計是她惟一的優點,——看看她個兒子,哪裏也沒有乖巧的勁頭,誰十八歲就能生個孩子啦。


    他眼皮都不抬一下,“行李給你收拾好了,在外頭等著吧。”也算是他“慈悲”一回,將她往好路子上引一下,至於以後的事嘛,他是不管的。


    把個景燦燦喜得快哭了,可她不敢哭,怕一哭就把這份喜意給衝散了,還不如不哭,她索性站起來,——揪著陳烈的衣袖,踮起腳,就往他臉上湊。


    就那麽一湊,完了,就抱著兒子走,留下個陳烈呆愣在原地,一手還慢慢地撫上被她親過的臉頰,——那表情不知道得怎麽形容,反正是不好形容,也不是震驚,也不是嫌棄,就是有些愣神,往日裏的鎮定慢慢地回到他臉上,他的臉就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個膽大的家夥!


    還敢親他!


    下、下次……


    他麵色一暗,腦袋裏飄過的想法瞬間消失——跟著是冷哼一記。


    景燦燦沒看到這些,她更不知道陳烈那些個難得“慈悲”的想法,心裏對陳烈頗為感激,不是一般的感激,站在門口,行李箱就在她身邊,果然跟陳烈說的一樣,司機過來接她,直接繞城走。


    不止是繞城走,而且是上山,那個本地最有名望的人所居住的地方,她一路盯著窗外的風景,直到車子駛入周家,停在車庫前,她的激動完全沒有散開,非但沒有散開,而且是加重了些。


    沒等她有動靜,車門被司機打開,她望著車外的周家洋房,慢慢地下車,腳步還有些虛浮,雙臂緊緊地抱著兒子,她努力地想要壓下激動的感覺,也就壓下一點點,腳踩在地麵,才稍稍地有那麽一點點真實感。


    隻走了一小步,就不敢往前走了——


    周老正讓人簇擁著走出來,她老實地抱著兒子,就站在原地。


    到是周老看到她,就停了腳步,連帶著他周邊的人都停了腳步,都齊齊地望向她——她到是不會因為別人看她而緊張,那份激動這時候已經慢慢地消褪了,勇氣是有的,關於小家子氣,原來也是有的,但得看場麵,有大場麵,她就能順順當當地表現出大氣來。


    所以,她站在原地,微微地笑著,笑得剛剛好,不諂媚,不巴結,就氣定神閑地朝周老叫了一聲,“爺爺……”


    周老一笑,朝她招招手,“過來我這裏。”


    周老膝下惟一的孫女沒了的事,這裏的人都曉得,這位年輕的女人,瞧瞧她眉間還有些青澀,估計還是個女孩兒,可抱著個孩子,抱孩子的架式也不生疏,總不是再是女孩兒了,別人都是這麽想的,——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克製的,即使是有好奇,也都是淡定的,不會露骨的表現出來。


    “好的,爺爺。”她無視那些打量她的目光,走得步子極秀氣,一步一步的,又沉穩,一點都不輕浮,足見是有良好的教養——誰又知道她的出身,誰又曉得她上輩子是大明星,走路這種要怎麽走才好都是學過的,走出第一步,後麵就理所當然了,“爺爺。”


    周老還挺滿意,他的滿意是表現在臉上的,一點都不掩飾,“乖燦燦,過來認識這些叔叔阿姨,回頭別不認得了——”


    居然還給她介紹,簡直是將她一下子就給捧起來了,叫景燦燦那顆心都要飄起來,又不敢太飄,怕自個兒得意忘形,周老讓稱呼什麽,她就跟著叫什麽,乖乖巧巧的,一點不耐都瞅不見。


    她最曉得的是人脈,周老身邊的人,要是跟這些人都搭上關係,她以後還用愁嗎?當然不用愁,天下掉的餡餅太大了,快把她的頭都給壓壞了,她忍不住傻傻的想,又傻傻的樂,以前她靠賣身子,才掙得的地位,現在啥都沒賣出去過,就樣樣順利了?


    還是有些不真實,叫她睡午覺睡得挺不安,是的,在被周老介紹給一堆人後,她就跟周老一起吃飯,孩子也有人抱了,她難得吃個清閑的飯,當然,跟周老一起吃,她沒有半點不適應的,一點都不怯場,該吃的就吃,不想吃的就不吃,吃過,就睡午覺,周老也一樣。


    隻是,她還是有些沒見識,還以為周老這樣的人都得天天操勞,就是把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小時來過的,沒曾想,還能在家睡個午覺?她也睡,——睡之前把兒子先喂了,兒子就睡在她身邊,母子倆睡得可熟了。


    晚飯點才醒來。


    當然是有人叫她才醒的,醒來後又有些脹奶,她先給兒子換了尿布濕,再喂了兒子才下樓,又擠了一些些,放在房間裏,——人就去洗手間一會兒,等出來,她發現自己擠的奶不見了,隻留個空東西在那裏,叫她盯著那東西看了好一會兒,奶不會平空消失!


    兒子還在床裏,醒是醒著,還在那裏動著小腿兒,問他嘛,根本問不著,就算是問了,也回答不了,估計是怎麽回事都不清楚,——她抱起兒子,正好趕上這屋裏的工人過來,她也就下意識地問了下,“阿姨我放那裏的東西,你倒掉了?”


    那工人一愣,視線順著她指的那個東西看過去,空空的,到是回答的迅速,“放那裏不新鮮的,可千萬不要再給孩子喝,會鬧肚子的,我剛才就倒掉了。”


    “哦。”是這個理兒,她確實是沒想著再給兒子喝的,雖然挺可惜,“麻煩了。”


    她還同人家這麽說,還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人,等下了樓,才看到陳烈也坐在客廳,叫她還真是有些吃驚,可一想到她自己現在所能享受的東西都是陳烈給她指的明路,就歡快地走到客廳,“陳叔叔——”


    陳烈在喝茶,周老也在喝茶,最上好的茶具,享受著茶。


    周老樂嗬嗬的,瞧著很平易近人,將茶杯放下,“抱過來,讓我給看看?”


    景燦燦連忙走過去,將兒子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給周老,也坐在沙發上,上身坐得極直,兩條腿並攏並微微傾斜,眼睛到是看著她兒子,見兒子沒哭,她才放心。


    周老抱著這個小孩子,不是沒抱過小孩子,但是沒抱過幾次,他就有一個兒子,兒子小時他調到外地,怕環境太艱苦,兒子老婆跟著他吃苦,就沒讓老婆兒子一起走,就讓他們住在城裏,等他調回城裏兒子都五歲多了,哪裏還需要他來抱的,現在冷不丁的就有了個小孩子,多少叫他還有點新奇。


    “嘖嘖——”他朝著小孩子出聲,手指點點他的下巴,發現這孩子一點都不怕生,反而朝他笑,叫他笑得更暢快了些,“瞧瞧你兒子,一點都不怕生——”


    景燦燦以為這話是對她說的,隻是她聽到陳烈應了句,“他是不怕生”,叫她當時差點愣了,也就一瞬間的事兒,她就反應過來了,都聽陳烈的,他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索性就跟著說了句,“是呀。”


    周老眼睛都笑眯了,快眯成一條線,家裏好像有個孩子也不錯的樣子,這都多少年一個人在家了,瞧著陳烈的目光更是充滿了誇讚,“是不是怕將兒子帶回家,叫你們家老頭子罵你?”


    聽得景燦燦心裏暗叫不妙,她眼角的餘光時刻注意著陳烈的反應,生怕陳烈說些什麽話叫她來不及反應,——就想仔細聽,誰曾想,陳烈到是笑了。


    她還沒聽過他笑,這一笑的,叫她覺得有些難為情,不是他笑難為情,是他笑起來居然叫她覺得他長得挺好的,雖然跟衛殊那種長相不太同,他明顯就透著成熟男人的氣息,而她的衛殊還散發著朝氣,完全是不同的,她忍不住站在衛殊這一邊。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陳烈比她還要大方坦白,“嗯,周老您知道的,我們老頭子雖說退了多年了,可脾氣還那個樣,要是曉得我……我的事,肯定得馬上揍我,麻煩周老您的,我還是挺過意不去的。”


    景燦燦立即擔心地看向他,生怕他被揍了——


    要是揍了,把事情說穿了可要不好的,“爺爺,不好意思的,我們都是麻煩您的。”


    也不知道怎麽的,陳烈聽到“我們”這兩個字就喝了什麽東西似的,忽然像是有些甜的,一直從嘴裏甜到心裏頭,卻是冷眼睇了景燦燦一臉,瞧她個小臉,嫩得叫他想掐她的臉,想試試是不是真那麽嫩——


    可他卻是突然的就握拳了,沒空瞅她的臉,“她這不是歲數還沒到呢,還得差個一年半載的,您曉得的,就我們家那個老頭子,就盯著我了,我要是有個行差踏錯的,還不得揪著我的衣領子罵的,我罵幾句到沒事,兒子才這麽小就曉得他個爺這麽凶,還不得給嚇著了?”


    聽聽,就他個鎮定臉,幾句話就把周老說得直點頭,還真是聽信了他的話,也不是全信他的話,應該是對陳家那位老頭子太了解了,就曉得那位是能幹這麽樣的事兒,他的手逗逗小孩子,越逗越有意思,尤其是這小孩子還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你,真叫人能把心都化了。


    聽得邊上的景燦燦真心是佩服——這撒謊比她還厲害的樣子,好歹她都得醞釀一下,人家這一上來連個遲疑都沒有的就開口,還能忽悠人,一下子就把人忽悠倒了,就連周老這樣的精明人都信了他的話。


    她能不佩服嗎?


    是真心佩服的!


    晚飯陳烈也在一起吃,周老還挺“體貼”人,叫他也留下——結果他還真應了,真留一晚,這留一晚的事,景燦燦也沒有放心上,畢竟,她還真沒想太多,剛將衣服往上掀,房間門就開了,她剛巧要將奶/頭往自己個兒子嘴裏塞——


    她兒子是個固執的,喝不下就不喝的,隨便是怎麽哄的,都是不喝的,偏就在此時,陳烈進來了,將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喂奶——他下意識地就想要後退,走廊裏走過來個工人,他——咬咬牙,就真的走入房間,然後將房門帶上。


    “咿咿呀呀——”


    這不是京劇兒,這是景燦燦那兒子會的惟一語言,找不著能翻譯的人。


    景燦燦開始是真愣了,沒想到陳烈會進這個房間,她以為客房那麽多,誰都能將就一夜,可從來沒想到他能來這間房,等反應過來,早就讓人看得清清楚楚了,——可她還沒得擋住,將衣服往下掀,堪堪地罩住春/色。


    更可怕的是她覺得自己的臉還燙,估計是紅了的,又丟臉又丟人,到是挺起來,不太高興地質問他,“你進來做什麽?”


    “那不是我兒子嘛?”陳烈就回她一句。


    “才不是。”她連忙否認,雙手試圖捂住兒子兩耳朵,不叫兒子聽見她與別人的糾葛,胸前鼓脹著難受,當著陳烈的麵兒,她實在不好意思用吸奶器,“是衛殊跟我的兒子,才不是你的,我又、我又……”


    她才說了一句,場麵就冷了,話就有些說不下去——雙手到是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擺,生怕自己再跟剛才一樣尷尬,其實要說她尷尬的不應該是她才對,應該是陳烈呀,可他到是站在那裏,跟個沒事人一樣,反而是叫她尷尬的。


    不止是尷尬,而且小臉又不由自主地泛紅,連耳根那裏都跟著發紅,——“陳叔叔,我、我……”


    她想為自己辯解,又不覺得得為自己辯解,反正是話怎麽說都不對,叫她為難地坐在那裏,迎著陳烈的冷光,更加覺得手足無措,這感覺不對,她上輩子遇見過的男人論打都算不過來的,怎麽這輩子表現的這麽遜?


    “直接說——”陳烈居然就坐在她身邊,伸手去碰她孩子的下巴,軟軟的,嫩嫩的肌膚,跟他親媽一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十七歲就叫人破了身子,還有什麽可覺得難為情的?”


    這話叫景燦燦不止是紅了臉,更加是紅了全身,全身都是熱燙熱燙的,想反駁些什麽,人家講的都是事實,她又反駁不了,隻得是垂了腦袋,不敢多看他一眼,她也曉得好女孩兒不應該是她這樣的,可她回來後就發現自己懷孕了,能怎麽辦,總不能挺著個大肚子去引產吧——


    懷都懷了,就生吧,她就這樣的態度,隻是叫人說起來,就跟當麵打臉一樣叫她覺得難堪,嘴上到是強硬了些,“我自己的事,我要跟十七歲跟人睡,還是十五歲跟人睡,你管得著嗎?”


    “我是管不著。”他淡淡地回她一句,視線往她鼓鼓的胸前掃過,人也沒多大,怎麽就奶/水這麽足,就她平時擠出那些夠他那個侄孫喝了,腦袋裏還閃過剛才看到的春/光,他到是眼神微微一暗,將手從她孩子的下巴上縮回來,“也是,我不是你父母,是管不著。”


    景燦燦聽得心中一安,就怕別人對她說三道四,上輩子她常常是對別人的話都當作自己沒長耳朵的,或者是聽聽別人家的八卦事一樣,都是無所謂的,這輩子她想當個好女孩兒就有些顧忌了,被陳烈這麽一說,她又覺得自己講得太過分了。


    “陳叔叔,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小聲地說,又有些小心翼翼,也沒社會治安自己離陳烈挺近的,就稍稍地湊過腦袋去,“陳叔叔,我現在怎麽辦才好?”


    難不成認了個幹爺爺,真能認成是親的?


    陳烈低頭看她,表情有些不自在,視線從她鼓鼓的胸前移開,——剛生完孩子的人,身上還帶著青澀,偏有種叫人說不出來的味道,仿佛多了些母性,又夾雜著些許女人的嫵媚,這三種都有,真是個矛盾的組合,“待在這裏就是了。”


    可景燦燦明顯不相信的,基於上輩子的經驗,她認為很難有人不幹沒有理由的事,而且剛才陳烈說的像模像樣的,根本就是將周老“哄”了過去,都叫人相信她的兒子就是他的兒子,“是不是要我看著周老?”


    她後麵的話,幾乎沒說出來,就是嘴唇動了動——


    隔牆有耳這種事,她是曉得的,如今科技昌明,隔牆算得了什麽,想聽一下就能聽到,能想到這點,她還自以為自己是聰明人。


    “多陪陪周老,把自個當親孫女一樣。”陳烈一直看著她的眼睛,直到她承受不住地低下頭,才說話,“別自作聰明。”


    聽得景燦燦心頭一顫,可又是心安了幾分,好像真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叫她給撿著了,開始她還是個挺著大肚子的私生女,現在一下子就轉變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她幾乎不花費力氣就得到了這些,跟開了金手指一樣,而且這金手指,就是陳烈兩三句的話,叫她能不感動嗎?


    他說完,到是脫衣,把身上的西裝外套給脫了下來掛上,基本是屬於後來別人所說的那種“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驚豔身材,她先頭還是看著,有些不敢相信他真要睡在她房間裏,可他一脫衣,她就曉得他還真的要在這裏留夜。


    她有些慌了。


    開始在飯店,那都是各住一間的,沒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這會兒到是擠一起了,心慌是難免的,她抱著兒子就要起來,房間裏頭還有個沙發,她打算把床讓給他,自己睡沙發,叫個大男人睡沙發,人家的腿都伸不直,她嘛,跟兒子睡沙發就行了,反正沙發還挺寬的——


    誰知道,她剛站起來。


    “你做什麽?”就被他問。


    她沒看他,生怕自己見到啥的,“陳叔叔,我睡沙發,你睡床。”


    低著頭,還在笑,努力叫小臉都是笑意。


    聽得陳烈眉頭皺起,視線落在大床裏,“床太小了?”


    床裏哪裏會小,分明是挺大的,問題是不合適呀,最好是有兩張床來著,這些話景燦燦都放在心裏頭沒說出一句,“陳叔叔辛苦的,我沒事的,就睡一晚上,沒事的。”


    還是不敢抬眼看他一眼。


    “我能占你便宜?”他問。


    問得個景燦燦簡直不知道要往哪裏放腳,心裏有些顧忌,為了麵子上的事,都是不說的,哪裏有像他這麽直白說的,人都是這樣子,能幹,但不說,更遑論說得這麽直白,跟打臉似的:你放心,我還看不上你——


    大抵就是這樣的意思。


    好歹、好歹她上輩子叫人捧著的,這麽一說,實在是叫她挺不知道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有些心寬,好像又有些不甘,至於是為什麽不甘,她又說不出來,隻得悻悻然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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