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根臉一紅,道:“要不我去說說?”


    雷東寶笑道:“你還真想得岀,走了。羅氏沼蝦賣得好,我還得去忠富那兒拿兩袋捎去。”


    雷東寶是夜在韋春紅的飯店請陳平原吃的飯,席上自然有牛蛙、羅氏沼蝦、尼羅羅非魚。飯後騎摩托車“護送”陳平原的汽車回家,交給陳平原一個袋子,看到這樣大的數目,雷東寶原以為陳平原會嚇傻幾分鍾,但陳平原不,陳平原甚至都沒問要做什麽,對著一包錢吸了兩枝悶煙,終於答應收下,然後親自送雷東寶到樓下。雷東寶心說真狠,可也放心大半。就衝他跟陳平原那麽幾年的交情,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陳平原對別人如何,他不好說,對他,那是絕對不會收了不辦事的。


    雷東寶回到韋春紅那邊,把士根剛給的介紹信交給韋春紅,不過,雷東寶很真心地跟韋春紅說:“這一年我不會跟你結婚,會連累你。”


    韋春紅看看介紹信,再看看雷東寶,輕鬆地道:“我不怕。我隻懷疑你心裏壓根兒沒想跟我結婚。”


    “有些問題你想不到,別以為太簡單。”


    “我不怕。我隻要你真心待我,就像今天一樣認真跟我說話,我死也值了。”


    雷東寶雖然不能明白韋春紅幹嗎對他這麽好,可心裏還是著實感動,“幹嗎死啊活啊,那明天就去辦了。禮拜天這裏辦幾桌酒,我要把幾個人請來。”


    韋春紅有些無奈地看著雷東寶,無奈地笑道:“這幾個是不是你不用結婚做幌子請不來的人?”


    雷東寶“嗬嗬”一笑,默認,他也沒覺得被揭穿有什麽不好意思,早知道韋春紅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機靈得很。韋春紅也沒法拒絕,心說未來她的飯店可能就成雷東寶犯罪現場了。她還能不知道雷東寶的小雷家最近遇那麽多事,雷東寶想要做什麽。猜都猜得出來。


    楊巡的二期終於開業,他做了無數工作,才把原先食品日用品混雜的局麵調整了,改為樓下食品樓上日用品。期間不知吵了多少架,而且還動用武力強搬。楊巡負責吵架,尋建祥負責打架,但兩人因此好一陣子晚上不敢出門,怕被人黑了。終於全部搬好,雖然隻是花了半個月,楊巡還是覺得跟度過漫長一年似的,操心得即使是他那麽年輕的人,竟然也會冒出好幾根白發。


    楊巡還在市場沿街屋頂上花邊似的做了一圈廣告牌,那是他等火車經過上海北京看到在東北實踐過一次,如今照搬照抄,當中老大一塊就先給了他市場的聯係方式。這圈廣告牌生的意外財,讓楊巡終於可以在三期預算之外有了餘錢,可以拿回家讓老娘還債。


    楊巡眼看最近幾天稍微有閑,就跟尋建祥商議擬訂最近幾天的工作計劃,讓尋建祥可以行之有據,他準備回家一趟。不想宋運輝打電話來楊巡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楊巡當然是滿口答應,都不問宋運輝有什麽事,也覺得到時尋建祥一起去也是理所當然。


    傍晚時候,宋運輝自己上來市場辦公室,看到兩個人就笑道:“大尋,你自己做飯吃。今天市規劃局長請我,我帶小楊過去看看,拿以前插隊老友名義讓楊巡認識認識規劃局的同誌。小楊,你換好點的衣服,帶足名片。”


    楊巡連忙答應,拿衣服的當兒,忍不住問:“規劃局具體幹啥的?”


    宋運輝笑道:“我們職工小區後麵本來規劃有條路,規劃局不知怎麽偷偷給改道了,這一來我們廠車不是要繞遠道進小區了嗎?我找他們市長說,他們今天請客道歉。小楊你這下明白規劃局是幹什麽了的吧?”


    楊巡笑道:“我也有聽說他們是做這個的,市場造之前還去他們那裏蓋章批規劃紅線,隻是有啥用啊…不過宋廠長介紹的人我一定要抓住機會認識,換個場合我遞煙上去人家還給扔回來呢。”


    宋運輝笑叱:“別說的那麽可憐,現在誰都知道楊巡大老板,開個老大批發市場,什麽貨色都有。你頭發抹的什麽啊。”宋運輝心中補充一句,跟漢奸似的。


    尋建祥笑道:“現在好多人給小楊介紹女朋友,小楊現在頭麵注意得緊,走出去看背影就是許文強。”


    楊巡隻是笑,並不反駁,收拾妥當,與宋運輝一起下去,上了宋運輝自己開的切諾基。宋運輝上車就跟楊巡道:“大尋女朋友…你跟她說話方便嗎?”


    “方便,宋廠長有什麽話要我捎給她?對了,她戶口已經轉過來,準備跟大尋領證轉正了。”


    宋運輝略微尋思了一下,道:“她一個人來這裏,心裏可能不放心。你有機會跟她說一下,隻要有大尋在,她在東海就沒人敢動她,我會逐步給她表現機會,一步步升遷。”


    楊巡立刻領會宋運輝的意思,點頭道:“她還小,不懂宋廠長跟大尋的交情,說話時候也談起過她的擔心,怕東海的好位置不牢靠。大尋口風嚴實,不肯亂吹你們倆交情,難怪她小姑娘胡思亂想。”


    宋運輝微笑,他還能看不出尋建祥看他平時這麽辛苦,不願拿小事麻煩他的意思。“我怕跟大尋說了等於白說,還是你幫我傳達吧,你把握一下怎麽說話,別嚇到小姑娘。還有順便也跟她說一下,別跟我太太提東海的事,沒事也別跟我太太走太近。我太太腦子單純又好管閑事,所以我才遠遠把她放到縣教育局,跟東海項目人員隔離,免得她操心那麽大個攤子,省得我上班是東海回家還是東海。”


    楊巡至此才終於融會貫通,明白怎麽回事。不由笑道:“我讚同宋廠長的意思,家裏嘛,男人出來獨當一麵,女人還是好好管好家養好孩子。女人外麵做事太辛苦,我們能擋著,就讓他們歇著。”


    宋運輝心中暗笑,他說的話,哪天楊巡不是完全讚同而且找出讚同理由的。不過這種話倒也讓人聽著歡喜,楊巡有楊巡的本事。一會兒到了飯店,與東海其他幾個職工匯合,大家與規劃局的和和氣氣吃了一頓飯。宋運輝如此介紹楊巡:這個小弟是我插隊時期認識,當年我就住他家,彼此兄弟相稱。於是,規劃局的自然對楊巡另眼相待,但楊巡還是替宋運輝喝了不少的酒。


    因此楊巡第二天上了火車,人還糊裏糊塗不是很清楚。但再不清楚他也算是個老出差,上去火車便逮住一個到乘警,想辦法混到一張硬臥,便抱著錢倒頭大睡。他年輕,一覺睡醒,早又容光煥發,什麽事都沒有。


    睡足之後,他才有充足的腦力仔細回想昨晚酒席上麵的閑談。這一回想,才終於明白,規劃局除了批紅線圖,果然還有其他很大“用處”,宋運輝幫了他一個天大的忙。他當然清楚,宋運輝幫他,隻是舉手之勞,但對於他來說,他不能不記宋運輝的恩情,而他的報答,自然是著落在尋建祥頭上。


    因著楊邐的信,楊巡回到家裏,看到媽媽的時候,自然是上下打量個仔細。果然見媽媽臉頰一邊一團黑斑,看上去異常蒼老憔悴。楊母看到大兒子意外回來,高興得很,可也留意到兒子的反常,笑著問:“你看啥?媽臉上還描花不成?”


    楊巡不敢在媽麵前胡說,忙笑道:“媽,你知道我突然襲擊來幹嗎?我來查你在家都吃些什麽。”


    楊母道:“還能吃什麽,地裏岀什麽我吃什麽唄。老大,你這回回來又黑又瘦,臉色也不大好,很苦?”


    “總算結束了,三期已經結頂,等著裏麵粉刷收拾一下,可以租了。媽,我這回帶來些錢,你把這兩個月到期的都給了吧。”


    “哦喲,好,好。我先給你做飯,晚上算帳。老大,竹園子裏捉隻雞,還是你殺。”


    楊巡分明聽出媽媽“哦喲”一聲中濃濃的如釋重負,也不知是他被楊邐心中斥罵後過分留意了,還是媽媽果真如釋重負。他到後麵竹園捉了隻公雞,知道媽得留著母雞下蛋。等他操刀放血做完,他媽也正好燒了一大木盆滾水出來讓他給雞褪毛。楊巡拿筷子把雞毛大致滑拉幹淨,便掏出內髒清洗,雞殼子交給他媽仔細拔去細毛。


    楊母拔著雞毛,閑閑地道:“這回做完,總可以歇一陣了吧?你個人問題考慮沒有?”


    楊巡沒想到媽媽問起他的個人問題,笑道:“有幾個朋友給我做介紹,我先看看再說。三期還沒完,沒時間啊,每天打仗一樣,空下來就是睡覺。不過看起來三期結束後,還得另外想項目出來,不能讓我的批發市場被人趕上。昨天跟著宋廠長和市規劃局的人吃飯,才知道原來全市有那麽多各種各樣批發市場準備開工,都是看著我這邊做得好,有樣學樣了。有什麽羊毛衫市場,輕紡市場,水果市場,食品市場,跟我學的食品日雜也要上兩家,那麽多,以後不知道要分去我多少客流。我總得想個辦法才行,別讓他們趕上我才行。”


    楊母聽了又愁上了:“他們怎麽也不自己動腦筋想主意出來?這樣抄人家的,鬧得你追我趕的還能有個完?”


    楊巡笑道:“媽你愁什麽,我回頭跟人簽店鋪出租合同一簽就簽五年,這麽多店鋪都給我拴著,他們就是開個比我大十倍的市場,也找不到人開店。就是開滿店了也開不出好店,現在個人大批發商都在我那兒。放心,人是活的,隨時可以調整對策,有的是辦法。隻是我得想辦法讓市場容下更多店鋪。”


    楊母道:“老大,錢會不會不夠用?”


    楊巡又是仿佛看到媽媽的擔心提到嗓子眼,忙笑道:“先緩緩再說,暫時不用。錢的事,我準備另外找個途徑解決。”


    “哎,不行,不能借高利貸,利息太黑。你還是計劃岀個數字,媽替你借,錢的事情,交給誰都不能放心。”


    楊巡當然知道錢的事有多重,除了媽他還真是交給誰都不放心。但是,他看看媽媽削瘦的肩胛,想到楊邐的責備,心中不忍再把如此重擔交付給媽,假裝若無其事地道:“我當然不會去借高利貸。不過媽你可能不知道,現在能借錢的已經不止銀行信用社,剛剛市裏成立一家國托,全稱是國際信托投資有限公司,拗口吧?我剛聽說我們這樣的單位也能問國托借錢。它隻要政策能讓我借到錢,我請宋廠長出麵幫我說一下,宋廠長在市裏說話有份,他幫忙,應該很容易借出錢來。媽,你知道宋廠長怎麽向人介紹我?”


    楊母聽著有理,便被兒子成功牽走話題,“宋廠長可真幫你,哪天他春節回家,你帶媽過去好好謝謝他,讓老二老三老四以後見麵叫他叔叔。”


    楊巡大笑:“人家還不到三十呢,哈哈,宋廠長每天最頭痛的事情是臉上沒有皺紋,表情嚴肅不到底。”


    楊母驚道:“這麽能幹?人家這是吃什麽長的?他怎麽介紹你?”


    “他說,他插隊時候來我們村,正好住我們家,我們家對他很照顧,跟一家人一樣。他這麽一說,人家市裏無論多大的幹部都對我另眼相看,起碼不會給我吃白眼。你說,借錢的事,隻要政策規定有份,我打著他的牌子,再上下活動一下,還不是一句話?”


    楊母連連點頭:“老大,隻是他跟你非親非故,除了大尋放你那兒以外,你說,他幹嗎對你這麽照顧?可不會是人家照顧你就上臉,粘住人家不放吧?人家宋廠長年輕不便明說,你不能白沾人家那麽多人情。”


    楊巡連連否認:“沒,哪會。那是宋廠長人好,再說他想照顧大尋,又沒別的辦法,就通過我多給大尋好處。不過我是真記他的情,可他早跟我說了,不許我請客送禮,大家那麽熟悉,如果我送上去他退回來,大家都沒意思。我猜他可能是上麵沒人,不敢留下汙點被人抓了把柄,他平常做人非常非常小心。但媽你放心,我會留意著,不請客不送禮,總還有其他辦法還宋廠長人情。腸子洗好了,雞給我,我快手。媽你老花眼鏡怎麽還沒配去?多不方便,算帳看賬本也累。”


    楊母不好意思地笑:“又沒多少大事,再說去趟城裏多麻煩,單為配付眼鏡花那車費幹嗎。”


    楊巡心中了然,媽省錢,“回頭我回去時候你跟我一起去,我們配了眼鏡我再去火車站,我給你挑付好看的,媽,金絲邊的好不好?媽戴上跟老師一樣。”


    “去,尋你老娘開心。”楊母雖然叱著,臉上卻是笑眯眯的。帶著洗好的雞進去煮。楊巡跟去,趴灶窩裏生火。母子倆話說個沒完,一直說到飯桌上。


    楊巡見媽吃了大半碗飯就擱下了,非要給媽再盛,楊母連連阻止,說晚上吃太多睡覺時候胃會不舒服。楊巡就沒勉強,媽在三年自然災害時候落下的輕微胃病,偶爾天冷或者紅薯吃多了會鬧幾下,他打小就知道。飯後兩人一起算帳,楊巡敲打計算器算一遍,楊母撥拉算盤算一遍,核對上了,就數岀錢放進一隻信封,寫上債主的名字,等明天還的時候一目了然。算到半夜,全部完工,母子倆看著桌上整齊厚實的一摞信封,相視而笑,都是滿心輕鬆,並不覺得辛苦。


    有道是無債一身輕。楊家的債雖然隻是還掉一小部分,但前景可期,而且據說還有了信托投資公司這樣的國家企業給借錢,楊母已經放下十二分的擔心,兒子回家第二天,她破例睡了個好覺,日上三竿才起床下樓,反而是楊巡已經起床做了泡飯。


    因此楊巡帶媽媽去市裏配金絲邊老花鏡,楊母也並沒太大反對,欣然接受兒子的提議,隻是對著眼鏡店雪亮的鏡子看來看去,總歎美中不足,她對兒子說,“莊稼人曬得一張黑臉,配個金絲邊當真傷料。”


    楊巡原本隻是為了讓媽媽安心,才胡謅了一個信托投資公司功能,讓媽相信他不會找朋友借高利貸,那還是聽有些朋友吃飯時說起,說別的市金融試點,金融市場搞得異常活躍,不再是隻有四大銀行那四張撲克臉。可沒想到,沒過多久,市裏也開了一家信托投資公司。楊巡連忙朋友托朋友地打聽上去,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貸款。如今那麽多市場申請開業,他簡直覺得身後追了一群狼,他必須分秒必爭地做大做強,跑在前麵,否則,不進則退,他這樣靠自己奮鬥,拿自己的錢掙錢的人,連原地踏步的福分都沒有。哪裏能有宋運輝東海項目那麽悠閑,造了一年還沒開工生產,人家照樣吃香喝辣。


    但楊巡不知道,宋運輝也有吃不下喝不下的時候。雷東寶忽然來一個電話說他登記結婚了,三天後在韋春紅的飯店擺宴,請宋運輝等宋家人出席。雷東寶打這個電話著實是硬著頭皮,因此他還沒等到宋運輝回答,就先老媽子一般絮絮叨叨解釋上了。“本來沒準備辦酒,都結兩次婚的,還辦什麽。可現在沒辦法啊,我銅廠這麽炸一次,資金吃緊,要找銀行的說好話。隻有搬出我結婚才能一次性把人都找齊了,讓他們當場表態,誰也別想踢皮球,誰也不好當著我這好日子說晦氣話,我這是把自己貢獻給村裏了。你來嘛,你不來象跟我賭氣一樣。”


    宋運輝佯笑道:“你這一說,我有事也不能說有事了,可你也早說幾天啊。我正好要接待一批評估組的,走不開。我爸媽…你就別勉強他們了,小貓一個人沒法走遠路,等這陣子忙過,我找時間上去,我們一起認識認識。”


    “算了,知道你不會來,沒時間。本來想找你問兩件事,你不來就等以後吧。等我忙完這些事,我可能去你那兒看看,跟你說說。”


    宋運輝略一沉吟,道:“來我家,你新太太還是請別帶來。”


    雷東寶一愣,心裏忽然有點反感,但還是道:“她開飯店也離不開,開個飯店跟坐牢一樣。回頭見麵再說。”


    宋運輝也聽出雷東寶的不悅,就道:“哪兩件事?先跟我說說。”


    雷東寶道:“電話裏不便說,見麵說。”


    宋運輝沒多說,不想解釋。雷東寶不悅,他也有情緒呢。雷東寶的妻子可以換,他的姐姐永遠隻有一個。他不想勉強自己愉快地接受雷東寶再婚。他帶著情緒,上班沒效率,難得地準時下班回家吃晚飯。


    沒想到,回到家裏,也看到剛進門的程開顏一張臭臉。他忽然想到什麽,忙將剛邁進院門的程開顏拉出來,拉到車上問:“怎麽,你也知道了?雷大哥打你電話?”


    程開顏奇道:“你大哥沒打我電話。我生氣,他們評愛崗敬業模範,我們科室隻有我一個人考勤從來沒遲到,可他們說我工作還不到一年,不能評。你說多不公平。”


    宋運輝這才放心,原來是這種小事。“咳,跟他們爭那種小事幹什麽,你看看你科室,你最年輕,最漂亮,爸爸最狠,老公也最狠,你什麽好的都占了,他們多嫉妒你。以後我們大方一點,這種什麽小評比都讓給別人去,我們大方在前麵,對吧?省得他們還來搶。你說,憑我們跟局長的關係,我們要真搶,那還不是我們的?我們不搶,讓給他們,嘁,我們才看不起這種小獎勵,我們注重實惠。”


    “對,我才不跟他們搶,犯得著跟他們搶嗎。讓給他們。”


    “這就對咯。跟你說件事,我大哥再婚了。等下我跟爸媽說時,你乖一點,帶小引離遠點。”


    程開顏大驚,一時果然忘記自己的不快,隻追著宋運輝道:“你呢?你也別難過,這種事你管不住的,人家還有眼睜睜看著父母重婚的呢。你真的別難過,你要心情不好,你爸媽就更傷心了。”


    宋運輝伸手親撫妻子頭發,有些強顏歡笑地道:“是,我聽你的。下去吧。”


    兩人走進家門,沒想到卻看到女兒宋引臉上掛著淚珠。程開顏忙搶著問:“怎麽了?我們小引怎麽了?”


    奶奶幫著回答:“這禮拜的小紅花沒評上,我們小引傷心呢。”


    宋運輝一聽反而笑了,一肚皮的情緒消散不少,“這母女倆還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貓貓,告訴爸爸,為什麽這禮拜的小紅花沒了?”


    “午睡時候陳丁丁踩我枕頭,我掰倒他。”


    程開顏當過幼兒園老師,立刻嚴肅地道:“那怎麽行,陳丁丁摔疼了怎麽辦?”


    “陳丁丁不疼,他摔李隨意被窩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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