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溫如風麵前的房門驟然打開:“進來。”


    溫如風走進去,孤蒼渺的房內充斥著鮮血味,地板上躺著一個臉色鐵青的女修,豐潤的肌膚明顯變得幹癟,一張青春的臉上布滿皺紋,道基活活潰散。


    這是一個靠和人雙修增長修為的魅修。


    地板上還有許多七零八落的黑岩礦,全都神采黯淡,很明顯,裏邊的力量已經被孤蒼渺吸走。溫如風微微皺眉,怎麽忽然用了這麽多靈力?


    隔著昏黃的紗帳,溫如風隻能看到孤蒼渺的一個剪影,是一個瘦削的成年男子模樣。


    溫如風趕緊匯報:“大人,我們的計劃失敗了,花娘魔君在和十獄君以及那個男修交手。”


    孤蒼渺道:“花娘魔君也不過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氣息微喘,聲音有些蒼老,“隻憑她……可能隻能拖住她一時,她不過是一個拖時間的廢物,她給我們爭取的時間……我已經處理了十獄劍。”


    他拚著再一次發動時間回溯,才抹除了十獄劍和雲棠的聯係。


    現在的雲棠早不是當初那個殺人如麻的十獄君,十獄劍這樣的神兵,還會奉她為主?


    溫如風從孤蒼渺的話中聽出一些猜測,他聰明地沒去問他,同時道:“那我們之後還要撤回對十獄君的追捕嗎?”


    追捕十獄君是為了讓十獄君為他們所用,如果不能為他們所用,就阻止她拿到十獄劍。現在十獄劍不認主雲棠,他們再追捕她,不隻花費時間物力,還很有可能討不了好。


    畢竟,不隻有她,她身後還有一個實力強悍的男修。


    孤蒼渺一頓,他陷入長久的沉默,半晌才道:“隻有十獄君才值得我們付出這麽大的精力,她現在不是別人的愛姬?除了床榻之用外還能有什麽用處,隨她去吧。”


    孤蒼渺道:“你也辛苦了,下去隨便取用傷藥,對了。”孤蒼渺咳嗽幾聲,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這雙手滿是老人的褐斑,這就是孤蒼渺使用時間回溯的代價。


    孤蒼渺道:“再叫幾個魅修過來。”


    溫如風緊緊蹙眉,他清楚孤蒼渺這麽短時間內發動兩次時間回溯,身體定然吃不消。他趕緊把頭低下去,溫如風隻知道孤蒼渺使用了時間回溯之後會疲憊不堪,靈力匱乏,但是每一次孤蒼渺都會緊緊拉住紗帳,不露出真容,想必,還有些孤蒼渺不想讓他知道的後遺症存在。


    溫如風不敢去看孤蒼渺現在的樣子,緊緊垂頭:“是。”


    他捂著自己的傷,離開去叫魅修。


    很快,個個花顏月貌的魅修來到孤蒼渺的門外,一個個進去,最先進去的那個魅修長了對貓眼,可愛中帶著妖魅,這可是孤蒼渺大人呢……隻需和他雙修一次,就能得到不錯的報酬,和不錯的修為增長。


    並且,魅修都對自己自己的魅力有著長足自信,如果她能魅惑了孤蒼渺,那之後,可有享不盡的好處。


    這個魅修含著勾人的笑進入孤蒼渺的房間:“大人……”


    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上來。”


    魅修低低一笑,剛走到床蔓旁邊,就被一雙手強行拖著拽了進去。


    “啊!”魅修起初隻是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權當增添情趣,但是等看清楚孤蒼渺的臉後,這種驚恐就成了十成十。孤蒼渺分明是青年的聲音,青年人的體型,但是臉上眼袋浮腫,老人斑布滿整雙手,分明是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模樣。


    魅修短暫驚恐,但又很快平複下來,長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可是孤蒼渺。魅修調整好狀態,依偎過去,然而,她的手被猛地掐住,一瞬間,一股疲憊感湧上心間。


    魅修隻覺得一陣眩暈,她搖了搖頭,本不以為然,繼而下一刻,她就尖叫一聲——她的手,從潔白玉手迅速幹癟,成了雞皮,引以為豪的青絲也變成鶴發,青春從她的身上快速溜走,隻是短暫停留了一瞬。


    孤蒼渺拉過這魅修,覆了上去——無論是雞皮鶴發,還是黃褐色的斑,都令孤蒼渺作嘔。但凡是男人,如果沒有愛,難道還會有人喜歡蒼老幹癟的身體,不喜歡光潔如玉的身軀?


    孤蒼渺心裏反胃,但他必須通過這樣的方法吸收修為和青春,才能彌補他發動時間回溯的虧空。他一臉冷漠,眸子裏隻有深深的厭惡,然而動作半點也不停歇,直到魅修的聲音越來越小,徹底氣絕。


    這一點修為對孤蒼渺來說如同杯水車薪,他還需要更多修為,門口的魅修被他傳喚,紅著臉進去。


    這一次進去的魅修生得嫵媚多情,最妙的是一雙眼睛,如煙霞般籠著絲絲霧氣,看起來嬌弱動人,美而無害。


    她剛被孤蒼渺抓入帳中,一吃痛,好像沒反應過來,有些呆。


    孤蒼渺抬頭看到她的臉,這個魅修的眼睛,像一個人。


    魅修反應過來,她利用她容貌嫵媚中帶著清純的特點,楚楚地道:“大人……”


    孤蒼渺掐著她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扭斷,“哢擦”一聲,那個魅修的眼睛頓時灰敗下去,孤蒼渺看著她還沒散去的修為,他現在手上的褐色斑點已經沒有了,他需要修為,一點都不能漏。


    孤蒼渺把那個魅修扯過去,神情陰鷙扭曲:“愛姬……”


    峭壁上。


    雲棠狂打了兩個噴嚏,她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一定有人在罵我。”


    她半點都不意外,魔域想罵她的還挺多。


    她和燕霽站在峭壁上,峭壁下,潮水般的魔朝這裏過來,他們全是來搶神兵的。


    燕霽垂視著底下的人,手中氣流升起,哪怕是在此刻十獄劍狂放劍氣之時,燕霽也絲毫不受劍氣影響。


    想要認下十獄劍?


    燕霽的氣流刃如降世的寒霜一般,佇立在那些魔的麵前,氣流刃無形無色,但透露出森森的絕望之息,隻要靠近,就能被空氣壓扁,屍骨無存。


    幾個魔放不下對神兵的執念,嚐試著用修為包裹手指,小心翼翼伸進氣流刃裏。


    “唔……”他們原本以為最多搭上一根手指,沒想到,隨著手指上的結界破碎,手指斷裂,他們也被生生吸進氣流刃裏,大活人瞬間消失,連渣都不剩下。


    剩下的人有些退縮,神兵固然吸引人,但是如果沒有去爭的命……


    忽然,峭壁底下有一個眼尖的魔,他修為不俗,眼力極強:“十獄君!”


    他指著雲棠,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震驚,雲棠現在沒有戴麵紗,那張臉露出來,總有認得她的人。


    她現在穿著燕霽的黑衣服,居高臨下地站在峭壁上邊,讓人想到她之前在魔域之時,隻用一劍,便屍山血海,奠定魔君之名。


    那魔明顯有些恐懼,十獄君在這裏,擇主的又是一柄劍,那麽那柄劍是……


    他猛然抬頭,看著天空中那柄薄如蟬翼的長劍,被劍身中的一汪血色吸引:“……十獄劍。”


    這個魔帶頭後,別的魔也不乏有見過雲棠者,見到她後下意識的反應都是朝後一退。


    “等等!”最開始發生的那個魔忽然道:“十獄劍重新擇主,哪有劍主未死,神劍叛離後再選擇原來的劍主的道理?”


    一定是十獄劍認為十獄君不堪為劍主,那麽,這麽多人中,誰都有可能得到十獄劍,隻有十獄君不可能。


    那個魔大聲道:“十獄君,十獄劍重新公然擇主,已經和你無關……你沒有辦法阻止,要是不成全我們,等一會兒別的魔君趕過來了,隻怕對你更不好。”


    要是被其他魔君拿到十獄劍,其他魔君實力暴漲,誰不會痛打十獄君?


    就算是他們,拿到十獄劍後,也絕對不會放過十獄君,誰會讓一個那麽了解自己寶劍的人活著?


    雲棠點頭,當他們是放屁:“嗯,十獄劍公然擇主,不就是當著你們的麵,公然擇我為主的意思?”


    她道:“你們不會以為……十獄劍放著本君不跟,喜歡你們?”


    那它得多瞎?


    底下的魔一噎,這種高高在上的魔君,都已經修為倒退了,還敢這麽猖獗?她的確是魔域夢靨之一,但不過是過去的輝煌,現在,她沒了劍,沒了修為,還能有什麽?


    底下那魔陰森森道:“十獄君還是別拖大了,十獄劍叛主,這是不爭的事實,分明是你無法滿足十獄劍的要求。”


    這不就是說她不行的意思?


    雲棠知道自己非常行,燕霽道:“我可以殺了他們。”


    讓十獄劍落入別人手中,是孤蒼渺的計劃,無論燕霽出於什麽目的,他都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雲棠卻朝他低聲道:“不必。”


    她頓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對燕霽道:“他們不就是說我不行?和我搶十獄劍,他們是什麽智……慧的化身?”


    要是十獄劍這麽好得,當初就不是她成為十獄劍劍主。


    燕霽沉默,雲棠剛才是想罵人?


    她也不是第一次這麽罵人。


    雲棠最後在燕霽那兒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燕霽,你和他們完全不同,他們要是有你一半,今天就不會不長眼賴著不走。”


    燕霽再度被誇,他現在忽然自如起來,他心跳加快便加快,隻要抓住這個讓他心跳加快的人,那問題就迎刃而解,燕霽對雲棠道:“我自然和他們不同,你以後也得一直記得。”


    要是記錯了人,燕霽可不會允許。


    “嗯!”雲棠點頭,緊接著走上前,抽出之前卷刃的劍。


    她背對著燕霽,燦如煙霞的眸子陡然冰寒,要是這些人不在,她還不一定能今天就重新收服十獄劍,但現在他們在這裏,就是她瞌睡了給她送枕頭。


    天空中,十獄劍的劍氣籠罩除了燕霽外的所有人。


    十獄劍的考核,正式開始。


    第68章 重歸君位一


    胡從非被十獄劍的考驗籠罩住時心底一片喜意。


    十獄劍既然能給一個考驗他的機會,說明他離魔君的能力也不遠,隻要這一次他小心一些,大膽一些,與其在魔域戰戰兢兢活著,不由放手去搏一把,死了也甘願。


    胡從非正要找尋得到十獄劍的方法時,前麵陡然出現一個人,漆黑衣袍、玲瓏身段,眸如煙霞,周身無一首飾,卻美得令人過目不忘。


    美則美矣,胡從非卻從頭皮緊張到腳趾,雲棠眸光流盼一瞬,他也條件反射地認為雲棠是要拔劍。


    他娘的,他見過十獄君殺人,要說魔君們殺人就是藝術,他們殺人要麽是被逼急了,把敵人掏心掏肝後自己周身也淩亂,對著敵人的殘肢碎體大覺快意,恨不能生啖對方皮肉。


    而魔君們呢?他記得他上次見到十獄君,那可真叫殺人不過頭點地,殺了人後她連表情都沒變化,滿地都是鮮血濺射成紅梅,美得摧肝斷腸,她雪色的衣袍獵獵,眉目間含著冰流,朝他望過來。


    胡從非不知道什麽是美得心顫,他純粹就是豔羨十步殺一人的輕鬆,現在,隻要拿到十獄劍,他就能離強者之路更進一步。


    早點淘汰一個對手早點好。


    胡從非從腰間抽出大劍,他有眼睛,現在的十獄君今非昔比,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又失去了神兵十獄劍,不過是強弩之末,正是斬殺的好時機。


    他目露凶光,雲棠的目光從胡從非的劍上移到他的臉:“你要殺我?可是現在是十獄劍的考驗,你這麽衝動易怒,毫無沉穩之色,十獄劍能選你?”


    一般寶物擇主,幻境大多是煉能力和煉心,雲棠說的也有那個可能,胡從非神色陰晴不定:“殺伐果斷,難道十獄劍會不喜歡?”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兒是十獄君,因為過去帶給人的夢靨,讓人心生警惕,她又修為倒退,實在讓人忍不住想先殺她以免夜長夢多。


    雲棠絲毫不怕:“你不信就看看。”


    她話音一落,另一旁的灌木叢裏出現兩個魔修,明顯也是進入十獄劍幻境的修士。同為對手,他們立即兵戎相見,一個魔修手快,把另一個魔修捅了一個對穿,刹那間,那個殺人的魔修也周身一顫,往底下倒去。


    他周身湧出鮮血,腹部絞痛,臉上出現痛苦之色,居然疼得冷汗涔涔,動都動彈不得。


    胡從非一驚,真的不能殺人?


    他問雲棠:“十獄劍可是魔君之劍,魔君之劍不能接受劍主殺人?可你之前殺人也不少。”


    雲棠道:“所以,十獄劍不是背叛了我?”


    十獄劍從未背叛雲棠,隻是時間回溯這個事情,其餘魔又不知道,他們隻認為十獄劍背棄了雲棠,雲棠現在是將錯就錯,利用信息差誤導他們的思維。


    胡從非不敢相信她,但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解釋,隻能暫時不殺雲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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