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忽然道:“你還認你師尊,為什麽?”


    青夜向來沉默寡言,不想此刻忽然說話,雲棠指指自己:“我為什麽不認他?他教我劍術,是我前期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是,她要殺師尊寵愛的蘇非煙,師尊一定會找她麻煩,到時候,師尊可能會親自把她逐出師門吧。


    雲棠心想,她也願意,等收拾完孤蒼渺,正好找忘炎魔君幫忙複活藍成師兄。


    青夜點點頭:“隻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喜歡他。”


    “咚”一聲,裂空魔君的幾十條觸手本有序走路,聽到青夜魔君的話後纏在一起,他往旁邊摔過去,趕緊伸出新的觸手卷住著力點。


    忘炎也因為太過激動,頭上的一隻飛鏢掉落下來。


    雲棠和鳳凰遊同時轉頭看著青夜,青夜:“本君說什麽了?”


    雲棠道:“青夜魔君也知道師徒戀?現在在話本子中師徒戀的確流行,但是我師尊端方,也才和我相認一年,我怎麽戀得上?”


    而且青夜這樣的,單身都不知道多久,居然還這麽八卦,敢猜測師徒戀。


    鳳凰遊也捂嘴道:“原來青夜魔君也關心這一點。”


    鳳凰遊心思何等玲瓏,他看見玄容真君克製地站在雲棠麵前讓她留下時,他就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劍修,正道宗師,估計真的栽倒在禁忌的愛上。


    鳳凰遊道:“可惜青夜魔君猜錯了,那位師尊的確對十獄君情根深種,但是明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青夜微微皺眉。


    雲棠則被雷到外焦裏嫩,艱澀道:“你從哪裏看出我師尊喜歡我?鳳凰遊,眼睛不需要的話就給忘炎魔君,他有時候撿的屍體眼睛都爛了,正好用你補。”


    雲棠覺得鳳凰遊簡直荒謬,他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魅修一樣多情?


    鳳凰遊毫不意外雲棠看不出來,劍修的腦子都這樣,不怎麽靈光。


    鳳凰遊道:“他當時攔住你時身子微側,這個動作說明他仍有些顧慮別人的眼光,如果是師尊找徒弟談心,他為什麽要擔憂天下人的目光?”


    雲棠道:“那是師尊擔心我不和他重歸舊好。”


    “哦。”鳳凰遊道,“既然是擔心你,那為何他的身子側向你,以一副保護的姿態?那說明他心底深處知道那個決定會使得你受到別人的目光侵擾,所以要保護你。”


    “……難道不是因為他撩開帳子,風從外麵灌進來,他得避風?”雲棠認為鳳凰遊太扯淡了,一個動作都能解析出這麽多,劍修不是魅修,沒那麽細膩。


    鳳凰遊聽雲棠這麽說,談論的興致明顯大跌。


    不用告訴她了,她不配。他們劍修最好談一對失敗一對,挺好的。他道:“隨十獄君怎麽想。”


    忘炎魔君此刻已經走到裂空魔君麵前,道:“用你的觸手把我腦袋裏的峨嵋刺拔出來,剛才鳳凰遊的話讓本君興奮了,現在覺得腦袋有點不舒服。”


    裂空點點頭,一道長長的觸手這麽一卷,戳穿了忘炎魔君的峨嵋刺便被一下拔出來,飆出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


    雲棠今天都不想吃飯了。


    蘇非煙本來想聽他們說什麽,不大舍得走,遠遠見到這一幕,她捂住嘴,不敢尖叫,趕緊躲入一個帳篷內。


    蘇非煙的動靜,雲棠幾人早就看到,她咋咋呼呼,今日一天眼淚都莫名其妙沒幹過,雲棠等人無視了她。


    這個帳篷恰好,是宮無涯的帳篷。


    蘇非煙見到宮無涯麵前擺著沙盤,見她進來後,道:“非煙!”


    宮無涯正要走過來看蘇非煙怎麽哭了,蘇非煙便不喜他接近,道:“你別過來!”


    宮無涯皺眉,若在往日他在宗門中沒有要事,他自然舍不得蘇非煙這麽和自己鬧別扭,但現在宮無涯心係明日的大戰,見蘇非煙讓自己別過去,當真停住腳步,繼續埋頭深思。


    蘇非煙心裏恍然升起一股不真切的感覺,要是以往,宮無涯早會追著上前哄她。


    蘇非煙心裏不怎麽高興,她麵上淒然道:“你別過來……我在大帳之中被羞辱之時,不見你為我說一句話,現在你倒是做出關心之態。”


    宮無涯正在看沙盤,沒理蘇非煙。


    蘇非煙又重重說了一句:“原來你素日對我的好,不過是拿我當玩物,私底下消遣罷了。”


    這話說得宮無涯不得不抬起頭,他嚴肅道:“非煙,本君如何對你,你心中該有數,在帳篷之中,你說是羞辱,可宗主雖言語說你幾句,卻讓人把你送回宗,你可知道,這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宮無涯曾有在凡人界為帥打仗的事,要是他手下的兵和蘇非煙一樣動輒啼哭,擾亂軍心,他一定當場下令殺人。


    蘇非煙聽宮無涯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不讚同,哪像當初一樣?


    她強忍了淚,又見到宮無涯麵前擺著沙盤一類物品,她雖然看不懂沙盤,但是之前那些弟子討論廢靈土時,就是從宮無涯帳中出來。


    蘇非煙忽然想到一計——心魔讓她先陷害人,再救人,這樣的邪魔手段蘇非煙不樂意用,但是如果眾人都覺得她不配上戰場,她卻上了,還在當中起重要作用……她一樣能讓眾人看到她。


    蘇非煙把和宮無涯賭氣的心都消了幾分,她主動道:“真君,你負責廢靈土的使用?我也……”


    宮無涯神色忽然一變,厲聲道:“誰告訴的你?”


    蘇非煙不過問了一句,便被這般喝斥,她有些懵:“無涯……”


    這聲軟軟的無涯一出,宮無涯到底不拿太盛的火氣對著蘇非煙,他道:“軍中機密,你下次不要隨便說。”


    “無涯,我不是隨便說,我隻是想幫你。”蘇非煙道,“我也想和你並肩作戰,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我,我也很過意不去……”


    “這麽過意不去,直接嫁給本君。”宮無涯道。


    蘇非煙:……


    宮無涯道:“非煙,本君愛重你,是源自自己,本君把手給你,腳給你,如何害苦自己都是本君自己的事,但是廢靈土事關整個修真界的安危,本君不能答應你。”


    蘇非煙今日屢屢被宮無涯拒絕,這在以往,絕無可能。


    她含酸道:“不能讓我碰這個廢靈土,別人就能碰,要是雲棠呢?她是不是也能碰?”


    宮無涯道:“十獄君負責其他事情,廢靈土這樣的小事,不必麻煩她。非煙,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妨礙你,以她如今的修為和地位,明為玄容之徒,實則她連太虛劍府都不會再回去。你要知道何為忍,何為退,現在的她本君都不敢爭鋒,何況你,你若是再計較那些,吃虧的隻能是你。”


    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宮無涯的話在蘇非煙聽來刺耳極了。


    她隻以為連宮無涯都認為自己比雲棠差,如今她也不哭了,像是心死一般:“好,無涯真君不願意,我再不叨擾你。”


    蘇非煙撩開帳子跑出去,她心裏含著對雲棠的醋意和妒意,轉腳去了另一個地方。


    宮無涯不答應她上戰場,難道她就不能想其餘辦法?她不信宮無涯真會把她怎麽樣。


    日落西下,一夜過去之後,天色還未亮。


    修真界正道的人已經正裝待發。


    各個投放廢靈土的,做障眼法的,追擊的……全都精神抖擻,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機會,也是第一次主動出擊,奇襲孤蒼渺!


    雲棠領的是北麵戰場,她仍穿著燕霽的黑衣,十獄劍懶懶地掛著。


    她抓緊時間聞了聞清涼的空氣,數時辰之後,她的眼前恐怕隻剩淋漓鮮血。


    雲棠想了想雙方實力,燕霽去燒黑岩礦,孤蒼渺那邊隻剩下花娘和青娘,青娘還和燕霽有交易,千麵魔君已死,所以孤蒼渺能用的魔君隻有藍衣稚子,白風和惡佛。


    他真的隻剩這些底牌?


    大戰來臨,雲棠沒去多想,她攜劍,和眾人一起奔赴各自所在之地,如流星,如勇士。


    等待天光破曉,就是殺戮之時。


    第92章 第九重地獄二


    天光尚未大亮,青山關戰場上連貓頭鷹都正精神,爪子勾住樹枝,貓頭鷹頸部的毛忽然蓬鬆炸開,戰場上刀兵猛然相接,殺氣一觸即發。


    砰!


    貓頭鷹展翅飛走,東西南北中五麵戰場上,修真界眾人披荊執銳,刀劍上閃著寒光,全力叩擊孤蒼渺方的防線,鎮守防線的魔一出來查探,便被一支淬著靈力的穿雲箭射中,那魔一驚,反手拉過旁邊站崗的魔人給自己擋箭,同時身上升起護體靈力,噗嗤一聲,那箭居然穿過魔人的身體,再擊碎他的護體靈力,往他心口上一插——


    此魔直挺挺地倒下去,這裏是東部戰場,忘炎魔君拿著弓箭,看向前方防線。他隨手把玩一下弓箭,招了招手,東部戰場刹那間風起雲湧,鬼哭之聲遍地,怨鬼痛哭索命之聲不絕於耳,惡鬼們如圖清風,撲向前方防線。


    這場景太可怕,天地間鬼魅橫行,哪怕是之前被打過招呼的修真界弟子,看見從自己身上穿過的鬼魅時也不由臉色發白,更遑論孤蒼渺方的魔和魔人。


    孤蒼渺方亂做一團,東部戰場的魔不由去尋孤蒼渺。


    孤蒼渺正坐在營帳之內,他自然聽到了鬼哭之聲,如今按著眉心。溫如風十裏一旁道:“他們主動進攻我們?”


    “是,天不亮就來了。”


    “派出一些魔人,盡力拖住他們,哪怕是這些魔人全軍覆沒也不要緊。”溫如風道,“慢慢打拖延戰。”


    溫如風和孤蒼渺如何不知道戰局拖得越久對他們越有利,隻是現在幾個魔君倒戈去了修真界那邊,他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遊刃有餘地拖著修真界,這次可能要出點血。


    那魔將道:“不行,我們拖不住,對麵這次派出了許多弟子,生生有要決一死戰的氣勢,我們再用那點兵力拖下去,防線會徹底失守。”


    “哦。”孤蒼渺道,“他們發現了我們的企圖。”


    溫如風皺眉:“大人,現在我們應當如何辦?”


    他們要硬碰硬,還有魔君輔助,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孤蒼渺懶懶朝後一靠:“既然被發現了,我們這一次進攻修真界的計劃大約就失敗了。”


    這麽容易認輸?溫如風一驚。


    “他們要打,那我們就陪他們打。”孤蒼渺身子猛然坐直,“雲棠在哪一個戰場?”


    一個擅戰的劍修魔君,肯定會單領一個戰場,否則就是極大的浪費。


    “北部戰場。”底下的魔道。


    孤蒼渺目光中閃動寒冰:“把魔人全部派出去,三層魔人分往其他戰場,七層魔人前往東部戰場,令惡佛前往東部戰場。我們殺不了那些魔君,敗北是時間問題,我們隻用殺了雲棠,便不虛此行。”


    孤蒼渺幾乎瞬間做下這個決定,溫如風道:“可是其餘三層魔人分往其餘戰場,根本抵擋不了他們,防線定破。”


    孤蒼渺看他一眼:“我們撤回魔域不就好了?”他淡淡道,“我們損失了什麽嗎?魔人?不過是操控修真界的人變幻而成,魔君?藍衣稚子乃至惡佛他們,誰不是因為黑岩礦的控製才對本尊畢恭畢敬,他們必有反骨,早晚會發難,這樣的惡犬……”


    孤蒼渺冷冷一笑:“正好留在後麵,看他們臨死前能爆發出什麽奇招替我們擋住其餘魔君。屆時其餘魔君被擋在魔域外,再不得回去,魔域任我們發展,黑岩礦任我們采,同時,此次殺了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十獄君,豈不美事。”


    溫如風心中一驚,隻道:“大人英明。”


    孤蒼渺歎息道:“傳令下去,該戰的戰,該撤離的悄悄撤離。”


    他的部署完成,與此同時,北部戰場,雲棠率領著修真界弟子叩擊防線,她身後的弟子隻是來虛張聲勢,做出全力攻打孤蒼渺的模樣,令孤蒼渺不得不全力迎戰。


    事實上,等到孤蒼渺軍隊齊出之後,這些弟子會立馬退開,把戰場空出來。


    北部戰場處出來烏泱泱的魔人和魔,摩肩接踵,幾乎連接成了黑雲。雲棠伸長了頸子:“這麽多?”


    她問身後的修真界弟子:“你們之前每次和孤蒼渺的手下打,也有這麽多人?”


    那弟子回答:“沒有,連這三分之一都沒有。”


    “哦。”雲棠了悟,孤蒼渺這個畜生,一直以來他想殺她的心就跟狗見了屎一樣熱切到戒不掉。


    等她見到孤蒼渺如果能把他的頭打掉她真是枉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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