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郊外公寓,上午九點整】


    報酬已經全部到賬,也在公會通過一係列操作重新存入新卡,就算不停流失也能保證自己相當一段時間的平凡生活——


    回到家的薛謹終於鬆了口氣。


    同時,為了緩解自己一夜噩夢的疲勞,他抿了一口隨手買的咖啡。


    薛謹:“……”


    這什麽??掉進糖精裏的甜味素嗎?為什麽這麽膩?這玩意兒是給人喝的?一杯下去不會得糖尿病?


    不好意思,難道在他離開的這四個月裏,咖啡店業界也對“不加糖不加奶的純炭燒咖啡”有了新的解讀?


    他把這杯玩意兒放在桌子上,旋開了蓋子:


    成堆成堆幾乎占了紙杯一半的奶蓋。奶蓋上還撒著滿滿的白砂糖。


    他又仔細把杯身轉了個圈,看到那上麵小小的貼紙。


    【卡布奇諾,無符文特效,多加糖多加奶蓋】


    ……果不其然,在“老婆淩晨三點穿著睡衣跑出去上班”“發現自己枕頭上布滿陌生頭毛”“做了一整夜老婆和馬賽克黃毛男性變成小人在自己的胸口上歡樂蹦跳的奇異噩夢”“早晨起來發現自己的胸腔上死死壓著毛茸茸的罪魁禍首”……等一係列事件後,又出現了“卡布奇諾與炭燒咖啡互相拿錯”的低概率倒黴事件。


    苦味愛好者嫌棄地把這杯玩意兒推遠,想了想,又點開手機,去星o克頁麵搜索了一下價格。


    ……炭燒咖啡比卡布奇諾貴多了,可惡,虧了,竟然還能從這種方麵浪費錢。


    薛謹合上杯蓋,拎著自己剛才去菜市場采購的材料走進廚房,打算重新泡杯濃茶喝——


    再次被眼前的混亂震撼了。


    原本放在桌上,並未收進櫥櫃的杯子基本全部都被掃到地上,碟子盤子與碗要麽倒扣在地要麽以一個心驚膽戰的姿勢懸掛在桌角上,還有散落的水果麥片與被打翻的牛奶瓶子——


    應該慶幸自己出差前把玻璃杯都收進了櫥櫃,擺在外麵的杯子都是紙、秸稈、橡膠等等抗摔材料製成的東西?


    ……即便如此,碗碟可都是陶瓷啊!


    繞著這驚悚的廚房檢查了一圈,發現有三枚小料碟與一份扁形菜盤死於非命,隻留碎片——薛謹稍微好受了一點。


    被砸碎的碟子加在一起價值也不高,是他超市大特價的時候買回來的。


    但是……沈淩這是什麽壞習慣?繼“把所有針織物扔到地上”後,又養成了“把所有易碎的東西掃到地上”?


    薛謹不知道自己是該皺眉還是該歎氣——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沈淩這種客廳、臥室、廚房全都胡亂破壞的壞習慣,也間接說明了臥室裏的混亂並不是“與好友的枕頭大戰”,很可能就是沈淩無聊時自己亂扔亂扯的。


    掃杯子,丟枕頭,扯毛線團……好好的一個漂亮姑娘,怎麽行為舉止和貓科動物似的。


    教育,必須要教育,好好教育。


    【某處郊外公寓,上午十一點整】


    沈淩可不比某位勞碌命的可憐獵魔人,也沒有做奇奇怪怪的夢——沒心沒肺的小孩一向是要睡滿8個小時或以上的時間,這樣才能擁有一整天蹦蹦跳跳的精力。


    以前沈淩的每一天都用在“寶庫”附近的徘徊,以及走街串巷的巡視世界中——所以,她往往在某塊破棉絮裏一躺,就是十多個小時的睡眠。


    畢竟睡覺時不會感到肚子餓嘛。


    故此,當她打著哈欠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


    ……肚子餓了。


    沈淩習慣性地往旁邊蹭了蹭腦袋,她尤其喜歡用薛謹的枕頭蹭腦袋,因為薰衣草和雨水的味道香香的——


    感受到枕頭上不同以往的餘溫時,她清醒了一下。


    哦,阿謹昨晚淩晨回來了?


    然後他拒絕了我的抱抱歡迎……哼,不識好歹的低等鳥類!


    但是現在他已經醒了?那他就一定自覺去廚房伺候本喵了!


    沈淩在被子上揮揮爪子,拖長身體再伸了個懶腰,稍微活動了一下,便輕盈地跳下了床。


    她一步三蹦地往門口蹦躂,屁|股後的尾巴隨著主人的好心情微微上翹——四個月都沒吃到熱騰騰的剛出爐的香氣四溢的炸小黃魚,她實在是——


    【抱歉,我現在不想和你玩。】


    ……哦。


    小貓歡快無比的蹦躂僵住了,尾巴逐漸下垂。


    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阿謹莫名對她這個形態很不耐煩。


    所以,用這個形態……阿謹大概不會給她小黃魚吃。


    哼。


    低等鳥類。


    【五分鍾後】


    “我下班回來啦——阿謹中午好!”


    “歡迎回來,沈小姐。”


    依舊穿著睡衣的姑娘把家門敲得梆梆直響,精力十足得仿佛是在什麽安穩的地方趴著睡了八個小時,而不是淩晨三點跑出去參加奇怪的工作——


    薛謹替她開門,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


    精力滿滿,活蹦亂跳,就差背個小書包再係條紅領巾。


    ……是我對“工作”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嗎?還是說美少女不可能成為社畜?


    那這個社會對待美少女也太偏心了吧。


    沈淩覺得自己很大度地原諒了這隻鳥類昨晚的無禮,嗯嗯,換位思考一下,他可能是真的累到不想和自己玩,所以今天中午一定就會變好啦!


    於是她又興高采烈地朝上揮手手,從而帶起了身上的大t恤,露出了短短的小熱褲。


    以及……


    薛先生的目光凝滯了。


    凝滯在沈淩肚子上淡紅色的一小塊。


    ——那其實隻是極淡極淡的痕跡,奈何沈淩的皮膚太白太嫩,這白肚皮上紅紅的一塊實在太過突出。


    “你肚子上的痕跡是怎麽回事?”


    “哎?”沈淩茫然地順著他的目光檢查了一下,“肚子?這塊?我昨天睡前還沒……不,我是說,昨天上班前還沒有這塊紅的?大概是被揉紅的吧?”


    無論是紫色的手下敗雞形態,還是眼前這隻裝模作樣的兩腳獸,和她玩的時候都喜歡啄(揉)她肚皮,哼。


    薛謹:……


    你上班為什麽會被揉肚子?


    “大概”是什麽態度?


    一點警惕心理都沒有,女生的肚子是陌生人輕易能摸的嗎?


    ——這些問號都被他咽了回去,努力告訴自己這可能是沈淩與同齡人之間的相互打鬧。


    薛·早晨狠rua人家肚皮的罪魁禍首·謹:“回來就好,沈小姐,到廚房來,我們談談。”


    “好噠!有小黃魚嗎?”


    “有。但我們首先要談談。”


    沈淩從他平和的語氣裏沒讀出什麽異常,便興高采烈地跟進廚房,跟在背著身的薛謹身後來回轉悠。


    “阿謹阿謹,小黃——”


    “沈小姐。”


    男人從櫥櫃裏拿出什麽,合上櫃子,轉過身,過於厚重的圓眼鏡上依舊是一片白光。


    他把手裏的東西依次序擺在餐桌上放好,拉開椅子,示意沈淩坐下。


    ——而沈淩的目光無可抑製地黏向了他依次序擺在餐桌上的東西。


    亮亮的。


    閃閃發光的。


    皮卡皮卡的。


    薛謹一字排開了五隻玻璃杯,指著第一隻杯子對沈淩說:“沈小姐,你看,這是用來喝水的東西。”


    沈淩盯著這些亮晶晶,眼睛都瞪圓了:“哦……”


    “你之前扔在地上的,雖然也是杯子,但和這種並不同。你覺得是哪裏不同?”


    “皮卡皮卡的!這個是寶藏!”


    薛謹:“不,不是,把手撒開。”


    他把杯子稍微推離了一點蠢蠢欲動的沈淩,再次耐心解釋:“像這種亮晶晶的,剔透幹淨的材質——一般都是易碎品,沈小姐,你要謹記。”


    “易碎品?”


    沈淩的手蠢蠢欲動地跟著杯子跑:“什麽易碎品?”


    “它容易碎裂,經不起摔打,碎裂後迸濺的碎片也容易劃傷你,沈小姐。”


    薛謹立刻擋住了沈淩蠢蠢欲動的手,並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就像這樣,沈小姐。隻不過,到時候劃到你的不是手指這種柔軟的東西,而是尖銳的、會刺傷你的東西。被劃到的地方還會流血、疼痛。”


    沈淩的手背被劃得有點癢,她縮縮腳趾頭。


    “疼痛?”


    “是的,沈小姐。你亂丟亂扔的壞習慣我可以慢慢教育……但唯獨這種,你必須立刻意識並改正。不僅僅是杯子,一切你在家中看到的、亮閃閃的、晶瑩剔透的東西——它很大可能性上都是易碎品,而我不能允許你去亂扔、亂丟這種東西。會導致家裏髒亂暫且不提,損失金錢也沒關係——亂扔、亂丟易碎品會讓你受傷、流血、疼痛——這絕對不可以,沈小姐,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明白了嗎?”


    沈淩懵懂地點點頭,而薛謹敏捷地伸出另一隻手接住了——沈淩另一隻手推下去的、最靠近桌邊的玻璃杯。


    一推一接,動作都是快得來不及眨眼。


    剛剛教育幾句,就目睹杯子差點摔碎的薛謹:……


    剛剛點頭答應,就條件反射扒拉杯子的沈淩:……


    她心虛地轉轉眼睛,收回了條件反射幹壞事的手手,還試探著把被薛謹握住的另一隻手手往回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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