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by ane


    [文案]


    風花雪月一篇


    言情-春風一度


    [正文]


    邂逅


    我是老板手下四大金剛之一。


    自老板以信任的名義將我發配到海邊籌建新工廠至今已經三年。三年不眠不休,我親手籌建起來的新廠已經成為公司利潤主力。我今天能在七月的一個周五背雙肩包飛到北京開始十天半個月的度假,是老板哭喪著臉特批給我的報酬。資本家巴不得榨盡手下血汗,勞動人民須得以鬥爭手段獲取休假。


    我一早換上新買的手機卡,也沒叨擾北京的客戶,自己打一輛車從機場到火車站,正好趕上十點多出發的北京到滿洲裏的火車。我需要徹底的休假,否則我會發瘋,誰都別想來打擾我,我也不給誰打擾的機會。


    沒買到軟臥,隻搶到一張硬臥中鋪,對於一個出差經曆豐富的我而言,知道寒暑假時期能當天買到開往旅遊地火車上的一席之地,已是極大幸運。繼續搶著剪票上火車,趕在別人之前為自己的行李找到一席之地,這等套路,我駕輕就熟。將碩大背包掄上行李架也難不倒並不高大的我,我自有經驗積累的最佳對策:先將行李扔上中鋪,人爬上扶梯,即可將中鋪上的行李小角度遷往行李架,不費吹灰之力。行動完畢,站扶梯上拍拍手,俯看後來者滾滾從我下麵趟過,都是一臉的亢奮。


    安頓完畢,我在別人的忙碌中喝下一袋牛奶,吃下一隻茶葉蛋四隻楓糖可頌,稍加洗漱,在列車緩緩的啟動聲中,翻到中鋪睡覺。天知道,為了這個休假,我前天沒睡,昨天又是沒睡,我有那麽多工作需要暫時移交。我的休假是怎麽來的?是把三百六十五天的工作壓縮成三百六十天。饒是如此,老板答允我休假時候,還是跟滿嘴大牙痛一般的不樂意。


    這一覺,黑而且甜。火車咣當咣當搖來晃去,比搖籃先進百倍,沒理由在火車上失眠。再次睜開眼睛,滿車廂的陽光,我不知這依然是周五的陽光,還是已經隔了一天。從棉被裏摸岀手機一看,不出所料,我整整睡了二十四小時。


    我才有動靜,身邊就有女孩細細聲音笑道:“姐姐你還真能睡啊。”


    我轉身一看,床邊浮動著一張粉白的臉,一臉有點職業的笑。這種女孩我見得多,酒吧k房夜總會都是這種女孩,一半單純一半世故。農村裏來,腰腿較城裏女孩粗壯,資質不夠做三陪,穿一雙平底鞋穿梭各個包廂倒酒斟茶,一兩年混下來長水靈了,下水的也有。也就這種女孩會在火車上自來熟地與陌生人搭訕,大多數女孩在旅途上抱著一顆警惕的心。不過眼前這個女孩可能才出來打工沒多久。


    我“嗬嗬”一笑順梯子下床,“怎麽人都走光了?餐車來過沒有?你到哪兒?”六個人的車廂,看上去隻剩我和女孩兩個。


    女孩笑道:“今早上列車員見你一直睡著,還以為你生病了呢,爬上來看了才放心。這車的大多在哈爾濱和齊齊哈爾下,不過還有一個男孩子,他上廁所還是吸煙吧,一會兒就來。餓了嗎?我這兒有牛板筋。”


    我見左右無人,肆無忌憚又伸了個懶腰,睡得真舒服啊。回頭老三老四地拍拍女孩的肩,簡單說聲“謝謝”,拎包上洗手間梳洗。二十四小時睡下來,蓬頭垢麵,口氣濃濁,人神共厭,還對著陌生人說什麽?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等我幹幹淨淨地回旋,見下鋪果然坐了一個年輕男子,皮膚幹淨白皙,眼神真誠厚道,一看就不是那種經常出差跑業務的江湖人。他看見我隻是微笑算是招呼。女孩看見我回來就笑道:“終於有三個人了,姐姐我們打關牌好不好?否則看出去除了草原還是草原,都沒意思。”


    “讓我先填飽肚子。”我又爬上去,從背包裏取出最後的兩隻楓糖可頌和牛奶,一包巧克力和秘書給我準備的不知什麽零食,隨手叼一隻可頌坐下,將零食扔女孩身邊,大方道:“來,共產,共產。”我自己則是餓急了,兩隻可頌,四口便全下去,以往,再急也得八口。女孩和對麵的男孩都看著我的狼吞虎咽好笑。


    女孩一邊洗牌,一邊道:“你們誰帶著紙筆?拿出來記分。”


    結果是我貢獻一枝筆,男孩貢獻香煙內殼。我們一致陷害女孩記分,誰讓她是三個人裏麵最小。都沒廢話,聚精會神打牌,餐車過來花十分鍾吃了繼續打,直打到海拉爾才罷休。是男孩叫停的,他看見草原上被火車驚跑的黑白花奶牛欣喜不已,再不肯打牌,取出數碼相機不要內存似的狂拍。


    那女孩又是自來熟地問:“哥哥姐姐都是來玩的嗎?你們哪兒人?第一次來草原嗎?”


    我指指男孩道:“聽口音,他是杭州人,我也是。滿洲裏有什麽好玩的嗎?你是滿洲裏人嗎?聽口音像是中原那塊兒的啊。”


    女孩笑得眼睛彎彎的,一點不客氣地狂吃我的牛肉幹,“姐姐真好本事,我是河南的。姐姐有沒有訂賓館?滿洲裏周六都是過境來采購的老毛子,沒訂房可能得露宿大街。”


    男孩終於將眼睛收回來,驚道:“那麽嚴重?不行找家家庭旅館總有的吧?”


    女孩依然笑容可掬,在香煙殼上寫下一個手機號碼,道:“你們找不到旅館就打這個電話,我男朋友在一家賓館酒吧做,看他能不能幫你們跟帶團的導遊商量擠一張床位給你們。”


    男孩忙拿出手機將號碼記下,我雖然將香煙殼收進口袋裏,可我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在聲色場所打混的女孩,我估計不會用到這個號碼。我隻是將目標對準男孩,客氣地道:“你真是杭州人吧?”眼前這個男孩可信,如果找不到安全合適的賓館,扯住他一起找家庭旅館,可算是找到一個保鏢。


    男孩顯然剛才沒聽到我和女孩的對話,奇道:“對,你也是?沒想到會在北京出發的火車上遇到老鄉啊。我姓姚,你叫我大奇吧。你也是旅遊嗎?什麽路線?”


    “大奇。叫我小圖,地圖的圖。我沒路線,我正好有十來天休假,隨便找一個地圖上的遠點,一路遊逛回家。你呢?這個時節沒有長假,找不到一起出遊的同齡人,人家都在上班,你是一個人出來旅遊吧?你設計路線了嗎?”我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可恥,還小圖呢,明擺著比人家大奇大上兩三歲。


    大奇笑道:“可不,我約了朋友,結果朋友臨時沒法請岀假來,我的假條又批下來了,隻好一個人上路。”大奇一邊說,一邊東摸西摸,終於摸岀一卷紙遞給我,“你看,這是我的攻略。”


    我接了展開來看,女孩也湊過來看,那是打印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攻略,時間做的很是嚴謹,d1,夕發朝至列車到北京,上北京到滿洲裏的火車;d2,滿洲裏;d3,滿洲裏邊關,木刻楞房,國際市場;d4,……


    旁邊的女孩笑道:“滿洲裏才多大啊,你半天都能走完,下午還是直接去達賚湖吧,達賚湖出來晚上就火車去海拉爾。看木刻楞房又不用時間,火車站出來就能看到。”


    大奇看看我,“你呢?”


    我攤開手,無賴地道:“我沒計劃,走到哪兒算哪兒。”


    大奇狐疑地看著我:“你……一個人……連計劃都沒有?你膽子太大了。”


    我微笑,我就是不要計劃,我平時的時間都計劃到分,比如開二十分鍾會,與誰喝三十分鍾咖啡,我這回出來度假,就是要來個徹底顛覆。


    大奇可憐我,看得出是思想鬥爭半天,毅然決定背上我這個包袱,“你如果認可我的計劃,不如跟著我走,我把身份證給你看,保證是良民,不用擔心,一路費用aa。”


    我沒想到大奇願意扛上一個陌生的責任,很是由衷地道:“謝謝你,這下如果到滿洲裏找不到賓館,我就不害怕了。”一手阻止他掏身份證,憑我看人的眼光,我還能不信大奇真誠的眼睛?不過我還是沒忘記周到地看著女孩,也貌似由衷地說一句:“你看,我出門處處遇好人,也謝謝你。”


    女孩被我的“真誠”感動,開始拿手指蘸水,給我們畫起滿洲裏的旅遊圖線,大奇聽得認真,我聽得馬虎,我走的地方多了,那麽小的滿洲裏,連地圖都不要,能走岔到哪兒去?不過不便拂兩人的好意,隻得三心兩意地聽著,忍不住開始又打哈欠。大奇看著我這樣散漫,擔心,出站時候時刻盯緊我,一路囑咐我跟緊他,別走丟,他可真是好人。


    沒想到女孩也是很不錯的人,不知是她哪個朋友開著一輛小破麵包車來接她,她硬是拉著我們上車,把我們拖到一家賓館才放下我們。我一時心裏挺為我在火車上對女孩的偏見而內疚。我本來是打死不會上陌生人車子的,但有好人大奇在身邊,他一米八的個頭和結實的身板令我放心,我還真是大奇走哪兒我跟到哪兒了。


    果然如女孩所言,滿洲裏的賓館客滿。我們沿路找進去好幾家賓館,甚至連套房都沒有。我早已被肩上碩大的雙肩包壓垮了,雖然沒喊出來,可腳步遲鈍,大奇看得出,他領我走回看似滿洲裏最豪華也應該是最安全的那家賓館,讓我坐賓館裏等,“我出去找,你幫我看著大包。你別走開,誰來跟你搭訕你都別說你是一個人來滿洲裏旅遊,你隻能說你在等我。有情況立刻打我手機。”


    我忙答應“好”,但我也是摸岀身份證,笑嘻嘻道:“你擔不擔心你的行李會失蹤?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可以記錄一下。”


    大奇也笑了,剛才他還為找不到住的地方滿臉焦慮呢。“不用看,我相信你。”他走出幾步,卻又不放心地回頭,“你真的別跟人搭訕啊,別說話最好,不要給壞人有機可乘。我轉一圈很快回來,如果還是找不到,隻有麻煩那個女孩的男朋友了。”


    我笑著點頭,看大奇不很放心地離開,心說本大小姐若是遭人拐騙,那可真會成為一方新聞。不過大奇可真是一個負責好心的人,對我這麽個萍水相逢的人居然能如此照顧。但我並沒老老實實地坐等,看大奇走後,我走到總台,心說標間沒有,套房沒有,豪華套總有吧。沒想到今天正好有對新人結婚,占了那豪華套房,我徹底失望,隻好死心塌地等大奇回來。此刻開始擔心,別小旅館都沒有,今天真得露宿街頭了吧。


    大奇很久才回來,小小的滿洲裏,他硬是能找上一個小時,可見角角落落都已搜遍。他隻找到兩間象樣的,我們打車過去,拐彎抹角才在一條弄堂裏看到一家稍有規模的國營旅館。大奇在車上已經向我解釋,說滿洲裏的那些家庭旅館更可怕,都是一套房子裏用薄薄三夾板隔岀七八間小房子,幾十個人共用小小一隻衛生間,而且人口成份複雜,雖然便宜,隻要十塊一個床位,可安全可虞。不如這兒的旅館,國營的,服務不好,房子老舊,可好歹房間附帶衛生間。


    我都不知道大奇怎麽能找到如此黑燈瞎火的旅館,兩層樓的旅館,連大門加院子加走廊,加起來才三盞昏黃的裸露的燈泡。可我還得慶幸能找到片瓦遮頭,因為還有兩個背著雙肩包的年輕男女哭著求一臉木然的服務員給個睡覺的位置。我連嫌棄這旅館荒涼簡陋的資格都沒有,大奇已經為我這個不相幹的人盡力了,我如果敢不要這塊片瓦,多的是哭著喊著排隊想入住的人。


    我和大奇被一臉木然的服務員帶去一樓最偏的兩個房間,開門亮燈,撲麵的黴味。床上是顏色曖昧的床單,地下是三三兩兩的煙蒂。大奇一臉歉意地看著我,仿佛屋裏的肮髒是他造就,他做了錯事一般。我當然不能怪罪大奇,他是那麽好的人。我隻是退出熏得人快暈倒的房間,冷靜地對大奇道:“大奇,我不能住這兒,首先這兒太髒,其次這兒不安全,你看見了,門鎖已經脫落,麵街的窗戶沒有防盜設施。我不清楚你怎麽決定,不如我們將房間讓給那兩個哭著的小孩,這兒六十塊一個房間,我們可以到賓館花三十塊各點一杯茶坐到半夜,然後給保安一些小費在大沙發上睡覺,怎麽都比這兒舒適安全,也價格公道。你看呢?”如果是我一個人,我早這麽做了,我又不是沒這麽做過,黃山上麵沒住處,我也是如此打發的,合理的小費開道,無往不利。但現在我不是一個人,大奇照顧我,我也不能拋下大奇。


    大奇從善如流,一拍自己的後腦勺,笑道:“咦,對啊,我怎麽不會腦筋急轉彎呢?走,我們把房間退了。這麽髒的地方睡著晚上會岀皮疹。”他立刻呼叫那兩個小孩過來驗房。這倒是符合大奇的風格,他很會善待別人。


    兩個小孩歡天喜地過來,看了房間和聽了我們退房的理由,他們竟然收起眼淚,跟著我們一車回去賓館。兩個小孩從事it行業,同事而非情侶,來自蘇州,男上上,女小舞。自古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天堂裏的人們不知道珍惜非要思凡,滿洲裏給四個人當頭一棒。


    從下午六點下火車出站,等我們坐到賓館大堂吧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半,我們又累又餓,我和小舞癱在沙發上狀似遊兵散勇。想到下半夜的煎熬,我們更是麵如土色。周圍都是洋人,可能都是老毛子,為壯國威,我們坐直。可再苦再累,我都得打點起笑臉到總台央求接待幫我留意,有誰半夜退房,立刻通知我。於是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坐賓館大堂等房間。這是一道必須的手續,是可以繼續坐在賓館揩柔軟寬大沙發和衛生安全空調的油的必備手續。我做了,大奇上上小舞可能未必知道其中奧妙,他們到底是年輕沒心肺,坐舒服了,臉洗幹淨了,肚子稍微飽了,他們開始取出各自的旅遊計劃熱烈討論。我隻有旁聽的份,因為我哪有時間做前期旅遊調查啊。


    聽著聽著我又睡著了,我睡眠虧空太大,火車上那二十四小時怎夠填補。柔軟的沙發和身邊的人都讓我感覺鬆弛,溫飽,安全,所以我又睡著了。我不知道大奇上上小舞拿我當怪人看,尤其是大奇,他還告訴了上上和小舞,說我在火車上睡得列車員害怕,他們一起嘲笑沒知覺的我。我更不知道他們三人熱烈地討論到半夜,決定四個人合夥上路,包車可以更省,包房正好讓兩個女士合住。大奇不知憑啥就替我做了決定,他還真把我當作他的責任了。


    可悲的是,我連雪恥的機會都沒有,我一個三十歲的人,早上硬是被二十七歲的大奇,和二十五歲的上上和小舞推來搡去才醒,我沮喪得什麽似的。可唯一好處,他們三個再年輕還是掛著熊貓眼,我則是四人中唯一神清氣爽的。


    二十五跟三十歲之間有沒有代溝?有,深而且寬,溝底水流湍急。所以二十七歲的大奇成了我們的中間人,也理所當然成了四個人中間的領隊。我們是個奇怪的組合,上上好動,他總是先鋒,小舞細心,她是我們的總後勤,我老謀深算,主意其實都是我在拿,唯有大奇什麽都不沾,卻是公認的領隊。


    我們集體行動。找街角飯店喝正宗的鮮奶,吃最新鮮的羊湯,以及俄羅斯風味的麵包。我們各自舉著相機對著色彩鮮豔的木刻楞房謀殺內存。我們將兩個邊關都給走遍,在火車的邊關,我們幸運地捕捉到俄羅斯火車呼嘯進入國門的場景,在汽車的邊關,我們自豪地與掛著俄羅斯牌照的破舊如我們幾年前已經淘汰公交車的旅遊車合影,我們合買一套明信片,一人兩張敲上邊關的郵戳寄回家裏。小舞與我形影不離,總是跟在大奇和上上後麵。


    代溝第一交鋒,是在達賚湖邊。我在去達賚湖的路上才知道,達賚湖就是呼倫湖。呼倫貝爾草原的象征是一線相牽的呼倫湖和貝爾湖,我們中午到的達賚湖,我還在想著我身家豐厚,還是別提出到湖邊最豪華飯店就餐以免大家為難,眾人早下車呼嘯直奔最高貴的門庭。還是大奇回頭見我猶豫,等著我上去,以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輕問:“要不要換個飯店?”


    我忙說:“不用,這兒挺好。”沒等我說完,上上又折回來,欣喜地宣布他的發現:“耶,菜價比太湖邊的農家飯店還便宜。菜盆大得象臉盆。”


    大奇忙好心地跟我說:“出來玩,總得嚐嚐特色。走,不貴,我也說呢,怎麽都不可能比我們那兒物價高。”


    我哭笑不得,怎麽變成我是最窮的了?這些八o後還真能花錢。進店坐下喝水,大奇和上上忙著看別人桌子點菜,小舞笑眯眯地對我道:“我最先還以為你們兩個是一對兒呢,大奇真會照顧人,昨晚見你睡著了還給你蓋衣服呢。”


    我忙說:“大奇是好人,我火車上一見就知道他是能信任的,就賴上大奇了。大奇這回本來是要和女朋友一起來呼倫貝爾的吧?誰那麽好運找到大奇?”


    大概是萍水相逢,此後又可能再無見麵機會,大家說話都很隨便。大奇聽我們議論他,回頭道:“我本來準備一起來的朋友是男的。這年頭杭州房子太貴了,我們買不起婚房就別想找女朋友結婚。我朋友出去相親,人家見麵第一句都是問有沒有房子。小圖你說是不是?我隻是一個普通工薪階層,買房希望不知道哪年可以實現,按說我們的收入算不錯了。可除非我不吃不喝不旅遊,否則別想買房。女朋友?誰要我?”


    小舞詫異地道:“你可以先首付買下,以後兩夫妻一起付按揭啊。女孩沒那麽勢利的,關鍵是看你人好,小圖姐,你如果結婚肯不肯幫先生一起付按揭?”


    沒等我說話,上上急著插嘴:“小舞,大多數女孩能像你那樣想就好了,所以你才被評為公司的天使啊。公司小沈女朋友最先也是跟你一樣想法,後來他準丈母娘一聽說他的白坯房子才隻付了百分之二十的按揭,連裝修都還沒有,當下就翻臉插手毀了兩人的關係。誰願意赴湯蹈火跟房奴一起做房奴啊。小圖姐,你是不是為這個才不結婚?”


    小舞急道:“能被拆散,那也是因為愛得不夠,現在你自己拿著身份證去登記結婚,又不要你父母敲章證明,扯上父母幹嗎。別把女孩子都說得那麽壞。小圖姐不結婚是因為她忙,我們女孩現在比你們男孩工作更勤奮。我們也想憑自己本事買房呢,讓你們男孩倒插門。”


    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大奇已經搶了話頭過去,“小舞你不明白,說愛很容易,可是你不能讓養大你的父母為難,你要是硬要結婚硬要做房奴也行,可你父母疼愛你,肯定看不得你們苦哈哈做房奴,到時肯定會拿出養老錢貼補你們,你好意思用嗎?所以還不如不結婚。小圖,你說我們工作時間長點,存款總有點底子了吧,可我們存款漲哪比得上房價漲得快啊。”


    我隻得隱瞞我已經有兩套房子的事實,以免引起公憤,笑道:“所以吃光用光,別存了一輩子的錢,房子還買不到,人又苦一輩子。”


    小舞不以為然:“不,我還是存錢,我不相信房價還會亂漲,漲到離譜,再漲我就移民。”


    “對,我們做it的技術移民比較方便。”上上的司馬昭之心可昭日月。“小舞,回去我們報個英語口語班,先有備無患。我再給你強化一下cisco認證培訓,無論如何,幾個硬pass非拿到不可。”


    我一笑,才想出言譏笑上上,旁邊大奇問我:“小圖,你做什麽的?不會也是it的吧?以前廣告牌砸到十個人,九個是經理,現在據說九個是it人。”


    “不,是說一腳踢出去,十有八九踢到it人,否則怎麽說挨踢呢?”上上這個機靈鬼什麽時候都要搶話,“小圖姐不是做人事就是做後勤,一看就不是放養野生的料。”


    我奇道:“我比小舞還嬌柔?不可能吧。”


    大奇道:“我猜是財務,昨天打牌總贏我們,找旅館時候算帳也精。”


    我主動聯係小舞:“小舞,你看我做什麽的?”


    小舞毫不猶豫地道:“我猜是總務方麵的,而且是主管,別看小圖姐態度很好,可定下主意時候很堅決。”


    我笑道:“我們還有一周時間相處,你們繼續觀察繼續猜,每個人還有三次機會。我岀一千做彩頭,如果誰猜到,這一千請客。”


    上上立刻兩眼精光:“這個容易,晚上到海拉爾住店時候,我上網查你名字。”


    小舞精細:“可是我們怎麽確認正確答案呢?上上,我還是it的呢,百度都查不到。你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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