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曜道:“謝謝嫂子,我們幾個酒量都還行,不用吃解酒藥。”


    阮欣笑著說:“司硯也跟我說過你們幾個酒量好,我們結婚的時候多虧了你們幾個幫他擋酒,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們呢,要不我敬你們一杯吧。”


    她站起來要去拿酒杯,傅司硯眉頭微皺,拉著她的胳膊讓她坐下,“不用跟他們客氣。”


    秦景曜:“是呀,嫂子,我們和司硯都是自家兄弟,相互幫忙是我們該做的,嫂子別跟我們客氣,你以後要是有什麽事,也盡管開口,哥幾個義不容辭,是吧?”


    他扭頭看向韓任彬,想要韓任彬附和他一句,韓任彬心虛的看了眼阮欣,恨不得把秦景曜嘴給縫上。


    秦景曜不知道傅司硯故意不讓韓任彬幫阮欣拍雜誌這事,見韓任彬眼神閃躲,抬腿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笑罵道:“怎麽回事你,啞巴了。”


    韓任彬想把他毒成啞巴。


    好端端的,幹嘛要提起這茬,他要怎麽當著嫂子麵說自己不幫她,難道要說是傅司硯不讓嗎?


    傅司硯能弄死他。


    他冷著臉,發揮影帝級的演技,眉宇間帶了股滄桑,“我最近有點事,忙,明天還要出國。”


    說完站起身,從褲兜裏抽出一根煙,和一個金屬打火機,往陽台走去。


    阮欣看著韓任彬落寞蕭條的背影,著急的拍了下傅司硯的手臂,“他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起來像是人生發生了重大變故。


    她視線隨著韓任彬,簡直要盯在他身上了,傅司硯臉色越來越黑,冷聲道:“你很關心他?”


    “當然了。”


    要是他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需要放鬆心情,這個時候自己肯定就不能讓他替自己拍雜誌了。


    她說完就發現傅司硯半眯著眼,臉色陰森,像是要在她身上射出幾個窟窿似的,舌頭打了結,連忙補充道:“當然了,他是你朋友啊,你們關係那麽好,他不開心你肯定也不開心。”


    傅司硯冷冷道:“他不開心關我什麽事?”


    阮欣:“……”


    所以,他這人不僅夫妻感情很塑料,連兄弟情也這麽塑料嗎?


    第11章


    理論上來說,韓任彬不開心確實不關傅司硯什麽事,但感情上,韓任彬是他為數不多的發小之一,他能說出這種話,可謂是人情冷漠淡泊至極。


    如果是她發小說這種話,她絕對要跟她絕交。


    她心裏同情了把韓任彬,傅司硯幽深的眸子盯著她,麵無表情,好像一個沒得感情的機器人。


    阮欣勾了勾唇角,笑著說:“沒什麽關係,你開心就好。”話裏充滿一言難盡,傅司硯偏過頭,沒再搭理她。


    “任彬就這樣,戲演多了有時候出不了戲,把自己帶入劇中的人物,心情間接性壓抑,嫂子別管他,我們玩我們的。”


    一桌號稱一起長大的兄弟對韓任彬的異常都不在意,她這個“嫂子”就更不好說什麽了,看樣子應該不是什麽大事,不然這幾人不會是這個態度。


    牌桌上少了一個人,秦景曜提議讓阮欣上去玩,輸了也不讓她喝酒。


    阮欣擺了擺手,說她不太會玩牌,最後位置由萬祺頂上,阮欣坐在傅司硯旁邊看牌,但心思都在陽台的韓任彬身上,眼睛時不時的往陽台那邊瞥,都沒怎麽注意牌桌上的情況。


    傅司硯也不知是手氣不好還是天生打牌就不怎麽機靈,連輸了好幾把,紅酒一杯杯的下肚,阮欣看他脖頸耳根都喝紅了,半垂著眼睫,從牌桌上新摸了一張八萬,剛好和手裏的牌湊成一對,但他看都沒看就要打出去,阮欣急了,拽住他的胳膊,“這張不能打。”


    傅司硯一怔,偏過頭看她,阮欣視線在他麵前的牌上,也沒想起來看牌不能說話的規矩,托著腮認真比較出哪一張牌比較好。


    傅司硯收回手裏的牌,似醉非醉的眸子在水晶吊燈下含著晶瑩的光,突然握住她的手,把那張八萬塞到她的手心,聲音有些沙啞,“好,聽你的,打哪張?”


    他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背,指尖似有若無的劃過她的掌心,微微癢,胸口和掌心之間像是連了一條線,突然猛跳了一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迷煙一樣飄過,想要抓住,又想趕緊揮散。


    她不知所措的抽出手,表情也帶了幾分急切,傅司硯五指緩緩收攏,搭在膝蓋上,臉上表情沒什麽波動。


    阮欣隱約察覺到他周身的寒氣,沒來得及細想,旁邊的秦景曜敲了敲桌子,吊兒郎當的說:“行了啊,這還一桌單身狗在這坐著呢,別秀了啊。”


    阮欣聽到他的聲音,反應過來這局是傅司硯在打,自己一個看牌的插嘴不太好,把手裏的那張八萬放在桌子上,扯了下嘴角,“我亂說的,你們玩吧。”


    秦景曜笑著說:“沒事,嫂子隨意就好,我們沒那麽多講究。”


    阮欣看向傅司硯,傅司硯往旁邊坐了坐,把位置讓給她,讓她打。


    阮欣沒再客氣,看著被傅司硯拆的亂七八糟的牌,伸手過去,打出了一張不要的牌,然後動作熟練的把手裏的對子和順子整理到一起。


    她剛剛說不太會打麻將其實是謙虛了。


    她奶奶喜歡打麻將,經常約關係好的到家裏打麻將,逢年過節的,自家人也能湊一桌,阮欣耳濡目染,很小的時候就看得懂麻將,小學二年級就被奶奶拉到牌桌上湊數了。


    而且她天生打牌運氣就很好,很少會輸。


    玩了幾局,把把都胡,阮欣久違的麻將癮也有些被勾了起來,正在興頭上,萬祺突然對著她提醒道:“太太,傅總好像醉了。”


    阮欣順著他的視線目光落在傅司硯身上,傅司硯閉著眼,脖子後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著了。


    萬祺說:“把傅總送回去休息吧。”


    人都醉了,也不能睡在這裏。


    阮欣點了下頭,站起來同秦景曜和沈浩博告了別,拍了拍傅司硯的肩膀,輕聲道:“司硯,回家了。”


    傅司硯慢慢睜開眼,打量了她一會,眉宇間有些疲憊,嗯了一聲,站起來說:“走吧。”


    步子還算穩健,也不用人扶,但萬祺不放心,跟著一起上了車。


    一路都很安靜,萬祺坐副駕駛,阮欣和傅司硯坐在後座,車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車子直接駛入地下車庫,從負一樓上去。


    萬祺盡職盡責的看著老板老板娘進入家門才轉身離開。


    哢噠一聲,房門關上。


    隻剩阮欣和傅司硯兩個人,空氣似乎更安靜了。


    兩人換好鞋,一前一後往裏走,阮欣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怕他爬樓的時候走不穩摔到,發自內心的問道:“要我扶你嗎?”


    傅司硯沒理她,走到沙發旁,坐了下去,腰背挺直,坐姿端正,像是出席什麽重要發布會坐在台上準備發言。


    阮欣不解的問,“坐在這裏幹什麽?到樓上去吧。”


    傅司硯抬手脫下外套丟在一邊,淡淡地說:“你先上去吧。”


    他突然仰著頭向後靠,半闔著眼,襯衣的領口開了三顆扣子,薄紅的胸口和鎖骨暴露在空氣中,上下起伏,比平時嚴謹沉穩的樣子多了抹不羈,有那麽絲放蕩公子哥的味道。


    阮欣覺得他肯定是醉了,不然以他平日裏保守老派的作風肯定不會這樣。


    她慢慢靠近他,想要扶他起來,手才碰上他的胳膊,他突然睜開眼,冷黑的眸子幽幽的盯著她。


    阮欣還保持半俯身的姿勢,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兩人對視著沉默了幾秒,阮欣率先說話打破沉靜。


    “上去洗完澡再睡吧,躺這裏容易著涼。”


    傅司硯看著她,喉結滾動,把她的手揮掉,“不用你管。”


    阮欣愣了一下,當場沉了臉,扭頭就走。


    他以為她想管他啊,要不是因為有事求他,她才懶得搭理他,拽什麽拽。


    傅司硯坐在沙發上,看著她瀟灑的背影,想到英冠會所裏她急促抽出手的樣子,下頜繃緊,抬手按了按眉心。


    “傅司硯。”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阮欣突然又氣勢洶洶的走了回來,站在他麵前,叉腰指著他說:“傅司硯,你聽好了,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外麵下雨了,這麽晚了黃姨也不好過來,除了我,沒人能照顧你,鑒於你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傅司硯沒說話,掀起眼皮,平靜又專注地看著她。


    阮欣對上他這張英俊的臉,心裏的氣泄了大半,算了,她跟個醉鬼計較什麽,醉鬼不都是喝多了腦子不清晰別人來扶他,為了證明自己沒喝多,嚷嚷著不讓人扶嗎?


    而且酒喝多了會降智,看傅司硯這坐在客廳不願意洗澡的架勢,怕是隻有三歲。


    想到這裏,阮欣語氣放柔了些,“司硯,我們先上樓好不好。”


    傅司硯眼睫微動,還是沒說話,不過主動站了起來,邁開長腿往樓上走。


    阮欣趕緊追上去,跟在他身後,伸開雙臂,像個護花使者,唯恐他腳底打滑摔下來。


    到了樓上,阮欣讓傅司硯坐在沙發上,先去浴室給傅司硯放了熱水,臥室裏的浴室傅司硯很少用,他一般回房的時候阮欣都已經睡了,怕吵到她,都是在外麵的浴室洗了澡才回來。


    放完水,又去衣帽間拿了條他的睡衣和毛巾,傅司硯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眼梢的紅暈還沒褪下去,阮欣突然想到喝了酒不能洗澡,猶豫道:“要不今天你別洗澡了吧。”她擔心他會倒在浴室裏。


    傅司硯還是沒說話,像啞巴一樣接過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往浴室走。


    阮欣跟在他身後,傅司硯走到浴室前,停下腳步,轉身看她,眸中流轉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她的身高隻到他肩膀,離得近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她茫然的看著他,好脾氣的問,“怎麽不進去了,又不想洗澡了嗎?”


    傅司硯垂眸,聲音低沉,“你跟著我,是要進去一起?”


    “......”


    一起?


    阮欣驚愕的看著他,見他抿著唇角,神情似乎有些......期待。


    不不不,他肯定是喝多了,智商隻有三歲,看她這麽盡心盡力照顧他,把她當成小時候伺候他的老媽子了。


    她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司硯長大了,要學會自己洗澡哦。”


    傅司硯眉頭微擰,臉色說不出來怪異,掃了她一眼,抬腿進浴室把門關上。


    果然是喝多了。


    阮欣靠在浴室門口,托著腮。


    喝醉了的傅司硯話雖然不多,好像還挺聽話的,如果這個時候提出讓他幫忙會不會比他清醒的時候容易點。


    傅司硯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阮欣倚靠在浴室門口,笑眯眯的看著他。


    “傅司硯,你知道我是誰嗎?”


    傅司硯手裏拿著毛巾,難得配合,“阮欣。”


    阮欣彎著眼角說:“錯。”


    “......”


    “我是你老婆。”


    傅司硯默了片刻,嗯了一聲,喉結滾了滾,“我知道。”


    知道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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