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抽動。低等鳥類的目光有點嚇人。


    “對不起啦……可是我忍不住……真的……尤其是這種東西……”


    你是貓嗎,看到擺在桌上的杯子就想往下推?這是什麽奇怪的忍不住?


    薛謹把沈淩不安分的兩隻手都握過來,對於她往回抽的行為沒有絲毫動容:“沈小姐,請你認真聽好。不要亂扔易碎品。”


    “我、我當然知道!我都聽明白了!就是那種亮閃閃又皮卡皮卡的寶藏,不能亂扔對吧?”沈淩翹著腿在餐桌下方亂蹬,自己所向披靡的利器(指爪爪)被全部包進柔軟掌心的感覺太奇怪了,她又想撓人又想抖耳朵——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以後對待這種易碎的寶藏隻能扒拉隻能舔!但是不能亂扔!”


    薛謹:“……我覺得你沒有明白,沈小姐,扒拉或舔也——”


    話音未落,急於證明自己了解、從而抽手離開的沈淩就猛地坐起來,靠近了他。


    她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跳了跳,撞上薛謹的側臉,然後舔了一口。


    舔。


    離嘴角還差幾厘米的舔舔。


    ——當然,在貓貓界,“舔”可能就是相當於討好的蹭蹭吧?


    薛·貓貓最想納入爪爪的亮閃閃寶藏·謹:“……”


    沈淩:“好的!就這樣!我明白了!麵對亮閃閃的寶藏一律扒拉舔舔——你剛才說什麽,阿謹?”


    麵對什麽都不懂的美少女,薛先生保持了底線。


    他沉穩平和地把沈淩的兩隻手手握得更緊了一點。


    “沒什麽,沈小姐,不要扒拉就行。但舔可以,嗯。”


    第13章 第十三隻爪爪


    第十三隻爪爪


    【獵魔公會總部,中午十二點整,懸賞處】


    早晨喝了一嘴堪比機油的咖啡,還並未從咖啡店要到任何賠償的王曉曉,揣著自己氣鼓鼓的倉鼠,氣鼓鼓坐在了前輩的桌前。


    前輩輕咳一聲,這畢竟是自己引領的新人第一天正式在懸賞處選取個人懸賞任務進行試煉的日子,他有心活躍活躍氣氛:“……不就一杯咖啡的事……”


    王曉曉:“可是那杯炭燒是什麽玩意兒?苦到我漱了三遍嘴!三遍!”


    “消消氣,消消氣……對了,炭燒比卡布奇諾的價格貴很多——”


    王曉曉:“誰!會!在意!咖啡差價這幾塊錢啊!”


    【與此同時】


    “大杯卡布奇諾一共33元,而一杯炭燒咖啡39元,也就是說,一個不專業服務員的失誤導致了整整六元的損失,六元,我可以買小半斤苦瓜,也可以買半斤多豬肉,或者小半斤冰草……說起來,最近冰草漲價真的太厲害了,竟然豬肉都比不過它的漲幅……”


    ↑無比在意這幾塊錢的家夥


    沈淩聽得有點懵。


    但她的手裏撚著新鮮出爐的炸小黃魚,嘴巴裏也嚼著新鮮出爐的炸小黃魚,所以打斷懂得炸小黃魚伺候她的低等鳥類……?


    嗯,似乎不太大度。


    她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沒錯沒錯,阿謹說的沒錯!非常有道理!就是這樣!冰草和豬肉都貴!但我都愛吃……大概?有沒有冰草豬肉燒小黃魚之類的菜?”


    “……我想是有的,沈小姐。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六元錢完全可以……”


    薛謹站在水池前,如同每一個負責洗碗清潔的平凡家庭主婦(?)那般把菜市場波動的菜價評比了一遍。


    當然,他手上幹活也很麻利——他把沈淩扔得亂七八糟的那些碗碟全部洗刷完畢放回原位,又勤勤懇懇刷完了炸小黃魚用的油鍋,用棉布擦幹淨後放進櫥櫃。


    把東西放回櫥櫃後,勤勞的家庭主婦(?)停頓了一下,發現話題從冰草的漲價已經飆到了潮汕牛肉火鍋。


    薛謹:……


    他合上櫥櫃,把手中的棉布瀝幹疊好,又開始背對沈淩清洗水池裏的筷子。


    後方那隻哢擦哢擦嚼小黃魚的姑娘是怎麽把話題扯成這樣的,薛謹琢磨了幾秒鍾捋了一遍過程,便想出了答案。


    嗯,大概是因為,剛才的對話中自己總傾向於回答她無厘頭且跳躍的每一個問題,並作出任何關於這個回答的衍生解釋。


    薛謹不覺得有製止警告的必要。這與他的原則並不相悖,那就隨沈淩喜歡吧。


    在扯話題這方麵,沈淩就像坐在拖車上大喊大叫的農村姑娘,而他是任其拉扯擺弄的拖車司機。


    “牛肉火鍋很好吃嗎?為什麽要叫潮汕牛肉火鍋?因為是用潮汕牛肉做的嗎?牛肉還有很多種類嗎?那有沒有缽缽雞牛肉?小黃魚牛肉?我一定最喜歡小黃魚牛肉!阿謹阿謹阿謹,你會做小黃魚牛肉火鍋——”


    “沈小姐,吃小黃魚的時候不要說話。把嘴空出來再口齒清晰地提問。吃東西的時候大喊大叫會導致腸胃的消化不良……”


    “知道啦知道啦,阿謹好囉嗦。喀嚓哢擦哢擦(努力吃掉嘴裏的那條小黃魚的聲音)……我吃完啦!小黃魚牛肉火鍋你會做嗎?”


    “首先,沈小姐,潮汕是一個地名。其次,雖然‘潮汕牛肉火鍋’……”


    “你直接說小黃魚牛肉火鍋嘛!好囉嗦!”


    手裏的筷子也洗完了,薛謹把筷子都放進筷筒,開始清洗手上殘餘的洗潔精。


    他稍微縮短了一下自己句子的長度,並有意識地引導了一下沈淩的方向,很快就把兩人的談話位置換了回來。


    “……好的。小黃魚牛肉火鍋。你想要具體什麽做法的,沈小姐?”


    “嗯,讓我想想……我喜歡小黃魚!新鮮的炸小黃魚!椒鹽小黃魚!牛肉,牛肉……牛肉也可以炸著吃嗎?”


    “我想可以。”


    “那就炸牛肉!炸……唔,炸牛肉幹!炸牛肉片!這個和那種白白的漂亮飲料加在一起一定很搭配——我是說你第一次請我喝的那個,白白的硬瓶子,不是後麵那個奧利奧奶昔——”


    “ad鈣奶。”


    “對!白白的漂亮小瓶子裏裝的是ad鈣奶,我記住啦!阿謹,你聽我繼續說,那個……”


    “嗯,我在聽,沈小姐。”


    呼。


    其實薛謹本人獨處時並不是很喜歡說話,遇見沈淩後說的話簡直是他以前一周說話的總和。


    ……歎氣的次數也是。頭疼的次數也是。


    但誰讓這個姑娘總有種過分單蠢的不諳世事感,常識方麵簡直淺薄得可怕,總有種不多說幾句多扶幾下她就會自己跌倒摔個狗吃屎的錯覺……


    不。


    打住。


    這是媽媽行為。不要再表現得像個初中女兒的媽媽了。


    ……難道驅使我和她閃婚的那種情感衝動,其實是慈愛?


    想到這裏,薛先生不禁一陣胃疼——可喜可賀,繼頭疼之後他又在麵對沈淩時出現了胃疼——


    胃疼的薛先生轉過頭,嚐試發出一個符合“夫妻”的邀請:


    “沈小姐。你有什麽想要更換的家具,與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嗎?我們可以今天下午去采購。”


    ——就看見沈淩一邊吃小黃魚一邊很自然地將桌上的卡布奇諾扒拉到手中。


    是的,桌上的卡布奇諾。


    薛謹今天上午九點時,因為過於甜膩而將其推到一邊的咖啡。


    她倒是沒把這杯從九點鍾已經放到現在的飲料倒在地上,因為杯蓋之前被薛謹打開查看了一眼,沈淩清晰發現了上麵白白的雲霧(奶蓋)。


    聽話的貓貓沒有再伸手去扒拉這個新寶藏,她滿心歡喜地舔了一口。


    瞬間,她淺蔥色的大眼睛亮了起來,猛地抬起頭,嘴巴上沾一圈軟乎乎的泡沫。


    “……哇!這個超好吃!這個是什麽?阿謹?好甜好甜——香香的!”


    薛謹:……


    似乎是再次從他厚眼鏡上閃過的光讀到了點不安,沈淩忐忑地縮了一下。


    “你說過的吧?我喜歡的,漂亮的易碎寶藏都可以舔?”


    她警惕地盯著他的手,同時再次大大喝了一口,讓鼻尖也沾上了白色的奶蓋:“我喜歡這個,而且我隻舔了!”


    很好。


    現在我連初中女兒的媽媽都當不成,價值等同於咖啡奶蓋了。


    ……就算沒什麽感情基礎,認識到現任妻子舔自己時的心情如同她舔奶蓋,也夠糟糕的。


    “沈小姐,不要亂喝東西,而且這種飲料的糖分太多了。杯子給我。”


    我就不該在扒拉和舔之間動搖。


    底線是不能在沈淩麵前動搖的。


    因為她是兒童。


    沈·兒童·淩舔掉鼻子上的奶沫,依舊如同捧寶貝一樣捧著冷掉的咖啡,:“可是這個超好喝,甜甜香香的,特別——”


    【獵魔公會總部,懸賞處】


    “——適合年輕靚麗漂亮的女孩子!是,可能我是糖加得有點多,但誰會在壓力劇增的時候還大早上買炭燒折磨自己啊?就算不愛吃糖,黑咖啡裏什麽糖什麽奶都不加簡直是異端,這種口味比涼拌苦瓜還涼拌苦瓜!”


    王曉曉同學正打算就那機油般的苦咖啡繼續向前輩吐槽,卻看見前輩的神色一緊。


    這是嚴肅起來的表現,小菜鳥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前輩撐著手臂,微微躬身把自己的臉壓低了一點,同時壓著聲音對她說:“曉曉。看那邊。不要一直盯著看,用餘光瞟。”


    “哪邊,前輩?”


    “懸賞處的門口。快走到懸賞欄旁邊了——不,還是不要直接用餘光看,你仔細看看晶石牆上的倒影,小心被他們發現。”


    獵魔公會的懸賞處用來發布懸賞、接受懸賞,是每個獵魔人工作開始的起點。


    但雖然被公會劃分為“懸賞處”,懸賞“處”並不等同於一個小辦公室。


    好比被稱為“交易區”的地方,其實深處煙霧繚繞,完全無法測算這是否屬於一個“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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