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段路不長。”林唯平不去看白月兒噴火的眼色,替她打開車門。這話這動作即使再笨的人也知道意味著什麽,白月兒憤憤地下車,頭也不回地進去小區。林唯平白了下眼睛,下車去那一邊關好車門,回來暗想:果然姿態難看,再見也不說,車門也不關。


    再回酒店包廂,林唯平心裏早就有了與傍晚不一樣的想法。女人是弱者,但有的人實在難以叫人同情,看見她們,真恨不得大巴掌扇過去,叫她們認清現實。社會本來就是這樣,有什麽公平道理可言,自己不爭氣,不會夾縫裏求生存,還時時指望別人良心發現拉兄弟一把,到頭來一般都是希望落空,不說姿色平庸之輩,連四大美女之一的楊貴妃也照樣婉轉娥眉馬前死,怨誰都沒用。


    她的位置被放在尚昆的右首,想是他們四個不約而同擠眉弄眼做出的決定。林唯平大大方方坐上去,當沒事人一般。幸好尚昆也沒做出什麽殷勤小動作,否則一定會被林唯平貶視至死。桌上已經上了冷菜,都還沒開動,不很豐富,清口而已,想來是中午吃多了,晚上都沒胃口。老王等林唯平一坐下就道:“好了,小林你不來我們都不能談今天的正事,也不能吃上一口菜,我剛剛想夾一口花生米吃,險險被阿昆的眼刀射傷,現在你說可以動手了吧?”


    林唯平心想,老王這人愛搞人,現在在場就她一個新人,他今天一定火力對準她,不如以退為進,讓他搞不出聲響來,沒了脾氣。便不溫不火地笑道:“我可是餓了,你們不吃到時別怪自己動手慢啊。”說著便慢吞吞掂一塊小毛巾擦手。尚昆見此便舉筷道:“都不客氣,還是我先下手拔頭箸。”老王不依,叫道:“阿昆你好不地道,沒見過這麽護著自己老婆的。我也要吃。”賭氣撥開尚昆的筷子自己先下第一筷。老關本來有點嚴肅的臉也開笑了:“老王,沒見過你這麽不客氣的主家,好吧,咱們客隨主便,也別客氣,我正看中你這套銀餐具,等下吃完了一起拿走。”


    尚昆也一起笑,桌上的氣氛一下活躍很多,看來老王能有今天也是有理由的,誰能一推一擋之間把人的情緒調動得那麽好?而且還做的那麽自然天真,那真是需要大智若愚的智慧。隻用老周還是拉著臉,看看這個,瞄瞄那個,最後還是問林唯平:“你剛才幫我說了吧?但是放下你,她還是會找下一個目標的。”


    林唯平才要說,老關已經開口:“這回是我女兒給你惹麻煩,我沒想到請你們幫忙,結果害你家鬧出事來,還連累小林。”


    尚昆道:“老關你也別太自責,小梁這孩子自小你不在身邊,長得那麽健康已經是異數了,不過她心裏總是希望有個父親一樣的人來關心她也是有理由的,遇到老周熱心多出點力,她就誤會了,你也別太怪她。我看她對小林也崇拜得很,叫小林把她的想法扭過來就是了。不過是年輕人的小誤會,沒什麽大不了的。”說完看看林唯平,林唯平心裏稱是,忙點頭答應。旁人看來,兩人默契得不得了。


    老王卻瞪著眼對老周道:“你們根本就沒看到問題的根源。老周老婆又不是第一次了,根本是她原來一直欺壓著我們老周,但現在我們老周做得那麽好,她在家欺壓還是掩不住老周的光芒,所以心理不平衡了,吵到外麵來了,想得到外人的支援,繼續她在家在外的威風。我老是與你們說,我這人做人待人,就是講究一個平衡,把各方權力平衡了,心理平衡了,做事情就順利,反之,總不知哪一天哪一頭會蹺出來絆你一腳。依我看,以後老周做得越出色,小白就越不平衡,當眾給老周沒臉滿足自己心理的時候就越多。老周,解鈴還需係鈴人,這事情你自己回家好好與小白談心,談得攏的話以後好說,談不攏就把她擱過,後麵你學阿昆離婚也好,學我住飯店也好,自己看著辦了。總不能這麽沒完沒了的。”


    這件事,老周老關和林唯平都是當事人,老周正煩著,老關不便多說,林唯平非他們圈內人,更別多說,也就隻有老王和尚昆說說了。聽老王說完,林唯平心裏直叫好,可能臉色上也露了點,被尚昆輕輕踢了一腳。林唯平領會,忙眼觀鼻,鼻觀心,吃自己的,免得老周臉上尷尬。想起在車上與白月兒的對話,心裏還是覺得這女人鑽牛角尖,心理不健康,老王說得真的一點沒錯,但尚昆壓製自己也壓得一點沒錯,這不是她說話的時候。


    不過再回頭一想,老天,在座四個男人,竟沒一個婚姻順趟的,聽老王的意思,他是典型的家中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的角兒,尚昆就別說了,一新進失婚老豆,老關那一段來得早,倒未必不是好事,老周現在又出現危機了。天,這四人也都算是人尖子了,難道真的說錢多的男人就要走歪道?這個答案其實林唯平一早心裏就有了,她從來就沒覺得有錢的男人是宜家宜室的人。隻是忽然見私人關係這麽近的幾個男人也是這樣,心裏還是很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失望?有點。


    老周忽然道:“小林,你與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有話盡管說吧。我們都是男的,可能女人的心思都沒捉摸透,還是你幫我號號脈。我忽然覺得老王的話也不錯,但是我因為一直讀書沒老婆好,人沒她精靈,她嫁給我這麽個老粗本來就是委曲了她的,一向遷就她慣了的,所以你們看著覺得不平,我自己的感受反而沒那麽強烈,小林,你說說是怎樣的。”


    林唯平一聽呆了,原來老周不聲不響,其實對白月兒難得的好,這話給白月兒聽著不知做何感想,她恐怕是覺得那是應當的吧。她忙避重就輕地道:“我沒結婚過,可能夫妻生活是不能由外人的眼光來衡量好壞的,有句話叫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還有句話是鞋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好不好,老周自己覺得好就是了。不過我看著老周那麽寬容厚道,心裏有點替老周氣不過,但是再說回來,白嫂子的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這樣的,還不是老周慣出來的?所以老周受著也是活該的。這樣一想呢,老周就不能生氣了,今天還是老老實實回家接受處分去。至於小梁的事,尚總與老王都說得很好啊,老關你也別擔心了,遲早我會幫你把她送去念m的,最近我也不會閑著她的,她不會有惹事機會了。”一邊說一邊在想,老周要是回家,他老婆會不會衝他哭訴這個林唯平有多少多少可惡?看來還是不能行差踏錯一點點的。


    老王笑道:“小林這小滑頭我看比我們這些老滑頭都要滑一點,說的話連那些老婦聯的都要甘拜下風。老周,看來你還是回家去吧,這也是你上世欠的債。”


    林唯平卻忐忑不安地決定先下手為強,給自己和老周各倒滿一杯紅酒,對著老周懺悔:“老周,我剛才一路上拿類似老王的話那個說你家太太了,而且可能還要糟糕,幸好你太太是高級知識分子,才沒與我打起來。那個我不是存心要欺負她的,我就向你賠罪吧,我喝下這些,你要不生氣也喝了。”說完主動就把一杯紅酒下去了。


    沒想到老周抓起杯一口喝下,又給各自倒了一杯,罵道:“媽的,我老婆我總是罵不過她,我有時說一大堆,她陰側側一句我就吃憋,小林,今天你倆是誰吃憋,如果是你吃憋,我這杯酒就自己喝了,向你賠罪,如果是她吃憋了,哈哈,你高興我也高興。一起喝。”


    林唯平沒想到是這種結果,有點吃驚地道:“老周,你真不生氣?不會是騙我吧?”


    尚昆笑道:“老周想喝酒也不用施這種苦肉計賺小林一起喝,小林啊,老周以前一與老婆吵架就找我們幫忙,說誰罵得過他老婆他連喝三瓶啤酒。我們誰耐煩去管他們夫妻的閑事?所以老周一直沒機會喝。今天小林你如果是罵贏了,老周你別想一杯紅酒就蒙過去,三瓶啤酒你是逃不掉的。”老王一聽,笑逐顏開,忙叫手下立刻拿一打啤酒來。


    眾人頓時大笑起哄,林唯平也才放心,笑拎一瓶啤酒,對老周道:“我陪你一瓶,要不是你對老婆這麽好,我也不會主動交待的,不過我更想著酒量很好地灌醉你,叫你爛醉回家聽不出你老婆的枕邊風。”


    老關也終於開笑,道:“這個不勞你小林,有我和老王呢,今天我們難得有時間聚到一起,既然是老周起的頭,我們就叫老周趴著回家去,事情全解決了,好多天沒高興,不能放過老周。”老王忙一迭聲的吩咐:“叫司機別下班侯著,等下送老周回家去。”隻老周一人大叫:“他媽的,把我灌醉扔回家去,想叫我老婆謀殺親夫嗎?”但是沒人理他,連尚昆都豁出去與他幹了一瓶。


    第  章


    二十一


    “真的喝醉了?”林唯平沒上自己的車,隻敢趴在車窗上與賴坐在自己車上的尚昆說話。


    “喝多了,否則要你送幹嗎?還不是為了幫你消消得罪老周老婆的孽。”尚昆閉著眼自管坐著,手抱在肚子上。“快點,早點回家早點休息。”


    林唯平看看尚昆微微有點鼓的肚子,又看看他一臉疲倦的樣子,心裏不由想起白月兒剛才對中年男人的總結“皮膚已經鬆弛,腰部挺著個大肚腩,眼睛混濁,嘴巴有味,各種老年病接踵而至,吃飯睡覺前先得吃藥,不怕你笑話,就是連性生活也是有上頓沒下頓”,忍不住又在心裏說了句“中肯啊”。“你真喝醉了我就不送你了,這就叫老王找人幫忙去。”


    尚昆急了,忙探頭出來問:“幹嗎幹嗎?我喝多了也不送送我。”


    林唯平晃晃手中的奔馳鑰匙:“我開你的車回去。你說我跟個醉漢鑽一個車裏,不是引狼入室嗎?”


    尚昆無奈,值得笑道:“放心,沒喝多,就是今天挺累的,不想開車。早上站了一上午,你也知道,與那些政府部門的人打交道是最累的事。聽話,上來。”


    林唯平番番白眼,“聽話”?又當她是小孩使了。暗自罵一句“老男人”,算是討回一點平衡。尚昆見她坐進來時候笑吟吟的,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不解,問:“笑什麽這麽開心?”


    林唯平手摸摸下巴,端正了一下臉才道:“沒笑什麽,想起剛才老周老婆對老男人的評價了,覺得好玩。再往前一想,於鳳眠好象也說過類似的話。嗬嗬。”


    尚昆頓時覺得頂上冷嗖嗖的,林唯平最後兩聲“嗬嗬”也笑得陰森森的,看來真的是不懷好意。但此時他也隻有當不知了,懶懶地笑著轉了話題:“與鳳眠最近似乎與你走得挺近啊。”


    林唯平笑笑:“也沒,隻是她不知怎麽忽然覺得與我吵架樂趣無窮,所以時不時對上我來受我幾句冷嘲熱諷。我也很懷疑她的動機。是不是她覺出你們的手段,想通過我向你們示好?”


    尚昆似笑非笑道:“那她是找對人了,現在我是什麽都聽你的,錢在你手裏嘛。老王又那麽欣賞你,今天把他手裏最值錢的vip卡都給了你。嗯,你現在一言九鼎。”


    林唯平知道他什麽意思,笑道:“老板,那vip卡要換成注射卡可能對我還有用一點,我哪有時間上那裏唱歌跳舞的?便是應酬吃飯,打折下來還不是替老板省錢?與我有什麽相幹?人情我擔著了,好處卻全是你的,你才最陰險。”


    尚昆睜眼把手放到林唯平扣在方向盤上麵的右手上,又把那手移到手刹上,才道:“你自己當心身體,錢有時間可以賺,也沒個底。身體就隻有一個了。”


    林唯平隻得老老實實道:“你最好把手放了,否則我懷疑我闖紅燈壓雙實線走蛇行撞人樣樣都幹得出來,被警察抓住又是個證據確鑿的酒後駕車。”


    尚昆笑著放手,但心裏還是有一條線吊著,白月兒究竟與她說了些啥?能讓她笑得那麽鬼鬼祟祟的。


    所以下車什麽都不做,先撥個電話給白月兒:“老周到了嗎?”總得說個借口,免得白月兒知道他的用心。


    白月兒一聽卻尖叫一聲:“什麽?你們已經結束了?可是他還沒回來。又去什麽地方了?”


    尚昆隻得把電話移開一點免得震穿耳膜:“你放心,他喝多了點,老王叫司機送他回家,我不過來關心一聲。對了,今天你與小林說的老男人什麽的很經典,但是她也喝多了,說不清楚,我們聽了還是都笑死。你再給我說一遍,我得記牢了。”


    白月兒正掛心著老周究竟去了哪裏,所以見尚昆問,想都不想地照樣說了一遍,想起林唯平說的,又把她的也說了。但卻聽對方沉默不語,沒見一聲笑,隨後說了句“是了,就這些,你早點休息,再見。”就掛了電話。白月兒這才反應過來,這話怎麽可以跟正在與小林那樣的年輕姑娘打交道的尚昆說,這不明擺著拆他的台嗎?看來這梁子是結定了。但是想起林唯平對她的冷嘲熱諷,心裏又覺得解氣,但卻是不敢在老周麵前提起了,怕老周知道了向尚昆道歉,她的臉掛不住。


    尚昆扔下電話,摸出香煙悶抽,一支完了,翻出保險箱裏收的以前潘迎春叫人合成的他和林唯平的照片,以前看著直覺得很美,現在被白月兒一點破,再看兩個人,自己在那上麵真是慘不忍睹。悶悶地收了照片,又摸出一支香煙點上,出酒店時候的睡意這時早拋到九霄雲外。


    於鳳眠到的時候,西岸正是陽光燦爛。但是時差還是找上她,雖然有再見宮超的興奮,但是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最反應年齡的眼睛現在會是什麽樣子。於是出口岸的時候自發帶上一副早有準備的墨鏡。


    半年沒見,宮超的頭發有點兒長,人卻有點兒胖了,看著卻不沉悶。見到於鳳眠有笑,但是笑裏有點尷尬。於鳳眠當沒看見,這家夥失戀加背黑鍋,能不瘦反胖,倒也是奇跡。到宮超的兩手車前,打開後廂蓋,宮超一手一個就把兩個碩大行李箱妥貼地放入,還是那麽有力。隨即開車門請於鳳眠坐了,這才轉到自己的駕駛座。“於姐訂房間了嗎?”稱呼沒變,但是神情確實大大的改變。


    “沒訂,有你在這兒,我就放心全托給你啦。這樣吧,我很累,但是又很餓,飛機上的色拉什麽的吃得反胃,先到你那裏給我吃些熱的白米飯小抄菜,然後你再拉我去酒店住下,可以嗎?”於鳳眠說的是實話,但是她心裏最想的還是想看看宮超在這兒的生活環境好不好。不自覺地想著關心他。


    宮超應了聲好,“我來的時候倒覺得還好,可能是平時吃飯就不很講究。於姐你如果有興致,沿路看看他們這兒的建築,幹我們這行的,還是要多走走多看看的,這次出來,我有空就和同學一起拿著地圖開著車到處走,看見好的就拍下來存電腦上,到底人家這兒發家早,建築從追究高大氣派轉向追求風格了。”


    於鳳眠當然不會放過沿路的建築,這也算是她的職業病。“不過話說回來,有機會更應該去歐洲看看,那裏老牌帝國的建築更有風格。”


    宮超想起這次來美國的風風雨雨,心裏有點悶,他不大會遮掩,就那麽一個小變化,於鳳眠旁邊瞥著已經了然,早不著痕跡地拉開了話題。幾句話下來,見麵時的尷尬就被於鳳眠技巧地蓋過。


    車到一幢老舊的小樓前停下,樓外已經停著幾輛車,但是一看就知道也是二手車。宮超道:“我與幾個同學合租的,每人一間臥室,好在他們也是在國內都有點成就的,自己帶了錢來,這兒也過得不寒酸。”開了門,卻見裏麵沒人。“周六,大家本來約著合一輛車去看世麵的,今天我就不去了。箱子我會搬進來,你先進去坐著。”


    於鳳眠進去左右看看,還好,裏麵不顯舊,也蠻幹淨。宮超進來笑道:“突擊過,否則起碼有幾件臭衣服在沙發上。”於鳳眠笑,心裏很快慰,雖然宮超出機場時候還問詢她去哪裏,但是他還是做好她過來這兒的準備的。正想著,卻見宮超進了旁邊的大廚房。於鳳眠跟過去,見宮超手法熟練地搬出幾色小菜,分別是鹹菜炒毛豆,剖成兩半的鹹鴨蛋,醬瓜,隨即又盛出一玩白粥。看來不止是有準備的,還是很化心思準備的。


    於鳳眠長途跋涉,此時心裏正是想著這種清粥小菜,隻是在車上不好意思說。看見這些,心裏一暖,多年硬挺著的肩膀忽然垮了下來,坐在桌邊對著粥菜,隻覺得滿腹委屈,想著想著就哽咽起來,忙低頭趴在桌上,圍起手臂,不讓宮超看見。但是宮超怎麽會不知道?那抑製的哽咽,微顫的後背,早已暴露於鳳眠的一切。快一年了,那一天林唯平在公司失意,他做了桌清口小菜招呼她,她那時的神情也是怪怪的,咬著下唇很久,但是終究沒象於鳳眠那樣哭出來。女人,雖然在人前一副霸道樣,心裏的某一處還是柔軟的,一點小小的關心就可以把她們擊倒。隻是不知林唯平現在怎麽樣?


    宮超回自己房間拿來麵紙,抽出幾張塞在於鳳眠手裏。於鳳眠終究也不是尋常小女人,哭過心裏暢快了,忙低頭取包上洗手間收拾。年輕女孩的哭可以用梨花帶雨來形容,上了年紀還是別挑戰觀眾的承受力了,這點認知還是要有。


    宮超見她從洗手間出來就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要不是眼圈紅紅的,還真看不出來,心裏大是佩服。於鳳眠喝口水潤潤喉,才舉筷吃飯。見宮超不吃,問道:“你怎麽不吃?去接我等了不少時間的,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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