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戀不太好,淩淩,以你的條件,如果想談是肯定能談到的。找一個男朋友就能削減這些麻煩,也不會有很多很多男生每年在這個時候纏著你了。”


    沈淩聽著他老調重彈的說教,翻了翻眼睛。


    “我才不想談戀愛。”


    她又往嘴裏扔了好幾塊巧克力:“談戀愛好煩,男生也好煩。”


    “哎,阿謹,要不你同意一下當我男朋友吧,以後我就可以告訴那些告白的男生我有男朋友讓他們停止糾纏,從而沒有負擔地吃到巧克力啦!”


    “……”


    -30-


    沉默半晌後,對麵歎了口氣。


    “淩淩,再怎麽說我也是個異性。說了這麽久讓你注意性別意識……”


    “可阿謹就是阿謹嘛。幫幫忙?幫幫忙?”


    “不。你該做數學題了。”


    “阿謹你好煩——”


    -31-


    沈淩順順利利考上了薛謹所在的大學,雖然她收到錄取通知書時,薛謹已經進修讀研。


    那是七月的某一天,沈淩揣著剛到手的通知書喜滋滋地在家轉圈,從衣櫃裏翻出裙子來挑選。


    中午她出差的爸爸媽媽要回來和阿謹一起吃飯,阿謹昨晚在視頻裏說了他十一點的飛機到站。


    她一直藏著沒告訴阿謹消息,就是打算今天給他一個驚喜——


    這既是場他的洗塵宴,也是她的入學宴,到時候一定要纏著阿謹讓他和以前一樣把所有東西都細細和她說一遍——哦哦哦,也許可以提前幾天去那裏,阿謹會做向導幫她在大學裏逛一圈,一起去那個陌生城市的景點裏參觀、一起吃飯——


    光是幻想一下,期待值都要爆滿。


    這個暑假太棒啦!


    -32-


    沈淩穿著最喜歡的裙子蹦蹦跳跳推開了包廂,裏麵的人抬起頭來。


    坐在旁邊的爸爸媽媽也抬起頭來,但神色很奇怪。


    -33-


    “叔叔阿姨好。淩淩好。”


    薛謹站在那兒,微微拉開了椅子讓手邊的女孩坐下:“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孟婉。我們前天剛剛訂婚,我想帶她回來見見你們。”


    -34-


    哦。


    -35-


    沈淩歪歪頭,揮揮手:“你好!”


    陌生的溫婉女孩點點頭。


    “你好。”


    -36-


    打完招呼後,她蹦蹦跳跳著自然跑到了薛謹旁邊的座位,準備坐下。


    可座位上的孟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沈淩一愣。


    -37-


    後知後覺地,她補了第二次招呼。


    這次很慢很慢。


    “你好。”


    “……你好?”


    -38-


    大學的沈淩不是個開開心心的小孩了。


    她終於長大成了一個女孩,發現自己是有喜歡的人的,又發現自己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戀愛。


    ——在她失去他之後。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會有……後續?


    第81章 番外 現代人類au (2)


    番外 現代人類au (2)


    前注:因為大家反響決定寫後續, 但隻續一章,還想看的話要等正文完結啦~


    -1-


    薛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個會給他人帶來不幸的髒東西。


    他出生的時候, 爺爺奶奶在來醫院的路上死於一場車禍, 媽媽難產大出血去世。


    爸爸從此一蹶不振,成了黃|賭|毒全都染上的社會廢人。


    薛謹靠著爺爺奶奶的撫恤金生活,跟著爸爸住在某間又破又小的出租屋裏,在其他小孩都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學會了定期更換母親靈壇上的饅頭與香火。


    一周歲生日那天爸爸賭博小賺了一筆, 說會送他一件禮物, 然後把他領到了天台下的算命先生那兒。


    那天雨下得很大,空氣卻悶熱無比。


    爸爸問:“先生,是不是就是這孩子克死了他媽媽?”


    算命先生看看他, 又看看了失意的男人。


    “你本不該是這裏存在的東西。”


    他指著薛謹說, “你應當是散播怨恨與死亡的災禍之主。”


    薛謹聽不懂。


    但他知道那應該是個比“克死”更壞的判斷,因為那天回來時, 爸爸用拳頭打了他。


    很痛。


    但也不是很痛。


    因為爸爸看上去比他更痛, 明明是揮拳的那個, 卻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歲的小男孩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晃晃被打得有點發暈的腦袋, 爬過去更換了媽媽靈壇前的饅頭與香火,洗臉,刷牙, 關燈,鑽進被子。


    雖然沒有收到生日禮物有點遺憾,但今天也是平靜而普通的一天呢。


    說到底他家這麽窮,爸爸也買不起生日禮物吧。


    “爸爸晚安。”


    閉上眼睛,睡覺。


    -2-


    ——而那天晚上爸爸也死了。


    落魄的男人跪在地上哭了半晌, 最終還是選擇投向能遺忘一切的注射器。


    他點了一根煙,拿來針|頭與毒|品,最終因為常年酗酒而導致手指瘋狂顫抖,一時不慎注射了過量的毒|品。


    死的時候,那枚點燃的煙頭落在了彩票上,火苗緩緩升起,從地板蔓延到這個出租屋的一切。


    包括媽媽靈壇前的饅頭與媽媽靈壇上的照片。


    薛謹沒能見到屍體。


    他奇跡般的活了下來,被消防員搖醒後,還以為到了要準備早餐的時間,於是急忙揉著眼睛說對不起。


    街坊聚在焦黑的樓下竊竊私語,這家人坎坷悲慘的經曆在一張張嘴之間滾動,滾到他這裏時隻剩下了驚懼與厭惡的目光。


    這沒什麽。


    一歲的小孩當時隻是茫然地想,媽媽的照片被燒沒了,以後也沒有地方供奉饅頭了啊。


    -2-


    不過是黑白的日常缺了一角。


    -3-


    出租屋被毀掉,爸爸死於吸|毒過量這種不體麵的原因,爺爺奶奶的撫恤金所剩無幾——說到底出租屋的老板選擇不讓這個剩下來的小孩背債已經是種憐憫。


    他被送進了孤兒院,在那裏安安靜靜度過了五年的時間,沒有上過幼兒園。


    六歲的時候有家好心人收養了他,據說是因為他眼角的淚痣和他們死去的女兒很像,而薛謹本人的外貌實在太過突出。


    這家人似乎家境富裕,勢力不小,所有孤兒院的孩子都羨慕他。


    隻是不小的勢力也意味著他們要拿到這孩子原生家庭的所有資料不費吹灰之力——發現那仿佛籠罩著詛咒的一切後,他們很快後悔收養他。


    但那畢竟是個大戶人家,收養文件也已經辦好,再把一個六歲孩子送回去著實不太體麵——於是他們把薛謹丟給了一個遠方的親戚,說會供他讀到大學,但叮囑薛謹一個人生活,不要和他們攀上太多關係。


    因為嫌晦氣。


    ——當然,這句話也原原本本說給了收養他的那個遠方親戚。


    對方是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坐在輪椅上,每天都靠著心髒起搏器與中藥吊命,經常在病床與急診室之間輾轉。


    但老太太卻並沒有說什麽。


    她隻是抱了抱他,示意他可以叫她“奶奶”。


    奶奶很老很老,但心性還是個小女孩,最喜歡的顏色是藤紫色,尤其喜歡用一種奇怪的紫色羽毛當書簽,弄丟時還會像個小孩一樣發脾氣,直到他再想辦法染了一枚新書簽給她。


    除了不能站起來真正以長輩的方式照顧他以外,奶奶對他很好很好,還送給他一隻書包,告訴他要好好學習,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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