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貨物。”海涅微微側身,拉開了與喬拉的距離。


    “哦?”美豔的女郎似乎頗有興趣,“那您一定收入頗豐。”


    “勉強度日。”海涅笑著回應,“日夜漂泊在海上,隻有上岸時候才能放鬆一下。”


    喬拉打量著他,昏暗的燭火下,海涅的皮膚蒼白,又微微染著紅暈,皮膚好的讓女人都嫉妒,“我看您的樣子可不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


    海涅挑眉:“哦?那像是?”


    “像是坐在辦公室裏放貸的銀行家。”喬拉接話道。


    在酒館中妓.


    院裏討生活的女人往往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她們辨別著形形色色的男人,想方設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掙辛苦錢。


    海涅皮膚白皙細膩,讓一些女人都自愧不如,又何況在海上漂泊受日曬雨淋的水手商人?


    “那麽,可否有興趣與銀行家共度春宵?”海涅這算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借這個機會提出交易。


    “銀行家的話,價格可和海運商人不一樣。”喬拉嬌笑著回應。


    “哦?”海涅挑眉,“要多少?”


    “五個金弗洛林。”


    海涅與喬拉離開之後,一直默默關注這邊的亞倫也重新隱入黑暗跟在兩人身後。


    喬拉帶著海涅來到酒館對麵妓.院的二樓。海涅就像是每一個急色的嫖.客一樣,腳步越來越快,恨不得推著喬拉前進。


    隱藏在暗處的亞倫卻很清楚知道,這是因為主人厭惡的糜爛氣味和粗俗言語。


    走進屬於喬拉的房間後,海涅立刻帶上門。


    “說好了,先給錢,後辦事。”喬拉轉身提醒一句,動作卻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起來。


    海涅也收起了臉上的偽裝,重新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模樣。


    血族親王整理好被喬拉揪扯亂的衣物,同時,從房間內衣櫃的陰影處,亞倫的身影浮現出來。


    “主人。”


    “嗯。”海涅淡淡回應一聲。


    他的視線就重新落在了喬拉身上,礙於血族的某種精神控製能力,她現在已經失去了自主思維以及控製身體的能力。


    “坐吧。”海涅控製著她坐在了床邊。


    “我有幾個問題想請你幫忙解答。”他道,“如果聽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


    喬拉配合地眨了一下眼睛。


    “認識愛德蒙呢絨工廠的看守人法比奧嗎?” 海涅提問道。


    “是嫖.客嗎?”喬拉蹙起眉頭,露出努力回憶的表情,“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但……記不是很清楚了。”


    海涅與亞倫對視一眼。


    他出言提醒道:“他比較窘迫,並不能經常光顧你的生意,大概三、四個星期來一次。”


    “身上會有明顯的羊毛紡織物的味道。”海涅想了想又補充道,“他身上的氣味不太好,混雜著汗水之類的味道。”


    喬拉突然笑了起來:“閣下,來這間下等妓.


    院的人一半以上都是這樣的。不過你要想知道最近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或是有什麽奇怪的人,我倒可以告訴您。”


    海涅與亞倫對視一眼。


    “說。”


    “大約在一個多月前,有一位衣著華貴,就像您一樣的人,找到了我。”


    像海涅一樣衣著的人,在佛羅倫薩城內也是非富且貴的人。與他之前的推測一樣,八成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


    “還記得他的樣子嗎?”亞倫問道。


    “很高,很瘦,留著八字胡子,其他的……記不太清楚,我每天接觸的人很多,並不是每一個都能記清的。”喬拉回答道,“不過我記得,他右手食指上戴著一枚綠寶石戒指。那不像是普通貨色,也不像仆人能夠擁有的東西。”


    綠寶石戒指,這是一個關鍵點。


    “繼續。”


    “我與他隻是妓.女與嫖.客的關係,但在結束之後,他就詭異地向我打聽起平日裏的客人。”喬拉繼續道,“這很奇怪,一般的客人是不會好奇這些的。他們好奇的是今天掙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能帶回家給老婆多少錢,以及哪個妓.女的胸大,那哪個妓.女的屁.股翹,哪個便宜或者哪個技術好之類的問題。”


    “沒有人在這種地方關心客人到底是誰,他們都是一樣的,男人而已。”除去最後一句帶著著嘲諷的味道,其他時候喬拉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有被海涅控製的原因,也有她本身就對這一切漠視的原因。


    “單憑這些不足以讓記憶猶新吧?”亞倫接替了海涅問詢的職責。


    “是的,讓我真正能夠記住他的是他接下來提出的要求。”喬拉點頭,“他說他希望能夠旁觀我接下來一個星期的生意。”


    “我遇到過不少客人的奇怪的癖好,但像他這樣的確實是第一次,尤其是從衣著來看,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


    “你同意了?”亞倫問。


    喬拉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自然。有錢不賺那是傻子。受一份罪,掙兩份錢,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好事了,再加上他給的錢,很多。”


    “多少?”


    “整整二十枚金弗洛林。將它們存起來,加上我之前的積蓄,足夠在城外的村落裏置辦一處房產了。”喬拉回答。


    海涅想了一下:“現在這筆錢在什麽地方?”


    喬拉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麵上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遲疑,自我意識在反抗海涅的控製。


    對於錢藏在什麽地方這個問題,喬拉很是看重。


    在與海涅的意識對抗了一會兒後,喬拉還是敗下陣來。


    “在衣櫃底下的布包裏。”她回答道。


    亞倫立刻趴下身子,伸手在衣櫃下摸索,果不其然,讓他找到一個小布包。


    侍衛長將布包拿了出來,一層又一層打開抱在外麵的布料,最裏麵是一個木質的首飾盒。


    亞倫將其打開,是一摞金光閃閃的錢幣,估計在五十枚左右,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其中,有二十枚錢幣很新,一看就是剛剛鑄造不久的新幣。


    亞倫拿出一枚,走向海涅:“主人,是新錢,像是從剛銀行取出來的。”


    “如果不是我們的銀行,這筆錢的來源很難查到。”亞倫聞了聞那錢幣上的味道。


    除去金子本身的味道,喬拉身上的味道,布包和木質首飾盒的味道,亞倫還嗅到其他幾個人的味道,隻是暫時還無法確認身份。


    “不會是我們的銀行。”海涅示意亞倫將錢幣放回原處。


    “還有呢?”海涅的視線重新轉回喬拉。


    “他給了我一個星期的錢,希望能夠旁觀,但實際上他隻待了三天就離開了。”喬拉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來了,最後一天晚上的那個客人,他的衣服上沾滿了羊絨毛,那些東西粘在我的頭發上,很難處理。”


    海涅聽完他的話,幾乎可以確認那人渾身沾滿羊絨細毛的人就是工廠的看守人法比奧。


    “謝謝您的解答,喬拉小姐。”海涅取出五枚金幣放在桌上,“現在您需要一個美好的夢境。我希望醒來時,您已經忘記了今晚發生的一切。”


    “回家。”海涅已經得到了喬拉知道的一切信息,多做停留對他毫無意義。


    兩道身影穿梭在夜晚的小巷子裏,他們借助影子以及一切的陰暗麵行進。


    “主人,我會安排人去尋找那個帶著綠寶石戒指的男人。”亞倫向著海涅道。


    血族親王思考片刻:“去倉庫拿一張被毀壞的紡織品,那上麵的樹脂,能幫你避免很多麻煩。”


    “是。”


    ……


    “伊莉絲小姐,主人回來了。”舒芙蕾太太抬起頭,看著海涅的書房燃起燭火。


    “嗯。”元慶也注意到了亮起的房間,“那我們回去吧。”


    在海涅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她在舒芙蕾太太的帶領下基本記住了愛德蒙內的構造,還順便在小庭院裏熟悉了一下周遭的環境。


    “少爺在等您。”


    一進入主樓,元慶就看見等候在樓梯口的老管家莫爾,他似乎是專門等候在這裏,提醒元慶海涅的歸來。


    伊莉絲拾級而上,得到海涅的準許,她推門進入書房。


    第一時間聞到的不是長親身上那種讓人心安的味道,而是女人使用的劣質香粉的氣味,還混雜著酒水的氣味。


    元慶看著座位上的海涅,不僅產生了疑惑。


    他去了什麽地方?


    第12章 海涅的千種麵容(五)


    海涅感受到她的疑惑。


    他不濃不淡地給出一個解釋:“工廠的事情。”


    工廠的事情,怎麽會沾染上女人的香粉和酒水的味道?


    元慶更加困惑,海涅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遞進,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圖。


    “來找我是因為今天早晨的事情?”海涅看向元慶,“沒有這個必要,雖然概率很小,但新生血裔出現渴血症狀也是正常的。”


    海涅耐心地解釋了今早出現的情況。


    “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


    “我……”元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渴望鮮血的欲望控製之後,她是有些害怕的。


    清醒時分接受自己成為一個“非人生物”,和在失控情況下表現的像一個“非人生物”,這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她急著找海涅,確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麽的擔心他,在見識過海涅恢複被陽光灼燒的麵容之後,她就知道,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來說,她帶給他的傷害微乎其微。


    隻是,因為害怕和不安而已。


    海涅的話讓她麵對了自己的不堪,可這又是人之常情。


    元慶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她呆呆看著海涅。


    “沒什麽好尷尬或是羞恥的。”海涅站起身,他脫掉沾染香粉與啤酒味道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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