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麽?陳辰完全不知道。


    雲河長話短說:“我要廢她魔功,她便逃了出來……這個蠢才!這是要叛逃出太虛劍府嗎?”


    這才多大點事兒?她怎麽如此不懂事?


    陳辰聽完,更覺得可笑,廢雲師姐的魔功?那日她不過用的劍法,過於靈巧,雲河堂主能怎麽廢?估計不傷害手的靈巧度根本無法廢除。


    誰願意被奪了看家的本事?還是在她根本無錯的情況下。


    陳辰倒退一步:“堂主,我先告退。”


    雲河道:“你留下看著非煙。”


    “不了。”陳辰不想再聽這個堂主的話,也不想理會奄奄一息的蘇非煙,他的冷漠讓雲河心驚,“對了,雲堂主,雲師妹離開了估計是永遠離開,恭喜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恭喜我什麽?”雲河聽陳辰漠然的話,聽得心驚肉跳。


    陳辰道:“恭喜堂主唯一的女兒蘇非煙不用再妒忌雲棠而入魔,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弟子告退。”


    陳辰轉身離開。


    雲河越聽這話越覺得不是滋味兒,雖然覺得危言聳聽,但他總也不快,雲河站起身,他要趁雲棠沒有完全下山,把她抓回來。


    雲河把蘇非煙交給其他的堂主,囑咐了怎麽用續魂燈,朝著雲棠跑開的方向而去。


    她的逃跑肯定不會那麽順利,太虛劍府那麽多人,一定會阻撓她。


    第51章 碎裂的夢二


    黑夜像濃稠的霧,將太虛劍府裹在懷裏。原本寂靜的夜晚被長劍錚鳴之聲劃破,雲棠身上沒太多靈力,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她都不應該戀戰。


    現在的情況是,哪怕她跑下山門,隻要進了開闊地帶,也會被太虛劍府的人捉回去,她唯一的希望是在追兵追來前藏入連綿後山。


    一柄利劍破空而來,對著雲棠的脊背刺去,隻要被那劍刺中,雲棠不死也殘。雲棠對於危險的直覺非常強,她當即纖腰一蕩,整個人往後倒去,後背貼緊地麵,手中長劍像遊龍一般對著利劍一抬,利劍受此外力一擊,朝來處刺去。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之前朝雲棠放“冷劍”的弟子胸口一痛,他的劍掉轉劍頭太快,直直插進他的胸膛,嵌入骨髓。


    這弟子的生命力快速流逝,瞬間痛得跪倒在地。


    “周師兄!你怎麽了?”一名弟子眼疾手快扶住倒下那名弟子,用手在他胸口處一摸,摸到溫熱的血,他臉色一白,“周師兄受傷了!”


    這弟子快速在他胸口處點了幾處大穴,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如注的血流,他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周師兄的血止不住,必須快點去丹朱峰,否則有性命之虞。”


    那周師兄已然話都說不出口,彎著身子像一隻蜷縮的蝦。


    沒人能想到雲棠居然那麽狠,如果說那位周師兄用了十成力道,那麽雲棠直接用了二十分的力道,並且劍尖直插死穴,要不是周師兄躲得快,他肯定登時斃命。


    這群弟子分出一堆人照料周師兄,同時對雲棠也有了些忌憚,不敢再跟那麽緊。


    雲棠麵無表情朝後山繼續跑,夜風徐徐,她那雙琥珀似的眸子閃閃發光,沒有一絲不落忍,就像剛才想殺人的人不是她一樣。


    的確,雲棠剛才沒有留手,她早就想好了她的處境:她和雲河雲蘇氏鬧翻臉,如果繼續待在宗門,隻會被脅迫得更慘,再加上蘇非煙今日就等不及的告密行為,她絕對沒有辦法好好生活,所以,叛逃宗門是她唯一的選擇。


    既然叛逃出宗門,身後這些人就不再是她的師兄弟。他們的立場天然不同,難道雲棠還需要顧及“同門情誼”?


    她是太虛劍府弟子,那麽就有情誼。


    她不是太虛劍府弟子,就沒有這些情誼。


    那位周師兄呲牙咧嘴,疼痛難忍,之前他聽說過雲棠,雲棠不是在真武境還救過那麽多同門?看起來不像那麽狠的人,她當真翻臉翻得比書還快。


    大量鮮血湧出,淌到其餘弟子的鞋上,一名弟子厭惡地挪開腳,道:“慌什麽,這不是他自找的嗎?剛才那一劍直接刺人脊背,便是想要人死,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


    “……周師兄也是為了那五十任務點。”一名弟子道,“如果周師兄有那五十個任務點,就能成為內門弟子,雲堂主下令隻要能把雲棠帶回去,就賞五十任務點,而且,不論生死都行。這麽大的誘惑,周師兄沒接觸過。”


    在雲棠險些要了蘇非煙命後,雲河又怒又痛,口不擇言讓人把雲棠追回來,無論生死。


    雖然過不了多久,雲河堂主就改了口說要活捉,但是仍然不乏有人想假裝沒看到新的任務,畢竟抓一個死人比抓活人簡單太多。


    那弟子涼颼颼道:“現在別說任務點了,這傷哪怕治好,今後也沒法子再用劍。”


    那周師兄麵如死灰,終於禁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他想昏過去,卻因為渾身的痛楚而沒法暈倒。


    好奇怪的劍。


    追兵們因為雲棠這一招而放緩許多,但雲棠還是必須快些跑,畢竟如果等先後追她的弟子們匯合,眾人拾柴火焰高,那些人便不會有太多忌憚。


    後山涼風習習,迢迢青山之中站了名白衣男子,這人手提長劍,來者不善,想必是雲棠叛逃時,雲河通知了太虛劍府所有人,太虛劍府派了離後山比較近的弟子來後山守著,目的是阻撓雲棠。


    雲棠無聲握緊劍。


    林襄回過頭,看著雲棠,有些微愣。林襄見過雲棠幾次,無論是最開始雲棠名聲不好時,林襄認為她是花瓶,並不待見她,但也不得不承認雲棠氣質嬌憨美麗。還是後麵林襄和雲棠合作時,無論什麽危險,雲棠身上的光芒都比較內斂,她豔光四射,明明極有想法,卻並未盛氣淩人。


    總體來說,她的性格有些鬆散。


    然而現在的雲棠不再是那樣,林襄看著她,她一路急跑過來,氣息微喘,那雙眼睛卻盛滿戒備,似乎時刻都準備著動手。


    林襄頓了頓,沒有動手。


    雲棠則想速戰速決,她握緊劍,思考著一會兒怎麽出手。


    她沒想過林襄會放水,畢竟林襄被派來狙擊她,如果他們沒交手,她就突破林襄的防線,林襄回去無法複命。


    林襄注意到雲棠的動作,他道:“你快走,我不會和你動手。”


    雲棠驚訝之時,林襄道:“昔日救命之恩,林襄莫不敢忘。”


    不隻是救命之恩,林襄還有別的考量,他是清源真君之子,因母親生他時難產,自幼被寄予厚望,需要一個人活出他和他母親的生命,林襄知道一個人想要討父母喜歡時有多卑微。隻用稍微推導一下,就知道當初能從魔域拚命回來的雲棠,起初對她父母的期待一定很高。


    現在不過一年,她就叛出太虛劍府,寧願去當一個無根無萍的散修。這其中有多失望,林襄完全想不出來。


    而這離雲棠今日白天救人,連一天都沒過去。


    林襄在心底鄙夷雲河和雲蘇氏二人,雲棠道:“你不和我動手,別人不會放過你。”


    林襄二話不說,抬手在自己肩膀處劃出一道傷口,鮮血刹那間流出,林襄抬頭:“現在就好了。”


    雲棠沒想到林襄會做到這種地步,畢竟林襄需要在太虛劍府建立的功勞。


    雲棠見到林襄、以為是敵人時沒有擰眉,現在秀氣的眉毛卻微微一簇,林襄這樣的舉動,她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常年在魔域鍛煉出的理智告訴雲棠,她拒絕這樣的行為。


    雲棠快速道:“林襄,我建議你和我打,我們過往的事情都建立在我是太虛劍府弟子的基礎上,隻要我不是太虛劍府弟子,之後碰到你,我肯定不會留手,你現在放我走,等於放虎歸山。”


    她道:“這種人情,我承不起。”


    雖然她靈力已然不夠,但是從林襄手裏逃出去還是有把握。


    林襄聽得雲棠冷漠的言語,笑了一聲:“不要你還什麽人情,並且我也非常讚同你的決定。”林襄一字一頓道,“在之前,我接到的任務是,雲堂主花費五十任務點懸賞捉拿你,生死無論。”


    他將這個殘酷的消息告訴雲棠,五十個任務點,足夠雲棠被別有用心者殺死。


    雖然雲河堂主過了一會兒後便修改了任務,要活捉雲棠,但林襄以自己的理智來看,仍然希望雲棠遠離他們。


    一個怒氣上頭後,就能做出不顧女兒生死的父親,恰好這個父親還位高權重,雲棠以後要是心軟回來,等著她的,就是林襄母親經曆過的人生——被他人意誌裹挾自己的生命。


    林襄緊盯著雲棠,他也有些害怕自己的話有些過於殘忍,然而雲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她點點頭:“他是那個脾氣。”


    雲棠不想去分析雲河如何如何,她一直覺得雲河莫名其妙,現在更是不想分析她。


    雲棠在心底把林襄此次人情記下,抓緊時間越過他離開。


    她承了最後一個有關太虛劍府弟子的情,畢竟以後再見麵,無論是什麽情況,他們也隻會存在敵對和為利益合作的關係。


    雲棠朝著後山跑去,不一會兒,一道冰冷的劍氣攔在她麵前。


    這劍氣純粹冰涼,如滿山新開的雪花,是玄容真君來了,雲棠稍稍覺得有些麻煩。


    玄容真君本在外麵抵抗魔域魔修,到了夜間好不容易鬆活一些,便聽到別人耳語的消息:雲棠叛宗,正被弟子們漫山遍野追捕。


    他無法理解雲棠為什麽叛宗,也知道此事必定緊急,便放下手中事趕了回來。


    他從太虛劍府的登雲梯上來,沒見到雲棠,便知道她肯定想躲在後山,玄容真君一路急行,終於見到雲棠。


    他攔在雲棠麵前,雲棠甚至能聽到身後的追兵步子更近。


    之前林襄給她爭取的時間,就要因為玄容真君而毀滅。


    原本此事不幹玄容真君的事情,但是雲棠心底的天平已然將玄容真君排除在外。她早想好了一切,從之前師尊對蘇非煙的維護來看,就知道師尊更心喜蘇非煙,原本這沒什麽,雲棠深深知道手心手背尚且肉不一樣厚,師尊喜歡蘇非煙這樣的徒弟沒什麽好指摘的地方。


    但是,雲棠偏偏和蘇非煙無法和平共處。蘇非煙會不斷針對她,而她也重傷蘇非煙……


    這種無法共處的局麵不會緩解,再加上雲棠要離開太虛劍府,很明顯,她和師尊的師徒關係,也到此為止了。


    雲棠一直挺尊敬玄容真君,但也隻能到此為止了。世上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總不可能她隻和雲河雲蘇氏鬧翻,而和師尊一如往昔。


    世上沒有這麽好的事兒。


    雲棠在心裏想了這許多,玄容真君細細打量她,發現她沒受什麽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玄容真君微微蹙眉:“棠棠,為何我聽人說你叛出宗門?”


    雲棠沒有開口,隻想著怎麽讓玄容真君主動離開,玄容真君見她不答話,以為觸碰到什麽不該觸碰的地方。


    玄容真君稍一頓,語氣稍輕一些:“但凡是誤會,我都能為你擺平。棠棠,和我回去,你暫時配合別人對你叛宗之事的調查,隻需給我三日,讓我查清楚真相,你必能無虞。”


    雲棠毫無觸動,甚至覺得玄容真君在哄小孩。


    她才不敢和玄容真君回去,玄容真君在某些方麵最為不偏不倚,她若是回去,一頓罰絕免不了。


    玄容真君有些擔心地道:“棠棠,你做了什麽事?”


    他心底相信雲棠絕不會做過分的事情,可也擔心雲棠年少氣盛,闖禍而不自知。


    雲棠道:“也沒做什麽事,就是砍了雲河的肩膀、再一劍破開了雲蘇氏的護身屏障,最後刺向蘇非煙心口。”


    玄容真君稍稍反應一下,才發現雲棠口稱的雲河、雲蘇氏是她爹娘。


    如果說同時刺傷雙親和雙親養女不是什麽大錯,那麽雲棠確實沒犯什麽事兒。可是這些罪名,都足夠雲棠受罰。


    玄容真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棠棠忽然之間轉變這麽大,他稍稍皺眉:“棠棠,那是你雙親,你怎可如此稱呼?修真需得修心,謹言慎行,你可知你犯了什麽罪?”


    她犯的罪就是貪圖安逸,回太虛劍府,雲棠不答話。


    玄容真君有些失望,更有些氣惱雲棠犯這種大罪,臉色稍冷:“……算了,你先同我回去,我向你保證,此罪不致死,你爹娘那邊,想必會原諒你,非煙那邊你再道歉,先求得人原諒,再受些罰,沒人會抓著這件事不放。”


    雲棠道:“不。”


    “……”玄容真君沒見過那麽冷硬的雲棠,連他的話都不聽,他道:“棠棠,你若是叛出宗門,你今後可就舉步維艱,叛逃出太虛劍府的弟子,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敢收納你。”


    雲棠懶得聽玄容真君說這些話。


    她道:“是他們先對我動手,我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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