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氏迎上雲棠:“我們會幫你的,乖女兒,但是你也要幫我們做事,我們養你這麽大……”


    雲棠在結界裏冷笑一聲,她那雙爛漫如煙霞的眸子裏冰涼一片,帶著奇異的迷離。


    玄容真君看著發生的一切,極為心痛,他之前從來不知道她遭遇的是這些……


    因為他們養了她,所以要她一切都為那個家服務。


    他們不分青紅皂白,隻想她好好地嫁過來,不要節外生枝,不要多生是非。他之前都不知道啊……


    玄容真君的心快痛得喘不過氣來,幸好,旁邊還有雲棠。


    玄容真君艱澀道:“棠棠,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雲棠萬分認真:“我會離開,如果被阻攔,我會殺了他們。”


    都到了那份兒上,哪怕是因果天譴,殺母殺父之報應,她也甘之如飴,身死道消在所不辭。


    他們的談話都被結界所擋住,玄容真君知道,棠棠說的是真的。


    他之前或許會覺得棠棠有些心硬,但現在才知,她絕對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對於雲河和雲蘇氏來說,修為低的棠棠被萬分嫌棄,修為高的時空雲棠被剝皮拆骨的利用吸血。


    僅僅是吸血利用,時空雲棠也忍了下來,她也恰好被時空師尊追求到手。但是,蘇非煙在碧天峰、在雲河等人眼皮子底下傷害時空雲棠,哪怕時空雲棠告訴他們,他們也覺得是時空雲棠節外生枝,認為會阻礙和時空師尊的感情。


    時空雲棠的淚流了一會兒就幹涸,她正在和雲河、雲蘇氏吵架時,時空師尊雪衣烏發,走近殿內。


    時空師尊第一眼就望向哭泣的時空雲棠,心疼的神色從他眼中一閃而過,但他仍先和雲河等打招呼。


    按照地位,自然是他高。但是雲河、雲蘇氏是雲棠父母,時空師尊自然要見禮。


    見到他來了,雲河臉上堆出一朵花:“真君,你來了,我們正在和棠棠說,真君你日日修習繁忙,她有些愛吃醋的小性子也該改則改。”


    時空師尊道:“本君不在意她的小性子。”


    雲蘇氏道:“那是她現在還和真君你在一起沒多久,若是老夫老妻,可就不能不這麽體貼人,真君你放心,這些事,我們都會好好教她。”


    時空師尊微微一頓,語氣微硬:“不必。”


    他轉過腳步,朝時空雲棠伸出手,她哭成花貓了。


    時空師尊聽說雲河堂主教女時間太久,擔心時空雲棠太難受,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趕了過來。


    時空雲棠看著他,忽然道:“我……沒有耍性子,是她……是她不放過我。”


    雲蘇氏插嘴道:“你這孩子,還在鬧脾氣,真君都哄你了呀!”


    時空師尊微微皺眉,對雲蘇氏道:“尊夫人不必介懷,棠棠性子如何,本君都不會覺得有問題。耍性子,本君也甘願包容。”


    “……”


    對麵的時空雲棠沉默一瞬,忽然道:“你們有沒有人聽我說話?我說,我沒有對她怎樣,是她不放過我!”


    她聲音一下放開:“我說了,我沒有那麽無聊!是她一點東西都要到我麵前來挑釁我,我不想理她,但是我擋不住,我拔劍就是欺壓同門,我和她吵架要被人說善妒,我說了不是我,每天都是她找我!”


    “你們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她今日的情緒一下子激壓爆發到頂點,什麽也顧不上,說完此話後便化為一道光,飛向太虛劍府外。


    她像是要拚了命逃出去,逃出這個充滿誤解的、壓抑、吃人的世界。


    外麵的世界不會這樣吧……


    時空雲棠全力禦劍飛行,她是天生劍體,如今心神合一,全力催動腳下的劍,七拐八拐,又故意布出劍陣迷惑時空師尊,真讓她短暫甩開了時空師尊。


    她進入一個隱蔽的山洞,山洞黑漆漆,狹窄封閉。


    雲棠和玄容真君跟進去,見到時空雲棠蹲下身,她終於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再有蘇非煙無時無刻不在的挑釁和惡意,不會有誤解,不會有雖然包容她卻永遠不會理解她的人存在。


    時空雲棠蹲在地上,驚羽劍被橫在膝上,她到這時,眼淚才真的如泉湧,聲嘶力竭地哭嚎,像是把所有的痛苦都給哭出來。


    整個山洞回蕩著時空雲棠的哭聲,淒愴無比。


    雲棠的手伸在空氣中,不過停滯一瞬,就收了回來。


    冒然改變這個時空裏的一切,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玄容真君麵容悲涼,他道:“那時候,我……不,應該說這個時空的玄容,從來不知道棠棠崩潰傷心到這個程度,他沒有看到蘇非煙私底下的一切動作,他以為她真的隻是……隻是太在乎他而吃醋。”


    “他不擔心他受不了她的性子,他隻擔心別人會說她性子大,所以私底下不免提醒她……但是每一句話,都無形成了推開她的刀。”玄容真君道,“相愛之人也會分開,我今日才切身體會到。”


    玄容真君說完這兩句話,就沒有再說話,雲棠也不知說什麽。


    她和時空雲棠不一樣,但不代表她能作壁上觀,嘲笑這個時空雲棠的不果斷和猶豫。人的性格和經曆有一定關係,時空雲棠在反抗,她沒有被同化。


    所以,她格外痛苦。


    雲棠現在也萬分好奇時空雲棠之後的結局是什麽,她和玄容真君靜靜看著時空雲棠哭累了,情緒慢慢穩定。


    山洞的空氣忽然一頓,就像是樹葉輕輕生長一瞬那般輕微。


    燕霽憑空出現在山洞之中,他身上也籠罩了一個結界:“你在做什麽?”


    雲棠和玄容真君忽然聽到聲音,兩個人都有些不好。


    修真界這樣無聲無息能逼近自己還不被自己發現的人,大概率能要了自己的命。


    幸好,雲棠聽到的是燕霽的聲音,她回頭,見到燕霽全須全尾,一樣的冷豔囂張,半點皮毛傷都沒受後鬆了一口氣,招手:“我和師尊在看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你快來,我們一起。”


    第101章 前塵往事三


    燕霽周身帶著一個結界,身上的結界強大自然,再是封閉的山洞也有穿山的風從縫隙中透進來,這風能穿過燕霽的結界,將他的衣袍吹得微動。


    風能穿過他的結界,別人卻無法發現他,真正做到術法自然,不鑿於匠氣。


    燕霽微微抬眸,目光落在雲棠和玄容真君身上。


    他可不是什麽蠢材,那山洞裏正哭的女修看模樣正是這個時空的雲棠,這個時空又和玄容真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雲棠追查真相卻不去關注這個時空的玄容真君,反而關注這個時空的雲棠。


    說明,這個時空的雲棠和玄容真君有著格外密切的聯係。


    是什麽呢?


    燕霽千裏奔襲來的心情就像被冰淩砸開了一個細微的裂縫,眼中微帶寒霜,雲棠還在朝他招手:“快過來。”


    她眸子發亮,看起來充滿活力且十分坦蕩。


    燕霽受雲棠光明正大的態度影響,以為此關係非彼關係,他走到雲棠旁邊,清絕的眸子乜向雲棠,同樣在察看她的身上有無傷勢。


    雲棠上道地轉了一圈:“我是不是瘦了?”


    基本都是這樣的,相伴許久的夥伴分別後再重逢,都要執手相看淚眼,說對方瘦了,表達自己的擔憂之情。


    燕霽何等修為和戰力,他一眼就能判斷出雲棠的重量:“沒有,你的體重和之前一樣,十獄劍的重量比之前多了五百鈞。”


    一鈞是三十斤,五百鈞就是一萬五千斤。


    那是因為十獄劍在慢慢消化血海地獄留下的煞氣,如今消化完成,自然變重。


    雲棠聽到燕霽這樣說,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誇獎自己的寶貝十獄劍,她點點頭:“燕霽,你瘦了。”


    劍修屬於近戰類型,不像法修那樣隻依靠術法,所以燕霽雲棠玄容真君等人,時時刻刻都將自己的體型保持在最巔峰的作戰狀態。


    幾天時間就瘦了,絕對不可能。


    燕霽冷嗤一聲,表達不怎麽吃這鬼話,但他那雙涼悠悠的眸子盛著絲愜意,連帶著之前的寒霜也如冰雪消融。


    雲棠和燕霽能如此放鬆相處,玄容真君卻不能。


    玄容真君目光複雜地看著燕霽:“燕仙君……”


    他沒再像之前在太虛劍府一樣叫燕霽祖師,這其中透露出的意思讓燕霽心領神會,看來他在這個時空中,也做了一些事。


    燕霽嘴唇微勾:“嗯?”


    他身形頎長,如今大喇喇站在玄容真君麵前,明知玄容真君心生敵意,卻連劍都沒抽。他的目光落在玄容真君劍上,幾乎是在明晃晃昭示他,他可不會怯戰,想要什麽,就拔劍來取。


    玄容真君的手指按在劍柄上。


    雲棠察覺到二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也怕兩人打起來,趕緊走到二人中間,道,非常沒有圓場水平地道:“燕霽,你不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尊,你不想找回你丟失的記憶?”


    話糙理不糙,要是二人在這裏打起來,青夜魔君能把嘴都笑歪。


    燕霽沒理會雲棠的勸誡,想來他瘋慣了,一上頭敢滅世,更別說在這裏打起來。玄容真君到底克製隱忍得多,他鬆開手中劍柄,原本想讓雲棠離燕霽遠些,卻發現燕霽已經寒著臉,似乎不怎麽高興地拉著雲棠的袖子把她帶過去,正低垂著眸,捏向雲棠的臉。


    很明顯,他在“不滿”雲棠多管閑事。


    燕霽心中縈繞著煩躁感,他眉頭深蹙,本以為自己會萬分不爽,但是捏向雲棠的臉,心中那股煩躁感奇跡般的被抹平。


    雲棠堂堂魔域魔君,被燕霽捏臉,她捏著劍,淡定地看向自己的十獄劍。


    榮辱不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真正的劍修,不隻在於出劍的速度有多快,還在於認慫有多幹脆利落。


    總比燕霽現在和師尊打起來得好。雲棠得找個時機勸勸師尊,沒事兒別對著燕霽拔劍,大概率能死人。


    玄容真君看雲棠淡定地被捏臉,本想讓她過來的話便噎在喉嚨裏。


    他當然看得出燕霽和雲棠的相處模式十分自然,而且,雲棠非常信任他,恐怕自己和燕霽相比,她都更信賴他。


    玄容真君微微皺眉,自從燕霽出現,他似乎能感受到他和棠棠之間有一種奇妙的契合感。


    男人在這方麵的直覺格外準確。


    燕霽放開雲棠的臉,心情好了不少,雖然他千裏奔襲而來,見到並不那麽令自己滿意的情況有些不爽,但,這又如何?


    玄容的確對雲棠居心叵測,可燕霽絲毫不放在眼裏。


    雲棠是一個獨立的劍修,他因為種種原因,還沒同她確立關係,所以,按照男女關係來看,現在若說他隻是備選之一,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燕霽不認為雲棠會瞎,她和他相處那麽久,還會喜歡別的人?


    就如同雲棠雖不靠臉,卻在之前和燕霽不熟時幾次三番詢問燕霽不殺她是不是饞她的臉一樣,真正的美人哪怕是流落在不重美色的魔域,也能知道自己長得挺好看。


    最為直接的一點佐證就是魔君鳳凰遊千裏迢迢去找她雙修,差點頭都被她打掉。


    同理,燕霽這樣先法時代大放異彩的燕仙君,起初追逐者眾,之後刺殺者眾,他又不是豬油蒙心,否則如何會以為他比不過旁人。


    燕霽半點沒將玄容真君放在眼裏,他這人喜怒不定,如今所有情緒都收起來,冷麵看向時空雲棠。


    燕霽聽到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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