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笑:“我不怕。”


    元慶懶得理他,直接離開能避免掉很多麻煩,以金的速度, 那並不是難事,但他非要整這樣一出, 搞得兩人更加狼狽。


    沒有水源, 沒有補給, 還招惹到一群敵人,他們接下來的路隻會更加難走。


    “不要擔心。”金說, “不是什麽□□煩 。”


    “閉嘴吧。”


    元慶覺得自己忍到極致了。


    金倒滿不在乎。


    他把斷臂舉起,放在兩人中間,用衣服兜住不斷湧出的鮮血。


    “你就不能順著我的意思?”金不滿地開口,“沒看到我受傷了嗎?”


    元慶盯著他。


    “這不是你自找的嗎?”她說。


    “狠心的女人。”


    元慶沒有繼續說, 她垂頭,看著那還在不斷往出滴血的手臂。


    “這要這麽辦?”


    “會長好的。”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你這話題岔開的有些快。你就不能關心我幾句?在怎麽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丈夫。”


    他不提起這個還好,他一說起這回事,元慶的表情變了變,聲音悶悶的:“感謝你沒有讓我守寡。”


    “嗬。”金笑了一聲,“勉強當做這是對我的祝福吧。”


    “放心,我可沒那麽容易死。”


    “少說幾句吧。”元慶埋下頭,靠在他的肩膀,“很吵。”


    金動了動唇,沒有在說話。


    他很疼,全身上下被那耀眼的光灼燒,可還是強提著一口氣逗她,讓她別害怕。


    “沒良心的。”金嘟囔一句,最後一次化作黑霧散開,重聚時,兩人已經出現在百裏之外。


    這是一片混合著沙土的戈壁,雖然環境惡劣,但比起一望無際的黃沙,到多出一片陰涼。


    元慶隨金倒在地上,男人的體重壓在她身上,讓本就沒有完全恢複過來的她,腦袋更加暈沉。


    元慶望著天上的太陽,她不是經驗豐富的冒險家,沒法隻憑著陽光的位置判別方向,但她勉強,可以判別時間。


    還不到正午,陽光已經熾烈的讓人無法忍受。


    元慶從地上爬起,垂頭看了一眼倒在腳邊的金。


    她歎了口氣,費力的架起那人,往戈壁與石柱形成夾角的一片陰影挪動。


    “該死的。”元慶拖著金,“少嘚瑟,快點逃跑,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她本就因為生病乏力,拖著體型遠超於她的成年男子,挪動的頗為費力。


    汗水從元慶額上不斷地利落,在落在沙地上的瞬間,就被蒸發,消失殆盡。


    “這鬼地方,都見不到個人影。”


    “要怎麽才能找到商隊?”


    “沒水,沒食物,怎麽繼續走啊。”


    “還要拖著一個傻子。”


    “看著人家那麽多人,不會跑嗎?嚇死我了。”


    元慶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放在之前,這句話絕對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但現在,如果不將這些壞的心情抒發出去,她可能真的會氣死在這片沙漠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帶來的魔力,她一口氣拖著受傷的金走了百米,終於將他挪動到那片陰影之下。


    元慶靠坐在石壁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她環繞著周圍看了一圈,這附近有高高矮矮不等的石柱,在沙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是一座遺跡。


    跟隨商隊跋涉,偶爾也能見到這樣的遺跡。


    元氣沒有在意,她也真的沒有力氣去在意這些,她喉嚨幹渴,澀的要冒煙,汗水順著麵頰一滴一滴下滑。


    元慶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連帶掉下的,是因為曬傷脫落的皮膚。


    看著手上的皮屑,年輕的公主滿臉麻木。她想,這一定是她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現在的她,一定醜的慘不忍睹。


    她已經沒有力氣在意這些了。


    元慶躺在石頭上,身下的沙粒摩擦著她的皮膚,有些痛,可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習慣可真讓人害怕。


    四周安靜的嚇人,隻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元慶躺著休息了一會兒,支撐著自己從沙地上起身。


    她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金的身側,輕輕揭開了他擋在臉上的紅紗,像揭蓋頭一樣。


    元慶將那匹跟隨兩人顛簸的紅綢緞疊好放在一側。


    她垂眸看,金臉色蒼白。


    他本來就很白,避著陽光,他不像她被烤的炭黑,已經白的發亮。


    可如今,這白多了幾分病態。


    金費力的睜開眼睛,托元慶的福,他的眼睛並沒有受到陽光的灼燒,還能看得清東西。


    金牽動唇角,半天,也隻說出一個字:“疼。”


    元慶皺起眉頭:“哪裏疼?”


    “都疼。”


    公主沉默了片刻,抬起了他的一隻手臂,輕輕揪起那覆蓋在皮膚上的衣服,之下,是一片鮮血淋漓。


    元慶隻看了一眼,就重新放下他的衣袖。


    她看了幾眼金,猶豫著開口:“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知道金有極強的愈合能力,但必須有足夠的食物支撐。


    地上的吸血鬼搖了搖頭:“現在控製不住。”


    他會直接咬死她。


    元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能做什麽?”她問。


    “陪我說說話。”金道,“不能讓我暈過去。”


    這裏沒有棺材隔絕生的氣息,又有熾烈的陽光,他若是在這個地方暈睡過去,真的可能永遠留在這裏。


    元慶明白了他的意思,氣不打一處來:“活該。”


    金扯了扯唇角:“我承認,是我莽撞了。但如果沒法隱藏氣味,我們一樣走不了。”


    元慶沉默下來,她看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寶石項鏈。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別感動啊。”金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為了你。”


    誰感動了……


    元慶白了他一眼。


    “手臂呢?”她問。


    “沒事,能長出來。”金抬了抬自己斷掉的右臂。


    “吸血鬼可真好。”元慶嘟囔了一句,“要不要換個姿勢?”


    “可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元慶將金挪了一個位置,讓他能更舒服地靠著石壁。


    她自己也換了一個位置,重新掀起遮蓋著傷口的衣物,查看他因為陽光灼燒的傷口。


    有上一次的經驗,元慶很清楚的知道,陽光在他身上形成的傷口,恢複起來時十分緩慢的。


    因為之前的摸爬滾打,他的傷口裏分布著碎沙和衣服纖維,這不利於他的愈合。可現在,她連幫他清理一下都工具都沒有。


    金倒不是很在意,他討厭疼,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天黑之後會好很多。”金說,“我們離開的足夠遠,加上有這個東西屏蔽氣味。它們暫時找不過來。”


    他們也找不回去,商隊也尋找不到他們。


    金沒說,但元慶知道。


    “先不說這些。”元慶試著去解金的衣服,“讓我看看。”


    金按住她的手:“看了能怎麽樣?”他的視線落在元慶的臉上,又下移,移動到她的胸口。


    “不如做點別的轉移注意力。”他想起昨晚火焰山柔軟的手感,“這樣就不那麽疼了。”


    元慶眯起眼睛,對著金那雙紅色的眼瞳,她冷笑了一聲,起身走到一旁。


    她本想死死捶他一下,可想到他滿身傷,忍住了。


    “喂。”金喊她,“這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個屁。


    元慶內心翻白眼。


    心多大才能在這種情況下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又不做什麽。”金繼續說,“我有心無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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