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超道:“哪裏餓得著?到處都有吃的賣的,我在機場有吃過一個漢堡了。現在吃不下。”


    於鳳眠一笑:“怪不得見你胖了,原來是讓垃圾食品害的。再半年,回去人家要不認識你了。”喝一口粥,繼續道:“還在擔心那些流言飛語嗎?你放心,沒有的事,連林唯平現在也已經與我成了朋友,來之前我還與她一起吃飯,我問她要帶什麽,她很識做,說帶到美國就免了,帶回去是要的。\"邊說,邊不著痕跡地留意著宮超的麵色


    宮超聽了一怔,看著於鳳眠半天才道:“也好,她沒再誤會我了,不過她應該也不在意我了吧。她現在怎麽樣?”


    於鳳眠心裏滿意地想:可以了,就是要他明白這個結果。嘴裏當然不會說,“她現在意氣風發,管理的新企業已經投產,生產銷售都不錯,看樣子老板一定會滿意她的。”


    宮超“噢”了一聲,便不再問。好也罷,壞也罷,知道林唯平現在怎麽樣了就行,與別人討論她的狀況就免了。


    於鳳眠也不會沒眼色地多說,隻要消減宮超對留學事件的不良誤會和打消宮超心裏對林唯平的向往之心就行。


    後麵幾天她也沒急著調整時差,反正宮超白天要上課,下課後才有時間來找她,而她正好趁白天睡覺,晚上精神煥發地與宮超相處。直到正月初八,她預定回家的前一天,宮超接她到宿舍吃飯,並撿給她看要麻煩她帶上給家裏人的東西。晚飯後於鳳眠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宮超,幫我查查家裏現在的氣候,這兒穿那麽少,我得在手拎包裏備件衣服,免得到時候凍著。”


    宮超得令,上網從收藏夾裏取出家鄉的網站,一看就找到上麵的氣象。於鳳眠記下的當兒,宮超又鼠標一滑,往下找去,一邊笑道:“本來每天看看家裏的新聞的,這幾天都沒看,不知道有些什麽。咦?劣質鋼筋事件最新報道?誰那麽不小心,用了劣質鋼筋給人查出來了?看看。”


    於鳳眠本來坐沙發上看電視,聽見此說,忙走過來看,偏生上國內網的速度很慢,打了半天才出來,一看之下,於鳳眠傻了,報道上麵也沒有與平時一樣遮遮掩掩地說是本市某房地產公司,而是直接點出了她的公司的名字。宮超不語,把全部看完,才道:“於姐,你在這兒,人家報社聯係不到你,所以叫你的對手鑽了空子,不過既然知道了就好,現在國內已經是白天了,你趕緊聯係相關部門,盡量大事化小。”


    於鳳眠不語,宮超想得出來的,她早在看見時候腦子一轉全明白了,但是事已至此,找有關部門還有什麽用?有關部門現在即使有包庇她之心,但是奈何悠悠眾人之口,他們敢瞞天過海,不給全市人民一個交代嗎?知道她用了劣質鋼筋的全市購房人還會買她的樓盤嗎?不用說,正在建設的那個項目是砸在自己一時貪小的手裏了。就是不知眼見這個狀況的銀行會采取什麽措施。如果它給辣手停貸的話,她的全盤資金運作就卡殼了,為了支付潘迎春賣廠子的錢,她現在手頭剩餘現金寥寥,回去連上下活動送好處的經費都會成問題。越想越心裏發冷,整個臉色都變了。


    宮超也知道自己的心機比於鳳眠差多了,還是不吭聲為好,便操起鼠標查到前幾天的新聞,這才發現,這個消息是年前農曆二十八那天登報的,也就是於鳳眠出發到美國來的第二天。看來人家是掐準了時間專等著於鳳眠的空門出現下手的,這絕不是一個偶然事件,一定是有人在後麵搞於鳳眠。他想到這兒,就把電腦移向於鳳眠,輕聲道:“於姐,這是我查出來的最早的有關你公司的新聞,是你離開國內的第二天發出來的,這裏麵一定有人在後台操縱。”


    於鳳眠湊過身去默默看著,心裏盤算,這會是誰呢?吩咐宮超把所有文章都找出來看了,還是不語。隻是心裏亂哄哄地千頭萬緒地想。想是誰做的手腳,下一步該怎麽辦,究竟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麽。當然不免暗怨自己幾句,好好兒的,又為什麽到這個年紀了反而春心大發,離開陣地那麽久,才會讓人把手腳做去。但是這話說給誰聽都沒人同情她,反而可能換來笑話,即使連宮超也不能說。她毅然起身道:“小宮,你送我回飯店,明天你準時來接我去機場,我現在回去打幾個電話了解情況。”


    宮超依言把她送回飯店,這一路於鳳眠一句話都不說,宮超自然也不敢說,一是點不到題,二是沒的打攪她的思考。


    於鳳眠回到房間先是打電話,但是公司電話沒人接,打副總手機才知,知道她的工地出了問題,許多原先帶款進場的工程隊建築公司都紛紛如驚弓之鳥,報道一出來就開始使盡手段到公司要錢,因為找不到於鳳眠,那些人急了,再說又都是粗人,打砸搶的行為就在所難免,不是沒報過警,但是防不勝防,害得公司員工都不敢上班。而操縱報紙的人是誰,他們也不清楚。於鳳眠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來,就掛了電話。想了半天,才翻出號碼給林唯平打去。在她心裏,隱隱已經覺得,這劣質鋼筋的事不是林唯平有心,在碼頭上查出來的,就是老王在她的工地裏安插了眼線,估計是後一種情況可能性大一點。如果是老王下的手,難保他是與對她耿耿於懷的尚昆聯合的。有可能林唯平知道一點情況。


    打通電話,都來不及寒喧,於鳳眠就直接道:“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嗎?你現在在哪裏,可不可以告訴我一點情況?幫幫我。”


    林唯平沒想到是她,忙道:“你才知道嗎?年前已經登報了,全市影響很大,連電視都上了。不過現在市裏情況怎麽樣我不很知道,我初五就出差到原料單位催材料了。但是看網上的報紙,這件事看來還在炒。你什麽時候回來?看來你不回來,這事完不了。”


    於鳳眠一聽,問道:“你看看是不是後麵有人在操縱?我覺得一件這樣的事能搞得那麽久,影響那麽大,如果沒有有心人在運作是不可能的。是老王還是尚昆?”


    林唯平心想,你倒是一針見血,兩人全給你一網打盡了,但是怎麽能透露?我自身都難保。“我不清楚,即使是,你說他們會把這麽重大的事說給不相幹的人聽嗎?但如果是他們,你就慘了。”


    於鳳眠聽了人都會暈,這話差不多在她耳裏已經是很說明問題了,就是老王和尚昆,雖然林唯平沒說。但是分析分析,稍微沾邊的人都應該想到是他們兩個,林唯平隻是證實了她心中的疑問。“好,謝謝你,我立刻回來處理,你忙。”


    林唯平放下電話也是發愣,年前看到那個報道出來,當時還沒覺得怎樣,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老王和尚昆連手幹的好事。因為以前尚昆為了上sms項目,也曾經策反過她原公司的人,她與二太太鬧翻,尚昆就第一時間給知道了。這是商家的手段之一吧。但是後來電視台也上了,網絡上也炒得沸沸揚揚,後續的慷慨激昂的評論和進一步的挖掘層出不窮,顯然,是非常的有計劃有步驟,一步步緊逼,一步步地把尚在美國花差花差的於鳳眠陷入萬劫不複,手段太嚴謹太毒辣了,簡直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這等手段,如果哪一天用到自己身上,會是什麽結果?這一個年,林唯平追看著一篇篇報道,都沒怎麽安下心過好過。按時間推算,報紙在農曆二十八日出來,那就說明在他們一起吃飯調解老周與他老婆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把稿子交到報社,並活動完畢其中的重要關節,使之第二天見報了。而那天他們兩個居然一點口風都沒露,臉上也看不出異樣,也怪不得尚昆吃完飯喊累,感情他一下午就跑那事兒去了。於鳳眠出國不知是怎麽被他們知道的,他們就那麽不聲不響地打了一個時間差。也難怪,在前麵一天與尚昆一起看電影他會在電影院裏睡著,心計都額外用到這上麵了,人能不累著嗎?


    想起自己瞞著尚昆與華北xx公司的交易,和前麵幾批材料大多用到凱旋公司的現實,這件事如果給尚昆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林唯平不會天真的以為兩人拉拉手,在大事情麵前,尚昆就會原諒她,並當沒看見或下不為例。尚昆不知道現在知道沒有,即使知道,他也一定不會露出山水來,他是不會打沒準備的仗的,一定要布置妥當了才會發難。但不管他怎麽樣,林唯平決定先下手為強,春節沒過完就直飛上家公司,拿去五萬元敲門磚,要求立刻發她用華北xx公司的錢串材做來的貨。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人家單位都沒那麽早上班的,所以兩天之內,林唯平就把上家公司的庫存兜了個底兒清,第三天就全部裝船運出。餘下時間,她與初八準時上班的上家公司老板商談敲定省內總經銷的協議,又力所能及地幫凱旋催得一半的材料裝船回來。於鳳眠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正是初九她在上家公司打個旋,再幫凱旋催一票,打算回家的時候。


    如林唯平所料,春節才過出,材料價格就一步到位,竄上一個讓人想不到的高度。等人們拿著現錢再到上家來時,發現不但價格比年前上漲許多,就是連錢都未必交得進,交進去了也要排隊等候,不知猴年馬月貨才能到手。所以林唯平的那批貨還在裝船的時候,被聞訊找上門來的單位要去了七七八八,而且都沒一個要求貨到付款的,都是當場與她簽定合同,當場辦理匯票,這樣的形勢下去,船到碼頭,貨也就賣光了,隻要貨沒壓在手上,尚昆即使有什麽動作,對她也勾不成多少傷害,最多被他罷免掉凱旋公司老總的職務,但那又如何?到現在算算,她的稅前進帳已經接近千萬了,等貨全出掉,打還華北公司的資金,即使什麽都不幹,光拿錢存在銀行,就夠她衣食無憂一輩子了。除非尚昆有能力黑了她存錢的銀行,但那似乎太玄了。


    坐在候機室裏,摸摸手中的包,想想包裏的幾張大額匯票複印件,林唯平這才有點放心。這一仗是打贏了,過去了,但是那麽難得的總經銷權如果荒廢了可惜,得怎麽在與尚昆不衝突的情況下把它使起來。正想著,電話進來,看號碼是國外進來的,所以毫不猶豫一聲“hllo”。


    沒想到那是宮超來的電話:“唯平,新年快樂。還好吧?”


    林唯平愣了一下:“好,於鳳眠在你那兒吧?她沒事吧?剛剛她給我來過一個電話。”


    宮超那邊靜了一會兒才又有聲音:“我看她這回事情鬧得很大,剛才我打她公司的電話想了解情況都沒人接,問行內人,他們都說她這次有難了,一定是得罪人了。她對我不錯的,我別的幫不上她,隻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看我麵子上能答應。於姐照時間算,是你那兒今天晚上從美國出發,明天白天就可以到上海。我想請你去接她一下,我估計她公司裏的人是不會去接了,她也未必相信別人讓別人知道她回家的確切時間,就怕債主等在機場。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所以請你去接她一下,她現在也可憐。”


    林唯平聽宮超的意思,並沒有如於鳳眠所願,兩人因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而產生感情,不知怎麽的,聽著心裏好象挺舒服的。想到自己當時出狀況的時候宮超一句“大不了回家吃我的”,而今如此周到為於鳳眠考慮,可見他還是那麽仁心。於是笑道:“你放心,我現在正要回去呢,明天我自己開車去接,不會叫任何人知道的。”


    宮超心裏有千言萬語,但是他已經知道林唯平心裏不會有他了,否則在這樣的要求麵前,不可能還有那麽好的態度。他不是不知道於鳳眠的用心,而想必林唯平也是知道的,她既然沒感覺,那說明她現在已經對他這個人沒感覺了。道了謝,宮超也沒多說,就收了線。知道林唯平的個性,決定了的事是沒有回頭的,多說無用,反而以後連見麵都難。


    第  章


    二十二


    林唯平下了飛機出來,見尚昆和幾個人說說笑笑站在外麵,看上去精神狀態非常好,頭發似乎是新修過的,穿著套深灰西裝,裏麵是深灰灑小銀點領帶,襯著白色的襯衫,感覺齊整得很,站在那裏似乎有鶴立雞群的感覺.他身邊幾個也不賴,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也是精明強幹相。尚昆是微笑著看著林唯平走近了,才道:“還好你的飛機趕在那一班前麵。來,介紹一下,我的三個公司的三位總經理。”林唯平聽著尚昆的介紹,一個個與他們握了手,交換名片,隨後尚昆才道:“凱旋公司以後也屬於我的名下,你們以後多交往。”


    這時一個年輕人匆匆進來,與尚昆打過招呼,立刻笑對林唯平道:“你是林小姐吧?久仰了。我前一陣是潘女士的部下,現在將是於鳳眠女士的手下,我是那個廠子忠心不二的總經理黃寶。前一陣多虧你接收我那批員工,可能不久我就得問你要回去,給你添很大麻煩了。”


    這時林小小在旁邊看了半天還是決定大著膽子過來,林唯平見他,忙與眾人說聲“抱歉”,拉他離開幾步,把包裏的匯票和提貨單等都交給林小小,讓他交給在碼頭的會計。這才回過來對黃寶道:“這話你別與我說,我最怕聽這話。當初尚總把人交給我的時候可沒說要撤回去,我現在把那些人個個用在刀口上,誰問我要,我跟誰急。”話是這麽說,但是在看到報紙上有關於鳳眠出事的消息時,林唯平已經叫人事經理通知相中的工人春節後報名上班了,剛才這麽說,無非是強調自己的困難,但是最後還是幫他解決,這個人情要黃寶得重重記著了。黃寶這名字真滑稽,偷工減料的牛黃狗寶。


    尚昆在一邊隻是笑,想他當初問她要人的話還沒說出口,隻是點了那麽一句,林唯平就一急暈進醫院吊鹽水,這下他再不敢造次,就讓笑麵虎一流的黃寶纏著林唯平好了。果然黃寶笑嘻嘻地道:“林小姐,我不急,你起碼還有一段時間準備。而且我這一陣也空,不如你就把給你公司找後備人員的事情交給我去做,保證經我老眼的人個個你用得上,用得順手。給你備足人了,你才把我的人交給我,否則你就理都不用理我,行不?”


    林唯平拿手指在行李箱上輕磕幾下,才道:“行,就這麽辦。不過你得先幫我把行李箱放你車上去。”黃寶忙笑道:“林小姐果然是辦大事的,人就是爽快。這行李箱嘛,你就是不說,那也是該我扛上車的,你說這兒誰的年紀資曆不比我大?就算你林小姐比我小,但是你是千金啊,千金之軀,坐不垂堂,怎麽可以叫你拿行李呢?”說完非常討好的看著林唯平,並一手把她手裏的箱子接了過去。


    林唯平笑著想,果然是個人材,要不是這麽好的一張甜嘴和這麽老的一張臉皮,尚昆把他扔在工廠裏一起交給潘迎春那幾天,他還不氣的七竅生煙,摜了烏紗帽氣哼哼走人?不知那其他三個總經理又是怎麽樣的角色,一定也是差不了。怪不得尚昆能一直那麽空,原來是用人得當。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得收斂著點了。降得了那麽些人的尚昆本人不知是多厲害的手段呢,隻是目前沒有衝突,沒對她使出來而已。


    話說著,裏麵有一行三個金發碧眼兒出來,個個身材與西裝齊挺,其中一個老一點的尤其有高貴紳士的味道。看來他就是尚昆在電話裏說的有意向合作新企業的美國某大公司總裁林德了。趁大家與林德握手致意的當兒,林唯平看那些老總們英語說得都很尷尬,尤其是尚昆幹脆就叫翻譯全包了。而黃寶說中文簡直是舌燦蓮花般動聽,可是一說英語,不能不說他的表達方式有什麽錯,總之讓旁人聽著象臉紅脖子粗的吵架話,聽了叫人發噱。


    唯有林唯平不慌不忙,雖然英語荒廢了近一年,但撿起來也不是太難。寒喧幾句,一行就離開機場,在門口,林唯平自告奮勇把開尚昆車子的駕駛員叫下來,自己給那三個老外開車。尚昆一見,開心地道:“好樣的,你就沿路給他們介紹介紹本市的特色吧,記住先別談我們的公司,否則你得露馬腳。一起到老王的飯店。”林唯平臉上是微笑,心裏卻暗道:真是,我就那麽傻嗎?看著尚昆鑽進前麵一輛小車,那個司機一直替他護著門首,然後替他關門,恭敬得不得了,林唯平看著覺得礙眼得很。尚昆就沒覺得這樣很難受嗎?


    一路談下來,林唯平基本已經確定,林德是個務實精明的老頭,是個典型的生產型企業的老板的樣子。林德說話很有分寸,在車上也沒多問有關尚昆的企業和林唯平手下企業的任何事情,而是就事論事,隻談本市的交通,能源,氣候,經濟,教育,人力資源分布,主要實業分布等問題。林唯平想起以前自己看過的一份國外投資商做的真正的可行性調查報告,那裏也是羅列了很多有關這方麵的資料,對外部環境的考察細致到令人吃驚,有幾點看似與企業渾不相幹,但是略一回味,卻會誤出人家那是料敵於機先呢。老牌資本主義官司打多了,自然總結出那麽一套套路,絕對是經驗與智慧的結晶。


    非常簡單地在西式快餐廳裏用的餐,隨即進入會議室談話。吃西餐老外自然熟門熟路,不用翻譯,林唯平樂得自己切了片烤肉吃飽,此時在會議室溫暖的空調下坐著直想睡覺。好在按照安排,今天下午的會談自己隻是陪客,聽著就是。尚昆那裏自有翻譯。不過她還是在自己麵前支起了手提電腦,裝出一付認真樣子。


    但是開頭幾句你好我好完畢,進入實質性談話後,林唯平開始坐立不安了,這翻譯不用說水平是一流的,林唯平也覺得自己比她而言簡直是土八路見正規軍,但是一說到工業方麵的名詞,她就莫名其妙了,幾句下來,尚昆和林德已經開始大眼瞪小眼,一致認定錯不在對方,肯定是翻譯出問題了。尚昆毫不猶豫就把眼光投向林唯平。林唯平無奈,隻得暗歎口氣起身,拍拍翻譯的肩膀叫她讓座,心知這連做記錄的工夫都得自己包了,苦命啊。


    尚昆微笑著側臉對她道:“那麽後麵幾天就全要你陪同了,也好,正好讓你認識認識我名下的所有企業。老外看來是個很懂行的人,你跟著他也可以學到很多。”奇怪的是,今天的尚昆舉手投足間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不似他平時的風格,看來為了迎接老外,他還是對自己有一番修飾的。


    林唯平一臉是微笑,但是說的話卻是截然不同:“不行,明天我答應了人去接於鳳眠的,絕對不會有空。後麵其他幾天我倒是可以安排。”


    尚昆眼光一閃,似不經心地道:“答應宮超了?”


    林唯平心裏奇怪,他怎麽了解得那麽清楚,似乎對她的底細知道得相當多,所以才能一猜就猜到宮超。心裏真有點發毛,不知道尚昆還知道些啥。天津的事他不會也知道了吧?看來不宜多瞞,得盡早攤牌。“是,我答應他在先。”


    尚昆點頭道:“這事再說,先把眼前的解決掉。”便若無其事地開始說話,但是這時他的話要比原來給翻譯說的要簡單得多,很多話他相信林唯平不用他提點就發揮得出來。就讓她去發揮好了,他正可以趁機花心思正確主導把握桌上的主流。


    兩三回合下來,林唯平已經明白尚昆的心思,心裏大罵尚昆老奸巨滑,陷她於水深火熱。一時又要聽中文,又要聽英語,還得十指飛快把大致意思記錄下來,腦子頓時運轉如飛,整張臉都逼得通紅。不過很快,就有一杯冰水放到她麵前,裏麵還加了片嫩黃誘人的檸檬。林唯平忙一口喝下,隻覺頓時神清氣爽,再世為人。忙抽空朝送水的黃寶送個笑臉,非常吝嗇地擠出一句話:“給你十個。”


    黃寶大樂。他剛才在一邊聽著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自己設身處地地一模擬,發覺簡直跟不下來,立刻明白了林唯平的難處,再一見她小臉憋得通紅,微一轉念就知端的,忙開門叫冰水過來。本意隻是幫幫林唯平,不想卻得了林唯平的大紅包,“給你十個”,有十個就有二十,三十,四十,隻怕口子不開,開了就好說話,看來林唯平不會在工人回歸的問題上為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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