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老是說自重,我一點都不重。別看我曲線婀娜,其實隻有八十斤而已,你再說我重,我會很尷尬的。”她一通胡扯,在他對麵坐下了。手裏的包子不死心地往前又遞了遞,“長夜漫漫,不吃東西會餓得睡不著,睡不著了會胡思亂想,和尚胡思亂想容易走火入魔,那就不好了。還是吃一點吧,再趕工,東西還是要吃的,耽擱這麽一點點工夫,方丈大師不會怪你,聽我的。”


    聽她的,多少事都得砸鍋。釋心提筆在硯台裏蘸了蘸,一麵道:“貧僧不餓,多謝施主好意。”


    “怎麽會不餓?我錯過了午飯的點,就餓得前心貼後背,還好你給我送了吃的。”公主說著,滿心的感激湧了上來,把包子擱在一旁,扒著桌沿問,“大師,那兩個飯團是你給我捏的吧?捏得那麽圓,真是有心了。”


    釋心依舊神情漠然,垂著眼說:“施主有稚子之心,況且又著了涼,若是捏個飯團就能讓施主大開胃口,那麽貧僧義不容辭。”


    公主就喜歡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他越是顯得正經,她就越有破壞的欲望。


    “按你們佛門的話,這叫什麽來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公主托腮笑著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娘當年曾經留下過遺言,說將來隻要有人心甘情願給我捏飯團,那人就是我的良人。你看,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證明你我確實有緣。飯團我也吃了,大師的手捏出來的,果然比我自己捏的好吃多了。”


    她又來胡謅,釋心根本不信她,“貧僧要是沒記錯,施主的母親是薨於意外。既然是意外,哪裏來的遺言。”


    公主臉上驀地一黯,語調變得很傷感,“是啊,我阿爹和阿娘是意外墜崖身亡的,人既然沒了,生前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遺言,你有意見啊?反正我阿娘叮囑過我,遇見那個願意給你捏飯團的人,就嫁給他吧!你看我都沒有問你捏的時候洗沒洗手,足見我不嫌棄你啊。”


    胡攪蠻纏,還要人對她感恩戴德,這公主病確實不輕。釋心無奈地搖頭,“好了,施主放過貧僧吧,貧僧還有經書要抄。”


    公主不答應,“放過是不可能放過的,我要留下陪你。”


    他的眉梢微微一揚表示腹誹,可是公主卻喜歡他這種神情,很靈動,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你說,長輩的遺言,我們為人子女的應當遵守吧?”她好言好語道,“大師慈悲為懷,一定會助我行孝的,對吧?”


    這話釋心哪裏敢答,自然是緊抿嘴唇死不開口。


    公主見狀,忽然悲從中來,捂住臉嗚咽:“你、你、你……你堅持不答應,是不是因為其中有什麽內情?難道我阿爹和阿娘墜崖,是你們天歲的陰謀?你我有殺父弑母之仇?”


    女孩子發散起思維來,是件很恐怖的事,她能把子虛烏有的事描摹得有鼻子有眼,並且自己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釋心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施主,一切不負責任的推斷都是罪過,天歲從未迫害過你的父母,貧僧與施主之間,也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深仇大恨。”


    沒有嗎?公主一個人演繹了一出狗血橋段,她甚至想到了如果一切揣測都是真的,她該怎麽忍著錐心之痛,麵對這個她不得不堅持勾引的男人。


    還好沒有,她撫著胸慶幸不已。自己的東西不心疼,手上用的力也大,這一頓好揉,那波瀾壯闊在交領下簡直呼之欲出。


    “施主快回去吧。”釋心的嗓音裏已經浮起了一絲絕望,“小病初愈,需要多多休息。”


    公主說不要,“你別總是趕我走,讓我看著你,比吃人參還大補呢,我樂意。”


    她樂意,別人卻遭了罪,釋心見趕不走她,便不再理會她,自己執筆繼續抄經。對麵的公主捧臉癡癡望著他,自言自語著:“我那天隻是和圓覺隨口一說,你就記在心上啦……大師,其實你情根深種,心裏早就有我了。”


    這方麵她總是用肯定的語氣,以顯示自己勝券在握。釋心麵上雖平淡,暗中卻在苦笑,她像個孤勇的孩子,堅定地為了一個目標披荊斬棘,甚至隻求結果,不問對錯。


    心裏有她,怎麽能夠有她!她不知道鑊人的需求是無止盡的,如果開了這個口子,將來會變成什麽樣,誰知道呢!


    公主不懂他的苦惱,把麵前的饅頭往前推了推道:“我今早少給你打了半兩粥,是我的錯漏。晚上給你送吃的,算我對你的補償,這下兩清了,你可不許生我的氣。”


    其實耿耿於懷的是自己,公主也不明白,為什麽刁難了他,自己心裏卻惴惴的。想來自己真是個善良的小公主,一輩子庸庸碌碌,但也沒做過壞事,之前份量一直給得足,就克扣了這麽一次,他還沒說什麽,自己倒先心虛了。


    釋心的視線隻盯著筆尖,公主說了半天,他充耳不聞,大約在他看來,她的一切刻意接近,都是極其荒唐的。但公主有韌勁,今晚良辰美景,是個適合約會談心的好時機,應該多多勾搭促進感情才對。


    公主心想,山不來就我,那我去就山好了。


    於是直起身子,慢慢在席墊上膝行,那柔軟的腰肢,柔軟的眼波,把四周的空氣都漸漸點燃了。


    “大師,我也擅長臨摹,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我來替你,好麽?”壓低的氣音在他耳邊回蕩,那張五花臉嫵媚地一笑,纖長但黑黢黢的柔荑向他伸了過去。


    釋心的眼睫垂得更低了,心裏大念佛號,但人像墜進了深淵,向上仰望也看不見天。


    說不定今晚能成功,公主暗道老娘真是媚骨天成,這和尚軟的不吃,就吃硬的。剛打算遊蛇一般地偎到他身旁,誰知外麵忽然傳來了方丈和十方長老的聲音。


    這下別說她了,連釋心都變了臉色。公主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方丈和長老一定是來捉奸的。”


    她的用詞從來都是那麽紮心,釋心來不及糾正她,環顧四周,這藏經閣到處都是書籍,看來看去隻有一個地方能藏身。慌亂之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忙拽過她示意案底。


    公主雖然前凸後翹,但身條柔軟,見狀一個箭步滑躺進去。還好她動作快,這廂人還沒徹底躺穩,那廂方丈和十方長老就進來了。


    第36章


    方丈進門的時候還在嘟囔:“每每總是這樣, 當初在白雲山修行,他就眼饞肚飽愛搶老衲的東西,到現在熟練運用了‘借’字訣, 借去的經書、法器一樣都不還,再把《大般若經》給他, 將來後世弟子要看經書, 豈不還得向他鳩摩寺開口?”


    釋心定了定神, 起身合什向方丈和長老行禮,方丈宣泄了心中不滿,已經痛快許多了, 衝釋心頷首, 問他經書抄得怎麽樣了。


    釋心道:“已經抄到第四卷 ,今晚若是連夜趕工,明早應該差不多了。”


    方丈說好, 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繼續。


    探頭來看, 釋心果然不愧是帝裔貴胄, 臨摹經書上的字跡,可以做到以假亂真。方丈自然是很滿意的, 和十方長老交換了讚許的眼色,如果不出意外, 釋心將來應當會傳承他的衣缽,接過他的住持禪杖。所謂技多不壓身嘛, 技能越多越可以玲瓏應對其他寺院, 別以為出家修行就算走進了純淨無垢的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老方丈立世六七十年了, 早就參透了這層禪機。


    不過釋心年輕氣盛,還是覺得無法理解,提筆問:“方丈大師為什麽不和多智法師約法三章?借經不要緊,到了時間就派人取回,若不答應就不借,也不必特意弄個拓本蒙混。”


    方丈擺了擺手,“這你就不懂了,和別人能這麽辦,和他不能。當初我們拜在一位師父門下,他自小就心眼多,善於鑽營,師父讓打兩個時辰的坐,他半個時辰就跑一趟茅廁,所以師兄弟們都管他叫多痔。和他打交道,不能以平常手段待之……”


    方丈說著,發現釋心坐得有些不安寧,一直在調整坐姿,便道:“怎麽?你腰不好啊?”


    釋心說沒有,“弟子隻是有些……有些腿麻了。”


    十方長老慧眼如炬,偏過頭打量他,無奈書案擋住了他的雙腿,隻看見他腰背挺拔,坐得筆直。


    “既然腿麻了,就活動活動吧。”十方長老說,“方丈大師讓你抄經,也是為了磨練你的意誌。《大般若經》裏有大智慧,你抄完了經書,自然能領略其中殊勝玄妙。”


    釋心道是,可這時候哪裏敢挪動,隻道:“弟子還是快些抄完,也好盡早給多智法師送去。”


    方丈笑了笑,滿臉的褶子隨之舒展,對插著袖子說:“他是最小的師弟,老衲一向讓著他,一讓就是五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捉弄他呢,痛快!”


    老實人,會因為難得反抗一回而揚眉吐氣,公主很明白那種心情。可是方丈和長老一直不走,這案下地方實在小,她蜷得太久渾身難受,起先還盡量吸腹和釋心的腿保持距離,到後來實在不行了,慢慢依偎上去,抱住了他的膝頭。


    釋心動作分明一頓,筆尖的一撇因分神寫飄了,待要把紙抽出來作廢,案下的一雙手順著他的小腿摸上來,若即若離地觸碰,像一條誘人入魔的蛇。


    釋心激靈了下,抽紙的動作也狠狠一停頓,那種無所適從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急出了他一身熱汗。


    方丈自然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寧,本著關心門中弟子的宗旨,方丈體貼地問,“釋心,你很熱嗎?要是熱就脫了吧,反正這裏沒有外人。”


    釋心艱難地搖了搖頭,“弟子不能脫……心靜自然涼,弟子是抄經抄得太急了……”不經意間一瞥,發現公主的裙裾露出了一角,忙不動聲色塞回案下。心裏也怕被他們發現,還好,方丈仍舊和顏悅色,想必神不知鬼不覺。


    十方長老是督察寺紀寺規的,對一切細節觀察得十分仔細。因釋心的心不在焉,一下看見了案上拿手絹包著的包子,眼神掃了一圈,意有所指道:“抄經再忙,飯還是要吃的,光是兩個包子隻怕吃不飽……是誰給你送來的啊?”


    這時公主把手伸進了他的僧褲,在他小腿上捏了一下,表示十方長老好厲害,肯定懷疑上她,隻差沒有親口點名了。


    釋心不能阻止她的動作,也不能在方丈和長老麵前說假話,便垂首道:“尉大娘見弟子沒有去夥房,特意給弟子送來的。”


    十方長老心領神會,轉頭看了方丈一眼,結果方丈完全沒有接收到,兀自點頭誇獎,說尉大娘盡職盡責,一位不要工錢的幫工,辦事如此仔細周到,考慮給她頒個善男信女獎。


    公主愈發得意,手指向上攀爬,指尖在釋心大腿上描了一朵花。


    釋心的心都擰起來了,擔心這瘋丫頭做出什麽過於不道德的事來,霎時麵紅耳赤,手忙腳亂。


    十方長老眼尖得很,笑著問釋心:“怎麽看你汗毛倒豎?是不是對尉大娘的工作不認同啊?”


    這趟沒輪到釋心回答,方丈說:“尉大娘好好打飯,釋心好好念佛修行,誰也不礙著誰,不必強行牽扯。一念緣起,一念緣滅,佛說隨緣,管得著嗎!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覺吧!”邊說邊往外走,邊走邊道,“累了就明日再抄,等抄完了送到鳩摩寺去,老衲不愛聽那和尚絮叨,釋心替我跑一趟吧!”


    釋心道是,因能脫離公主的魔掌而慶幸不已。還好還好,還好方丈和長老要走了,如果再多逗留一會兒,不敢想象公主接下來會做出什麽。


    他站起身恭送,看著那兩盞風燈順著長亭去遠,這才長出一口氣,低聲對案下人說:“出來吧。”


    公主扭啊扭,移出了那個狹小的空間,可她不起身,翹著腿連聲哀嚎:“唉喲,我的小腿抽筋了,大師快給我扽一扽啊!”


    釋心不理會她的苦肉計,寒著嗓子說:“施主,你確定是腳抽筋了嗎?貧僧以為是你的手抽筋了。”


    這話真是太損了,他根本就是不滿意她剛才亂摸,才有意這樣擠兌她。公主訕訕把腿放了下來,嘀咕著:“你這人……案下地方那麽小,你把人家塞進去,還不許人家亂動。本公主雖然柔情似水,但畢竟不是真的水,和你有一點身體接觸,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


    釋心無話可說,後悔先前的不理智,為什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把她藏起來,明明可以正大光明麵對方丈和長老的。


    公主的理解裏,慌忙藏人說明做賊心虛。她剛才沒有故意戳穿他,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要是當時頂翻書案,方丈大師和十方長老看見她跪在釋心腿間,如此刺激又百口莫辯的場麵,不等釋心解釋,方丈就會把他逐出寺廟了。


    有時候公主覺得自己還是很仁慈的,她希望釋心能夠自願還俗,而不是弄得身敗名裂,在行業內混不下去了,才迫於無奈不做和尚。


    不過釋心這人就比較無情了,他應付過了方丈和長老,就開口打發她。公主也打算回去洗洗睡了,但臨走之前想起方丈的話,便回頭問他:“你要上鳩摩寺去嗎?鳩摩寺離這裏有多遠?”


    釋心知道她的算盤,在她點題之前截斷了她的想法,“施主還有重任在肩,夥房打飯少不了施主。施主就留在寺裏盡心辦事吧,貧僧去去就回。”


    公主當即說不行,“我堂堂公主,整天弄得一身菜味兒,全是因為你。你要是不在,我留在寺裏幹什麽,真的為拿善男信女獎啊?再說人心隔肚皮,萬一有人知道了我的底細,把我抓起來趁機威脅你,憑你我的交情,你是救我,還是不救我?”說完深明大義地又追加了一句,“為了避免麻煩,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免得你途中想我又見不到我。你不知道相思有多苦,真的,帶上我,我是為你好。”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釋心大師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考慮過帶她一起走的可行性,但這事在僧眾眼裏又會變成什麽樣?到時候流言蜚語更上一層樓,隻怕連方丈都信不過他了吧!


    他緩緩搖頭,“不行,這次說什麽都不行。”


    公主賭氣看著他,知道這人太堅定,他不答應的事,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沒有用。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換條路走,公主抿了抿鬢角道:“好吧,你去鳩摩寺,我去收容所。那些飧人都是膳善子民,我身為公主,照顧一下自己的子民也是應當的。”


    她說完,一甩頭發走出了藏經閣,估摸他今晚上必定能抄好《大般若經》,最遲後天會出發,她得回去打好自己的小包袱,到時候先他一步請假出寺,半路上再來個偶遇,他想不帶她都難。


    公主盤算得很好,安安穩穩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如常到飯堂打飯。隊伍緩慢移動,釋心隨人潮而至,將要到麵前了,忽然偏身掩口打了個噴嚏。


    啊哈,感冒啦?圓慧和圓覺對視了一眼,傳染得這麽快的嗎?


    隻是不敢肯定,但見釋心大師眼下有青影,精神也不太好的樣子,圓覺便討乖地問了句:“大師昨晚連夜抄經,今早要不要多拿一個饅頭?”


    釋心搖頭說多謝,鼻音濃重,端著托盤走開了。


    圓慧和圓覺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大夏天的,也不是感冒多發的季節呀。昨天尉大娘起不來床,今天釋心大師就打噴嚏鼻塞了。了不得,了不得!他們和尉大娘一起共事都好好的,釋心大師和她該有多親密,才能這麽快被傳染啊!


    調頭看看揮動著飯勺的大娘,沒了那顆礙眼的大痦子,麵容分明清秀了不少。不過黑了點,雀斑也密密麻麻,其實論五官,尉大娘也算是個美人哩。


    就是脾氣不太好,把眼一瞪,“鹹菜都沒了,你倆在看什麽?”嚇得圓慧和圓覺忙去搬菜盆。


    飯後公主找到了主事大和尚,說得告幾天假,“家裏出了事,強盜打上門來,一家子傷亡慘重,我得回去照顧幾日,怎麽說都是親戚一場。”


    一位吃不上飯,被迫來寺廟食堂打工的大娘,聽說家人遭難之後毅然決然不計前嫌,在主事大和尚看來,這是人格光輝的表現。


    “那就去吧。”大和尚說,“食堂打飯的工作,永遠為施主保留。”


    公主心虛之餘感激涕零,“多謝大師父了,我一定快去快回,盡量少耽誤差事。”


    沒了後顧之憂,就可以放心大膽出寺了。走之前她還特地到藏經閣前轉了一圈,掃地的武僧見她背著包袱,揚聲問:“大娘要出門啊?”


    公主噯了聲,“有事回去幾天,老婆子不在,大師們吃好喝好啊。”


    公主宣揚了一通,轉身朝廟門上去了。當然她也怕死,並不敢走太遠,在下山必經的路上貓著,等釋心出現。


    山野間不知何時起了風,公主仰頭一看,要變天了。正打算展開油布頂在腦門上,忽見一個和尚疾步從台階上下來,錫杖杵得急,鐵環啷啷作響,帷帽上的白紗也飄拂起來,眉眼間難掩憂色,分明是在追人啊!


    公主意氣風發,咄地一聲跳出來,“大師行色匆匆,是奔著誰去的呀?”


    釋心站定了腳,看見她在麵前,懸起的心逐漸降落,徐徐落回胸膛裏,輕吸了口氣道:“貧僧要去鳩摩寺送經書,這麽巧,恰好遇見了施主。”


    他的目的地確實是鳩摩寺,但因她而不得不改變行程也是事實。出家人不打誑語,可是近來好些規則在不斷放寬,也許遇見她真的是個劫數。這橫衝直撞的人,辦事不講章法,在天歲又無依無靠,如果他再袖手旁觀,她的小命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玩丟了。


    “騙人。”公主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有細碎的金芒。小女兒情態尤其別致,纏綿地扭動身子,蹭過去、蹭過去……靦腆地牽了牽他的袖子,“大師明明是奔著我來的。”


    釋心看了她一眼,然後調開視線,望向雲翳沉沉的天空。樹頂已經有沙沙的雨聲了,他說:“前麵有個土地廟,去那裏躲過這場雨再說。”


    順著山路往下,拐個彎,果然看見他說的土地廟。公主本來以為起碼得有一間小屋,可誰知道那廟不過兩張八仙桌大小,前麵伸出個兩尺來寬的屋簷,僅能供一個人容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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