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燦燦的事簡直就是一堆亂攤子,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飛上枝頭作鳳凰,全是陳烈一手帶給她的,跟夢一樣,讓她沒有真實感,而她在不甘之下,就看著他,他到是鎮定自若,當著她的麵脫褲子,一點都沒有要掩飾的樣子——


    虧得她偏過頭,他到是到床裏了,睡在最裏邊,將大半張床給空了出來,然後一拍身邊的空位,“讓你兒子睡在中間。”


    景燦燦照做的,真把兒子抱起來,放床的最中間,她自己在外側,——跟男人睡覺這種事,她還挺陌生,依她以前的經驗,男人到是喜歡床/上來點小運動,一運動完了,她就走人,年少時跟衛殊的時間太短,短的叫她都沒有什麽可回快的事,而今天,她居然同別個男人睡在同張床上,中間隔著她的兒子。


    蓋被純聊天,陳烈淺眠易醒,身邊的小人兒一動,他就醒了,小家夥是睡在中間,他一開燈,就往外邊瞧了瞧,她還在睡,沒有要醒的意思,小家夥到是醒了,動動小胳膊小腿兒的,有些不老實——


    陳烈看著他,他也看著陳烈,好像是輸人不輸陣似的,惹得陳烈臉上露出笑意,拿手指逗逗他,結果叫他的小嘴給含住了,慌忙地拔出手指頭,還沒慶幸拔得快,就眼見著躺著的小家夥嘴巴一癟,看樣子要哭——


    他一驚,立即就將小家夥給抱起來,還晃了晃,才算是沒叫小家夥哭出聲來,——可也就好一會兒,很快地小家夥又要哭,他趕緊起來,也沒吵醒睡著的景燦燦,直接將小家夥往沙發上一放,微皺著眉頭,十分嚴肅地看著包住小家夥小屁/股的尿不濕。


    好像沒換過?


    不會換。


    他有些手足無措,遲疑了一下下,還是硬著頭皮去看看,結果,不隻是尿,還有……他一時愣在那裏,又看看小家夥天真的臉,又一次覺得小孩子是世上最麻煩的東西,不止換尿不濕,還替小家夥擦身子,免得小家夥抱著的時候一股子那啥味的,真忙下來,他簡直是滿頭大汗。


    可景燦燦跟睡死了一樣,一直沒醒。


    他摸摸小家夥的小肚子,癟得很,估計也是肚子餓了,——這個他就犯難了,他別的事還能代替幹一下,至於喂奶這種事,他沒有奶的好不好?沒有這種功能才是最大的難處,他抱著小家夥到床邊,手推推睡著的景燦燦,“餓了,快給他喂奶——”


    “哦,知道了,知道了——”誰曉得,他就輕輕一推,景燦燦就利落地坐起來,雙手自動地將睡衣拉高,露出壓根兒就沒有穿內衣的胸,雙手自然地接過兒子,就喂起奶來,這動作真是熟練無比。


    小家夥一含住,就不肯鬆嘴的,瞧瞧那模樣給餓壞了似的,——陳烈稍稍地回避一點點,盡量地將視線往上提,不落在小家夥的嘴上,女人他又不是沒見過,比她更漂亮的也不是沒有,可她極其自然的動作,分明叫他覺得自己心思齷齪,不就一個不自愛的,十八歲就生孩子的——


    於是就冷眼旁觀,她敢當著他的麵喂奶,他就敢看。


    不就看看嘛,又少不了她半分毫毛,叫別人都看過,他幫了她那許多,看看又不是件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於是,他光明正大的看,看著小家夥喝得呼呼的,——沒多久,小家夥就喝飽了。


    她到是把孩子放在身邊,手熟練地摸去吸奶器,將個東西放在身上就使勁的吸,吸完了又躺了回去,動作一點疙瘩都沒有,極其熟練,像是一直都是這麽幹的——然後就睡了,睡之前,還曉得給她個兒子捂捂被子。


    就是沒看他一眼,像是房間壓根兒就沒有人存在一樣。


    他還以為她還會難為情,結果一點兒都不躲,到叫他有些不自在,視線落向她的臉,好一張小臉,睡得紅撲撲的,跟剛成熟的水蜜桃似的,咬一口,估計就能汁液滿嘴,而且甜——他的手跟著了魔似的,恰恰地要碰到時,又縮了手。


    手輕輕地掀開被子,她鼓鼓的胸前隨著呼吸慢慢地起伏,顯得挺有節奏感,肌膚白嫩,年輕、還有些青澀,她睡著的,一無所知,就連他的手在作怪,他也不知道——盡管隻是輕輕地掀開點被子,點到為止。


    他感覺自己跟做賊似的,這是衛殊的兒子跟女人,衛殊有些嫩,衛家的事,他曉得,但那是人家的事,與他無關,人家叫他一聲“叔叔”,他確實是記著的,——但剛才,這些東西就跟從他腦袋裏被人抽走了似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是她的奶,剛擠出來的,他捏在手心裏,還能感覺到她的體貼。


    還有些香,微弱的,是她身上的,撩得他有些眼熱,卻是故作鎮定地坐在沙發上,將奶倒出來一點點,——卻是自己喝了,有一點點的甜,還有點腥,味道怎麽說呢,說不出來到底好不好。


    也許吸一口會更好,他不是沒聽過一些個大老爺們專門人/奶喝的事兒,據說能壯/陽/補/腎,他對這個完全覺得是子虛烏有的事,更是不相信的,——可剛喝了那一點點,他就覺得嘴裏還能殘留著她的味道,像是吃到嘴裏頭似的。


    然後,他關了燈,慢慢地回到床裏睡。


    這一睡,他更睡不著了。


    但是景燦燦完全不記得這些事,她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晚上有夜起給兒子喂過奶,一點點的印象都沒有,隻曉得早上起來兒子睡在她身邊,睡得好好的,睡在最裏邊的陳烈人已經不見了。


    她開始還有點意外,很快地就將陳烈拋到腦後去了,眼裏隻有她兒子。


    給兒子換尿不濕時,發現還好好的,她還有些疑惑,這不像她兒子平時幹的事呀,早上都得換的呀,要不然就是半夜換的,怎麽這次沒有?當然,她也就想一想,心寬的人,就容易很快把事情撇到一邊去,也並不自己半夜裏曾豪放地當著陳烈的麵喂奶。


    她就隻記得這一晚上她睡得挺好的,兒子也沒有半夜哭醒她。


    周老家的人很簡單,原來還有個孫女,孫女年前沒有了,是惡性腫瘤,拖了好幾年總算是解脫,周老忙公事去了,家裏也就留下景燦燦一個人,唔,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她兒子,還有好些個工人,周家並不缺人。


    她躺在泳池邊上曬太陽,再沒有比這個更享受的事,什麽都不幹,就能享受,簡直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偏她還有點糾結,覺得有些個不勞而獲,不勞而獲是可恥的,勞動最光榮,她能勞動什麽?


    勞動不了什麽的。她想了一圈圈,發現自己壓根兒就幹不了什麽事,就坐等享受,享受的心裏有鬼,不是愧,她是覺得心裏有鬼,而且心裏沒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感覺總有一天會掉下來,然後把她給摔壞了。


    兒子也跟著她一起曬太陽,不是直麵太陽,兩個人都躺在遮陽傘下。


    但是景燦燦一直盯著圍住房子的牆,那牆的右側就是景家,景教授的家,離她那麽近,看著看著,她就沉不住氣,也有些心驚膽顫,——所以才曬了一會兒太陽,她就急衝衝地起來了,抱著兒子回樓上躲起來,就隻敢站在窗前往外看,而且不敢看太久。


    景教授的家。


    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踏進去,但她曉得隻要她一出現,就等於毀了景教授的家,她明明心裏不甘,還是覺得自己的出生對不起別人,——因為她是個私生女,她是個私生女,而且還有個隻能被他親爸承認的兒子,從本質來說,她們母子都是私生的……


    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孩子,她小時候最煩聽這樣的話,也最最厭煩親姨秦芳的下作,到頭後,隻是她賣的男人更高級一些,而她親媽最終沒能從漩渦裏出來,而她隻是幸運一點出來了而已——


    其實她跟親媽秦芳又有哪裏有不同呢?


    她抱著兒子站在窗簾後麵,就是陽台都不敢站,生怕叫人發現她這樣的存在——她就躲著,吃飯都沒下樓,躲在周老家裏,跟地鼠似的,最好是鑽入地洞裏藏身,誰也找不著她,不,得讓衛殊能找得到她。


    ——可轉而一想,她怕什麽?


    怕景教授認她?


    不可能的事!


    這麽一想,她就站在陽台了。


    沒必要呀,她又沒去破壞人家家庭,又沒有急呼呼地想去認親爸,憑她住在隔壁還要怕人呢,——“兒子,媽媽好像腦袋有點壞掉了,沒事就愛怕,再怕下去這膽兒都沒有了,兒子?媽媽說的對不對?”


    當然,她兒子還不會說話,能回答她的話才有鬼。


    她也就一說,大大方方地出現在周家,想曬太陽還是曬太陽。


    什麽時候才有錢呢?


    她想的好,幹什麽事都得有錢,比如她心心念念的房地產,那也得有錢,雖說現在房子的價跟二十年後完全是天差地別,但現在她也沒有錢買,——得想辦法弄錢,要不要找陳烈借一點兒?


    她膽子大了點,“兒子,等媽媽發了財,你就好過了。”


    他兒子才聽不懂她在說什麽,烏溜溜的眼睛就瞅著她,惹得她母愛心大起,又往“啾啾”的親兒子額頭好幾口,“媽上次給他看的東西,他可不相信,那媽找他借點錢總行了吧,借點錢再打個條子,他都幫我這麽多了,不介意再多幫一點吧?”


    唔——


    其實她就是個得寸進尺的無賴。


    她是想開了,可別人沒想開,羅方那裏找人找得焦頭爛額,就是找不著人,偏秦芳還找他鬧人,還要錢,鬧是必須的,錢更是必須的,還獅子大開口要價一百萬,真當那個小不點是搖錢樹了。


    衛太太到是樂意出這些錢,前提孩子必須是他們衛殊的,跟秦芳約好了談談,就跟羅方一起來的,結果等了老半天,跟秦芳扯來扯去就是那幾句話,還沒有等到羅方,她就懶得同秦芳談了,她的態度很明確,有孩子有錢,沒孩子沒錢——


    秦芳手裏還真是沒有孩子,隻得悻悻然的回去。


    剛巧,她一走,羅方就過來了,臉色還是不太好看,跟他平時不太一樣,平時走哪裏沒有笑臉的,這一回就是連個笑臉都沒有,冷冰冰著的臉就走了進來,跟別人欠他好幾百錢似的。


    “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衛太太曉得她這個弟弟的,平時看著脾氣好的,其實脾氣可壞的,也就家裏人曉得他個臭脾氣,但像這樣子叫別人都看見他外露的表情,還是有些個疑惑的,“還是哪個人不聽話了,想不服你的管?”


    羅方人往後一靠,“老頭子又電話來給我安排對象了。”


    衛太太一聽,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兒,“別人你這個年紀還不是早結婚的,就你拖著才能拖到這把年紀,爸還不是為了你?”


    羅方挺沒有樣子地往後一靠,睨他姐一眼,“女人都那德性,娶什麽娶的?”


    聽得衛太太一樂,“你說說都什麽德性?”


    羅方也不稀得跟他姐交流這種事,講開了就沒意思,女人嘛,還不是那麽一個回事,他實在是提不起興致來,真為了留個孩子這種事,他哪裏不能弄?非得找個女人結婚?“她找著人沒?”


    衛太太搖搖頭,“沒呢,就是衛殊那小子現在也跟人間蒸發似的找不著,你給我想想,他到底能躲哪裏去?”


    羅方搖頭,一個兩個的躲起來,他還找不著人,這就跟開玩笑似的,居然還有他找不著的人,回國了,的確是回國了,但是人沒回家,連個蹤影都沒見著的,這種沒能捏在手心裏的感覺,叫羅方挺煩躁,“衛明怎麽樣了?”


    “提他做什麽?”衛太太不太高興,保養得宜的臉甚至有些嫉妒,甚至還有些刻薄,“說是今天回國,我等會還得去接他,你去不去?”


    羅方還是搖頭。


    跟衛明,他是沒有什麽話可說的。


    “反正你得給我弄好了,把衛殊那孩子就得捏手心裏頭,他們衛家可就奈何不了我,衛明想跟我離婚,也是沒門兒的事——”衛太太收起臉上的表情,鎮定自若地喝著菜,不碰點心,一小塊都不吃,“叫厲行陪陪我,我呀,去鬆快鬆快。”


    羅方坐在原位,動也沒動,隻是應了聲,望著衛太太離去的背影,那眼神都是陰沉的,不是一般般的陰沉,是陰沉的嚇人,偏衛太太沒瞧見,——他將桌麵的東西全掃開,不管是不是弄破東西,也不看一眼,嫌棄這地兒髒,抬腳就走了出去了,扔下一疊錢。


    錢是算什麽玩意兒——


    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兒。


    但是花了錢,還找不著人,確實叫羅方著惱,像是有人要跟他作對似的,——偏他時到是冷靜了下來,跟沒事人一個樣,臉上也帶著笑,聽著一個個的報告,曲起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就聽著,——“葉增學聽了陳烈的話,把我舉的兩個人給劃了?”


    早兩天報紙上報道過這事兒,到不是說陳烈叫葉增學將人的名字劃了,隻是說海選出兩個角兒,至於中間的過程嘛,誰都不是那麽在意,偏叫羅方記了恨,——他是有意朝影視這塊兒發展的,可不是嘛,那麽多漂亮的姑娘家,都得推,一個個的推,他不差錢,就差個名,——有錢又有名才叫好,也能把他個底子洗白了。


    衛家還不是一直嫌棄羅家底子不好呢,他得洗洗呀,——重責在身,壓得他臉上一直笑咪咪,跟沒煩惱似的,喃喃地念著,“本來有個好苗子呢,”他一心念著那個傻瓜,被衛殊攏了的傻瓜,還真以為能一個才半大的孩子還能帶得了孩子?


    他在這裏念著景燦燦不領情,到是景燦燦活得沒心沒肺了些,她就等著陳烈來,找陳烈借錢,借多多的錢,然後好發財,——周老不在家的日子多,她過得算輕鬆,其實周老在的時候更輕鬆,因為周老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尤其喜歡她兒子。


    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不困,帶著個兒子,還有家庭教師教她呢,路子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是周老的安排的,就跟陳烈說的一樣,她現在叫周燦燦,等明年參加高考——不是她想走的路,她就想走有錢路,但是周老替她安排了,她也不拒絕。


    但是陳烈一直沒來。


    就好像憑空失蹤了般。


    叫她有些空落落的。


    可隨之而來的是衛殊的電話,她哪裏還有半點空落落,那是恨不得趕到衛殊的麵前,跟衛殊聚一聚,都是一個月多了,還是衛殊頭一次同她聯係上,她一直就按捺著不給衛殊先打電話,等了一個月真等來了。


    她出門前還打扮了下,往嘴上弄了那麽一點點淡淡的色兒,顯得那小唇更嬌/嫩,她還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也就件襯衣,外頭套件毛衣,加個小短裙,平底靴子,——她走得步子輕輕鬆鬆的,沒讓人接送,是自己帶著兒子出門的,誰也沒告訴,路過景家時,她的步子就快了些,——不肯停一步。


    她下山的時候,一輛車子從她身邊經過,她沒注意看,一門心思就想著衛殊,心裏那個雀躍的勁頭就甭提了,就連下山的路都覺得輕飄飄的,人逢喜事就是精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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