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媽媽:需要糾正一下坐姿……算了,這是家裏。


    “這是哪一部?”


    “《五十度灰》!”沈淩說,“有人告訴我特別好看!”


    哦。


    還以為會先看那部有白色小鈴鐺的呢。


    薛謹繼續磨著小碗的珍珠,而畫麵上出現了女主角。


    他很自然地說:“淩淩,這個演員沒你好看。”


    沈淩這次眼都不眨:“不要打擾我學習!我在學習!”


    ……學習什麽?


    薛謹突然感到了一點奇怪,但沈淩看上去非常專注,而這種時候打擾她並不禮貌。


    於是老爺爺繼續搗著珍珠粉往下看。


    女主角是個年紀輕輕的大學生。


    女主角去采訪男主角。


    男主角長相帥氣,是個總裁。


    女主角采訪時出現了失誤……


    總裁對她表達了愛意。


    哦,果然是小姑娘喜歡的文藝愛情片。


    薛爺爺不解且寬容地往下看,權當這是一次對年輕女孩心理的學習研究。


    此時,目不轉睛的沈淩突然說話了:“阿謹,這個男演員長得挺好看哎。”


    薛·突然發現自己定位並不是爺爺·合法丈夫·謹:???


    他把注意力放到男演員臉上,仔細看了看。


    好吧。


    “嗯,的確是個帥氣的男演員。”


    寬容平和的薛先生已經“哢噠哢噠”把缽裏的珍珠碾成粉末。


    沈淩聽到他這話,猛地扭過頭來,暫時忽略了電影上的對白。


    “你覺得他帥氣嗎?”她看上去似乎也打算碾碎什麽東西似的,“我呢?那我呢?我不帥氣嗎?我沒有他帥氣嗎?我和他哪個更帥氣?”


    薛謹:“……”


    所以你剛才是想暗示我誇你嗎.jpg


    “淩淩,繼續看電影。”他頓了頓,又補充,“我覺得你最帥氣。”


    “嘿嘿,這還差不多!”


    可愛成分遠遠大於帥氣的姑娘又回過頭去,柔軟卷曲的發尾在他的膝蓋上微微跳動。


    金色的,亮晶晶的。


    ……會不會有香味?有的話,會是哪一種花?


    薛先生手有點癢——伸手去托起某個姑娘的臉頰也許要在她眼睛的注視下鼓起勇氣,但偷偷背著她卷過她落在自己膝蓋上的頭發完全不需要。


    ……他隻能用力碾著已經成為粉末的可憐珍珠,幾分鍾後發現再碾就要碾沒了。


    薛謹咳嗽一聲。


    “淩淩,你繼續看,我去拿點心和茶。”


    “嗯嗯嗯!”


    ——十幾分鍾後,薛媽媽端著桂花丁香茶和桂花馬蹄糕走回來。


    他把點心放在茶幾上,稍微瞥了眼屏幕。


    男主角:“我要去洗個澡。”


    然後他“唰”地對著鏡頭脫掉了自己t恤。


    全神貫注的沈淩驚歎:“哇塞!”


    差點把手裏桂花茶潑到地上的薛謹:“……”


    他還沒有動手去捂沈淩的眼睛,就聽見這姑娘又“咦”了一下,語氣從激昂到嫌棄。


    “原來那些西裝下的身體構造就這?還沒有碼頭工人結實……”


    薛謹:“……”


    她又想起什麽,語氣再次從嫌棄到激昂,並後仰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衣角:“但阿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放心吧!最最最最好看的!頂尖好看!無法形容的好看!”


    薛謹:“……”


    這種在一堆豬肉中被養殖戶蓋了優質章的微妙感是怎麽回事。


    他揉揉眉心,拈了一塊桂花馬蹄糕遞給沈淩,用商量的口吻說:“我們換部片子吧,淩淩?這部似乎有不雅觀的鏡頭。”


    沈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隻是脫掉了t恤!低等人類洗澡的時候就是會脫衣服!”


    ……的確,隻是一個脫衣服的鏡頭,這麽要求對方過分古板了。


    薛媽媽妥協道:“那如果有超過脫上衣程度的鏡頭,我們就換一部看,好嗎?淩淩,我教過你,看異性的身體並不禮貌。”


    他見妻子盯著電視屏幕看沒有接過點心,便把糕點直接遞到了她嘴邊。


    沈淩嗅嗅,嚼嚼,眼睛依舊盯著屏幕,但嘴巴裏嚐到了桂花清甜的味道。


    “這個好好吃,唔。阿謹你總是在這方麵奇奇怪怪的……”她含糊不清地總結道,“知道啦,知道啦,他脫上衣可以繼續看,他脫褲子我們就換一部看,對吧?”


    薛謹:這總結似乎沒什麽問題。


    “沒錯,淩淩。喝茶。”


    “嗯嗯……對啦阿謹,你剛才離開的時候,男主角說的有句台詞我沒聽懂。”


    沈淩探腦袋去舔他伸過來的茶杯杯緣,嘴角還有幾粒糖桂花,“他說‘我會讓你下不來床’……這是什麽意思?幹嘛不給人下床玩?”


    薛謹:“……”


    ……這部電影,似乎有點限製級?


    不不不,僅僅這種**般的台詞在如今的愛情片中很常見,並不算什麽尺度,我隻是想多了……


    男主角:“在確認你的心意之前,我不會碰你。”


    薛爺爺:對,這才對,這是正經電影,不要反應過激。


    ——下一刻,男主角罵出一句髒話,把人壁咚在了電梯裏,並開始瘋狂擁吻。


    ——下一秒,獵魔人以職業生涯中最快的速度用左手捂住了老婆的眼睛,端著茶杯喂她的右手還抖了抖,把後者嗆得咳嗽了起來。


    “你幹嘛?咳、咳咳……阿謹,燙死了,你幹嘛啊?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薛謹:“淩淩,這電影沒什麽好看的,我們換帶子吧。”


    沈淩被茶燙到了嘴,被仆人突然襲來的爪子遮得什麽都看不見,煩得踢打雙腳:“不要!你說的,隻要不脫褲子的鏡頭,我都可以看!讓我看!我要看電影!”


    會在電梯裏進行法式熱吻而且一邊吻一邊上下其手的可不是能給你看的電影。


    ……如今這個社會是怎麽了?


    “淩淩,聽話。”


    薛謹死死捂住她的眼睛,“這段不好看,相信我,他們隻是在電梯裏……玩遊戲。”


    “我!要!看!讓!我!看!”


    “不,淩淩,不能看,這個不能看,我們換帶子,換你想看的那部有白色小鈴鐺的……”


    沈淩踢打的腳踹到了茶幾,而茶幾上的杯子搖搖欲墜晃了幾圈,從邊緣掉了下來。


    ——那是瓷杯,而著陸點是她很嬌嫩的腳背。


    薛媽媽條件反射就去接杯子,杯子接到手才鬆了口氣:“淩淩,說了多少遍讓你小心,究竟能不能——”


    等等。


    一手端著掉落的空杯子,一手端著剛才喂給沈淩喝的茶杯。


    ……那哪隻手是用來捂她眼睛的?


    薛先生僵硬地回過頭去,就看見沒有遮擋的沈淩,直勾勾地盯著電影上的畫麵。


    電影裏的法式熱吻持續了整整三分半鍾,而沈淩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嘶。


    他緩緩把兩隻杯子都放下了,緩緩合上茶壺,緩緩抽出了錄像機裏卡帶。


    電視瞬間黑屏。


    沈淩依舊瞪著眼睛。


    ……啊,這反應。


    薛謹緩緩單膝跪在她身邊,緩緩等著對方的回神。


    “嘿。那隻是電影。”


    沈淩呆滯地把眼睛轉過來,慢慢慢慢地,她的眼圈紅了。


    薛謹歎了口氣,張開雙臂。


    “淩淩,別怕,這隻是……”


    她吸著鼻子,一頭撞了過來,肩膀不停打顫:“嗚哇哇哇哇好惡心!好惡心!他們在幹什麽!好惡心!阿謹,阿謹,嗚嗚嗚嗚……”


    為什麽低等生物要把舌頭這樣那樣?為什麽會這麽這麽緊密的接觸?和擼毛碰爪爪玩拍拍拍都完全不同!和她認知裏所有的親密行為都不同!


    “……不哭,不哭。”


    都告誡了自己一千萬遍,這是個需要耐心等待的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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