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青子瞧得有些發毛,杜問夏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朝傅江衍的方向看去。


    修真之人目力極好,隔著許多人她便看到阿衍緩緩運筆,符紙上的線條粗細勻稱,疏密有度,更是井然有序。


    心情很是愉悅地上揚起嘴角,她臉上的得意怎麽都掩飾不住。佯做認真地捧著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杜問夏開始思考在宗門大比之前把阿衍帶上練氣巔峰的可能性。


    唔,就是讓他有能力去宗門大比一戰也未嚐不可,畢竟萬事還有她呢。


    神遊太虛,杜問夏嘴角越翹越高。


    “……”


    眼睜睜地看著下麵的弟子不知道畫出了什麽妖魔鬼怪,竟然不知從何處召了幾個邪靈來,杜問夏揉了揉眉心,一袖子揮出將其化作虛無。


    見他們竟然還一臉無辜地抬頭朝她笑得燦爛,杜問夏忽然有些懷疑人生,自己之前是不是對他們太過縱容了一點。


    不然怎麽自己的徒弟還有教的弟子,都這麽嘻嘻哈哈不怕她的樣子呢?


    “嗡”的一聲共鳴,是注靈成功,符膽得入的表現,傅江衍滿天大汗,體內的靈氣幾乎被抽幹。從未畫過如此複雜的符籙,純靠平日裏艱苦練習的基礎支撐,他並未放鬆,鄭重地畫下符腳,這才收筆。


    靈光遍布整張符紙,傅江衍緩緩起身朝檢測的法陣而去。


    此時,剛好一炷香。


    約莫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夠這麽快將這難為人的符籙給畫出來,下麵的弟子一個個滿頭大汗,低頭攥著筆似是要把這符紙給盯出個洞來。


    見符籙在法陣之中放出濃鬱得有些耀眼的綠光,傅江衍自己都未曾想到,自己能夠做得這般好。


    目光與仙人含笑的眸子隔空交匯,傅江衍心裏莫名一熱。


    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仙人麵前,他感覺心中似是有什麽東西在化開,綻作融融春水。


    “幸不辱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三炷香嫋嫋燃盡的時候,隻有三人完成。


    往年至少一半以上的成功率,今年卻是低的尤其可憐。然而三人其實也夠了,隻因符圖峰乃是九峰之中,最不受歡迎的一個,弟子稀少不同於其他峰十個晉級內門的名額,符圖峰隻有三個。


    不過即使是成功的那另外兩人,也並不能讓杜問夏滿意。


    淡淡地坐在首座瞥了一眼那二人的符籙,線條粗細不勻,還有輕微的斷點,杜問夏不動聲色地垂了下唇角。


    對這十萬年後弟子的水平頗有些不滿,杜問夏覺得自己之前對他們還是太寬容,以至於他們基本功都沒有練到家。


    抬眼見第二場的內門弟子緩緩落座,杜問夏聽到長春子在宣讀大比的規則。


    “此次大比抽簽兩兩一組,每人有三炷香的時間準備用於作戰的符籙,被擊出演武台或無反抗能力者即為失敗。勝者將會繼續兩兩抽簽,直至角逐出第一,可曾聽明白了?”


    與外門弟子獲得前三,進入內門不同,內門的前三,將代表符圖峰進入各峰之間進行真正的對戰。


    而有一條比較有趣的是,外門的前三名若是願意,也可以加入內門的大比,隻不過大部分外門弟子一般都選擇棄權罷了,隻因他們無論是掌控的符籙數量,還是畫符的水平,都遠遠不如。


    “下麵,開始抽簽。”


    剛想動作,長春子驚訝地看到傅江衍踏出一步,站在了他的麵前。


    有些疑惑他想要做什麽,他很是驚訝地聽到傅江衍一臉鄭重地開口道:“我也要參加。”


    雖然說這情形符合規矩,然而真正有人站出來這樣說,還是頭一遭。


    遲疑了一下點頭讓他入場,長春子抬手之間一塊塊竹簡化作一個個金燦燦的光團懸浮。


    招手之間將一個光團抓入手中,傅江衍看到上麵是一個龍飛鳳舞的“柒”字。


    事實上,符圖峰外門弟子已是人數稀少,內門弟子更是屈指可數。“柒”這個數字,約莫已是最後一個上場。


    低頭沉思了片刻便提筆,傅江衍沒有畫其他,而是直接畫了五雷符。


    在場的每個人其實都對這個並不陌生,當日杜問夏用出來的第一張,便是這個。


    下筆如有神,傅江衍不知將這張符練了多少次,幾乎是閉目都能畫出。


    半柱香不到便已是完成,他想了想又畫了幾張備用,更是又畫了幾張護身符。


    然而其他人可就沒有他這般輕鬆了。


    滿頭大汗地畫著自己這些天才學會的稀有符籙,連長鈞感覺自己的背後幾乎被汗浸濕。眼裏滿是火熱,想象著對手被這種符籙瞬間擊的失去抵抗能力,他漲紅了臉,像是要把生平的本事全部畫在這一張符上。


    “騰”的一下火光漫卷,符紙無風自燃,他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被抽空,化作一片慘白。


    失敗了。


    待到三炷香燃盡的時候,在場所有弟子都是神態各異。


    不過約莫他們都經人指點過,至少沒有出現,一張符籙都沒有的情況。


    與杜問夏想象的驚心動魄的鬥法不同,這符圖峰的鬥法簡直無聊得讓她有些想打哈欠。台上的二人各立一邊,也談不上什麽手印步法,就直挺挺地豎在那裏站樁丟符籙。


    “……”實在沒眼看,杜問夏一臉探尋地朝長春子望去。


    “你們平日就是這麽教的?”一言難盡,杜問夏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麽符圖峰會被其他八峰瞧不起。


    有些尷尬地撫了把胡子,便是平日裏習慣了的場麵都覺得滿是不堪入目,長春子感覺自己今天又一次地被鄙視了。


    覺得□□這批弟子簡直須得漫漫長路,杜問夏歎了口氣,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答應了李長硯那家夥。


    見傅江衍一下子砸出三四張五雷咒,瞬間將對麵那位弟子的身形吞噬,杜問夏嘴角抽了抽,抬手將那位弟子救下,忽然有些同情他。


    接下來的鬥法沒有什麽懸念,除卻一名弟子竟是現學現賣地用出了定身符讓她驚訝了一下,其餘都算不得驚豔。


    當然這也和他們掌握的符籙太少有關,畢竟之前杜問夏出手的那些還是太少了。


    坐在主座,見傅江衍奪得了第二的位置,逆著光像自己走來,杜問夏心情明媚地抬手給他送上了代表著符圖峰內門弟子的身份令牌以及各峰大比的資格手令。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她注意到,他含笑的眼裏帶著澄澈通明的光。


    唔,像極了求表揚的姿態,在陽光下看著竟是有些毛茸茸的質感。


    心動,想摸。


    *


    因為符圖峰人數稀少,峰內的大比一天便已是結束。然而其他峰弟子眾多,少則幾百,多則上千,故而將持續三天的時間。


    “阿衍可是想去宗門大比?”


    說來杜問夏一開始倒是沒有想過他能夠在內門弟子中奪得前三的,不過既然他這般有上進心,她自然也不能拖後腿。


    “是。”


    這話說得不假,但究其根本,還是他的那點微妙的私心。


    他聽說仙人是這次宗門大比的帶隊長老,將會在秘境之中對所有獲得名額的弟子進行特訓。


    一月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他卻已是習慣了有仙人的日子,他也想努力一把。


    杜問夏不懂他的心思,隻是想著教他什麽好:“我看到你之前五雷符倒是用的順手,便教你兩手配合的掌印指法吧。對了,之前教你的那套鍛煉手指的法門練得如何了?”


    雷祖印顧名思義乃是所有雷屬性手印中最為霸道的一個,結印比較複雜,需要較強的手指靈活度,故而杜問夏有此一問。


    見傅江衍修長的手指翻飛,化作飛鳥又化作花朵的形狀,總算不像之前那打結的模樣,杜問夏卻是莫名有些樂了。


    心下滿意,開始一步步教他結印,杜問夏心下暗暗感歎了一句,收徒當如傅江衍。這種從來不讓人失望的好孩子實在是太讓人心情愉悅了。


    雷聲轟鳴,黑雲壓得人心慌,杜問夏望著天上的天雷一如銀蛇舞動,一副躍躍欲試要劈下來的架勢,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嘴。


    都道傅江衍今日剛入內門,好不容易重新搬入了一個寬敞的小院。要是第一天就被她給毀了,可就是罪過了。


    連忙將手印散去,示意傅江衍自己練習,杜問夏聽到有幾個缺心眼的弟子在大喊:“何方道友渡劫?”


    “……”抬手直接把剩下的雷指傳入了傅江衍的識海,杜問夏放棄了手把手教的想法,選擇自暴自棄地做一條快樂的鹹魚。


    耳邊傳來少年低低的笑聲,便是梨渦也隱隱,杜問夏橫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想拍一下他的腦袋。


    見他一臉誠懇地靈活結印,很快也引來了一道手臂粗的驚雷從天而降,直接把屋頂劈了個窟窿,杜問夏沉默了片刻,決定重新審視一下傅江衍的能力。


    這內門的院子,都是有防禦法陣籠罩,能夠將其擊穿,把屋頂給整出個窟窿,實在不是他這個實力可以做到的。


    便是她,雖然實力不如過去,能夠造成這麽大的動靜也是因為自己的境界高。


    難道自家這徒弟是天道的親兒子不成?


    被仙人的目光瞅著有些不自在,傅江衍就是再遲鈍,也是知曉自己這一擊的威力強得有些駭人。


    有些茫然地收手,抿了嘴,他想著日後自己若是要練習,還是尋個無人的山頭好了。


    *


    各峰大比在咒術峰進行。


    倒不是別的什麽原因,隻因這裏弟子多場地大,還有便是往年入圍的名額,咒術峰都能以一己之力能占了大半。


    杜問夏不是第一次來這裏,遠遠便望見玄微子身邊那兩個小家夥滿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她微微挑眉,一下子便記起了那日演武台上的場景。


    再一抬眼望見李長硯那家夥探頭探腦地在衝她招手,杜問夏有些好笑,抬腳朝他身邊走去。


    “師祖,你來啦,快坐快坐。”殷勤地讓出了上首的位置,變戲法一般地在杜問夏跟前擺滿了各式靈果吃食,李長硯狗腿得讓杜問夏感覺渾身有些發毛。


    “嗯。”低應一聲,總覺這家夥有什麽壞心思,杜問夏不動聲色地接過他遞過來的軟墊,舒坦地坐下,決定看看他到底打算做什麽。


    然而李長硯現在的想法倒是很簡單。縈繞他許久的難題終於有了人解決,他現在隻覺身輕如燕,簡直愉悅得翩然若仙。


    總覺不好好伺候著,師祖之後看到那群弟子會嫌棄地撂擔子不幹,李長硯心裏哀怨,自己這個掌門也真是不好做呀。


    場上人陸陸續續地到齊,杜問夏注意到氣法、咒術、鬼神這些有戰鬥能力的俱是十人。而其餘的六峰俱是三人,其中以符圖峰更是被安排在了最邊角的位置,看著很是寒酸。


    深有些悲憫他們的處境,卻又想起他們之前那站樁丟符籙的打法,杜問夏瞬間打消了自己的那一絲悲憫的念頭,覺得他們確實活該。


    “大比開始,敬告天地諸神。”


    天地肅然一清,經義峰的那些堪比和尚的家夥,開始念誦經義。


    香案上供三支巨大的靈香,杜問夏感覺到這方天地在與之共鳴。


    可這共鳴卻又比從前輕微了太多,以至於杜問夏甚至能夠感覺它在虛弱地求救。


    眉頭緊鎖,總覺情況似是複雜得超過了她的想象,杜問夏好像領悟到了一絲天地之間再也難以無法成仙的原因。


    那便是,天道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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